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希望

炫目的射燈照映下,昭然遠遠地凝視著他。

鬱岸逃避與他每一次視線相接,想起古縣醫院初見他現身,從幽暗燈下破門而出,將羊頭人從背到胸貫插在地,起身回眸,目光如刀。

銀發調酒師輕推他後背:“快去呀。”

“我怎麽打得過他?”鬱岸啞然,到剛才為止,他都還懷著僥幸心理,認為昭然帶自己來這裏隻不過當觀眾,觀看一下真正血腥的戰鬥而已。

“那我帶你逃跑好了,跟我走小門。”調酒師舉起食指對他輕噓。

鬱岸想走,但心裏強烈地預知到一旦轉身,昭然會就此在自己人生中消失,他不甘心。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權貴和英雄想得到他呀。”調酒師趴到吧台後,托腮笑道。

“對我們來說,隻有蝶變之後才擁有追求什麽詩和遠方的餘地,否則隻能選擇羽化活六小時,他居然選擇了你,真是怪胎。”

“但願你從來沒問過他愛情和蝶變哪個重要這種蠢問題,這就像人類問媽媽和老婆掉水裏先救誰一樣無理取鬧。”

“我……”

“哎呀快去吧,他還能真舍得殺你嘛,打不過就使手段,他沒你聰明。”調酒師狡黠地眨了下眼,蓬鬆雪白的狐狸尾巴將鬱岸往舞台前掃過去。

鬱岸方才驚醒,跟自己攀談許久的調酒師也是隻長出人臉的北極狐畸體。

舞台足有一人半高,並無階梯,迎戰的選手不是跳上去,就是像昭然那樣若無其事閃現上去。

隻有鬱岸上得無比艱難,沒有純黑兜帽的敏捷加成,隻能靠自己蓄力跳起來,雙手貓掛在邊緣,手肘一撐,在舞台外壁踩出幾個腳印,爬到了台麵上。

惹得觀眾們哄堂大笑,交頭接耳討論:“是幼年人類?”

“不是不是,我猜有十六七。”

“好啊好啊,兩腳小人兒打贏他!”看熱鬧的觀眾將貼身錢物和酒吧提供的應援熒光泡泡拋上舞台。

清道夫扶著推鏟將屍體清理幹淨,被鬼手攥碎的骨肉已經看不出原狀,跟粘稠血漿一起被鏟下舞台。

舞台邊緣的一圈地麵自動掀開,環形深溝裏竟然圈養著十來頭紅色的鱷魚畸體,每一頭都壯碩凶殘,頭頂戴著酒吧服務員的小帽子。

它們也是酒吧雇傭的員工,專門負責吞食從台上鏟下來的屍骨,三下五除二處理幹淨,打了個嗝滿足退場。

鬱岸在舞台一端,看見昭然站在對麵,被燈光圈禁在半米直徑的圓裏,白發垂在肩頭,眼睛渾濁成一對蛋白石。

明明身處劣勢,卻令對手望而膽寒,如此強大,他那戰無不勝的姿態,像烈日燎發摧枯。

鬱岸被觀眾的歡呼淹沒,手足無措,但這一次他確信不會再有人從水深火熱中拯救他。

兔女郎端著絨布盤輕盈跳上舞台柵欄,請鬱岸拿出賭注。

鬱岸猶豫著撥開儲核分析器,對方拿出銀級核做賭注,按規矩自己也得拿出個銀級核才行。

“不用了。”昭然開口止住他的動作,“如果你輸了,我就換人契定。這就是賭注。”

鬱岸攥緊拳頭,指節輕響:“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

“沒錯,這一局就是我們放棄彼此的理由。我不會殺你,隻是讓你明白你做不到的事,總有別人可以做到。”

台下的狐狸調酒師已經不見蹤影,帶著兔女郎們去吧台附近大肆宣傳“倔強青銅要挑戰巔峰王者了,酒吧提供各種應援物,但不是免費的啦,來排隊付款,慢了就要錯過精彩開場了!”心想早知道昭然要來,今晚入場就收門票了,簡直血虧。

舞台周圍的觀眾越來越多,將看台擠滿後,甚至踮腳在台下圍成一圈,堵得水泄不通,搞不懂這些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鬱岸扶著手臂上隱隱作痛的淤青,抬起頭直視昭然的眼睛:“麵試官,這才是你給我真正的麵試,對嗎。”

