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怕纏郎
好”這是春宜的退步和妥協,也是原諒。
但是李洹知道,這樣的原諒有限度,說不定哪一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他攥著那個絡子,看著她越走越遠,直到身邊的人催促才上了馬車。
入宮之後,春宜沒有直接去勤政殿詢問宣懷帝想要怎麽處理平蕪山上的人,因為她知道宣懷帝的回答一定是隨意的,在他眼裏那是一群可以隨便處理的垃圾。
可是該怎麽辦呢?
“我在書上看見過一個地方叫做養老院,就是專門給無兒無女的老人住的地方,但是那幾個老頭的情況又不一樣,從宣國律法上說,他們應當坐牢,受到懲罰。”小九給她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
她心裏有了譜。
這點小事還沒有匯報,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衛戍本來被判處明年秋後斬首,卻不知道被誰劫獄帶走。
宣懷帝一怒之下,將證詞中涉及的官員都流放窮苦之地,家人不得再入朝為官。
幸虧衛曄走得早,沒有被遷怒。
上前為他們求情的官員都被連坐,全部降職三品,一些官員暗中操作,將自己的人往上抬,一時間朝堂大換血。
春宜在午門處悄悄看過,新上任的官員她有一半都見過,在李府,在李誌筠的身邊。
看來是真的變天了,那個剛從清渠寺下來,被官員欺負的人站起來了。
隻有禦史大夫完全置身事外,他哪有心思管朝廷上的是是非非,他的寶貝女兒被救回來後,人像瘋癲了一樣,嘴裏念叨著一個叫“阿良”的人。
他心中動容,想著隻要阮雪喜歡,哪怕那是個乞兒他也接受。
他動用自己的關係到處找,找到最後沒想到是一個比他年紀還大的老頭,他被生生氣病了。
恰逢此時,丞相府來退婚,換回了雙方庚帖。
“我們少爺是有情有義之人,不肯退婚,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貴千金經曆了這樣的事,大人您也要明白我們的難處。”
原本就氣病了的人,差點沒厥過去。
他實在想不通,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會這樣。
有這樣情形的不止一人,而是十八人,十七個女子加上溫瑾一個男人。
溫夫人被溫瑾纏得實在沒辦法,求助到春宜這裏。
“瑾兒像是瘋魔了一樣,非要去求皇上給他和九公主賜婚,這怎麽可能,本來皇上就忌憚將軍府。再說,你哥哥大概也不是真心喜歡人家。”
溫夫人說得透徹,知子莫若母,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家的兒子喜歡什麽樣的人。
春宜能有什麽辦法,隻能去李府找蒼不留,蒼不留那日拿走了那一壺泉水,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研製出解藥。
李府內,李誌筠和李夫人去了別莊,他們的身體禁不起這裏的溫度,去了個暖和的地方。
她沒看見李洹,隻看見蒼不留在院子裏炒製藥材。
“要回去一次雲夢,有一種解藥隻有我外祖父能做出來,有一種藥材隻有蒼國有。”
而且房裏躺著的人還等著他救命呢。
李洹心脈的傷他束手無策,他一直沒有說的是他外祖父有一隻藥蟲,這次回去看能不能有這樣的機遇。
“那些女子能等到你們從雲夢回來嗎?”春宜很是擔憂,擔心那些女子做出出格的事和傷害自己的事。
“可以試著讓她們和之前的未婚夫接觸,看能不能喚起記憶,隻要停止服用那種泉水,藥效會慢慢變淡,最後排出身體。”
現在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辦法,她想起溫瑾,“要是之前沒有婚事的呢?”
蒼不留沉默,“那不就剛好?”剛好湊一對。
他們去雲夢的時候,春宜來晚了,隻是看見李洹的背影更加消瘦。
她看著遠去的車隊,希望這一次有所收獲。
那群老頭的事,春宜特地挑在宣懷帝心情緩和的時候才說,她在小九說的養老院基礎上加了做工的懲罰,每日必須幹夠一定的活,不然就沒飯吃。
他們出奇地配合,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現在最棘手的就是那十三個姑娘,她仗著公主的身份將她們聚集在一起,要麽寫詩作畫,要麽彈琴賞花。
不過兩日,有幾個被擄走得晚的姑娘想起了從前的事,她們本以為這是好事。
結果當晚回去,那幾個姑娘就自盡未遂,全都去寺廟做了尼姑。
小九有些唏噓,“那是想起來好,還是不想起來好呢?”
春宜看著中毒最深的禦史大夫女兒阮雪,還在癡癡呆呆念著阿良的名字,有時會拿著未婚夫給的那塊玉佩哭泣。
“當然是想起來才好。”沉淪也要清醒地沉淪。
溫瑾死心塌地地跟著小九,小九從一開始的崩潰發火,到後麵完全麻木。
“我就等著他清醒後的那天會多麽不好意思。”
溫瑾跟著小九去店裏看生意,去看酒樓裝修,去和商隊洽談,像她的小尾巴。
春宜有時也會跟著他們,“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一個賣貨郎,沒想到現在實現了。”
小九冷哼一聲,“沒出息的家夥,我的夢想是當第一皇商。”
酒樓的裝修進入尾聲,因為是春宜出錢,小九每一處都是按照最理想的狀態建造的,不計成本,隻看效果。
她有時看著會恍惚,“我看著這個酒樓就像回家了一樣。”
“這不就是你的家嗎?”溫瑾給她端來熱乎乎的糕點。
小九看著他,眼神有一些鬆動,“是啊,這裏就是我的家。”
不知何時起,阮雪也不再念叨著那個阿良,把自己腰間的玉佩解下來送回丞相府,整日依舊跟著春宜。
紅酥抱怨道:“小姐身邊都沒有我的位置了。”
春宜會親昵地捏捏她的手,紅酥對她來說更像家人,而不是一個丫鬟。
“我的身邊永遠都會有紅酥的位置。”
本以為李洹等人會回來得很快,等著等著就等到了初雪。
雪花落下時,追風的身體好了大半,他陪著春宜上了清渠寺。
清渠寺內,那幾個乞兒已經完全不一樣,在智根和智行的照顧下變得開朗活潑。珠珠一看見她來,驚喜得哇哇直叫。
春宜顧不得親昵他們,自顧自拿著一個鋤頭在梨花樹底下挖,挖著挖著,雪花落滿肩頭。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哪裏來的偷酒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