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陽光燦爛的少女時代六
第五章 陽光燦爛的少女時代（六）
中考來臨，梅日蘭報考中專。**?諾書網免費提供本書TXT電子書下載?**由於中專競爭激烈，梅日蘭沒能考上中專，她的分數隻上了縣城的普通高中。梅日蘭沒有選擇去縣城讀高中，而是繼續留在立德中學讀高中，因為她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家裏沒有她，會塌半邊下來的。黎依雲的父親希望她考高中，然後考大學，她考上了縣城重點高中。
高一讀完一個學期，放寒假了，黎依雲又來梅日蘭家。梅日蘭把思考多時，準備輟學去打工的想法告訴黎依雲。
梅日蘭說：“黎依雲，我下個學期不讀書了，準備去深圳打工。”
黎依雲感到震驚，她急切地問：“啊，不是吧？好端端的，你怎麽會有這種打算？”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梅日蘭竟要輟學去打工。
“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梅日蘭表情堅定地說。
黎依雲感到一陣冰涼的悲哀向她襲來，梅日蘭是有才華有理想、胸懷大誌的女孩，她一向都希望考上大學，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現在竟然想輟學去打工，打工有什麽出息，還不是充當低等勞動工具！黎依雲心裏想。
“為什麽，為什麽有書不好好讀，要去打工？”黎依雲帶著哭腔大聲地責問梅日蘭。
“不為什麽，隻是為了錢。”梅日蘭冷靜地說。
聽罷梅日蘭回答，黎依雲內心無比激憤，這種憤激把她的眼淚逼了出來，她流著淚繼續責問梅日蘭：“你就那麽愛錢嗎？你怎麽變得這麽市儈了？你一向不是像林黛玉那麽清高的嗎？怎麽現在變成了薛寶釵那麽勢利了？”
黎依雲恨鐵不成鋼，心中充滿疑惑：那個有夢想有思想的梅日蘭哪去了？為何她這麽快就放棄了夢想呢？為何她變得這麽看重錢了呢？她完全不能理解梅日蘭所作出的決定，她繼續追問梅日蘭。
“錢就那麽重要嗎？無論家裏再窮，你也要讀完高中啊，等讀完高中，考不上大學了，再去打工也不遲啊！可不可以暫時不去打工？等考不上大學再去？”
黎依雲不願看到梅日蘭就這樣前程被毀，她仍抱有希望，想通過自己的勸說，使梅日蘭打消去打工的念頭。黎依雲多希望自己神力無邊，對她醍醐灌頂，使她回心轉意不去打工。在黎依雲的意識裏，上大學是必須的，一個人，無論如何都得上大學，隻有上大學才是有前途的，這是父親一直以來灌輸給她的思想，所以她也希望梅日蘭能夠上大學。
“我認為錢真的很重要，無論你說我勢利也好市儈也好，我都是這麽承認的。~~
~~沒有錢，我這一家人就活不下去，我必須去打工，我先行一步，為弟妹們開出一條路來，這是形勢所逼。”
梅日蘭回答黎依雲時，眉宇間有堅定自若的神色。黎依雲聽罷，感到有一種無力回天的絕望。
“日蘭，你真的不想讀書了？就此告別校園了？你不想考大學了？我們不是約定一定要考上大學的嗎？連高中都不讀完你能幹什麽？還不是充當低等勞動力？”黎依雲激動地把一串連珠炮般的問句拋給梅日蘭。
聽到黎依雲說自己隻能充當低等勞動力，梅日蘭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了。她低聲地啜泣著訴說：
“我何嚐不想讀大學？但我現在讀的是鄉村中學，立德中學的高考上榜率長期以來都保持為零的。我的中考都已經失敗，高考還能夠成功嗎？我不像你，你讀的是縣城重點中學，學習條件那麽好，高考是一定會成功的；而且你的家境那麽好，你不用為父母分擔家庭的重擔。我的家境能容許我有過多的幻想嗎？我的姊妹這麽多，父親抱病在身，我不去賺錢救他，難道看著他死嗎？父親當道班工人的工資隻有九十塊錢一個月，怎麽能支撐一家八口的生活？爺爺也一天天老了，我希望早點出去賺錢，讓他過上幾天好日子，讓弟妹們有一個比我更好的前途。”
說著說著，梅日蘭便淚流滿麵，黎依雲聽著聽著也痛哭出聲，她們便摟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我真的沒有意識到你身上的擔子有這麽的重，我是吃飽不愁柴米油鹽的，那些都由父母去憂，我不知道你比為人父母更難，我錯怪你了，我收回剛才說你市儈勢利的那些話。”黎依雲眼裏淚光閃閃。
