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埋了

鬱岸小心翼翼挪到考場隧道出口,冷靜觀望了十幾秒,然後抬腳輕輕踩住地上的攝像頭,撥開儲核分析器的蓋子,將功能核-倫琴之眼按進了眼眶中,再把鞋底從攝像頭上移開。

深紅畸核嵌入眼眶,迅速與載體建立鏈接,一陣刺痛過後,鬱岸抬起頭,使用倫琴之眼的透視能力,向整個場地掃描過去。

純黑套裝的特效是戴上兜帽就永遠不會被人看見臉,因此也將左眼佩戴了什麽樣的畸核完全遮擋,地下鐵會議廳內觀摩屏和實習生畫麵繁多,很少有人注意到鬱岸這邊黑了幾秒鍾屏。

但昭然的注意力就隻放在鬱岸身上,通過黑屏的這幾秒,昭然立刻判斷出他在更換畸核,且很可能換上了透視核,在敵我形勢不明朗的情況下,先確定每個對手的位置是正常的思維。

看樣子他找到了尚未出考場的兩名技術員的位置,準備守株待兔,先淘汰兩位技術員,很穩的得分戰術,昭然很滿意。

還以為以鬱岸那種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態度,準會最初就跑去刺殺藏在實習生裏的臥底目標呢。昭然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分出視線去關注屏幕上其他人的情況。

果然不出所料,調查員們大多放棄筆試,隻填寫完自己能力範圍內的題目就提前交卷走了出來,看見實力測試的標誌牌後紛紛愣住,但很快就理解和接受的新的考試安排,應變能力都不錯。

再過十分鍾就要刷新第一個測試任務了。實力測試為了避免考生們消極避戰,會不停刷新測試任務,不去完成測試任務就會被自動淘汰,而去完成測試任務又勢必會與其他考生狹路相逢。

昭然看了眼表,以鬱岸的實力,在十分鍾內解決兩位技術員應該綽綽有餘。

不過,鬱岸的想法似乎與昭然的預判稍有偏差。

整個實力測試場地占地一千畝左右,模擬成濱海倉庫的場景,西部安排部分林地和荒野小屋,東部和北部分別建造臨時堆貨倉庫,出入口敞開,活動路線相對靈活,掩體數量多而不雜亂,適合充當新人熟悉日常工作的場景。

鬱岸蹲在兩個相鄰考場出口外,將高傲球棒倒插進單肩包裏,躲在隱蔽的位置,邊等待邊清點儲核分析器內的畸核。

從羊頭人身上卸下來的功能核-撒旦指引使用次數隻剩下兩次了,令目標迷失方向的能力往往能出奇製勝,還是省著點用為好。

破解幻室美容院拿到的幻室核-畫中取物,級別太高,鬱岸還從沒與銀級核成功鏈接過,萬一身體承受不住,反而會拖累自己,暫時也不在鬱岸的考慮範圍內。

現在最關鍵的一枚核就是葉警官還回來的那枚二級藍核,怪態核-山羊角,能大幅增加力量和敏捷,正是對戰調查員時最需要的屬性,唯一缺點是,這枚核隻能使用三十分鍾,最起碼要預留二十分鍾來對付火焰小哥和匿蘭,但也隻勉強能應付其中一個,畢竟對方同為載體,鑲嵌的畸核級別相當高,而且調查員擅長正麵戰鬥,打遭遇戰對鬱岸很不利。

“這是哪兒啊,你的球棒懟著我的臉了。”墊在背包底部的薄小姐煩躁叫嚷。

“忘了把你扔家裏了。”鬱岸老是忘記這個美女立牌的存在,迅速拉上背包拉鏈,免得被攝像頭拍到。

緊貼著的考場走廊內傳來謹慎的腳步聲,鬱岸站起身,緩緩抽出高傲球棒,拎在手中朝出口貼過去。

擁有倫琴之眼的透視能力,鬱岸可以輕易看穿牆壁另一麵的人的位置,在那人警惕靠近出口時,鬱岸屏住呼吸,脊背緊貼在牆壁上,避免影子投射到地麵上暴露自己的位置。

技術員悄悄向外探頭,試圖先察看一下附近的情況,沒想到頭剛一探出去,咽喉前就橫了一根球棒,被緊勒著向後拖,木棒擠壓喉嚨幾乎讓他窒息,雙手徒勞地在空中亂抓,也不過扯開了鬱岸衣服上的拉鏈,聽到喵的一聲響。

技術員胸前掛著地下鐵身份卡,姓名一欄寫著:“紀年”,是機械後勤組的實習機械師,地下鐵機械後勤組專精畸動裝備研究,是個強大但低調的保密部門。

“武器,交出來。”鬱岸冷淡道。

紀年顫巍巍把工裝褲的幾個口袋全翻出來,小聲解釋:“我以為明天才實力測試,今天隻考筆試,就沒帶裝備。”

鬱岸並沒立即處決他,而是將他拖到另一位技術員的考場出口外,按住他的頭往考場入口推,輕聲威脅:“進別人的安全屋就會立刻被淘汰,想保分數就別掙紮。”

紀年惶恐點頭,終於感到勒在脖頸的球棒鬆懈,捂著嘴劇烈咳嗽,又不敢太大聲,生怕讓鬱岸一個不滿意就把自己推進去。

鬱岸用球棒抵著他的後背:“轉過來。”

