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無趣的技術流和某人還剩多少錢

在煉鐵熔爐投入使用之後,因為雲深認為還沒有迫切的需要,武器的製造其實完全不占鋼材使用的大頭。在生產各種工具充實其他隊伍,提高效率的同時,雲深開始教技術小組的人如何製造齒輪。漸開線的公式技術小組的年輕人們雖然還不算真正地學會了,不過在不斷地嚐試之後,他們至少在應用上是沒什麽問題了。

伐木場那邊的木工組已經有幾個人因為操作不當受了傷,在深刻的教訓之下,他們對車床的應用也熟練了不少,所以早一步完成了相關木製部件的加工。在通過木橋搬過來的是一堆開了榫槽的原木和其他材料中,最為顯眼的就是那四塊長達10米的風翼片。

雲深要安裝在水塔頂端的,是一部橫軸風車。和水力衝壓機木工車床比起來,這部風車的零件自產率提高了不少,除了齒輪之外,軸承也是自製的。經過性能驗證之後,比較適用的軸承鋼被挑了出來,雖然要做的是最簡單的單列向心滾珠軸承,也花了大家不少力氣去解決過程中遇到的許多問題,最後鐵工技術組把做好的內外圈和滾珠拿去衝壓機那邊,擺放好之後用鑄鐵錘把滾珠硬壓進去,軸承總算完成了。

跟雲深帶來的那些零件相比,技術小組們仿製的這些產品無論質量還是精度都比較杯具,然而從無到有,這種進步是根本性的。有足夠的材料讓他們嚐試各種方案,更重要的是有腦子裏裝載了整個工業文明體係的工程師在旁細心指導。這些開始用另一種方式去看待這個世界的年輕人對知識抱有極大的熱情,雲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熱情了,跟科技發展進入遲滯期的現代相比,這些從蒙昧之中萌發的種子顯示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雲深自認為自己的教導方式很不高明,尤其是還有其他事務讓他分心,不能完全專注,不過在看到這些年輕人的進步之後,他覺得自己暫時離開也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了。

零件備齊之後就是安裝,水塔的高度是12米,在地球是差不多四層樓,固定中央立軸的圓木露出部分也有3米高,其他部件稍微容易一點,在裝翼片的時候雲深很擔心那幾位遺族青年的安全,不過事實證明,這些力大無窮,自小就習慣登高爬低的遺族人比上個煙囪還係著安全繩,卻還是差點失足掉下來的雲深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風車裝好的那一天風力有5級,照雲深的設計,4級風力就足夠驅動風車帶動車床了,因為使用了不少鋼件,風車的自重比較輕,隻要軸承的運作也很順暢,雲深估算理想情況下,風車動力能達到8匹馬力,在驅動兩部車床的同時,還可以抽水上塔。

在溫和的清風中,四片巨大的風翼慢慢轉動了起來,兩個技術組的青年還留在水塔頂上觀察齒輪的齧合和軸承的運作狀況,記錄風車的運轉數據。這些與其說是必要的收尾工作,不如說是雲深留給他們的一點課後作業。

無論煉鐵熔爐磚窯還是水塔,這些建築都集中在宿舍的東側一帶,雖然幾座窯都會產生廢氣和廢渣,不過這種初級汙染雲深都能夠利用手上的資源將它們降低到不至於影響環境的程度,實際上除了餘熱利用之外,類似煤灰這樣的廢料,對雲深來說也是製造其他產品所需的原料。技術小組已經從原先雲深挑選出來的7個增加到了28個,原先為了打造鋼件而建造的工房在這段時間裏增建到了5間,雲深直到今天,終於擁有了一間個人工作室。順便一提,雖說來客完全看不出來,但那座工房也是他和天瀾的住所。集體宿舍建成之後人均居住麵積還是顯得相當緊張,雲深就將屬於自己的個人房間讓了出去,而他的決定,除了爬煙囪這樣不盯著就會出問題的,範天瀾就沒有理由不支持。

