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給我惹事”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僵持不下,藍雪青不知道為什麽冷峯驟然發難,她也覺得冷峯有些過分,便讓他先回去。

冷峯走了後,別冬的精神像是再也聚不起來,訂房平台他弄了個囫圇,便匆匆跟藍雪青道了謝,告了辭,藍雪青說回去可以在江沅電腦上繼續弄,有不清楚的可以再來,或打電話問他。

別冬說他手機壞了,還沒買新的,要是再有不懂會讓江沅打過來。

這個晚上別冬在司放那兒幫廚,也沒見冷峯過來吃飯,他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甚至有些幼稚地想著,既然那麽討厭我,那以後一日三餐別來這兒吃了,見著我還吃得下麽。

他跟冷峯之間短暫又激烈的對峙其他人都不知道,幾天過去,果然沒再見那個橫眉冷目的人,司放和江沅隻是有些疑惑,怎麽阿峯最近不咋過來吃飯了?

別冬悶頭不吭聲,心裏卻想著,好得很,有本事一輩子別來。

第一次的工資發下來,兩邊都按日子給了,江沅這兒1500,司放給了2000,因為別冬有時候幫著炒菜和拖貨,司放不虧待他。別冬沒有銀行賬號,兩邊都給的現金,晚上把錢仔仔細細地放進皮袋子裏,掂了掂,很輕,別冬心裏第一次有了那麽一絲安穩,比錢袋子還輕的安穩,氣若遊絲,可是別冬感覺到了。

還是錢好,必須要掙到錢。

冷峯那句刻薄他的話別冬無時無刻不記著,這天晚上抱著錢袋子入睡,別冬心裏想著那片遙遠的,冰天雪地的森林,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已經不再屬於那兒,再想起梨津,別冬覺得自己也不屬於這兒,可是普天之下,他又屬於那兒呢?

日子繼續過著,訂房平台別冬雖然還沒完全弄得很溜,但該有的信息上麵都是全的,因為剛重新上線,價格掛得比較低,還真接到了一單,別冬很興奮,第一個在他手裏招來的客人就是今晚會到。

按藍雪青的建議,讓江沅重新認真拍了一套客棧的圖,江沅祭出了別冬見都沒見過的高端相機,碩大的機身,鏡頭上還帶著個紅圈,拍出來的照片果然不一般,客棧在照片裏高端大氣上檔次,還別有特色。

中午前倆人並排坐在電腦桌前,在江沅房間的電腦上看圖挑圖,江沅難得跟別冬兩個人在密閉的空間裏待著,他的確覺得別冬長得好看,重逢見到的第一眼就讓他驚住了,但心裏也真沒什麽齷齪的想法,隻是順從本心地就想照顧他。

但這會隔得這麽近,江沅看著別冬側麵漂亮的輪廓線,瑩白透光的皮膚,喉嚨有些發澀,心裏心猿意馬了起來。

這麽漂亮的男孩子,江沅想到別冬在那種地方待過兩年,心想不知道他在裏頭有沒有被欺負過,不是說那種地方都挺那啥,江沅心裏有些心疼。

屋子裏的氛圍變得有些曖昧,起碼在江沅看來,安靜的室內,他們離得這麽近,身體和手有意無意地會觸碰,他讓別冬選圖,別冬說不懂,讓江沅自己挑,江沅就不厭其煩地一張張問他,這張怎麽樣,喜不喜歡。

江沅的手機響了幾聲,看了眼來電是司放,想著不會有什麽大事,直接給掛了,而後按了靜音,難得進到這個氛圍,江沅舍不得出來。

過了會別冬看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快中午了,說他得過去幫廚,照片就江沅挑好就行,後麵的事兒等他回來再傳到平台,把之前的那些替換掉。

他像是絲毫不留戀兩人相處的空間,麻利地起身走了。

到了飯館門口,卻看到掛著個“暫停歇業”的牌子,門也關著,別冬一怔,昨晚上司放並沒說今天不開門,現在別冬在這兒幹活已經幹得非常順手,即便司放有事要出門,飯館也可以照常開張,別冬做的飯也挺受歡迎,還有小姑娘專門跑來指明要吃他做的。

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繞到後院,推開後門走了進去。

沒人的飯館顯得尤其冷清,但司放是在的,聽到動靜從前廳跑了過來,看到別冬後一愣,說:“不是發消息讓你別過來了麽?”

