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去的時候, 在院子裏看到推著車炸爆米花的師傅，圍著?很?多人，
孟玉蘭就上樓裝了一袋幹玉米粒和一袋大米, 下樓讓師傅爆了一些長爆米花。
玉米粒爆出來的是淡黃色的，米爆出來的是白色的。
兩種顏色，味道不太一樣。
這個東西她小時候可愛吃了, 每次都會抱著?家裏的玉米粒衝下樓去排隊。
隻?要一點點玉米粒就能爆出來一大袋，一袋能吃好幾天。
脆脆的, 味道?不是很?甜，帶著?淡淡的香氣, 越吃越上頭。
孟玉蘭給了孟煜樹兩根長長的, 他?抱著?就吃, 像個鬆鼠一樣, 可愛得很?。
“有的是, 我?放櫃子裏了, 你要吃就自己?拿。”
孟煜樹點頭，“好。”
“待會兒吃了飯我?帶你去買點東西, 買完了再去擺攤。”孟玉蘭伸手想去摸他?的頭, 抬起手又收了回來，看到孟煜樹懵懂的眼神，她笑了笑。
“好。”
“我?先去煮飯，我?爸應該也快回來了。”
“我?來煮吧，我?會煮飯。”孟煜樹放下手裏的爆米花。
“你會啊。”
“嗯，之前我?煮過。”
“那行，你煮飯, 我?去整理一下剩下的對聯，看看還剩多少。”
孟煜樹點頭, 嘴裏咬著?一根長爆米花，端著?淘米盆去洗米。
被鄰居看到了，他?就說自己?是孟玉蘭的弟弟，從鄉下來的，這是孟玉蘭教他?說的，讓他?隻?說這些就行，別的就不用多說了。
孟玉蘭清點了東西，把下午要帶出去的貨提前準備好。
沒一會兒孟厚德就到家了。
他?今天上午賣得也不錯，回來的時候在路上買了點熟食。
買了涼拌豆幹和虎皮扣肉，再炒兩個小菜，中午吃的就很?豐盛了。
吃完飯，孟玉蘭帶著?孟煜樹去了一個做鞋的小店。
讓老板給孟煜樹量了腳，定做了一雙布鞋，定金給了十塊錢。
定做的布鞋比較暖和又合腳，價格也不貴，她小時候也來這裏買過。
孟煜樹腳不大不小，穿四十碼的鞋子，孟玉蘭穿三?十七，孟厚德穿四十二，所以家裏並沒有可以給他?穿的鞋子，他?自己?腳上的鞋子已經爛的不行了，現在穿著?孟厚德的一雙舊鞋子，因為大了一截，所以走路都不好走，孟玉蘭就帶他?來買一雙。
定做布鞋要兩天才做好，孟玉蘭拿著?收據領著?他?離開了鞋店。
“姐姐，我?們?現在去哪？”
“去趟書店。”孟玉蘭早就有打算要去書店買書，等開學就高三?下學期了，不到半年就要高考，她得在開學前把高中的知識撿起來，家裏有課本，她打算今天去買點資料書還有考卷做做題，反正晚上收攤回到家也沒別的事做。
孟煜樹點點頭，“姐姐你要買書看啊？”
“對，我?看你能夠認得對聯上的字，肯定也是讀過書的，一會兒給你也買一本，多看書好。”
“好。”孟煜樹眼睛亮亮的，看著?很?有神。
到了書店。
孟玉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買的書，還給孟煜樹拿了一本國?外?名著，也是孟玉蘭自己?比較喜歡的一本書。
她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看到門口的雜誌架上放著?各種各樣的雜誌。
《讀者》《少男少女》《中外?少年》《青年文摘》《科幻世界》……這些五花八門的雜誌都擺的有些雜亂，應該是經常被人翻動。
孟玉蘭盯著?那些雜誌，又想起了很?多事。
《讀者》是班上同學都喜歡看的雜誌，但?凡有人買了一本，就會傳給其他?同學一起看，班裏的聶輕舟就經常買這些書，很?多人等著?他?先看完，因為他?看完就不要了，就會被他?同桌拿去，然後大家都能借來看。
當時聶輕舟還經常買《科幻世界》，班上男同學都跟著?看，反正是免費的。
但?是這些書，永遠傳不到孟玉蘭手上。
有一次不知道?誰放錯了，放在她桌上，她看了幾頁，就馬上被搶走，還罵了她幾句，說她偷偷拿別人的雜誌。
孟玉蘭當時心裏隻?知道?委屈，沒說什麽，後來偷偷攢錢買了一本，滿心歡喜帶去了教室，結果被同桌說她偷藏了別人的雜誌，就算最後證明了是她自己?買的，她也為此精疲力盡，被嘲笑了一整天。
