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新副本:重返醫院
“我不能接受,為什麽匿蘭的虛無光劍就能進化成破繭之釘,我這是個什麽啊。”鬱岸順著衣服向上爬揪他頭發,“別笑。”
昭然單手扛起鬱岸出家門,一邊幸災樂禍地哄:“是我慣壞的,怪我。”
每次被攔腰扛肩上,鬱岸就毫無還手之力,被輕鬆顛進車庫,昭然跨到摩托上,拿一個頭盔扔到他懷裏,叫他上來,他卻站在地上磨蹭。
“想什麽呢。”昭然長腿輕鬆撐住地麵,叼起手腕皮筋將卷發攏到一起,手臂搭在車把前,“誰又惹你了?”
“你和漂亮紙片說話就惹我。”
“嘿嘿。”昭然湊到他臉前,“我又沒和她交流,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那還叫沒交流?”鬱岸睜大眼睛,用力捏捏昭然的上臂,“她都這樣了,”然後用腳尖勾勾昭然的腳踝,“都這樣了,這叫沒交流哇。”
“就是沒交流。她不是純種畸體,所以她不會這個技巧。”昭然笑著低下頭,使兩人太陽穴重疊相對,但不接觸,“這才是交流。”
如空氣般輕盈的血紅觸絲從皮膚下的毛細血管中延伸出來,飄落接觸到鬱岸的太陽穴,柔軟的觸感與腦部的某種神經接觸糾結。
鬱岸感到身體中像過了一道電流,似乎幻聽到了什麽聲音,又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但腦海中接收到了一種特殊的信號,曖昧黏軟,明明昭然嘴都沒動,鬱岸卻分明感覺到他在問:“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鬱岸左顧右盼尋找腦海中聲音的來源,緊張地咬住指甲。
他的反應太有趣,經過一通周密的分析,昭然判斷他應該是在害羞,幾年前與聽話乖小孩相處時,他每次被撩到就會表現得很緊張。
“我們如果想和對方表示那種方麵的好感,就會這樣做,或者非常親密的家族成員之間也會這樣做,如果成員背叛家族,在這樣交流時就會被發覺情緒異常,所以是表露忠誠的意思。”昭然攏起他的頭發親了一下額頭。
沒想到這一下給鬱岸打了鎮靜劑似的,一路上都很老實。
半路上,一直安靜的鬱岸突然說:“可以。”
反應慢半拍的樣子把昭然逗得直笑。
落日沒入地平線,光芒漸弱,整座城市都在跟著一起熄滅。純黑摩托在跨海長橋上飛馳,強風吹拂,他抱緊昭然的腰,昭然的體溫透過薄衣烘著自己,讓他確信落日消失是因為被自己摟進了懷裏。
天色由紅變藍,再迅速黑成一片,昭然問:“晝伏夜出,是不是很像老鼠?”
“是廢墟精靈。”鬱岸貼著他脊背搖頭,明明是死氣沉沉的城市夜晚中稀少的生機。
昭然感覺到他搖頭晃腦用力反駁的動作,如此簡單就被治愈了。
鬱岸迎著風在昭然耳邊問:“你之前不是不準我和別人說自己能換核嗎,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那麽高調,還當眾跟我打了一場,現在還準我跑出來,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在實力測試裏暴露自己,公司出了叛徒,秘密被機械組長泄露出去,繼續藏著掖著反而顯得我怕了。沒不準你出來啊,有家長帶著去哪都行。”
“你不訓我啦?”
“訓你有用嗎?連球棒都知道你是個熊孩子了。”
“有用。”鬱岸雙手環在他腰間,一通**。其實不是不知道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昭然不愛聽,會生氣,但就是喜歡享受把他惹毛再哄好的過程,即使因此挨揍也有點舒服,因為被管教的時候總會得到一種心理安慰,鬱岸終於對日記中的文字感同身受——“他的憤怒源於愛我”。
他們在中心醫院門口停下,昭然摘下頭盔,走進醫院大門向夜班護士出示地下鐵證件,要求看望周先生。
鬱岸從地上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束發皮筋,拍拍灰塵,套到自己手腕上,然後匆匆跑過去跟上。
按照護士的指引,他們繞過門診大廳,去往另一棟住院樓,乘電梯上到周先生那一層,對照著病房號一扇門一扇門地找。
“周先生病情穩定後為什麽沒轉到大城市的醫院裏?”鬱岸自言自語,“總得有什麽非要留在紅狸市的理由吧。”
“是這間。”鬱岸雙手搭在門玻璃上向裏偷窺,其實還沒到入睡的時候,病房裏卻關著燈,“我看不清,你來看看。”
昭然微微俯身貼到玻璃前,黑暗中的事物在他眼中無處遁形,病床棉被下鼓鼓囊囊隆起,周先生似乎在棉被下蠕動。
“不對。”昭然壓下門扶手,發現門從內被反鎖住了,“給我找根鐵絲,然後把值班護士叫來。”
“這破門要什麽鐵絲。”鬱岸跳起來一個飛踹,兩道鐵製合頁全部從門框上豁下來,整個門板都起飛了。
一聲巨響轟動整層病房,然後房門裂開倒地又是一聲震響,連鬱岸自己也捂住耳朵跳開,沒想到會這麽大聲。
