第54章 花主的愛情

沈映雪很難過,來之前那幾天他一直在忙著其他事情,而且打遊戲有點厭煩了,重新看起了電視劇,沒想到出門就把遊戲機忘家裏了。

多虧了蘭錦提醒,不然他還想不起來。

沈映雪也不知道會在這裏呆多久,久不久的倒不重要,就是不放心遊戲機不在自己跟前,被那些不識貨的給弄壞了。

沈映雪抱著蘭錦,懇求道:“把它帶過來好不好?”

他知道,在其他人眼裏,遊戲機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木頭。春城和淮城離得很遠,為了這麽一個東西特意跑一趟很不值得。沈映雪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一點心虛。

蘭錦連連安慰他:“自然是可以的,明日我就派人去把她帶過來,隻是一來一回,需要點時間。主人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蘭錦通知下屬,去簪花巷拿令牌,順便給沈映雪準備熱水洗漱,回來就看到江寒楓站在門口,看著沈映雪的房間,似乎有些擔心,不知道為什麽沒往前走。

他剛才隻顧著安慰沈映雪,忘記江寒楓就住在對麵,極有可能聽到這邊的聲音。

蘭錦不動聲色地觀察他:“主人醉了,不宜見客,江公子還是回屋更好,若是被主人看到,等他酒醒,怕是會記恨你。”

江寒楓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就該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江寒楓真的想知道花主的過往。

他有些難堪地閉上眼睛,心中滿是對沈映雪的愧疚。

江寒楓理智仍在,控製著自己不會做不該做的事情。他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蘭錦看到江寒楓的片刻停頓,很擔心他發現了花主也有瘋病。如果真的是那樣,用不了多久,江寒楓就會知道花主和沈映雪是同一個人,也就知道簪花巷的真正實力並沒有那麽強了。

“等等!”蘭錦喊住他,“我有話想跟你說,等我侍候主人休息,立刻過來。”

江寒楓點了點頭,沒有關門,等了一會兒就見蘭錦過來了。

花主的屋子也沒有關門,聲音比剛才清晰很多,江寒楓能聽到蘭錦哄他的聲音,也能聽到蘭錦比平時更重的腳步聲,還有布料摩擦的聲音。

就算不刻意去想,江寒楓都很清楚,貓是怎樣照顧花主的。

他有些煩躁,灌了一杯冷水,又想到了花主在樓下獨自飲酒的模樣。

江寒楓有些茫然,他為什麽要跟著花主一起來春城?難道不是留在簪花巷更好嗎?沈映雪還在等著他,花主這裏已經有這麽多人了,可是沈映雪孤身一人去了忠信王府……

“剛才的聲音,你聽見了吧。”蘭錦從外麵進來,怕吵到沈映雪,也怕路過的人聽到,關上了門。他凝視江寒楓的臉,卻發現江寒楓比方才更加煩躁不安。

“嗯。”江寒楓說,“花主與夫人感情深厚,令人動容。”

蘭錦挑眉:“你就沒有別的要說?”

“說什麽?”

“比如花主與沈映雪,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你這是在暗示我嗎?”江寒楓冷冷地問。

他心裏惦記花主,已經很對不起沈映雪了,一定要把這個念頭壓下來,一心一意想著沈映雪。他知道沈映雪是個高傲的人,不會希望被人同情,但是江寒楓對他的感情,遠比同情更加複雜。

他想守護沈映雪一輩子,既然如此,他就決不能辜負沈映雪。蘭錦挑撥離間的話,讓江寒楓有些不高興。

很久之前他就發現了,每當他與沈映雪走得近了,貓就會很不高興。他是花主忠誠的手下,他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花主的態度……想到某一種可能,江寒楓倒吸一口冷氣。

貓暗示他花主和沈映雪很像,難道也是花主的意思?

花主在故意勾引他?