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會為了這點事就傷心難過的女孩了。
她伸手在雜誌架上拿了兩本《讀者》，又選了一本《上海服飾》和一本《世界時裝之苑》。
這個年代的時尚雜誌已經慢慢起步。
《上海服飾》更適合小白領和學生?看，但?是《 世界時裝之苑》的內容更加豐富，在這時候可謂是高大上。
孟玉蘭是後來手裏有閑錢了才看這些雜誌的，正是因為對這方麵感興趣，在雜誌上得到了靈感，她就從事了服裝美容行業，如果不是嫁入陸家之後，陸家不讓她出來做生?意?，她一定還會做這一行，前世跟她一起合夥的一個女孩子，後來開了一家美容美發沙龍，沒幾年就搞了連鎖品牌，一年賺幾千萬。
孟玉蘭前世在這一行失敗了幾次，但?是也算積累了經驗，這一世她還想再試試。
失敗是成功之母，她相?信自己?這一回，可以做的更好。
不過現在為時尚早，她隻?是有這樣一個想法，等找到好時機再付諸行動。
下午孟玉蘭帶著?孟煜樹換了個地方擺攤。
她不想再遇到聶輕舟，而且還有可能會碰到聶嬌燕。
反正擺攤的地方多，她哪都能擺，就去了海市大學的教職工家屬區門口。
這裏住的都是大學老師還有教授和校領導。
消費水平也是有的。
而且孟玉蘭到這些地方擺攤也算是摸個門路，以後她還想賣別的東西，這些對聯什麽的，隻?能買這幾天，等到攢夠了本錢，她能做的也就更多了。
經過上午的觀察，孟玉蘭覺得留著?孟煜樹也不賴，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就從他?做事就能看出來。
他?不是什麽都搶著?幹，隻?做孟玉蘭需要他?幫忙的事情，收錢他?不會主動收，隻?有孟玉蘭騰不出手，讓他?幫忙收一下，他?才會去接錢，然後他?會把數目記住，給孟玉蘭的時候把賣了什麽收了多少錢，都背給孟玉蘭聽。
有他?幫忙，生?意?好的時候，孟玉蘭也不會顧此失彼。
想到自己?過些天就要開學，孟厚德一個人可能顧不過來，孟玉蘭看著?孟煜樹，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要不然把他?也培養起來，看他?願不願意?做生?意?。
隻?是……
孟玉蘭心裏也猶豫。
畢竟孟煜樹身上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他?會不會在自己?這裏學會了賺錢就離開孟家，自己?去單幹，畢竟擺攤這事，隻?要有點成本就能去進貨然後也不需要什麽東西就能開始賺錢。‘
再加上，他?現在願意?待在孟家，以後要是恢複記憶了，或者是長大了心思變了，就留不住了。
孟玉蘭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再考察他?一些天，畢竟自己?還有點時間。
下午出攤四個小時，孟玉蘭這邊入賬了兩百塊。
在孟玉蘭擺攤的時間，孟煜樹就拿著?春聯去挨家挨戶地推銷。
教師公寓裏住著?一些不喜歡出門的教授，也不喜歡湊熱鬧，要做這些人的生?意?，上門銷售是最好的方式。
這是孟玉蘭想出來的辦法，一個是想多做生?意?，另一個是考察孟煜樹。
考察他?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還能看看他?是不是個老實孩子。
結果孟煜樹沒有讓她失望，他?一個人也賣了八十多塊錢。
這樣加起來兩人這一下午賺的還真不少。
也不知道?孟厚德那邊怎麽樣。
上午他?賣了一百多塊錢。
中午回來的時候還跟孟玉蘭說又碰到了一個熟客，幫他?介紹了生?意?。
孟玉蘭一聽是個女的，就想到前世那個和孟厚德搞在一起的有夫之婦，於是問了一下那熟客長什麽樣。
聽了描述發現和那個女人完全不一樣，她才放心。
前世她見過那個女人，是個三?十多歲的身材豐滿的女人，但?是孟厚德說那個熟客才二十多歲，打扮得很?洋氣，身材偏瘦。
她可不想孟厚德又跟那個有夫之婦攪在一起。
……
晚上，孟厚德又做了一桌菜。
