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展信安

春宜還在想怎麽和李洹取得聯係,就收到了張明送來的書信,裏麵的字跡是她所熟悉的,幾年如一日從未變過。

【展信安,萬事有我,好好照顧自己。】

短短一句卻勝過千金。

她想起太後給她的答案是李洹,之前她不理解,現在她好像明白了。

李洹並不是這一道難題的答案,而是一個萬能的答案。

她不去想他會怎麽做,如果做不到應該怎麽辦,她相信他。

或許這種信任沒有任何依據,甚至沒有任何底氣,但是這種信任堅不可摧。

張明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他們間的信使,事情逐漸脫離他的控製。

先是帶信,然後是帶吃食,最後是帶禮物。

他默默許下了他們成親他要坐頭桌的願望,後麵想起來坐頭桌的是皇上後,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這份差事隻持續了五天,第六天春宜收到了夢寐以求的聖旨,她被安排一起去藍城運送糧草。

她興奮之餘實在好奇李洹是怎麽做到的,連夜趕去李府,熟練翻牆進去。

他像是知道她會來,一進門就能看見他在的水榭處等她。

美色當前,春宜難得克製住自己的愛美之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來,李洹使用的計策是借刀殺人。

衛家是溫家最大的仇敵,在衛家眼中,如果能有一個機會把溫家連根拔起,那一定會不計代價。

而春宜之前在衛戍麵前說的狠話起了關鍵作用,衛戍心裏記恨著她,恨意會讓人變得衝動。

他求見宣懷帝後,一心隻想著怎麽讓溫瑾和衛曄早點去,在半路就把溫瑾截殺,卻沒看見宣懷帝奇怪的眼神。

宣懷帝早就聽到了一些輿論,例如上一次弄丟糧草的是衛家,衛家有恃無恐,說不定這一次也會把糧草放在自己的荷包裏。

還有的說衛家不滿春宜公主和溫家訂婚,這一次的衛家會對溫瑾不軌。

宣懷帝心裏知道這些事,可真正看著衛戍急不可耐時,他偏偏又不想讓這人如意。

於是,他準許了春宜的請求,春宜去了之後,平衡了溫家和衛家的實力,也堵上了輿論的口子。

這些對聰明的人作用不大,但是對於一些越來越糊塗的人,每一條都值得相信。

“你還是記憶裏那樣。”春宜說。

李洹笑得靦腆,絲毫看不出他排兵布陣時的深沉。

他有想過要不要悄悄做這一切,讓春宜眼裏的他更幹淨。

後來想起自己曾經說過,再也不會騙她。

“我明日就要啟程了,現在最不放心的是蒼不留,他始終是蒼國人,所以我決定帶他一起去,把他放在身邊。”

本以為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沒想到蒼不留不肯去,除非李洹跟著去。

春宜覺得驚奇,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的距離居然這麽近。

一問才知道,蒼不留正在試著給李洹治眼疾,隻是一直沒有成功。

“我一定要把他醫好。”蒼不留陰沉著臉,身上都是藥味。

春宜聽完後很是複雜,事情都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並且絲毫不受控製。

押送糧草的隊伍越來越壯大,衛曄和小九,春宜和李洹,最後還有蒼不留。

“是父皇一定讓我去的,我也不想去,這個馬車真的是最慢的交通工具,要是有四個輪子的車,最多一天就到了。”

小九一邊走一邊抱怨。

宣懷帝的想法並不難猜,就是想膈應人,能多膈應一個就多膈應一個,賺了。

他最近事事不順,玉貴妃跟著太後日日抄佛經,軟貴人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玉貴妃後麵。

當後宮的兩大寵妃不再爭寵,那爭寵簡直是太沒有意思了,後宮前所未有的安靜。

春宜和小九趕到宮外,卻看見溫瑾拉著臉,衛曄尷尬地站在一旁。

“這一批糧草一半好一半壞。”

本來是溫家和衛家一人賠一半,溫家賠的那一半就是最好的糧草,另一半純屬充數。

但是這時候他們不可能再進去跟宣懷帝掰扯,耽誤了時辰惹怒他,那後果就不是大家能夠承受的。

“隨行的兵隊都是受傷退下的一點老弱病殘,”

別說去支援,就這麽幾個兵能保護好自己完整走回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洹當機立斷,“我們先去藍城,不能再在這裏耽誤,不然隻會更差。”

因為這對宣懷帝來說就是最大的讓步。

他們一路往前,時不時還會遇見從藍城搬過來的人,大包小包都是他們重新來過的資本。

衛曄因為不好意思,一直躲在馬車中不肯出來,他想不明白衛戍為什麽這麽做。

或許他真正愛上權勢後,就會明白為什麽。

春宜以為這一路會很著急,誰知小九坐在旁邊像不會累一樣,一直不停的說,說得春宜身心放空,睡了過去。

每次經過藥鋪,蒼不留都會下車,有時會找到想要的,有時又沒有收獲。

這個對李洹來說很清晰,因為如果找到了藥材,他就會喝一碗苦得發酸的藥,如果沒有收獲,蒼不留會生一天的氣。

到藍城前麵一個城時,已經有士兵在巡邏,他們臉上沒有紅暈,隻有鬱悶和土色,還有不易察覺的絕望。

看見有人壓著糧草來,他們神色不變,還沒有看見溫瑾和春宜時的百分之一激動。

“小將軍和公主來了!將軍有救了!”

溫將軍躺在**,像沒了氣一樣安靜,胸口的劍傷已經發炎嚴重,聽士兵說很少清醒,時常發燒。

幸好這一路上都在買藥材,蒼不留還熬製了消炎藥膏。

擦藥的時候,蒼不留剛碰到溫將軍的皮膚,喉嚨就被掐住,甚至溫將軍眼睛都沒有睜開。

這一下並不輕,等他鬆下手又陷入了昏迷時,他們才看見蒼不留脖子上的烏青。

蒼不留臉沉下,將手裏的藥扔在地上,轉身往外走去。

“不治了,誰愛治誰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