昭然目光平靜,比賽即將開始。

鬱岸輕翻手掌,破甲錐從袖裏滑進手中,二級紅核雕刻而成的十字星在刀柄上熠熠閃爍。

跟昭然相處良久,鬱岸知道硬拚不可能有勝算,努力冷靜下來。

快想想,自己的贏麵在什麽地方。

環境中嘈雜聲響逐漸被他的思考隔絕,萬籟俱寂之中,更清晰地感覺到射燈明亮,連鬱岸都覺得有些晃眼,恐怕昭然在台上幾乎看不見東西。

昭然的三種技能他都見識過,隻有必殺技輪盤賭最為凶險,憑經驗來看,當輪盤指針停止後,從地裏掏出的鬼手就會百分之百命中自己,鬼手握拳之前會追蹤,跑也跑不掉。

如果是這樣的話,唯一的生機在於輪盤指針尚未停下的那兩秒內。

鬱岸忽然有種貫通感,boss用出必殺技之前勢必有個蓄力時間,而這短暫的時間,是可以打斷的。

他扯下左眼的繃帶,一枚淡藍色畸核就嵌在眼眶之中,畸核表麵狼頭仰天長嘯,是他手裏僅剩的另一枚功能核-狼王命令。

狼王命令,不可不遵,他能發出一個二字命令讓對方遵守三秒。

鬱岸說:“別動。”

觀眾席上一片噓聲,還以為這小子有多厲害,原來隻鑲嵌了枚最低級的一級藍核,這種破核賣都賣不上價,幾百塊頂了天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嵌著一級藍就敢往台上爬,哈哈哈哈,我還沒見過有人嵌一級藍核呢,這破爛不都是大批量安機器裏當電池用的嗎。”

“這孩子好傻呀,為什麽不命令昭然自己邁出光圈,耍個小心機就能拿走一枚三級銀賭注,大庭廣眾下昭然也不能反悔,我太好奇他吃癟的表情了。”

“就是,錯過這個機會他就死定了。”

“哎喲,真殘忍,我不敢看了,哈哈哈哈。”

別小看拖延三秒的時間,這足以讓昭然失去先手秒殺的機會。

鬱岸卻朝舞台邊緣跑去,身體撲倒向前滑,在兩枚畸核即將滾落到台下時抓在了手中。

被昭然打敗的那位肌肉強悍的紅方選手掉落了一枚銀色的怪態核-犰狳戰甲,在前一局被他打敗的藍方選手掉落了一枚紅色畸核,從鬱岸觀察到的效果來看,紅核肯定是增加速度的,所以藍方選手爬起來反抗的速度才能如此迅速。

等級越低的核鬱岸用起來越得心應手,他沒有時間多想,顧不上擦掉紅核表麵的幹血汙垢,塞進了眼眶裏。

名稱:怪態核﹣閃電羚

來源:酒吧競技場

種類:普通種

等級判定:一級紅(玫紅色)

基礎能力:快速移動

使用限製:每日使用上限30分鍾,次日零點刷新

簡介:來如閃電,逝如疾風。

共鳴條件:未知

畸核入體,迅速與眼眶內部建立鏈接,強烈的刺激讓鬱岸半個頭都跟著痛,眼前暈眩,卻強撐著沒倒,紅核光芒閃爍,奔跑的羚羊剪影驟然出現在畸核表麵,鬱岸頭頂伸出兩道鋒利的細羊角。

喧鬧的觀眾席頓時沉寂,台上的情況有點超出他們的認知。

一個人指著台上驚詫大喊:“那少年能換核!!——”

人們唰地站了起來,睜大眼睛向台上張望。

三秒狼王命令失效,昭然隻當他在垂死掙紮,腳下金光擴散成環,金針飛轉,即將在六格輪盤中做出致命選擇。

鬱岸早在開場前就規劃好了奇襲路線,在輪盤旋轉的同時,他的身影化作羚羊,拖著一道閃電衝到昭然麵前,雙手死死扒住他的肩膀,身體淩空一甩,整個人黏到了他背上,甩都甩不掉。

他抓的時機奇準無比,金環落地形成輪盤賭的形狀後,到輪盤賭結束之前,昭然都用不出其他技能。

如果輪盤轉到了六分之五的擊殺概率,鬼手在衝破地麵攥死自己之前,得先掏了昭然本人。

昭然見勢不好立刻收手,輪盤在轉到最終結果之前被迫熄滅。

“小東西好狡猾。”昭然握住他緊攥破甲錐的右手,輕鬆推離咽喉,但鬱岸緊咬牙關,脖頸青筋鼓脹,右手竟在昭然的抵抗力量之下拚命前進了半分,他從齒縫中擠出凶狠的幾個字:“隻有我能殺你,不準選別人。”

“你還沒有命令我的資格。”昭然翹起唇角,胸骨左右突然生出第二對手臂,指甲尖長,抓住鬱岸的腳腕用力一拽,向台外甩了出去。

鬱岸脊背撞在柵欄柱上,從半空栽落,但他沒有屈服,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握緊破甲錐迅速爬了起來。

果然是多手怪物,他身上居然出現了四條手臂,貿然貼近太危險。

台下前排觀眾在激動尖叫,後排觀眾高舉雙手跳起來大喊:“好!!殺了他!殺了他!”