昭然拍他腦袋,壓低嗓音訓他:“這是活人地盤,你穩當點!我們是調查不是搶劫,同層病人得讓你嚇出心髒病來。”
“哦。”鬱岸整理了一下純黑兜帽下的額發,居然沒還嘴,現在學聰明了,終於明白一項社會法則,即外出任務的時候不能跟頂頭上司對著幹還頂嘴,因為如果在外麵讓領導下不來台,回家自己就有可能下不來床。
他抬手向後將倒插在背包裏的高傲球棒抽了出來,輕盈跳過倒塌的木門,接近周先生的病床,捏住棉被一角,向上一掀。
幾位值班護士聞聲慌張跑來,聚集到病房門口,在看到棉被下蠕動的景象後,全驚恐地捂住了嘴。
那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活蠍子,數以千計,在病**密密麻麻爬行,蠕動成一團人的輪廓,幾隻蠍子粘在棉被上,被鬱岸甩到空中,劈裏啪啦掉落在地上,朝鬱岸腳下迅速爬去。
“好密集,有點惡心。”鬱岸敏捷跳開,踩著沒有蠍子的空地退遠,一團黑色蠍子在桌櫃上爬動,被鬱岸用球棒重重掃到地上,撿起桌櫃上留下的字條拋給昭然,然後退到昭然身邊。
看見眼前的景象,昭然就已經猜到蠍女來過,字條上娟秀的手寫體文字映入眼簾,僅僅五字:“古縣醫院見。”蠍子從病**散開,稀裏嘩啦向地上掉,朝門口爬來,但昭然輕跺了一下腳,腳下便形成一圈金環,黑蠍畏懼那攔路的熾熱金環,在邊緣徘徊,稍微觸碰到就會觸電似的縮回遠處,完全不敢接近昭然。
“你過來啊。”鬱岸蹲在金環裏側,用高傲球棒拍蠍子玩。
昭然外套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助手小齊的電話。
“組長,城市巡邏組發現古縣醫院已經形成幻室,但目測環境異常,需要緊急秩序組先進入探路,確定幻室核心和鎮守者後,通知快速反應組進入清剿。”
“知道了,那醫院門口見。”
小齊說:“幻室裏有人質,機械組長李星的兒子被綁了進去,還有一位護士和一位保安也被困在裏麵。等我們趕過去估計來不及。”
“我就在附近,先過去。你和小安先來中心醫院住院樓處理病房裏泛濫的毒蟲,確定沒有爬到其他病房區再走。”掛斷電話,昭然拉起鬱岸向外走,回頭囑咐護士:“封死房門,把其他病患的門窗也關上,不要到處走動,等我們的人處理幹淨再放開。”
他將金色光環留在了病房門口的地上:“它們爬不出這道金色痕跡,不用慌。”
“好的好的,您辛苦了。”小護士們感激涕零,這就是地下鐵的昭組長嗎,好有安全感。
鬱岸拎著球棒跟上昭然,路過幾位小護士的時候特意用力舉起手把球棒插回背包,將套在手腕上的粉紅小皮筋露出來,不過沒人看懂。
趕到古縣醫院附近,昭然找到之前藏車的地方,用荒草把摩托藏起來,掩蓋腳印和其他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鬱岸坐在矮圍牆頂上悠哉晃腿,向遠處的陰森醫院眺望。古縣醫院外圈滿鷹局的黃色警戒線封條,這家醫院也自從出現“羊頭人事件”後再也沒有開放過。
有畸體造成過命案的空間內非常有可能形成幻室,羊頭人在古縣醫院裏吃過人,所以人們都繞著這地方走,隻有城市巡邏組巡查到這個路線時會從外部檢查一番。
古縣醫院地勢荒涼,入了夜之後,周圍幹枯雜草叢生的樣子和墳地沒什麽分別。
“叫你回家,偏要跟著,蠍女大概算準了我們會來這兒找她,肯定設下不少陷阱等我們自投羅網。”
鬱岸低頭清點儲核分析器裏的畸核,一邊說:“那個女孩一臉聰明相,我怕她擺你一道。”沒辦法,多手怪物給他留下的印象太單純太憨了,像那種被賣了還要老老實實用自己好多手幫別人數錢的傻球。
鬱岸戴上了三級紅色的透視核,探路最容易受傷,最好還是多透視看看,能提高容錯率,等差不多摸清裏麵的情況再換適合的核。
透視核還剩六十多次使用次數,每次對著想要看透的建築發動能力才會觸發透視能力,所以不容易浪費透視次數,是個非常實用的核,可惜透視核無法一眼看透幻室,成為幻室的建築在透視核的視野中是實心的。
接近古縣醫院,便真切地感受到一股陰風灌入後頸,不過荒廢兩周,可醫院的外牆已經老化得像經曆過百年風霜,鋪滿灰塵的漆黑窗口下方淌滿深褐色的鏽痕,無人打理的台階縫隙中甚至長出了枯草,隻有門口上方的急診二字還亮著幽暗的紅光,將門口一片空地照映得一片血紅。
鬱岸拎著球棒靠近大門,雙開玻璃門扶手上栓了一圈鐵鏈鎖,鎖鏈完全鏽蝕落滿灰塵,仿佛曆經多年風霜。
他吸取教訓,這次沒跳起來一個飛踹讓門板自由起飛,而是小心翼翼將雙開門推開一個縫隙,側身從縫隙中向裏麵擠,仗著自己瘦,從縫裏鑽了進去,拍掉身上的鏽跡和灰土,趴到髒兮兮的玻璃門上望著昭然,等待表揚。
昭然將左手中指指節貼在玻璃門上,一股勁氣向外突出,擊中玻璃門上一點,整個鋼化玻璃門爆碎成小塊,被他嘩啦踹開,長腿從碎玻璃間邁了過去,偏頭向表情複雜的鬱岸解釋:“有些可以踹的門是可以踹的,乖乖。”
兩人進入醫院幻室後,背影似乎被不正常的黑暗吞噬了。
他們來時路過門口的保安亭,空曠的崗亭裏發出了一些桌椅挪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