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斯廷提出禮物並不奇怪。
畢竟今天是聖誕節，同時也是男人的生日，而自己現在既然知曉了，就應該給自己的伴侶準備些什麽。
但最窘迫的情況就是……對方開口了，但你什麽都沒準備。
而糖果巧克力圍巾玩偶那些東西，除了能讓幼崽開心，對男人絕對不起效。
簡塵挨著沙發坐下，和男人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他想了想，試探著問：“想要什麽禮物？”
葉斯廷沉默了下，沒有回答。
簡塵略微尷尬的同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葉斯廷能喜歡什麽？沒見男人對什麽東西展現過想要的欲望，球賽？香煙？表？或者和職業相關……武器？
簡塵忽然發現，他似乎對葉斯廷一點都不了解。
這就有些棘手了。
簡塵想了想，問：“你想要的禮物需要去外麵買嗎？如果離得近的話，我可以趁沒過十二點……”
“就在家裏。”男人的聲音，打斷他。
簡塵怔了下：“嗯？”
葉斯廷看著他，說：“我想要的禮物，就在家裏。”
簡塵恍然明白了。
剛才他送給哈維爾的那些禮物盒裏，有男人喜歡的東西。又或許，是小機器人的那頂紅色針織圍巾，還是小人魚的聖誕帽？
可這些……都和葉斯廷不太搭。
但沒人規定葉斯廷不能喜歡可愛的東西。
簡塵垂眸，在很認真地想男人在那群禮物中究竟挑中了哪一樣。
葉斯廷俯身，貼近了簡塵，那相隔一人的距離很快被填上。
“葉……唔！”
簡塵被吻住了。
毫無防備。
記憶好像和剛才重合了，男人吻他，嘴唇相碰的觸感，仿佛帶了電流，讓簡塵腦袋都酥酥麻麻的。
心髒不受控製。
砰砰狂跳。
簡塵撐在一側的手肘不受控製地彎下，後背跌倒在沙發上，視野瞬間變得空曠，夜色無聲地投進來。
窗外是溫馨濃鬱的聖誕夜，而他們就在客廳。
沒過多會兒，
小機器人聞聲趕了過來。
它雖然在待機狀態，但會對主人們的生命體征進行實時檢測，很顯然，兩人的狀態與平時相比，不太對勁。
並且能聽見，有簡先生的聲音傾泄而來。
這讓小機器人不自覺的緊張，很顯然，他自動修正了危險等級，簡先生的安危，已經默默被班奈特調整到了第一優先等級。
於是，當小機器人趕到客廳時，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理解錯了當前情況。
它愣了許久，才問：“簡先生，需要我清理地上的衣物嗎？”
簡塵捂住臉頰，儼然已經紅透了。
葉斯廷抬眼，眸色隱蘊著不爽和壓抑。
過了許久，青年才告訴小機器人：“……不用了…班奈特，你去休息吧。”
小機器人點點頭。
程序慢慢地運轉，它轉身，回到待機室。
*
翌日。
簡塵被自己設的鬧鍾叫醒。
但叫醒的不是一個人，還有身後抱著他的男人。
簡塵發現身上蓋了被子，但視野中的布景不太對，他們沒在臥室，而是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昨晚他問葉斯廷禮物的時候，他們坐的是最左側的沙發，靠墊幹淨規整，每個沙發上擺了一個方塊。
而現在，方形的靠墊散亂地橫躺在沙發上，有些掉在了地上。
而他們自己也從最左側，挪到了靠近廚房的最右側。
葉斯廷從最開始的與他隔一人距離，到現在把他摟在懷裏，外麵隻蓋了一層被子。
簡塵低頭看了眼表，7:02。
臉上瞬時燙的厲害。
一共才睡了三個小時啊……
哪有這麽履行義務的？就算是野獸，也不會不睡覺吧？
簡塵疲憊的身軀與大腦掙紮一番，最後他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小機器人像是等待了許久，它慢慢從待機室移動出來，低頭，開始整理沙發四周的衣服。
簡塵想起了昨晚的事，略窘地：“那個……班奈特，我來吧。”