鬱岸左眼亮起紅光,腳下閃電遊走,在昭然周身以鋸齒狀的行動路線繞了一整個圈,距離昭然時近時遠,行動軌跡俯視看來是個由密集鋸齒劃成的環形,把昭然圈在中央。

昭然著實摸不著頭腦,眼睛被舞台射燈晃得看不清東西。

突然,鬱岸身影閃現,從舞台上一躍而起,迅速墜落,破甲錐朝昭然眉心刺來。

“詭計不行就改偷襲,也不成啊。”昭然哼笑,腳下浮起金色日晷,晷針逆轉,時間倒流,鬱岸的刀尖原本已經快要接觸到他,卻跟著時鍾失常向後回溯。

然而,鬱岸之前是以鋸齒路線跑的,時而離昭然很近,時而很遠,昭然根本不會想到去計算,要回溯幾秒才能讓鬱岸出現在距離自己遠的位置。

但鬱岸可以,他的計算能力比昭然迅速且準確得多。

經過幾次觀察,鬱岸發現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昭然用時鍾失常時基本都是回溯三秒。

晷針逆轉,鬱岸退回的位置竟然停在了射燈光束的同一條直線上,而且落腳點是鋸齒軌跡中距離昭然最近的位置。

剛剛衝過來的一刀隻是假動作虛晃一槍,回溯之後停留的位置才是他真正進攻的起點。

昭然正對射燈完全失去了視野,等到視線中出現了鬱岸的影子,破甲錐已經近至身前,他側身避開,那冷寒刀尖還是在肩頭砍了一道血紅溝壑。

鬱岸落地喘息,捂住刺痛的左眼,血珠沁到睫毛上,懸而未落。

“你輸了。”鬱岸用掛血的刀尖指向他腳下,昭然左腳退到了光圈外半寸,按規則,他得認輸。

“今天的表現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昭然拍了拍手,四隻手一起鼓掌,有點驚悚。

但他並沒有認輸的意思,雙眼漸漸反上猩紅顏色,頰腮開裂,上下黏連與唇角貫通,一聲尖嘯從喉嚨裏鳴響,地麵的金色光環爆發出一團金色岩漿,強大的爆破力將鬱岸掀飛到半空。

昭然變得無比興奮,臉上的人相消退大半,殘酷鬼相取而代之。

“天哪。”鬱岸退到柵欄邊,手指哆嗦。之前麵對詹姆斯假冒的麵試官,狂暴狀態已經足夠驚人,今天對上真身,迎麵而來的壓迫力讓他更為震撼。

這是本體嗎?不,似乎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

裁判也沒有叫停的意思,鬱岸滿台尋找,終於在遠處桌子底下找到了瑟瑟發抖抱著頭的裁判。

觀眾的興致被徹底燃爆,誰都不希望如此精彩的競技輕易結束,誰還在乎昭然的承諾,大家就想看他們分出個你死我活。

金環被昭然召喚到腳下,太陽花紋從腳下驟然旋開,璀璨花紋金光綻放,六道圓環像發牌一樣平均散到舞台的六個邊緣點上。

看見地上的太陽紋,觀眾們早就在期待這個了,紛紛起立幾乎喊破嗓子:“戰神旗幟!戰神旗幟!”

昭然的戰神旗幟能召喚六種不同的銀甲騎士,鐵鏈錘騎士、矛斧騎士、弓箭騎士、重劍騎士、教皇十字劍騎士、輕甲苦無忍者,此時這六位騎士各站一角,將鬱岸包圍在中央。

鬱岸握緊手中的怪態核-犰狳戰甲,但二級銀核等級太高,這時候鑲嵌,怕還沒適應就被幹掉了。

兩枚苦無暗箭從忍者手中甩出,鬱岸向後仰身後空翻,暗箭從他咽喉前掠過,結實插在柵欄柱上。

鐵鏈錘騎士甩著重錘壓來,對角線的矛斧騎士手持長斧斷了鬱岸後路,鬱岸左右動不了身,隻能跳到空中避開這兩招足以讓自己粉身碎骨的重擊。

而弓箭騎士抬手搭箭,雕刻大馬士革花紋的弓身向後繃緊,弓弦一響,一道金光飛射而出。

鬱岸瞪大眼睛淩空翻身躲避,但那金光箭已經迎麵而來,擊中鬱岸穿腹而過。

時間仿佛這一刻靜止,那些嘈雜的的尖叫都離他而去。

金光如烈陽灼燒,鬱岸甚至流不出血。他重重摔到地上,捂住腹部的孔洞蜷成一團,動也動不了。

儲核分析器裏有治療核-快速愈合,鬱岸用盡全力摳下眼眶裏的紅核閃電羚,向前爬去。

儲核分析器掉落在一米來遠處,卻好像隔了千百裏,怎麽都摸不到。

昭然看著他掙紮,最終耗盡力氣,一頭栽在地上不再動彈,眼瞼不由自主變得潮濕。

也許早該聽大哥的,不要再嚐試,為一己私欲去攪亂一位少年的人生,讓他受盡本不該經曆的傷痛,讓自己迷失在幻想中。

現在兩個人都可以解脫了。

“乖乖,我知道你盡力了。”昭然蹲下來,把儲核分析器推到鬱岸手邊,讓他愈合傷口,“我也盡力了。”

