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還是不戴眼鏡好看

十點左右,謝商接到了蘇南枝女士的電話。

“聽你舅舅說,你今天帶女孩子過去吃飯了。”

“嗯。”

蘇南枝也不是八卦的人,就是覺得稀奇。

謝商剛滿十八歲,蘇南枝就給他上了成年性教育課,大致就是教他要尊重女性,可以談戀愛,不能濫情,可以情難自禁,但必須保護女方不受到傷害。

他很從容地聽完了全程,甚至會熟練地給**打結。

“哪學來的?”

“天方城。”

天方城是帝都有名的風月場,有各種尋歡作樂的花樣,是男人們最愛去的地方,蘇南枝也沒少聽說富家子弟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小孩不好教,越不缺資源越不好教,因為他能接觸到的東西太多了。

“你跟著去瞎玩了?”

謝商從小就自律,蘇南枝平時很少約束他的行為,對他算是放養。

他搖頭:“沒玩,沒意思。”他說了一句蘇南枝至今都仍記得的話,“連自己的身體都控製不了的人,很劣等。”

之後蘇南枝也確實沒見過他亂搞男女關係,反而偶爾見他禮佛讀經、焚香煮茶。蘇南枝就怕他哪天看開了,直接剃頭出家。

所以他帶女孩子去吃飯是大新聞。

“女朋友?”

謝商說:“不是。”

翟女士在那頭見縫插針地問道:“什麽時候帶回來看看?”

翟女士也不是八卦的人,就是攢了幾箱珠寶,沒地方送,總不能讓蘇北禾的對象戴。

“不是女朋友。”

“還沒追上?”蘇南枝吐槽,“浪費我給你生的那張臉了。”

謝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媽,您上網辟個謠。”

“哪個?”

不好意思,影後大人的緋聞實在太多,離譜的也不少。

“富婆小心肝那個。”

蘇南枝湊了整點,十一點發微博。

蘇南枝v:這小心肝是我生的。

沒到半個小時,這條就掛在了熱搜上。

【婆婆】

【我不相信,除非發高清照】

【這一波熱度炒的,要出道了吧?】

【刪cp貼刪到手抽筋,這就是亂磕的下場!】

【會做飯,會照顧人,無不良愛好,不要彩禮,三年可以抱倆。婆婆,你看我行嗎?】

【這一脈相承的美貌啊】

荷塘街有三家理發店,溫長齡常去的那家離朱婆婆家最近,叫蘭英理發店。蘭英理發店的老板娘就叫蘭英,江蘭英。

今天周末,店裏人挺多。

江蘭英剛給一位客人洗完頭,毛巾搭在肩上:“剪頭還是洗頭?”

溫長齡說:“剪劉海。”

江蘭英安頓好手頭的客人,把溫長齡領到最左邊的空位。

“坐這兒。”

溫長齡坐下。

江蘭英剛給溫長齡係好圍布,燙梨花小卷的客人催命似的催:“老板娘,我這頭發好了沒?這藥水都塗多久了。”

小本經營,店裏沒有打下手的,江蘭英朝著樓梯口吼:“楊熙寧!”

楊熙寧,一個靠稿費還吃不飽飯但堅信未來一定會有一番天地的全職畫手。

她趿著拖鞋下樓,穿著寬大的t恤,頂著著一頭鳥窩:“幹嘛?我創作呢。”

她正在創作一個以當鋪謝老板為原型的純愛大作。

“你過來幫她剪劉海。”江蘭英轉頭笑眯眯地寬慰溫長齡,“放心哈,我閨女學過,不會給伱剪壞。”

溫長齡有種不好的預感。

楊熙寧三兩下給自己紮了一個非常淩亂風的丸子鳥窩頭,拿著剪刀過來:“八字劉海嗎?”

“嗯。”

“要多長?”

溫長齡比到下巴的位置:“這麽長。”

楊熙寧開始剪了,起初還一切正常,直到——

鄰座的兩位客人開始聊八卦。

“不是富婆的小心肝,別瞎傳。”

楊熙寧豎起耳朵去聽。

她很激動,又要有新素材了。

客人收著嗓門:“我女兒跟我說了,那是謝老板她媽。”

“親媽?”

“對,就是親生的。”

“我說他們怎麽長得有點像。”

楊熙寧聽得太入迷,沒顧上手上,直接一刀下去。

溫長齡傻了。

楊熙寧反應過來,看到鏡子裏的溫長齡,也傻了,尷尬地抓著那一縷劉海,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對不起啊。”

剪太短了,有多短,短得翹起來後都不能自主垂下去了。

溫長齡按了一下,下不去。

楊熙寧非常不好意思:“要不……我給你接回去。”

“楊熙寧!”溫長齡還沒發怒,江蘭英先發怒了,提著剪刀衝過來,“你這個天殺的!!!”

楊熙寧一邊躲她媽的飛毛腿,一邊給溫長齡道歉。

事已至此——

“沒關係。”溫長齡幹笑。

江蘭英暫且放過逆女,先收拾爛攤子,賠著笑臉:“我給你修一修吧。”

“哦,好。”

但修不好了,隻能修得兩邊一樣短,江蘭英吹了很久,還用了定型膏,才暫時讓左右那兩撮劉海垂順下去。

最後江蘭英實在過意不去,沒收溫長齡的錢,還給了她一堆剪頭券和一個火龍果當做補償。

溫長齡按著一出理發店的門就翹起來的短劉海,低著頭回家。

“溫長齡?”

突然有人叫她,她下意識回頭,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

那人右邊額頭上有一道一指長的疤。

溫沅去世之後,溫長齡在舅姥爺家住過一段時間。曾誌利是舅姥爺大兒子的養子,和溫長齡同齡。

他們上次見麵是在法庭上,曾誌利作為被告,溫長齡是原告。算算時間,他應該是剛出獄。

曾誌利比七年前更加精瘦,臉部的骨骼凹陷明顯,他看到溫長齡的正臉,先是發笑:“你果然住這兒。”

溫長齡轉頭就跑。

曾誌利追上來,拽住她的手:“跑什麽呀,這麽怕我?”

人遠離屎是因為怕嗎?是因為髒。

溫長齡甩開了曾誌利的手,防備地退後。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溫長齡,因為額頭的疤,他兩邊眼角不對稱:“怎麽還戴上眼鏡了?”他摩挲著碰過溫長齡的手指,表情像在回味,“你還是不戴眼鏡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