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殘念

“這麽多年了,老夫人又何必將此事告訴老爺。”黎裴走後一直貼身伺候段琴的蔡嬤嬤從裏屋走出來。

蔡嬤嬤的年歲與老夫人相差無幾,不過隻有後天八重的她看起來卻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老大這些年一直偏愛黎天延,天承那孩子都看在眼裏,父子兩人已經生了隔閡,洪氏又處處壓著他,更是讓他心生不滿,這麽下去怕是不好。”

“隻有讓他知道真相,才能放下芥蒂正視天承,希望以後有機會挽回一點父子親情吧。”段琴以前也沒對黎天承抱有多大希望,誰能想到那孩子竟然這般有福氣。

“老夫人就是太心軟了。”說起三少爺,蔡嬤嬤略有些擔憂的歎道。

“沒有什麽心不心軟的,有的事可一不可再,黎天延沒被毒死也是他命不該絕,以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段琴搖了搖頭,黎天延到底是黎家的子嗣,一次不成她也不能再做第二次。

聽到屋裏的對話,黎天延心裏驟然湧起一股不屬於他自己的憤怒情緒,澄琪察覺到黎天延身上的靈氣湧動,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一臉憂心的看著他仿佛無聲的安慰,黎天延見狀才回過神來,趕忙收斂身上的氣息。

“外麵是誰?”段琴突然感應到自己院裏有別樣的氣息,放下茶盞便飛身前往查看,蔡嬤嬤也被嚇了一跳追在後頭出去。

隻是當她們來到院裏時這裏已經空無一人,段琴圍著假山轉了一圈,不禁皺眉緊鎖。

“老夫人,是不是您弄錯了。”蔡嬤嬤將院裏四處搜尋一遍,並不見有什麽人在,隻以為剛才是老夫人錯覺。

“太清閣有段家的高級防護陣在,怎麽可能有人能瞞得過老夫人,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來。”

段琴聽了眉頭才稍稍平複些許,她對這個防護陣的確很有信心,畢竟這麽多年來從未遇到能破解的人,不過她心裏卻沒有真的放鬆下來,剛才那種感覺令她感到十分不安。

被黎天延扛在肩上的澄琪,此時已經顧不上舒不舒服的問題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後方,就怕會有人追上來,剛才的一幕實在太過驚險,他們險些就被人發現了。

雖然撤離得及時,黎天延卻絲毫不敢大意,一直運轉輕身訣飛快的在夜裏穿梭,往青竹苑的方向狂奔,隻是心裏卻浮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原本得知黎家兩個孩子被掉包,黎天延雖然驚訝卻也沒多在意,畢竟這是黎家自己事,不管是嫡子還是庶子,是手足相殘還是夫妻相殺,都與他無關。

但是現在黎天延卻能肯定,對原主下毒的就是這個黎老夫人,更鬱悶的是原來的黎天延竟在這具身體中還留有一絲殘念,若非剛才聽到下毒真凶的消息讓他蘇醒,這股殘念對他將來絕對是隱患,看來還得想辦法讓這殘念消散才行。

在這不平靜的一夜,黎府注定有不少人都難以成眠,澄琪回到青竹苑後便與黎天延一同待在廂房中,各自占據了屋裏的床與長塌靜心修煉。

天才剛亮二夫人孫香便立馬請了黎府中的馮藥師去給黎昆診治。

馮藥師來的時候,黎昆身上已經被抓得好幾處血肉模糊,給人抹了藥又開了藥方,沒多久就離開了,至於林氏則被孫香有意忽略了。

沒多久二老爺與妾室在房中鴛鴦戲水,卻突然渾身潰爛的消息不到半日便在黎府傳開,其他幾房早就看林氏不順眼,這會聽了都忍不住的幸災樂禍。

“這毒蟲也太沒長眼睛了,怎麽偏偏往人洗澡水裏鑽。”陳棠與其他幾房夫人聚在一起,忍不住開口調侃道。

“我看根本就不是什麽毒蟲,而是孫香那女人幹的。”六夫人一臉神秘的小聲說道,“別看她往日裏好像很看得開的樣子,其實心裏嫉妒著呢。”