江寒楓越想越覺得可怕。

他一直覺得花主是個深沉可靠的年輕人,縱然很風流,但是隻喜歡女人,不可能對男人有意思。

如果花主有意勾引他,又不挑明,還擺出一副對花鹿鹿情意深重的模樣,肯定不是對他有情義,而是想借著他的感情,做其他的事情。

江寒楓很清楚,他和花主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花主不屑於用這麽下作的手段才對。那麽花主這麽做,隻有一個理由——他想讓自己移情別戀,不再喜歡沈映雪。

花主一直沒有同意他和沈映雪在一起,就是覺得他不夠堅定,如今這種作態,一定也是對他的試探。

江寒楓肅然起敬,再不敢對花主有其他心思。

蘭錦看著江寒楓神色變化莫測,心道一聲糟糕。他確實想知道,這個人有沒有把花主和沈映雪當成一個人。因為之前江寒楓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蘭錦也沒怎麽把他當回事,一點拐彎抹角都沒有,直接問出了這句話,如今想來,確實像是在提醒他。

蘭錦看著江寒楓的眼睛,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真相。

他笑道:“我的意思是,主人之所以與沈映雪有相似之處,是有些淵源的。”

江寒楓點了點頭。

“那件事情很複雜,不方便多說,總之主人做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你如今也看到了,主人對夫人用情至深,他心裏橫著刺,對沈映雪的態度也不一般。”

“我猜到了。”江寒楓說。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便多提醒,隻是你要記住,主人是主人,沈映雪是沈映雪,二者不可混淆。”蘭錦頭腦轉的飛快,雖然這番話痕跡太重,極其容易被發現真實意圖,好歹找補回來了。

“我自然不會把花主當成映雪。”

蘭錦聽到他的淡淡的聲音,並沒有放鬆多少。他無法判斷江寒楓說的是否發自本心,隻能以後多關注他些,小心他與其他人接頭。

希望江寒楓沒有猜到主人話中的意思,如果江寒楓能相信他的話,那就更好了。

隻是這個人歎氣沈映雪和花主的態度,似乎與以前都不一樣了。他以前雖然打著喜歡沈映雪的名號,實際上非常守禮,進退有度,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

主人一再重複,他與江寒楓之間沒有愛情,可是誰能保證這麽久過去,江寒楓不對他動心呢?

反正剛才已經露出了一些破綻,蘭錦也就不怕順著話繼續講下去了。

“你真的喜歡沈映雪?”蘭錦問。

江寒楓毫不猶豫地點頭:“自然。”

蘭錦目光灼灼:“你也喜歡主人?”

江寒楓沉默了。

他現在可以確定,貓就是在替花主做事,包括他們這場感情中的真心。

“喜歡上主人的後果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定不太好。”蘭錦說。

他會親手把主人的愛慕者清理幹淨,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死亡,沒有第二種選擇。

江寒楓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花主的意思?”

蘭錦表情變了一下:“你這是什麽意思?莫非覺得我會以權謀私?”

江寒楓的話戳中了他的內心,蘭錦做的這個決定,就連沈映雪自己都不知道。江寒楓問出這句話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麽,隻要他看不出來,花主就是沈映雪,其他的東西對蘭錦來說都無所謂。

江寒楓說:“你為什麽不想看到我對花主有情?莫非是為了映雪?”

蘭錦冷哼一聲,站起身來,離開他的房間。江寒楓隻能對著茶桌上輕輕的漣漪發呆。

他坐了一會兒,將蘭錦說的那幾句話重新回想了一遍。

-

百花笑樓裏的趣事很多,春城本就溫暖,樓中更是歌舞笙簫,日夜不絕,夜生活非常豐富。沈映雪也跟著熬了幾次夜,發現總有一些江湖人看他。

他怕被人認出來真實身份,幹脆又弄了個屏風,擋在最前麵,另外叫了帶著馬賽克的姑娘們過來,透過層層絲紗看外麵跳舞的馬賽克,有一種很特別的美感。

沈映雪躺在一個姑娘懷裏,有人給他按腿。沈映雪的酒都換成了茶水,他放鬆心神,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按摩椅樣子的馬賽克聊天。

蘭錦推著一輛超級炫酷的漂浮車進來,沈映雪的視線立刻被吸引住了,他見著蘭錦緩緩走來,內心有些激動。

這個馬賽克應該就是前幾天定製的輪椅了,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馬賽克!

它整體呈現出黑色,邊緣位置散發著幽靜的藍光,銀色的寬線勾勒出非常具有複古感的花紋,懸浮在半空中,又有一種神秘的科學的感覺,賽博朋克風的座駕!