不過能夠臉不改色地在臥室裏招待客人,雲深的心理素質果然向來良好。

在組裝風車的這兩天,把樓頂雞舍搞掂的塔克拉對敲敲打打的事情沒有興趣,對風車本身倒是表現出了不少熱情。能讓他插手的地方不多,大多數時候他主要負責提問,雖然有些問題比較幼稚,但類似為何風車是橫軸不是立軸,明明看起來受風麵積更大,為何隻要安裝一個輔助小風車,大風車就能自動追蹤風向,抽水係統的壓力運作機製是怎麽一回事這一類的,對雲深來說是教學的一部分,因此盡可能詳細地回答了他,技術小組的人則在一旁記筆記。因為應用的次數很多,這些技術小組的年輕人對數字和基礎運算都掌握到了一定程度,文字雖說隻強記下來幾個常用字的字形,做做圖像筆記還是可以的。

不過塔克拉的好學生時光也是短暫的,雲深很快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在溫室大棚和集體宿舍之間那塊已經完成了地基建設,麵積20000多平米的土地可以開始動工了。先行一步的是管道工程,石灰釉的問題雲深現在還抽不出時間去解決,所以預定的瓷窯目前還是隻能燒製陶器,不過現在需求量最大的也是陶器,準確地說,是陶製管道。這部分工作由南山和聞風負責。

塔克拉需要負責的是地麵以上的部分。這次跟他合作的人當中還有韓德族長,塔克拉對此自然沒有意見,洛江和南岸這兩個雖說跟他氣場不合,但是在雲深的各種“疼愛”鍛煉下塔克拉的囂張氣焰已經收斂了許多,沒什麽事的時候自然不會招惹這兩個人品比他好得多的遺族人,他有意見的地方隻有一個。

“他算怎麽回事?”

被塔克拉伸手指著,臉上有點尷尬神色的棕膚白發的少年正是塔山族族長的孫子歐傑。

雲深靜靜地看著塔克拉那根很不禮貌的食指,直到他自己收回去才開口說道,“歐傑也是隊長。”

塔克拉露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表情,其他人就正常得多了,隻是吃驚而已。目前固定下來的編製,超過800人才能稱之為團,團之下的大隊長能夠管理的人數在400-500,隊長是150-250,小隊長是50-100人,經過這一個月以來的調動,能夠成為哪怕小隊長的都必須是強壯,能幹,而且令人信服的男女性,重要的是他們都是20歲以上的成年人。歐傑15歲的年紀在過去當然也被劃進勞動力的範圍,不過對真正的大人來說,這位長得比較瘦弱的少年連毛都沒長齊,說是一個孩子也不為過,他做隊長,能夠領導誰?

“歐傑負責測量隊的工作。”雲深說。

雖然有隊的名義,實際歐傑能夠帶領的還不到五十個人,真正的勞動不需要他們參與,他們真正的任務是測量,標準和校正,因為他們正在進行的這項工程和集體宿舍不一樣,能夠允許的誤差餘地相當地小。

除了一些單純的家夥,包括塔克拉在內的幾個隊長都知道歐傑負責的這項工作的重要性,塔克拉的不滿也在於此。雲深或者範天瀾來指導他,他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但自己的工作要被一個弱雞模樣的少年指手劃腳,怎麽想都讓他覺得氣不太順。

雲深並不是沒有看到這個問題,不過他有他的考量。撒謝爾部落的活動他是必須參與的,這對打開未來局麵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而他這一走,最少也要4天的時間。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不過目前所有部族通力合作的和諧局麵,至少有一半是因為雲深的看顧。他現在平均一天要去3個工地,無論是因為威信還是其他因素,雲深在的地方人們勞動的熱情會高得多,氣氛則簡直算得上良好。有條不紊地安排他不在這幾天的工作的時候,雲深也想看看隻過了一個月稍多的時間,這些因為部族聯盟才在一起的人們是否已經把那些尖銳的矛盾消弭得圓潤了一些。

