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鼠災
信息發出之後風羿臉皮一紅。
他要借的還真不是“一點兒”錢。
尋常人能借五萬十萬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了，他要借的對一般人來說可是天價。
想著，風羿長歎一口氣，使勁搓了搓臉，又添了幾句：【能預支就更好了，寫欠條按手印也行。我會在三天內前往陽城辦好族譜的事情，如果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理應不難，就算難我也會完成。那一個億裏，先預支一部分，我救個急？】
本以為會被對方晾著，沒想到很快就收到回複了——
【預支不可以，但我個人先借你一些，欠條就不必了。稍等。】
風羿組織語言，打字：【我要借的數額不小……】
這條回複還沒編輯完，就收到一條銀行通知短信，到賬三千萬。正好夠他還債。
剛才簽的協議上寫了銀行卡號，所以對方知道卡號不奇怪。
對方查了他的信息，觀察了一個多月，知道欠債數額，卡著這個數額也不奇怪。
但……
這麽大金額的轉賬這麽快？
不需要櫃麵操作什麽的？還是有其他快速通道？
風羿深呼吸，手機搜了最近的自助取款機，跑去查了卡裏的餘額。
的的確確三千萬到賬！
不是虛假短信！！
以及，剛這位老管家說的是“我個人先借你一些”？
風羿緊攥著手機陷入沉思。
這就是管家？
借三千萬跟三千塊般輕鬆的管家？
一般人借三千塊也會多問幾句吧？老管家竟然就這麽輕易借了？
此刻，在風羿眼中，管家這個職業仿佛閃著燦眼的金光。
當然，這也意味著，那位從未見過麵的姑祖母，留下的遺產可能是他無法想象的多。
風羿懷著複雜的心情，給老管家發短信：【不怕我拿錢就跑？】
管家：[微笑]
風羿：[乖巧]
手機裏發表情圖賣著萌，風羿心裏卻也升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老管家不怕他跑。
跑不掉。
指不定那個新合成的生肖花錢有定位功能。就算沒有，能動用這種科技的人，也絕對不簡單。
意識到這個，風羿吐出一口悶氣，走去停車場開車回家。
多想無益，先解決眼前的事。
約了合作的那幾家公司明天去支付賠償金，風羿打算先回家睡一覺，補足精神。
他已經一周沒睡好了，今天的事情也衝擊太大，現在頭昏腦漲。不過，壓在他心口許久的石頭暫時挪開了，難得輕鬆了些，呼吸都順暢了。
回到家，立馬補眠。
雖是白天，這一覺睡得踏實，直至被門鈴吵醒。
來訪者並非催債人，而是住在同一棟的大學同學吳吉。
“你沒事吧，打十幾個電話都沒接，信息也不回，差點就報警了！”
吳吉觀察著風羿。風羿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但精神狀態比前幾天好多了，就這副模樣，顏值依舊吊打大部分人，不愧是大一就被校門口理發店Tony老師搶著拍廣告的人。
知道風羿沒事，吳吉就放心了。住得近太熟了也沒跟風羿客氣，進屋之後吳吉自己倒了杯水坐下。
“你那個工作室卷款逃跑的人找到了？”
風羿沒跟他們說太詳細，所以吳吉隻知道風羿那個工作室的合夥人坑了他一把之後卷款跑了，風羿得賠不少錢，具體多少錢風羿沒說，但這幾天看下來，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還沒。”風羿說道，“不過已經有解決辦法了。”
“什什什麽解決辦法？”吳吉結結巴巴問。
風羿現在一隻腳踩在娛樂圈邊沿，他就怕風羿走錯路，有些路走上去就很難再退回來了。
風羿想了想，還是說道：“找到個有錢的親戚。”
吳吉半信半疑。