“別動。”鬱岸壓抑著吐出一口氣,發軟的雙手支撐地麵,艱難抬起頭,眼球充血,右手始終沒有放下破甲錐,他捂住嘴,血從指縫向外湧。

他的手搭在儲核分析器上,還在思考自己已經命懸一線,身體能不能扛得住再鏈接一枚三級紫色的快速愈合。

畸核鏈接時的傷害判定比效果判定早,所以即使三級紫平時鏈接起來還算輕鬆,卻有可能在此時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昭然沒有拉他,靜靜蹲在地上凝視他,不相信他還有力氣站得起來。

但他也遲遲沒有倒下。

觀眾席上有零星的聲音對他喊:“快站起來,別輸給他。”

零星的叫喊從一人變成兩人,再到十幾個人一起催促。

“站起來!”

“站起來別輸給怪物!”觀眾紛紛站起來,又開始向台上拋擲禮物,但這一次拋的並非錢幣、鮮花或是火焰,而是畸核。

那些便宜的、攢在手裏還沒賣掉的破爛一級藍畸核。

藍色琥珀狀的畸核一顆又一顆掠過射燈,光線被折射成絢爛的藍色光帶,仿佛劃過一片閃爍的碧藍流星。

十幾顆藍核滾落在鬱岸手邊,鬱岸迅速而敏銳地辨別著核上的花紋,突然出手抓住了一枚表麵紋路是一支注射器的藍核,按進了眼眶裏。

沒猜錯,這枚核是一次性使用的治療核-腎上腺素。

昭然警惕退開,鬱岸居然真的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一次性使用的藍核對他身體沒有絲毫傷害,甚至能量耗盡後自動從眼眶裏脫落,省去了他往外摳的時間。

鬱岸眼疾手快,看準後迅速在地上揀起幾枚攥在手心,昭然在光下完全看不清他拿到了什麽核。

金環從腳下升起,輪盤賭指針迅速旋轉,這次昭然警惕他再故技重施黏到自己身上來,指針落在明亮的格子上,巨大黑暗鬼手從地麵掏出,將滿地逃竄的鬱岸攥於掌中——

誒!打不著!

嗡的一聲,鬱岸從鬼手指縫裏飛了出來,背後生出一對蚊子翅膀。

之前用過這枚核,因此鬱岸記得住表麵的蚊子圖案,一級藍怪態核-夜行蚊,一次性使用,能躲避一次致命傷害。

逃出生天過後蚊翼消失,鬱岸從空中墜落,在半空趁機塞進眼眶另一枚藍核。

盤旋羊角從頭頂瞬間支出,怪態核-山羊角,能使用十分鍾的力量敏捷增強,簡介是大力出奇跡。

金色輪盤還沒消失,昭然用不出時鍾失常,鬱岸從天而降,身體猶如沉重的戰錘,將昭然踹翻在地,整個人騎上去死死壓住,雙手反握刀柄毫不留情刺進昭然胸口。

熱血噴濺在鬱岸臉上,鋪進眼睛裏,從下眼瞼淌出來。

他拔出破甲錐,又一刀插進昭然左肩,左手按住昭然脖頸,俯身狠道:“老怪物……你神氣什麽?”

昭然痛吟,仰躺在血泊中,兩隻手扶著鬱岸的腰,另外兩隻手扶在他大腿上,胸口起伏,露出尖牙輕笑:“讓你一局罷了,免得在這麽多人麵前哭起來難看。”

“我討厭你用看廢物的眼神看我。你敢走,我挖了你的核。”鬱岸拔出破甲錐,重重插在他鎖骨中,昭然仰頭痛哼。

“叫你上台……就是約定……隻要你能站起來……我就不會走……”

鬱岸微怔,閉上眼睛,好像有股委屈要奪眶而出,額頭抵在他胸前,啞聲討要:“印記,還給我。”

“叫聲好聽的,就還你。”昭然哼笑。

類似“然哥”、“哥哥”就很好聽,等小家夥委委屈屈地問“什麽好聽的”的時候,昭然就要把這兩個稱呼教給他。

“老公,夠好聽嗎。”

昭然耳根一下子紅透,觀眾席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