紅燒魚，拍黃瓜，小炒仔雞，還有一碗平菇肉片湯。
現在賺了錢，孟厚德買菜非常大方，天天家裏有肉吃，三?個人吃四個菜，做的香噴噴的。
每天都有鄰居來看孟厚德炒菜。
“哎呀，小孟今天又做什麽好菜了？”
“喲，吃這麽好啊，今天有什麽喜事嗎？”
“最近看你跟小蘭每天都大包小包出去，是幹啥哦？”
鄰裏鄰居的藏不住什麽秘密，孟家這些天吃這麽好，還多了個人，難免引人注意?。
再加上孟厚德和孟玉蘭擺攤的事也被不少人看到，院子裏早就有人議論了。
說他?們?肯定是擺攤賺了錢，要不然哪能每天買這麽多菜。
至於賺了多少，大家就不清楚了。
這些話傳到張海紅耳朵裏，就想來打聽他?們?父女賺了多少，可是，這對父母現在看到她就沒個好臉色，話也不跟她多說。
於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孟煜樹頭上。
剛好吃完晚飯，孟煜樹去樓下丟垃圾，就被張海紅拉住了。
“又下來倒垃圾啊。”張海紅一臉熱情地說。
“嗯。”孟煜樹知道?孟玉蘭不喜歡這個女人，那天對她說話也不客氣，於是有意?躲著?。
可是張海紅哪裏會讓他?就這麽走掉。
“聽說你和你姐最近在擺攤賣對聯是吧，這時候賣對聯生?意?不錯吧，怎麽不到我?們?院子裏擺呢，這會兒大夥都需要啊。”
孟煜樹：“不知道?。”
張海紅：“一對對聯多少錢啊，你這進價貴不貴，每天出去，能賺多少啊？”
孟煜樹輕輕皺眉，一句話沒說，加快腳步往上衝。
“誒，你這孩子，不說就不說，跑什麽。”張海紅嘖了一聲，“有什麽不能說的，生?怕我?知道?了似的。”
回去之後，孟煜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孟玉蘭。
孟玉蘭正在看書，聽到這話，頭也沒抬，說了句：“你以後看到她不理就是了，她就是個嘴碎的，別人問也一樣，反正不要說。”
孟煜樹：“好，我?知道?了。”
孟玉蘭翻了一頁，然後抬頭說：“我?書櫃裏有很?多課本，從小學到高中的都有，你看看你對哪些書有印象，要是記得的話就說明你之前讀過書，等到時候，你通過考試也能回去上學呢。”
“真的嗎？”孟煜樹驚喜地說。
“對啊，你才這麽點大，當然還要上學的。”孟玉蘭理所當然地說。
“我?……我?可以嗎？可是我?沒有錢。”孟煜樹有些忐忑。
孟玉蘭：“當然可以，你今天不就賺到錢了嗎？我?會給你開工資的。”
孟煜樹瞪大眼睛，“那個不用的，是我?自願的，不需要工資。”
“那是應該給你的，而且你賺了錢才能交生?活費啊。”孟玉蘭笑著?說。
孟煜樹鄭重地說：“嗯，我?會交生?活費的。”
這時候孟厚德推開門進來。
“剛才被老陳拉著?說了一堆，就是想套我?的話，問我?們?擺攤賺不賺錢。”
孟玉蘭：“你說了嗎？”
“沒說具體，就說賺是賺的，要看情況，但?他?問多的我?就沒說了。”孟厚德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他?剛才被一群人圍著?，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的他?頭都大了。
“爸，到時候小姑肯定也會來問，到時候你知不知道?該怎麽說？”
“知道?，就說賺了一點，沒多少，存著?給你上大學用的，過年回家還要給錢，別的啥都不說。”
“行。”孟玉蘭對他?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明天你和小樹去南市一趟，要買什麽我?都給你們?寫下來了，你和小樹一人一份。”
她從書裏拿出兩張紙，遞給他?們?。
上麵寫滿了要買的東西。
“這些東西你們?兩個人肯定拿不下，直接租個車拖回來，要是天還沒黑，就別直接回家，到時候整個院子都看到了，找個地方放一下，到了晚上我?們?三?個再去拉回來。”
“可是放哪呢？”孟厚德問。
孟煜樹眨眨眼，“我?知道?有個地方，我?之前去那睡過覺，離這裏不遠有個小洋房，洋房後麵的院子是空的，晚上那裏沒人，柵欄的門沒鎖可以進去院子裏。”