“那就好。還差多少錢，我也幫忙想想辦法。”吳吉道。
上個月他自己的店鋪改建，砸進去不少錢，前些日子忙得團團轉，現在手頭其實也比較緊，但是也不想看見風羿走錯路。
吳吉家是拆遷致富，當時拿拆遷款買房，同一棟樓買了兩戶，一個5樓一個29樓，5樓是他爸媽住，29樓他自己住，正好在風羿樓下。之後又貸款在小區門口買了個商鋪自己經營，畢業後當小老板。雖然手頭緊，小幾十萬還是拿得出的。
“謝了，不過錢的問題我可以自己解決。”
風羿就是知道吳吉的情況才沒跟他們細說，欠小幾十萬能跟吳吉他們借錢救急，但欠兩千多萬，就不是吳吉他們能幫得上忙的了。而且這次事情比較複雜，他不想牽扯太多無關的人。
看風羿不像是在硬撐，而且精神狀態也在好轉，吳吉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行，能解決是好事……哦，順便跟你說一聲，我接下來幾天暫時住5樓，直接找我的話去5樓。”吳吉說道，“最近小區不是鬧鼠災嘛……整個社區都鬧鼠災這事你知道吧？業主群已經吵幾天了。”
風羿點頭，“聽過一點，不多。最近因為工作室的事情也沒看小區業主群。”
吳吉繼續：“那我跟你說說。近期市區多地又鬧鼠災，上周隔壁兩個小區找了人去滅鼠，結果老鼠沒殺死，都往其他小區逃了。我們小區離得最近，受災最嚴重。聽說有小孩被老鼠咬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最近謠言多，亂得很……嗨，反正我爸媽他們住5樓被老鼠煩的不行，晚上覺也睡不好，他們住低樓層的被鬧得更凶。”
“你那屋也是三室的，可以跟你爸媽一起住29樓。”風羿道。
吳吉擺手，“作息跟老人不一樣，麻煩，先換著住，把這次鼠災熬過去。對了，你家裏進老鼠了嗎？”
風羿仔細回想，搖頭，“沒看見，也可能沒留意。”
“高樓層的老鼠少一點，不過還是要防備一下，其他樓棟的聽說30層也有老鼠，都進樓棟裏麵了，再高樓層就算不走樓梯它們也能竄過去，隔壁樓有個業主還拍到老鼠爬牆了！”
吳吉嘖嘖道：“老鼠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再高的樓也能看到它們，隻要有吃的，就能看到它們攀窗走壁陽台飛竄的身影！
“物業也聯係了滅鼠公司，就這兩天得來一次大清理，你要是出門的話，門窗關好，你家金剛網紗窗拉攏應該沒問題，其他地方有洞就堵好，各處管道孔都檢查一遍，真進了老鼠那就麻煩了。”
吳吉離開後，風羿去檢查了一下廚房各處，沒發現老鼠活動的跡象。這段時間四處奔波，沒在家開夥，有點亂，堆放著各種文件，外賣垃圾也處理了，沒食物暴露在外麵吸引老鼠。
伸了個懶腰，風羿看看窗外的夜幕。白天這一覺竟然直接睡到了晚上。
浴缸放了水，難得又有了心情泡澡，舒緩一下。
浴缸旁邊的牆麵裝有一塊電子屏，風羿喜歡泡澡的時候聽一下訂閱號推送的新聞，平時忙起來顧不上別的，泡澡的時候會聽一聽每天發生的事情，有時政要聞，也有社會新聞、娛樂雜事。
風羿閉著眼睛，全身放鬆，聽著電子屏傳來的新聞播放聲。
“世界知名皮具奢侈品牌XX沒能堅持它的倔強，多方壓力之下，放棄動物皮革，采用環保皮料……”
“……X市剛剛打掉一個販賣野生保護動物獸皮的團夥，現調查發現，已有五萬張獸皮流入市場，其中鱷皮、蟒皮……”
“……已滅絕的植物重現！我國科考隊在本次考察活動中發現……”
這些在風羿耳中已經不算新聞了，隔一段時間就有類似的報道。
四十多年前，全球多處火山活動力增強，陸地的，海底的，格外活躍。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山火、森林火災頻頻發生。
伴隨著的，還有持續近二十年的氣候異常。