梅日蘭擦去眼淚，安慰黎依雲說：“其實，打工也不是你想像的包身工那般的悲慘，我表哥說過要幫我找在工廠當趣員的工作，當趣員還蠻適合我的，我會幹好的，條條大路通羅馬，說不定我也會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呢，你放心好了。”
“我很痛惜，你有才華有夢想，你如果有大學讀，成就會更大，可惜你就這樣被埋沒了！”黎依雲也擦幹眼淚說。
梅日蘭強展笑顏說：“我怎麽能說是被埋沒了呢，是金子在哪裏都可以發光，不一定非得上大學。我何嚐不想上大學，讀多點書，隻是我沒有這樣的條件呀！夢想不能拖離現實的土壤，我沒有那樣的生長土壤，就隻能放棄。你努力考大學吧，也算是替我完成未竟的心願。”
此時，黎依雲仍不肯接受梅日蘭決定去打工的現實，她仍在努力試圖說服梅日蘭放棄打工，繼續學業。
“你在家也可以賺錢啊，你縫手套不是一個月也能賺四五百塊錢嗎？比你爸的工資還多好幾倍呢。你在家一邊讀書一邊賺錢不是也很好嗎？”
“縫手套不能當成一個長期的穩定的職業啊，縫手套的工作時有時無，我外出打工就是開始我的職業生涯了，雖然打工比不上國家單位那麽穩定，但我等學到一技之長以後，我就可以開創自己的事業了。我打算自己先行一步，然後逐步逐步把弟妹們帶出去，他們讀書全都不如我，kao讀書，我想他們是成不了才的，所以我現在要為他們鋪好路，他們將來的起步就容易一點。”
“啊，你所做的所想的都應該是男人做的男人想的，你一個女孩子竟然擔當了一個男人的重任！”
“是啊，從小到大，我幹的哪一樣事不是男人所幹的？農忙時節，我穿著後背開裂的上衣下地幹活，肩頭又紅又腫；農閑時節是我拚命縫手套賺錢給家裏開支，我就是我家的頂梁柱。哎，我命苦就該如此啊！”
此時黎依雲意識到眼前的梅日蘭已經不是和她一起做夢一起瘋癲的梅日蘭了，已經有大徹大悟注入她的心田，使她果斷地拋卻昨日的夢想跨入現實，為了父母兄弟，她願意放棄自己的夢，主動承擔起重任，在充滿艱辛的世上，她為自己選取了最沉重的一份!
“那麽，你準備什麽時候動身？”黎依雲問道。
“過完年，年初八就動身，已經跟表哥商議好的了。”
“到時候我來送你，你一定要等我來送你哦！”
“嗯，好的。”
梅日蘭的這個年過得充滿了離愁別恨，她利用過年的這幾天讓自己徹底清閑下來，不再縫手套、不再下地幹活、也不做什麽家務了，她花時間打點一下自己的行裝，整理一下舊書籍和信件，她發現自己和黎依雲通信的信件最多，她把信件整理好，紮成一捆，放到箱子裏麵鎖好，舊課本清理賣掉，清空了舊物品，也借此清理一下自己的情緒，跟過去的自己做個告別。
轉眼時間到了年初六，梅日蘭表哥來到梅日蘭家裏說：要提前走，原定年初八動身的日子提前到年初七。梅日蘭隻好按照表哥的時間走了，她來不及通知黎依雲，那時黎依雲家還沒裝電話，梅日蘭家更不可能裝電話，寫信已經來不及了，梅日蘭隻好交代母親向黎依雲解釋她提前走的原因。
黎依雲按照和梅日蘭定好的時間來到梅日蘭家中，此時，梅日蘭已經提前走了。黎依雲來時，自己也帶上了一小袋行李。
梅日蘭媽萍姨見了就問：“黎依雲，你帶行李幹什麽？難道你也想跟梅日蘭去打工？”
黎依雲點頭然後又搖頭說：“嗯，不是，我隻想送她到打工的地點。”
萍姨說：“誒呀，那是萬萬不行的啊，我們怎麽敢讓你跟梅日蘭去呢？你爸媽知道了可怎麽行啊，他們問我們要女兒，我們怎麽找得到女兒給他們呢！幸虧梅日蘭提前走了，否則還不知道鬧出什麽事來呢！”
黎依雲來到撲了個空，就帶著哭腔說：“她怎麽不等我？見一麵道個別也好啊。她是故意提前走的嗎？”
萍姨說：“不是，是她表哥要提前走的，她要聽從表哥的安排。你不要難過，回家好好讀書，不要胡思亂想，梅日蘭說她一有時間就寫信給你。”
黎依雲還是止不住淚流滿麵。
萍姨接著說：“誒喲，沒見過像你們好成這樣的兩個女孩子啊，好得像一個人一樣。人家兩夫妻都沒你們長情啊。快別哭了，打起精神來，你一哭我也要哭了，昨天日蘭走的時候，我還大哭了一場，現在你又哭，逗得我又要哭了，快別哭了好嗎？”
黎依雲見萍姨眼睛紅了，就擦幹了眼淚，但喉嚨還是哽噎著說：“好，我不哭了，我回家了。”說完她推車離開梅日蘭家。
萍姨在後麵說：“新年大頭的，串門都要吃點東西再走，留下來吃飯再走吧。”
“我不餓，不想吃。”
“不吃不行，一定要吃點，新年大頭的，怎麽可以上門不吃東西就走呢！”
萍姨硬是留下黎依雲吃飯，黎依雲隻好留下吃飯，可是她沒什麽胃口，勉強吃完一碗飯，就起身告辭萍姨，失落地離開了梅日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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