“主人,已經做好了。”蘭錦說,“您要不要來試一下?”

沈映雪點頭,含笑道:“做的不錯。”

蘭錦走上前,抱起他來,放到懸浮的機械座椅上。這簡直就是個王座,後麵的靠背也很舒適,高度正好,扶手和腳踏全都恰到好處。

沈映雪坐上之後的感覺就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就是沒有遙控按鍵和方向盤,不能像真的飛車那樣走。

蘭錦推著沈映雪走了幾步,沈映雪低頭,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讚歎道:“真是鬼斧神工。”

如果沒有馬賽克係統,大概他這輩子都看不到這樣的懸浮車。

“您喜歡就好。”蘭錦說。

沈映雪有了輪椅,可以去外麵閑逛了。

據說春城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他,隻是這些人都是無名小卒,畏懼簪花巷,不敢到沈映雪麵前放肆。

沈映雪坐在豪華炫酷的椅子上,蘭錦在後麵,韓敬在他身側落後一步的地方,江寒楓站在另一邊。幾個人身上都有武器,一看就是江湖人,普通百姓自覺躲開,有些膽子很大的,會抬頭看一眼沈映雪。

等沈映雪逛完一條街,突然浩浩****地過來了一行衙役,他們穿著官服,腰上挎著刀,頭頂烏帽,腳蹬官靴,很是威風。

這群人像是早已有目標,直直地走在了過來,在沈映雪麵前停下,為首那人行了一禮:“敢問您可是花主花大人?”

沈映雪笑道:“我不姓花。”

那個人有些無措,看他的身體特征,應該沒做了,可是姓氏不同,莫非是找錯了人?

沈映雪說:“幾位官爺這是要做什麽?莫非我們犯了什麽事情,要將我緝拿歸案?”

“不敢不敢。”那個捕頭連連否定,“我家老爺聽說有個叫花主的人來到了春城,在會春樓設下酒宴,希望花主能賞臉一敘。”

韓敬說:“我家主人是簪花巷主人,故而稱之為花主,並非真的姓名。縣老爺要請的,就是我家主人沒錯了。”

捕頭高興起來:“請您賞臉。”

沈映雪說:“那就去吧。”

似乎衙門裏的衙役都出來了,排成兩隊,跟在沈映雪身後,顯得沈映雪排場大得很。那個捕頭在前麵領路,點頭哈腰朝沈映雪賠笑,講了一下他們縣太爺有多麽英明神武。

沈映雪聽著有些不耐煩,一開始還很感興趣,後來直接閉上了眼睛,捕頭見狀不敢多言,又看了下花主身邊的人,一個極其冷漠的白衣男人,還有一個同樣冰冷的白衣女人,以及後麵毒蛇一般的青衣書生。

算來算去,竟是花主表麵看起來最和善。花主閉上眼,他也不敢跟別人搭話,訕訕住了嘴,送他們去會春樓。

來到大門之後,蘭錦將沈映雪抱起,江寒楓扛著他的車,幾步來到捕頭提到的雅間。

沈映雪依然坐在他的搖搖車上,一進門就收到了眾人的熱烈歡迎。屋裏不止那位縣老爺,還有幾個陪客,沈映雪挨個認了下馬賽克,發現似乎都是百花笑裏的常客。

為首的那個人含笑上前:“花公子……”

沈映雪:“我不姓花。”

怎麽人人都這麽喊他?這麽下去,花主的真名都可以直接定下來了。

那人有些尷尬,有點想問他貴姓,但是又覺得他都把人家給請過來了,還不知道人叫什麽,實在說不過去。

蘭錦扯了一張椅子,推沈映雪直接過去,沈映雪道:“諸位也都坐吧,不必糾結如何稱呼,直接喊我花主就是。”

那群人連連稱是。

其中一個頭上頂著灰色狗熊耳朵的公子說:“昔日曾與花主在同一桌上坐著吃了兩杯酒,一起看了場歌舞,不知您可還記得在下?”

沈映雪搖頭,百花笑裏的馬賽克太多了,他光看小姐姐就目不暇接,哪裏有時間關注如此普通的馬賽克?

