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棺裏美人屍

活著的時候,爺爺在老宅房頭布了一麵八卦鏡,一條打神鞭,驅妖辟邪的,因為龍山精怪特別多,布設法器是為避免亂七八糟的東西打攪我媳婦。

老宅的房子是我和楽紅綾的婚房,十八歲成親之前,我既不能走,別人也不能進來。

所以,我隻能陪著一口棺材過一年日子。

爺爺除了留給我一堆做法事的法器,錢沒留下多少,辦完喪事,一分沒有了。

好在鄉親鄰居們接濟我,我吃起了百家飯,縣裏的學校也減免了我的學費,我能繼續上學。

至於我媳婦,那就是一口棺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2002年10月底,龍山下起了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我把炕燒的熱熱的,正打算睡覺,忽然村裏有人敲起了銅盆。

山村怪事多,什麽鬼打牆、屍拌腿啥的,但凡遇到這類事情,就會有村民敲銅盆求助。

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幫不上什麽忙,但小孩好奇心重,貼著玻璃窗往外瞧,隻見餘青青渾身是血,被她大伯背著,著急忙慌的往家跑。

餘青青是我的班長,圓臉、大眼睛,一搖頭兩條大辮子來回甩,我覺得她特別好看,她受了傷,我也坐不住,穿上大襖出了門。

來到餘青青家,屋裏都是人,她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她媽也是淚水汨汨,替姑娘擦著滿臉血,她身上的血是別人的,雖然狀態不好,倒也沒有受傷。

村長看到我,歎了口氣:“可惜楊二爺走了。”

我湊到餘青青身邊,小聲問:“班長,出啥事了?”

“我爸,被、被山裏的大馬猴給、給害死了。”餘青青抽抽噎噎的說。

我倒抽一口冷氣,大馬猴可不是普通的猴子,渾身紫毛,臉如塗了一層金箔,平時躲在山裏,白天不露麵,老百姓認為就是老猴子修煉成精,但龍山裏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兒爺爺都和我說過,他說大馬猴是修煉出元神的屍魅,大多都是女的,如果臉色塗金,那就是男的,一旦遇到大馬猴,千萬屏息靜氣,否則就會被它偷走元神。

按理說偷人元神是不會見血的,餘青青身上的血又是從哪來的?

待了一會兒,我也幫不上忙,就先回去了,剛走到家門口一截路時,就看到一個裸男站在我家的院子裏。

雖然他光著腚,但從背影我能看出來,是餘青青的爹。

餘叔滿身薄霜,甚至掛了冰淩,但是他站的筆直,腦袋就像雷達,四麵晃動。

這詭異的一幕,嚇的我頭皮一陣陣發麻,趕緊躲入一處牆角,偷偷觀察餘叔的動靜。

餘叔腦袋晃了一會兒,忽然一躍而起,伸手就將我爺爺布在門頭的法器給摘了。

無魂而動,就是邪祟,法器突施法能,八卦鏡上金光閃爍,打神鞭懸空遊動,劈啪一聲,金光、鞭繩幾乎同時擊打在餘叔身上,他騰空而起,摔出十米開外,胸口煙霧繚繞,卻死死抓著兩件法器不鬆手。

這下看到他的正麵,整張臉皮都被揭了,暗紅的血肉中,嵌著數條黑黝黝的筋絡,沒了眼皮的眼球,瞪的又大又圓,此時正對著我,似乎能在這對眼球裏,看見我的倒影。

那種巨大的恐懼感,就如同一股冰寒之氣,從我前胸刺入,穿過體內髒器,又從後背溜了出去,如假包換的透心涼之感,我連大氣都不敢喘,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與此同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從陰影中走出。

這套衣服也是餘叔的,所以穿衣服的這位,十之八九是大馬猴了。

它居然將餘叔的麵皮,貼在自己的臉上,那種恐怖又詭異的狀態,比東北零下幾十度的天氣更凍人。

大馬猴特意整理了一下西服,伸手在我住的屋門上輕敲幾下,柔聲道:“楽姑娘,請問我能進屋嗎?”

這貨也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居然惦記上了我的媳婦,今晚裝人而來,還企圖進屋。

不過有一說一,大馬猴的行為和人一樣,這得修煉多少年,才能有的境界?

隻是我媳婦壓根沒有肉身,隻有一口棺材,有啥好看的?

大馬猴顯然不知內情,又敲門道:“楽姑娘,我沒別的意思,隻為一睹風采,您要是不反對,我就進來了?”

話音未落,屋門居然開了。

我雖然是個半大少年,但十七歲的年紀,多少也懂點人事,我媳婦給大馬猴開了門,讓他進去,這不就是給我帶綠帽子嗎?

大馬猴樂的,差點沒笑出聲來,昂首挺胸進了屋子。

呯……屋門重重關上。

我雖然怕得要死,心裏又有點好奇,大馬猴見一口棺材,能幹啥呢?

於是我悄摸的進了院子,湊到窗口往裏看,結果,一眼就看呆了。

此時黑木棺材蓋板敞開一半,露出一具渾身黑衣,容貌美豔的女屍。

她可是太美了,就像一朵淺睡未醒的海棠花。

我以為我媳婦就是一口黑棺材,沒想到居然漂亮的不得了,簡直比我學校最好看的音樂老師,還要漂亮一百倍。

大馬猴就站在棺材邊上,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搖頭晃腦,嗨的不行。

實話實說,如果隻是一口棺材倒也無所謂,可是看到我的媳婦這麽好看,我心裏頓時覺得難受了。

這時我看到門口靠著一把劈柴的斧子,幹脆,我偷偷摸摸的進去,給他來一下,先把這個臭流氓砸暈了再說。

正當我拎起斧子要進去時,大馬猴轉過身子。

此時,它兩根手指,深**入自己一對眼窩,將眼珠子搗成漿糊,房水混合著碎裂的眼球組織,順著臉往下淌。

它開門而出,嘴巴不停嚼動,嘴裏那根舌頭,已經被它嚼的粉碎。

我嚇得整個人緊緊貼在門邊上,一動不敢動,斧子也掉落在地,發出咣當一聲,然而大馬猴壓根就沒聽見。

修煉到這份上的屍魅,起碼得有數百年的功德,因為它已經成了人形、有了人性。

然而,在我媳婦麵前,壓根不堪一擊,比棉花都軟。

大馬猴一邊傷害自己,一邊走入黑暗,消失無蹤了。

我又走進屋裏,頓時熱浪滾滾,脫去大襖,走到棺材旁,隻見我媳婦皮膚白的跟牛奶一樣,黑裙裹在胸前,雙峰半遮半掩,恰到好處。

問題隻有一個,她到底是不是我媳婦?

我想起爺爺說過,媳婦沒了右手。

棺材蓋隻開一半,她露出上半截身體,看不見手。

於是我靠在棺材右側,想摸摸媳婦右手。

可小孩總歸手短,我摸到一條半裸在外,又滑又膩的胳膊,甚至還有溫度,感覺我的手就像沉浸在一團濃稠的牛奶裏。

人的皮膚,怎能好到如此程度?

剛想到這兒,猛然覺得棺材輕輕抖動,接著,邊緣處生長出一片猶如含羞草的小葉片,又化成一團綠煙,鑽入女屍鼻子裏。

難道她還有呼吸?

我心裏一喜,下意識將手按在她的心口,想要試探她是否有心跳。

我去,屍體居然是軟的,還有彈性。

我嚇得一激靈,趕緊縮了手,心髒咚咚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