如果有誰趁著這個機會出什麽問題,延誤工期或者傷害他人……雲深終於開始考慮他在一個多月之前撂下的狠話要用什麽方式去證明了,平時發生的一些小矛盾完全不需要動用他的權威——當然雲深沒想過要用也是一個原因,在最開始討論懲罰方式的時候,比較遺族在內幾位族長給雲深提供的相關創意,雲深那些自以為嚴厲的預備措施簡直是一種溫柔。

溫柔就溫柔好了,雲深完全不想割掉誰的手指或者舌頭,或者把誰的腳底板用炭火燒爛。他既然在這裏,就要照自己的標準行事。

不過也不是沒有擔憂的,在離開前一夜,雲深把幾個相關隊長分別叫了過去,言辭宛轉地要求他們在這段時間裏互相合作,不能因為表象而故意排擠他人,或者挑起故舊矛盾相互拆台。塔克拉因為不被信任人品而顯得有些不開心,不過他好歹對自己的個性多麽拉仇恨有點自覺,在他妥協之後,其他人就完全不是問題了。而開礦團,運輸隊和墾荒隊的這類集體雲深倒是並不擔心,這些隊伍的負責人年紀都偏大,而且為人穩重,跟活力和火力都十足的建築隊伍是完全不同的。

收到幾張包票之後,雲深暫時放下了這些事,開始準備前往撒謝爾部落的相關事宜。

在撒謝爾一行人離開之後的第五天,風向轉了。幹冷的寒意從空氣中漸漸退去,迎麵而來的清風算不上多麽溫暖,但第一場雪的記憶還未消去,隨風而來的那種帶著濕潤感的溫和氣息也能給人一種春意回轉的錯覺。

和緩的輕風吹過湖麵,推動一片片的微瀾粼粼,靠近人類住地的這邊,湖岸的雜草和樹木大多數已經被清理幹淨,雖然這邊都是淺水,不過為了防止不懂事的小孩子發生什麽意外,除了用磚塊和石塊砌成的淺水碼頭之外,其他部分都用粗樹枝做了簡易的圍欄。雲深將視線從開闊的湖麵收回來,他就站在這樣的一塊護欄邊,在他的對麵,平整寬闊的土地上,一個龐然大物正從地麵緩緩立起。

彩色的漆麵布料在冬日暖陽之下十分鮮明,流暢的流體線條,總體30米的高度,光是圍觀的人就來了一大幫。雲深原先打算自己動手,不過在組裝好吊籃,接好氣瓶,鼓風機等必要配件之後,已經在雲深講解下讀懂了說明書,也知曉了熱氣球升空相關知識的範天瀾把他留在了這裏。

4.5級風力把球麵吹得左右搖晃,不過鋼絲拉得很緊,塔山族那些靈巧的女性手工也非常細密,沒有發生什麽鋼纜斷裂,氣球撕裂或者氣瓶爆炸這樣的麻煩事。範天瀾平素寡言,指揮起來卻很有條理,指令明確,步驟清晰,遺族人在這類工作上又表現得很靈巧,因此總體上看起來是有驚無險。

被雲深打包倉庫的那家小服裝廠是做外貿的,在人工越來越高,而西方經濟總體不景氣的情況下,外貿訂單的價格也壓得越來越死,在坑了某位法國顧客一把之後,打算洗手不幹去養老的老板剛好遇到雲深的中介委托,因為中介人是自己的親戚,大致上有個價錢也脫手了。雲深下這個單的時候有些顧慮,因為中介人在過去和他有過一些接觸,不過對話框上那隻小河蟹沒什麽動靜,於是他就繼續了下去。

時至今日,雲深的存款數目,不包括支付寶上的數千餘額,還剩532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