別冬看司放是清醒的,不像喝了酒的樣子,他說:“我不知道,我手機壞了。”

司放“草”了聲,說:“我給沅兒打了N個電話又發了消息,讓你們今兒誰都別來,我有事要處理,一會有人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別冬看著司放,心裏湧起一股直覺,他有種天生的,對危險事物的敏感直覺,司放今天不對勁。

他問:“四哥,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司放下意識回身看了看前廳,又“草”了聲,粗暴地推了他一下說:“快滾,少跟這兒添亂。”

別冬不走,司放越這樣,別冬越覺得肯定有事,他說:“我不添亂,有什麽事的話我可以幫得上忙。”

司放怒了:“你幫什麽幫?你連什麽事都不知道,少給我逞能,叫你滾就滾。”

別冬這下不僅肯定司放有事,還肯定這事兒不小,司放身上那麽明顯的躁意,別冬還是頭一回見,他什麽也不說,直接就往前廳闖。

司放攔不住他,急起來話趕話地說:“你特麽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麽進去的!少特麽惹事,想吃牢飯著急了是不是?!”

別冬像是對這些話充耳不聞,他進了前廳,裏麵沒人,正四下打量,前院就哐當哐當地衝進來一夥人,一腳把前廳大門踹開,大搖大擺地晃了進來。

來人不少,烏泱泱地一片,別冬迅速掃了一眼,不下十七八個,一下就把食客吃飯的前廳塞滿了,這夥人個個穿得一身黑,像群烏鴉,行動上比烏鴉還聒噪,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先去你媽的亂砸一通,司放特意淘來的舊貨桌椅板凳五鬥櫃全都散了架,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

別冬狠狠盯著他們,沒動手,司放跟他站一塊,也冷眼看著,這群瘋狗砸夠了勁,而後橫七豎八地歪在僅剩的沙發和地毯上,一個像是頭兒的人坐在沙發正中間,其餘人圍著他,囂張的眼神跟對麵兩人對峙著。

沙發上的人開口了,臉上笑意盈盈的,語氣卻特別痞,特別嘲:“四哥,司老大,我叫你一聲四哥,是還尊重你以前混的名頭,但你別給臉不要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拖拖拉拉的算怎麽回事?這回晚了半個月,你特麽是不是當我們老大死了,錢就這麽賴著不還了?三百萬而已,給你放了那麽長的期限,已經夠他媽給你麵了!”

別冬暗自心驚,司放欠錢?司放不賭不嫖,最多抽點煙喝點酒,怎麽會欠下三百萬?而且飯館的生意很好,別冬雖然不知道具體每個月能賺多少錢,但他看來,隨園路最好的飯館,收入怎麽看也是不差的,司放這到底是怎麽欠的錢,還還不上?

這會當然顧不上去問司放,司放冷哼了一聲,對沙發上的地痞說:“韓三兒,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錢的事兒讓你老大來。”

“喲!”那叫韓三兒的從沙發上支起身體,腦袋晃了晃:“叫你一聲司老大你還真抖特麽威風?還當是以前,以為自己是老虎呢?你現在就是隻被拔了爪牙的貓,任人宰割!”

別冬磨著牙,這些人太渾了,他想起老家那些又硬又渾的混蛋們,這些人跟那些人一比,真應了那句話,天下烏鴉一般黑。

別冬知道對付這些人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製不服他們,就隻能被騎在頭上拉屎。

他看向司放,然而司放看起來不像動肝火的樣子,隻冷淡地對韓三兒說:“割也輪不到你割,錢的事我從來不賴賬,要賴輪得到今天?該是多少就是多少,要還的都按月還了,是你們老大不講道義,突然提價,要剩下的部分一口氣還了,沒這麽辦事的,他既然不講規矩在先,我也隻好不講規矩了。”

“艸你馬的司放,你個欠債的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我們老大說要還多少就是多少!”那韓三兒頓時破口大罵,氣焰囂張,揮著胳膊立馬就要起身揍人。

別冬原本就緊緊盯著他,一見他準備動手,立馬搶先邁了步子,卻不料剛動,突然背後後院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啦啦開關院門的動靜和一個清脆的聲音:“老公!快快煮個麵給我吃,餓死啦!”

別冬一怔,司放低聲罵了句“草”,還來不及阻止,顧爾藏已經一陣風旋了進來,見到屋子裏的狀況,整個人愣住,司放回身瞪著眼對她罵道:“滾!”

顧爾藏還沒回過神,那痞裏痞氣的韓三兒笑了,站起了身,還抖了抖衣服,流裏流氣地說:“喲,新嫂子啊,這個看著可比上次那個嫩多了,上次那個我們老大沒嚐著味兒,一直惦記呢,這個也不錯,不如把這個綁了送給我們老大,你的賬一筆勾銷,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