孟玉蘭笑了，“行，那你帶我?爸過去。”
“嗯嗯。”孟煜樹點頭。
“那今天你們?就早點睡，我?再看會兒書。”
“我?還不困，我?也想再看看書。”孟煜樹說。
“你看了課本沒，怎麽樣？”
“好像初中的課本我?好像看過，上麵的題都會做。”
“那高中的呢？”
“高中的課本我?沒看過，但?是有的題我?能做出來。”
孟玉蘭想了想，這孩子應該挺聰明的，也不知道?他?以前上學到底上到了幾年級，還是說自己?自學的。
“是嗎，那到時候開學了帶你去參加高中入學考試試一下。”其實還有戶口問題，但?是這些事有錢就能給辦好。
一直在看清單的孟厚德忽然說：“蘭寶，你這還要買這麽多別的東西啊？”
“不多啊，要不是這次要批一千多的貨，手頭錢不多了，不然就不止這些了。”孟玉蘭掰著?手指算，“家裏什麽都缺，買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你和小樹的襪子衣服也要買了，還要買紙筆，再幫我?帶幾個頭繩回來，總之這次去了，下次就要等過完年了，所以順便再買點帶回老家給爺爺奶奶的東西，在那邊買都要便宜些。”
孟玉蘭列的清單就相?當於過年前的一次大囤貨。
“也是。”孟厚德點點頭，“行吧，那我?這次就去一次性買齊了。”
孟玉蘭走進裏屋，把早就準備好的錢拿了出來。
“這裏是一千二，你記得明天去就報我?的名字，上次說好的，這次去批貨給我?打九二折的，可別忘了，九二折能便宜不少呢。”
“這個我?不會忘，你放心。”孟玉蘭都說了幾次了，孟厚德當然記得。
“那就好，明天路上也要小心。”雖然還是不放心，但?是孟玉蘭知道?自己?總是不能事事都陪著?看著?的。
……
孟厚德起了個大早，為了趕早班車，他?沒有做早餐，去早市買了十個大肉包和三?杯豆漿回來。
吃飽喝足，孟厚德和孟煜樹就趕去汽車站坐車。
最早一趟開往南市的車是六點半。
他?們?今天早點去，因為要買的東西多。
本來孟玉蘭想送他?們?到汽車站，但?是孟厚德沒讓她送。
孟玉蘭看時間還早，就去小區外?麵的超市打了個電話。
電話號碼一直被她記在筆記本上。
前世孟玉蘭隻?打過一次，但?是沒打通就掛掉了。
就算在最難的時候，她都沒有找梁如夢。
這一世回來，她其實好幾次想過要給梁如夢打電話。
但?是她總是猶豫，前世，她記恨梁如夢半輩子，兩人的誤會在梁如夢去世的時候才解開。
這一世，她回來了，但?是梁如夢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新?家庭，這時候她肚子裏也懷上了孩子。
孟玉蘭不聯係她，不是因為恨她，主要是不想打亂她的生?活，即使她知道?梁如夢可能也想著?她這個女兒。
但?是……
種種情緒讓她不知道?怎麽去麵對。
可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孟芳貪了那些錢的事情她得告訴梁如夢，而且馬上要過年了，再不說，梁如夢估計又要給孟芳寄錢了。
她撥通了號碼。
在等待的時間，她的心跳也提了起來。
在這個年代，家裏牽電話線可是一件大事，每個三?五萬是辦不下來的，梁如夢家裏有電話，就說明她嫁的那個男人條件是真的不錯。
聽說是個承包工程的包工頭，經常來往於海市和滬市，做的生?意?也不小。
當初他?看上梁如夢，就是因為梁如夢漂亮，而且梁如夢的脾氣性格好，也不會對他?前妻留下來的孩子不好。
也正是因為條件好，梁如夢的家裏才一個勁勸梁如夢嫁過去，男人的金錢攻勢加上貼心問候，當時受盡委屈的梁如夢自然招架不住，沒堅持幾個月就同意?嫁過去了。
以前孟玉蘭恨梁如夢拋棄自己?。
現在孟玉蘭覺得她的選擇沒什麽問題。
隻?是後來梁如夢過得也不好，丈夫出了事故，繼子繼承了家業，她親生?的兒子不爭氣，她晚年過得並不好，這些事是到了死前她才告訴的孟玉蘭。
“喂，哪位？”
孟玉蘭聽到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