“花主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才是常事。”這人倒也不在意沈映雪的冷淡,含笑道:“在下方哲,師承八方宗,小有所成後,就出門曆練了,也算是浪跡江湖之人,聽說過您的名號,仰慕已久。隻是花主素來行事低調,不常露麵,在下也沒想到,能在春城見到您。”

沈映雪覺得八方宗有點耳熟,很給麵子地陪他喝了一杯。

蘭錦很擔心他喝醉了再發酒瘋,但是這個時候,正是花主要強勢的時候,他這個做下屬的不該說話。

蘭錦給韓敬使了個眼色,讓韓敬看著點,如果可以的話,替沈映雪擋一擋酒。他則默默退下,準備去弄一些解酒的藥材。

桌上的人挨個敬了沈映雪一遍,後麵幾個都被韓敬給擋了,就連縣令也不例外。縣令表情訕訕,對沈映雪很是恭敬,又客套了幾句,誇讚沈映雪的才能和外貌。

沈映雪聽得不耐煩,“少說廢話,要我過來是為了什麽?總不可能隻是想勸我幾杯酒吧。”

縣令說:“花主英明神武,這都能看得出來。小可請您過來,是想求您一件事情。”

沈映雪沒有說話,神色淡淡地看著他。

縣令本來想等他搭話之後再說,沒想到這人真的很有個性,完全不理他,隻好道:“春城是個大地方,小可也不過是陽南縣的縣令,看著是個官兒,實際上有多難做,隻有自己才知道。

“平日裏倒是太平,縣衙的案子也能都處理,隻是在不久之前,陽南縣來了一群江湖人,一點規矩都不講,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偏偏他們隻挑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病婦孺下手,年輕力壯的男丁反而安全。”

這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人啊,沈映雪問:“那幾個衙役也解決不了?”

縣令歎氣,“他們武功高得很,我派去的衙役全都被打了回來,倒是沒有傷及性命。那些被他們盯上的人,無一例外,臨死前都是好一頓折磨,慘死後也是屍骨不全,十分駭人。”

沈映雪說:“有八方宗的人在這裏,自然輪不到我來管。”

方哲說:“花主高看我了,我年紀輕,不過會些三腳貓的功夫,能根本不是那群人的對手。不過依我所見,那十來個人的武功路數倒是與昔日魔教的血殷十窟有些相似,說不準就是魔教餘孽。”

縣令說:“這位方大俠說您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您手下的門派也很厲害,對付這些邪門歪道不在話下,我便想著一定要見一見您。”

沈映雪聽到魔教兩個字,手指生理性地顫抖了一下,他知道是這具身體殘餘的意識在作祟,不敢想太多,把精力集中在了視野裏的馬賽克上,“你想讓我怎麽做?”

“自然是鏟除魔教餘孽,還春城百姓一個安寧。”縣令說,“我知道那處百花笑,是您的地方,百花笑就在我治轄的地方,那邊的曼奴姑娘曾說,想與本地的鹽商和錢莊做些生意,我倒是有些門路……”

沈映雪沒關注過產業的經營,不敢隨便插手。不過那些疑似魔教的人一定要處理。

沈映雪覺得那幾個人放在現代就是變態殺人狂,而且有很強的施虐傾向,隻喜歡對體型柔弱的人下手。放在古代,就不會這麽定義了,他們隻會看到欺軟怕硬和恃強淩弱,是最為人不齒的。

那群人的惡劣程度比在現代更深,又頂著疑似魔教餘孽的名聲,很容易連累到沈映雪。

“這件事情我答應了,不過關於百花笑,我是從來都不管的,你若是想牽線搭橋,直接找曼奴就是。”沈映雪拍拍韓敬的手,“我們走吧。”

方哲不敢阻攔沈映雪,起身送他離去。

蘭錦剛把解酒的藥丸拿來,就看到沈映雪出來了,“主人?”

“走吧。”

回去的路上,韓敬把飯桌上的話都講了一遍。沈映雪根本不記得什麽血殷十窟,韓敬倒是很明白,隻是礙於江寒楓在場,不方便直接說。

蘭錦聽完之後嗤笑道:“不過是些下流東西,在江湖上混不下去,借著魔教的名聲以求保護,倒是真的沒幾個人敢惹他們。”

沈映雪問:“魔教沒有澄清?”