小機器人搖搖頭，露出微笑的電子表情：“我可以處理，簡塵先生。”
簡塵悠悠歎了口氣。
幸虧班奈特是個小機器人，沒有人類的感情和認知，不然他現在，準不敢再麵對班奈特了。
簡塵隨手拿過一件襯衫，往身上披，剛穿上一個袖子，另一個袖子忽然被握住。
簡塵：“？”
“要上班？”
是葉斯廷的聲音，即使剛起床，也沒有沙啞或鼻音，仍然是磁性悅耳的，不過或許是簡塵的錯覺，這個聲音在清晨顯得有些…溫柔。
尤其是自己的腰還被攬著的時候。
簡塵移開視線，勉強鎮定了心神，隻不過聲音都染上了點赧意：“嗯…時間來不及了。”
雖然這句話不是催男人把手放開。
但葉斯廷似乎是這麽理解的，於是過了幾秒，男人鬆手，簡塵真正從沙發上解放出來。
*
辛勞了一晚的簡塵，趕往研究所。
從請婚假到現在，簡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新物種區，雖然新物種區發生了許多變動，但小人魚得到了轉移，雷加太小，暫時不會引起軍部的試圖利用。
軍部二區總司令和總執行官被撤職的新聞，很快便傳到了新聞頭條的各大板塊。
與簡塵擔心的恰恰相反，軍部一區發布的官方程序中，有著充分的二區勾結科學院，通過動物研究加強軍力的證據。
並非人魚區那天所呈現的隨心所欲。
而那些實驗失敗的動物，一些被送往了廢棄基地，進行定期銷毀。
而另一些存在異能希望的新物種，則會被送到研究所。美名其曰擴寬物種，實際上會等到幼崽成長到一定年齡，便進行回收，經過科學院的強化後，真正投入戰爭。
那晚簡塵看到新聞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怎樣周密而危險十足的產業鏈。
簡塵看完新聞，有些訝異地看向葉斯廷，當時男人坐在沙發另一頭，正在辦公務，終端微藍的光屏映亮了男人的側臉。
簡塵意識到，葉斯廷和他到達研究所時，當著所有人麵宣示主權，好像……並不是為了秀恩愛。
而是，為了避免他被日後報複。
於副執行官在隔日後續中，公布了二區長官的不法行徑，條理清晰，證據十足，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天內的臨時決定。
“……”
忽然有點被老公的決策力震撼到是怎麽回事。
簡塵拿出門卡，刷開了新物種區的大門。
到現在為止，刨除相安無事的小家夥們，還剩下九尾狐和小鳳凰。
簡塵之所以把它們放在最後，是因為兩個小家夥都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所以十分省心，不至於因為自己的過久缺席而上房揭瓦。
隨後，簡塵就被狠狠地打臉了。
“……”
“簡老師。”陳秋喊了一句。
簡塵：“嗯，你說。”
陳秋把被打開一半的鐵門打開，又關上，又打開：“所以，和小龍一樣，它倆都越獄了。”
“不過雷加後來自己飛回去了，這倆還沒回來，昨晚失蹤的。”
簡塵輕捂額頭，緩緩憋出一句：“咱們的門……這麽不堅固嗎？”
陳秋搖了搖頭：“不，我試過了，不帶門卡和鑰匙，把我關進這裏麵，我變成骨頭那天都出不去。”
“……”
簡塵一個頭兩個大。
先不說小鳳凰用什麽辦法出去的，起碼人家會飛，但是對於小九尾狐雪團來說，它隻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幼崽。
簡塵剛接到雪團時，它的身形比墩墩還小，兩隻手心就能捧起來。
小狐狸渾身雪白，眼睛圓圓的，尾巴縮成一團，叫聲輕弱，乖巧又可愛。
隻不過尾巴處進行了改造縫合，傷口線依稀可見，科學院通過這樣的改造，變成了所謂的“九尾狐”。
仿佛一場殘酷又可笑的鬧劇。
可笑是針對科學院，而殘酷一麵隻有小狐狸獨自承擔。
誰都能看得出來，雪團像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卻沒被立即銷毀，而是被送入研究所養育。