“孫香?她連林氏都壓不住,有那膽子嗎?”陳棠嗤笑一聲,她還真有點瞧不起這女人,好好的夫人成日被一個小妾在麵前作威作福。

“這女人嫉妒起來有什麽不敢做的,你忘了她們孫家是幹什麽的。”六夫人自以為洞悉一切的說道。

陳棠一想孫家就是幹藥商行當的,如果是她下的毒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恐怕黎天延自己也沒想到,昨晚做的事已經有人替他推得一幹二淨了。

不過眾人雖說笑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隻在黎府中悄悄流傳,而昨日黎天延將簡家少爺重傷的消息,卻已經在整個晉城傳得沸沸揚揚。

之前黎天延在練功場比鬥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提起,加上被打敗的黎宏與黎家武徒都隻是後天二重,自然也不會有人上心。

但是簡家這位少爺卻是貨真價實的後天五重武者,黎天延能不動聲色將人重傷,說起來可就有點魔幻了,不少人乍一聽都以為是開玩笑呢。

“慕兄不會是尋我開心吧,你說舍弟昨日輕輕鬆鬆就將簡宇豪打傷,是不是太誇張了。”黎天洲聽完慕楠風與他講述昨天的情形,臉上盡是不信。

昨日黎天洲去巡視武場,後來又收到老夫人回來的消息急急忙忙趕回黎府,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今日慕楠風突然約他出來,黎天洲以為這人過於無聊,竟然拿這種事來說笑呢。

“一點也不誇張,當時我們好幾人都親眼看到了,還有不少街上的路人,你不信可以出去問問。”慕楠風也知道這件事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當時就在現場恐怕聽了也會覺得好笑。

耐著性子說完,慕楠風又忍不住好奇的試探,“你真不知道黎天延是幾重?”

黎天延故意隱瞞實力,身上半點元氣都不顯露,卻能在一息之間將一個五重武者掀飛幾丈遠,慕楠風又怎能不好奇,畢竟他也才後天六重,難不成傳聞的那個廢材已經追上他了。

“從來不見他習武,三弟瞞得倒真緊。”黎天洲嘴上回著,眼裏卻閃過一絲冷芒。

“這消息屬實嗎?”段琴一早聽蔡嬤嬤說起外頭流傳的事情,心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

黎天延如果隻是二重武者,段琴自然不會放在眼裏,但如果是五重的話……十五歲的五重武者,習武資質已經超過天洲,段琴突然有些後悔昨天急著開口讓他離開黎府。

“我都打聽過了確有此事,老夫人,您看要不要把三少爺留下。”蔡嬤嬤有些遲疑的看著老夫人說道。

雖然黎家現在有天承少爺,但是要等到他成長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更何況修者的世界很是凶險,不少家族被接入仙宗的子弟都早早夭折了,先天武者卻是一個武者世家的根本,三少爺這樣的好苗子,讓他走了太過可惜。

“不行,昨天已經當著眾人的麵讓他搬出去,又怎好再反悔。”段琴臉色深沉的說道,更何況黎天延的身份敏感。

隨即段琴又有些氣憤的說道,“不是說他根骨不佳,那些藥師是怎麽診斷的。”

蔡嬤嬤自然也明白,以主子高傲的性子自然拉不下這個麵子,於是開口道,“不如把三少爺叫來問一問,若是他開口求情想留下來,老夫人或許可以將他帶回別苑培養著,這樣便可讓他不與老爺夫人多接觸。”

段琴聽著蔡嬤嬤說的,也覺得可行才點了點頭,“也好。對了,二房那邊查清楚了沒有。”

昨夜二房竟然鬧出這樣的醜事,段琴一想就忍不住揉了揉額頭,老太爺的壽辰將近可別傳出什麽不好的消息。

“還沒查出原因,不過我聽人說是孫氏善妒才鬧的這一出。”蔡嬤嬤趕緊回道,她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這些不省心的,去警告她們,都把嘴巴閉緊了,誰敢多言一句以後別想再踏進黎府大門一步。”段琴冷著臉對蔡嬤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