蘭錦說:“誰有功夫管這個,而且魔教也不在乎這點名聲,由著他們鬧去了。”

江寒楓:“這麽說,血殷十窟並非魔教的人?”

江寒楓聽到魔教之後,就想到了沈映雪。他剛才隱隱有些期待的,因為沈映雪的瘋病,一定與魔教有關。

聽說沈映雪把魔教看得極其重要,他縱然邪傲狂狷,但也是個認真負責的人,這一點可以從魔教的聲望和影響力上看出來。沈映雪接手魔教之後,僅僅幾年時間,就沒人能和魔教匹敵了。

江寒楓自然知道,那些殺人放火的不是好人,但是如果他們能喚起沈映雪曾經的記憶,改善他的病情,也不算完全沒有用處。

聽到蘭錦的話之後,江寒楓有些失望。

他看向坐在木製輪椅上的花主,貓知道的事情,花主一定也知道。他剛才在飯桌上,他胸有成竹,一點波動都沒有,顯然清楚血殷十窟是什麽東西。如今卻又問了一遍,難道是解釋給他聽嗎?

江寒楓看著花主瘦弱的身體,心中依然有親近他的衝動。他猜到花主有意引誘之後,更加謹言慎行,不敢輕動,滿心隻想著沈映雪。

可是沈映雪離得太遠了,他的眼前隻有花主。

江寒楓看著花主與沈映雪極其相似的手,嗅到了他們身上相同的藥香,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花主不想讓他和沈映雪見麵,甚至把沈映雪送到了忠信郡王府。

如今又帶他來到春城,距離淮城少說有千裏。

花主一開始,就不同意自己見沈映雪,即使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沈映雪的真實身份。

他又故意做出那種事情……

莫非花主其實對他有意?

江寒楓心情複雜極了,他移開視線,不敢去看花主,接著餘光看到花主轉頭抬眼問他:“怎麽了?”

花主的聲音和沈映雪也是有些相似之處的,江寒楓從前竟然沒有察覺。

這一聲問候非常溫柔,帶著些許沙啞,與沈映雪清澈純粹的嗓音重合。

江寒楓走慢了一些,離花主更遠一點,“沒什麽。”

沈映雪覺得江寒楓有些古怪。

這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一張口就是大新聞。沈映雪非常肯定,他絕對腦補了一些東西,剛才也沒發生什麽啊,江寒楓能腦補啥?

沈映雪沒有理他,對蘭錦說:“既然他們如此不堪一擊,那就帶幾個人過去除了吧。但也不要掉以輕心,這些話隻是他們的一麵之詞,那些作惡之人,未必是血殷十窟。”

“是。”蘭錦應道。

沈映雪剛才幾乎沒有動筷子,飯桌上的菜沒幾個他喜歡吃的,全都是馬賽克,看起來就興致缺缺。回到百花笑,沈映雪重新要了飯菜,喊了按摩椅過來給他捶腿。

坐的時間太久了,腿容易麻,係統給的馬賽克真的好用,連觸覺都一起改了,那張按摩椅非常高檔,放在現代沒個兩萬買不下來。

沈映雪吃著飯,江寒楓就在一邊看著他,他被看的很不自在,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放下筷子,“怎麽了?”

“我隻是突然發覺,您與沈映雪相像的地方很多。”

“是嗎?”沈映雪眯了眯眼睛。

江寒楓這是腦回路終於正常一回,猜到真相了嗎?

他還沒有做好掉馬的準備,而且沈映雪那邊感情線還有待推進,現在掉馬,非常不利於他們之間的感情發展。

沈映雪不怕分手,就怕江寒楓腦補他是多重人格。他一點都不想扮演多重人格。

江寒楓看到花主明顯的不悅,問道:“您不喜歡我這麽說?”