所以，幾乎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對這隻小狐狸愛護有加。
毫無攻擊力的小家夥，一開始被簡塵分入了B區，和其他無害的物種們生活在一塊兒，而做出這個決定的第二天，科學院很快就派了人來。
來人一身白大褂，表情平淡，推了一下眼鏡：
“簡先生，我認為您有必要重新劃分一下九尾狐的棲息區域。”
“我們之所以沒把它銷毀，是因為它還有利用之處。”
“科學院的研究成果並非兒戲，您不如把它分入新物種區？記錄它的成長變化，相信等待這條九尾狐長大後，您會慶幸這個決定。”
這番話已經相當不客氣，給陳秋氣的夠嗆，但簡塵最終還是騰出一間新物種區的隔間，把雪團安置下來。
但小九尾狐很喜歡四處溜達，工作人員經常把它放出來遛彎，因為由於雪團身形太小，而研究所又十分廣闊，小狐狸經常迷路，導致工作人員非常擔心。
尤其是獸人，很可能會在運輸木材時踩到小家夥。
於是，加上簡老師不在的這幾天，工作人員一合計，就把雪團關回新物種區。
雪團所在的隔間其實很大，樹林草地小河石頭一應俱全，像一個豐富的小生態區。
沒想到，小九尾狐挑選在聖誕夜這天，越獄了。
……沒人知道它是怎麽做到的。
簡塵坐上遊覽車，繞著小狐狸日常鍾愛遛彎的幾個路線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又繞著A-F區的路線，細細地找了一路。
仍然沒有九尾狐的蹤影。
簡塵腕表忽然響了起來。
一接聽，工作人員的聲音有些激動：“雪團找到了！”
簡塵立馬調轉車頭。
回到新物種區才知道，雪團昨天出息了，沒有走平時的遛彎路線，而是一路摸索，來到了研究所的正門！
同樣，沒人知道小狐狸是怎麽做到的！
雪團沒有立馬溜出研究所，而是跳到研究所大廳的雕塑上，與純白的雕塑渾然一體。
就這樣，仿佛是在等待誰的歸來。
它盯著研究所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和行人，眼睛瞪的溜圓。
為了不暴露狐身，它一動不動，也不敢晃動九條軟乎乎的尾巴，就那麽等了一天一夜。
工作人員發現時，雪團縮在雕塑的手心裏，身體蜷成一團，已經睡著了。
聽完這個故事，大家的視線齊齊落在簡老師身上。
簡塵：“……”
那些眼神，仿佛在說：
這位負心漢是誰大家心裏都有數。
是吧，簡老師？
簡塵鬆了口氣的同時，愧疚感油然而生。
於是，穿過人群，雪團正坐在新物種區門前的接待桌上，身姿挺立，高傲地揚直腦袋。
簡塵微微探頭，小聲地叫了下：“雪團～”
小九尾狐耳朵一動。
圓圓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顯得有些細長。
聽到簡塵叫他，並且青年熟悉的氣味愈發接近，小狐狸嗅了一下，爪子踩了下桌麵，鼻子裏隨即發出一聲哼響。
隻不過仍然是幼崽的原因，叫聲顯得有些稚嫩，但氣勢十足。
接著，雪團把頭轉到與簡塵相反的方向，看都不看青年。
很明顯的意思——
莫挨老子，老子獨美。
九尾狐的體態和顏色比尋常的小狐狸要漂亮許多。
或許科學院真的遵照神話中的形象製造了雪團，也或許是雪團本身的樣子就很接近神話模樣，它渾身雪白，耳朵內是淡淡的淺粉色，它的眉間有兩條交錯的紅色眉心印，與眉心印相同的豔紅色，出現在了雪團每條尾巴的尖尖上。
並且由於是幼崽，且小狐狸非常愛幹淨的原因，白色與紅色十分相稱，漂亮精致，讓人移不開眼睛。
顏值超高的小狐狸幼崽，已經成了所有研究所工作人員的心尖寵。
就是有點傲嬌。
比如現在。
雪團背對著簡塵，氣鼓鼓的一團，不僅一言不發，也不嗷叫，甚至一個眼神都不給青年。
但身後的九條尾巴卻開始慢慢晃動。
從慢速逐漸到極速。
眾人：“……”
好像個白色的風火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