長時間的氣候異常，再遲鈍的小市民都知道不對勁。
舉個例子。
下雨，下暴雨，持續不斷的暴雨。
一般人麵對這三種的情緒變化——
無所謂→有點煩→開始慌了
持續暴雨隻是氣候異常期的一個現象，也有時候是持續幹旱，或者氣溫冷熱異常。
人衝澡的時候，將淋浴上下調整一攝氏度都能感覺到冷燙，體溫增加一攝氏度則明顯不適，更別提那些對溫度變化更敏感的種群。
持續的氣溫異常對某些種群來說，無疑是災難性的，扛不過去就隻能等滅絕。
氣候異常對農業衝擊也極大。
那二十年裏，有史以來第一次，全球範圍開啟種子庫。
各國建立的“末日種子庫”接連打開。
生存刺激之下，新的對應性科技快速革新，人類的生活也很快穩定下來。
但，全球物種仍然以令生物學家們頭禿的速度滅絕。
每年數以萬計的物種出現在滅絕檔案上，速度持續增加。
進化和滅絕是生態平衡的規律，但這個滅絕速度簡直就是災難預示，驚得人後背發涼。
世界頂級院校的科學家們紛紛發表觀點，“第六次生物大滅絕拐點論”支持者眾多——
【地質史上發生過至少五次生物大滅絕。此前，我們一直處於第六次生物大滅絕前期，而現在，我們很可能已經處於一個拐點，是避開第六次滅絕，還是走向滅絕中期，將由數據來證明。】
於是，“第六數據庫”建立。
由於物種滅絕速度過快，生物多樣性銳減，“第六數據庫”也需要采集數據，這是生存大事，各國《野生動物保護法》、《植物保護法》、《生態環境保護法》等等相關法律法規，全部修訂，並成立了新的監管組織。
新修訂的一連串的法律法規也被人們稱為“史上最嚴保護法”。
好在，氣候異常持續了近二十年之後，終於恢複正常範圍，但第六數據庫並沒有給出結論。
數據還需要繼續采集，在結論出來之前，最嚴保護法持續生效。
也許第六數據庫的結論還需要等待幾十年，數百年。
氣候異常期真正過去了？還是蓄勢待發？
誰也不知道。
但，有了“第六數據庫”，就算有下一次氣候異常期，也會得到預警，會提前準備迎戰。
不過，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說，無所謂啦！
隻要不是隕石等瞬發型災難，就算證明真的處於第六次生物大滅絕期，人類也不會滅得那麽快。
這輩子過完都未必能見到第六數據庫有什麽進展，更別說可能持續千年萬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滅絕期了。
有時間想那麽多還不如想想明天穿什麽、有沒有出新遊戲、去哪裏吃喝玩樂買買買……
或者想想怎麽處理“這點工資我是買房還是租房”、“再攢多少錢可以全家出去旅遊”、“孩子學校老師又打電話叫家長”……
滅絕期什麽的，那些都是大人物們需要擔心的事情，對普通人來說太遙遠。
雖然有點遺憾某些美味不能吃了，有些愛好得放棄了，但日子還是照樣過。
風羿出生於氣候恢複正常的那一年。
年長的人們總說，他出生在一個好的時候。
是不是好時候風羿不知道，和他一樣沒有經曆過氣候異常期的年輕人還有很多，沒有感受過氣候異常期的各種焦慮，但是，生態平衡破壞造成的食物鏈混亂，他們感受到了。
比如鼠災。
又比如蟑螂蚊蟲泛濫。
天敵們在氣候異常期萎靡不振，這幫生命力本就頑強的生物，日漸猖狂。
風羿刷新社交平台，就見某位名人發表了於公眾人物而言過激的言論——
“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死一堆。”
配圖是一張拿拖鞋拍蟑螂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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