花主低低地應道:“嗯。”

江寒楓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很確定,最初的花主不是現在這樣,如今的花主與沈映雪越來越像了。

他們的行為動作總有細微的相似,還有吃飯時的習慣,沈映雪也是這般挑食。

花主之前不是這樣的。

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隻有一種可能——他在模仿沈映雪。

至於原因,江寒楓不敢輕易下定論。

那個結果太可怕了,會把他推向兩難。

他又想起來,花主之前對他說的,不同意他嫁給淩雲的那番話。

花主很自然地將他放到了弱勢的一方,而且言語之間都是在拒絕。

沈映雪瘋之前,確實很強勢,可是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孩子,江寒楓願意嫁給他,可是心裏還是把他當做需要保護的人,相信外人看來也是這樣。

但是花主不那麽認為……

因為花主本身就很強勢,即便他身有殘疾,即便麵容有異,也是個強大到不容忤逆的男人。

與花主相比,江寒楓自然是弱勢的。

江寒楓歎了口氣,他很想告訴花主,不要再模仿沈映雪了,可是花主從未挑明,又流連女色,還對他的夫人念念不忘,江寒楓說出來,不止會讓花主難堪,也是在自討欺辱。

江寒楓從前不理解,為什麽花主想把沈映雪送走,如今知道了一點。

這確實是個很難說出口的理由。

江寒楓說:“花主……”

花主抬眼,閑適地看他。

江寒楓道:“您應該自重,還請保重身體。”

不要為了拒絕這份情誼再找女人宣泄了,一直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

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不應該存在。

江寒楓狠下心,不再想念花主,花主要做的應該是遠離他,而不是將他帶在身邊,又在美人叢中玩樂。

沈映雪舒服地躺在按摩椅裏,“我很自重。”

他生活習慣多麽好,沒事就做個按摩,擼個貓,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沒做。

沈映雪想想,也就花主能這樣享受了,要是換成本體,身為江寒楓的男朋友,在這種被封建禮教束縛的古代,稍微有個肢體接觸就算出格。

沈映雪對江寒楓說:“你也可以試試,不要這麽死板。”

他相信江寒楓,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因為他自己也不會做。沈映雪雖然套著馬賽克,看不到人的臉,但是江寒楓的本性還是很了解的。

江寒楓毫不猶豫地拒絕:“我做不到。我心裏已經有了人,再容不得其他人。”

他在委婉地提醒花主及時止損,不要把時間和精力耗費在他身上,他們是不可能的。

沈映雪突然聽到江寒楓這樣的感情流露,有一點懵,接著恍然大悟,江寒楓看不慣他的作風了。

從江寒楓的角度看,花主是有亡妻的。

花主天天拿著牌子看,一副對妻子念念不忘,情深義重的樣子,實際上做的事情根本不是那樣。沈映雪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古代男人不都是這樣的?

他想了想,遵循花主的人設,做出惱羞成怒的模樣,按停了按摩椅,撐著身體坐起來,對按摩椅說:“你出去。”

憤怒的眼神投向江寒楓。

花主的聲音裏壓抑克製著什麽,又似乎帶有幾分心虛:“你在教我做事?”

江寒楓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花主理解錯了。

他在勸花主知難而退,從花主的角度來看,卻以為他在諷刺花主三心二意。又或者,花主此時並未想到花鹿鹿……

花主通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緩解對江寒楓苦戀不得的煩悶。江寒楓卻是這般想法,哪怕有一日,江寒楓知道了花主的暗戀,也不會同意與他在一起!

江寒楓心想,不如再說重一點,讓花主斷了情思,也省的日後牽扯不清。

“我不敢教您,也不配教您。”江寒楓低下頭,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心中也不好受,總擔心說的太重,刺激到花主。

畢竟花主也是一個倨傲的男人,他曾經比沈映雪更卑微,心思最為縝密,思慮也重一些。又臉上毀容,腿不能行,還身患重疾,對生命的感觸也比其他人更加深刻。

花主看似什麽都不在意,其實是個最敏感不過的人。

正是因為這樣,江寒楓才不能縱容事情發展下去。

他跪了下來,“若是能早些遇到您,我便會毫無顧忌地選擇您,隻是我先遇到的是映雪,我心中已經有了他,不敢做對不起映雪的事情。”

沈映雪懵懵的,怎麽看都覺得很奇怪。他冷笑一聲:“我有逼你對不起他?”

“沒有。”江寒楓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沈映雪冷哼一聲:“你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