紀年高舉雙手,小心翼翼麵向鬱岸轉過來,看見鬱岸臉孔完全被黑暗遮住,驚訝地推了推眼鏡。

他忽然張開嘴,一枚小型飛鏢從口中上弦,但鬱岸反應更快一步,在看見他口中機械齒輪那一刻,舉起球棒重重合上了他的下巴。

紀年不慎咬到舌頭,捂著嘴嗚嗚直叫。

“我也是技術員,”鬱岸提起自己的地下鐵身份卡在紀年麵前晃了晃,“實力測試裏給技術員專門安排了加分項,但一個人去肯定是送死,不如我們一起去,輪流讓分。”

舌頭痛,下頜骨也痛,紀年哪敢說話,垂眼看看抵住下巴的球棒,怯怯點頭。

鬱岸把他嘴裏的微型發射機括摳出來,然後放開了他。小機械師柔柔弱弱的,簡直手無縛雞之力,就算自己站那兒讓他打,他也不一定敢下手。

接下來的事情有點難辦。

另一位技術員一直留在筆試考場裏不肯出來,鬱岸知道這次參考技術員中有一位機械師,還有一位網絡安全員,他大概已經憑借某些手段發現有人在出口處蹲點了,所以不肯冒頭,在等對方失去耐心離開。

但這也側麵證明這位安全員的自保能力很弱。

球棒在掌心輕敲兩下,鬱岸發了會兒呆,忽然舉起球棒,在考場門口的鐵欄杆上一下短一下長地砸了好幾下。

瑟瑟發抖站在一邊的紀年聽出了密碼,輕聲嘀咕:“BackDoor?後門?”

走廊裏果然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位網絡安全員走了出來,站在遠處不信任地打量門口兩人。胸前身份卡顯示他名叫“雍鄭”。

後門是一種普遍的黑客術語,將入侵控製目標主機,修改部分設置來重新控製這台電腦的行為比喻為製作後門。

鬱岸用這種一語雙關的方式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技術員,而不是蹲在場外試圖收割技術員人頭分的調查員。

“你有什麽好主意?”雍鄭手裏托著一部微型電腦,他兩人都不擅長正麵戰鬥,有其他路子能走自然願意嚐試。

鬱岸轉身道:“先離開考場門口。”按時間算,很快就會有調查員摸過來,他們互相廝殺不劃算,肯定會有人來爭技術員的人頭分的。

“場地裏總共十個待修複的淘汰井,其中三號井和六號井離我們最近,三號井離其他調查員的位置最遠,先去那兒。”

雍鄭有些驚訝,自己在筆試考場裏就已經黑入了考場的定位係統,能掌握整個地區所有實習生的實時位置,但地下鐵的安全係統極難攻破,連他也花了近十五分鍾才搞定,麵前的黑衣小哥出考場這麽早,他是怎麽確定其他人位置的。

“你是載體。”雍鄭篤定判斷,“難道嵌了檢索類的畸核嗎。好像也沒什麽戰鬥力。”

當然,沒有人能想到,他們當中竟然有一位載體能隨意更換畸核。

三人迅速摸到了三號井邊,損壞的電子設備和零件攤了一地。鬱岸蹲下仔細察看零件,不隻是將拆卸零散的附件安裝上去就萬事大吉,整個淘汰井的核心驅動器都處在半報廢狀態,鬱岸自己檢修這樣一套設備至少要在高度專注的情況下花上二十分鍾。

“我可以修。”紀年探出半個頭,從工裝褲口袋中掏出一套工具。

鬱岸一怔,他剛剛褲兜不是空的嗎。

“其實整條褲子都是我做的畸動裝備。”紀年撓了撓頭,翻開鋼製暗扣,露出腰帶上鑲嵌的畸核。

靦腆的機械師蹲到報廢的淘汰井邊,用指尖細致探查機器的損壞程度,時不時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繪製核心驅動器的圖紙。

鬱岸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輕聲道:“淘汰井的淘汰識別不在井內,在井口,可以把判定擴大一倍,我們等會不再來這個位置了。”

“做陷阱嗎,還真是好主意。”雍鄭站在一邊插兜摸魚,吸了一包夾帶進來的果凍,“可以改識別算法,給我三十秒。”

鬱岸不再關注剩餘的繁瑣步驟,而是跳上堆積在荒野中的木枝,用透視核繼續檢查其他人的動向。

有人過來了。大概是根據考場分布推算了他們的行動路線,又或者,對方就不能組隊行動麽。

鬱岸示意兩位技術員隱蔽,右手輕搭在儲核分析器上,背對攝像頭撥開卡扣,摸出裏麵的怪態核-山羊角,攥在手心裏。

快速接近他們的調查員艾科躲在荒樹杈子上,手裏拿著一個和對講機類似的畸動裝備,由內部畸核驅動,擁有探測熱感的功能,因此能夠最快搜出技術員躲藏的位置。

這就是他的戰術,知道自己格鬥不算出挑,所以幹脆避開其他強力對手,來狠狠**一下技術員們,這次轉正會運氣相當不錯,竟然有三位技術員能拿來給自己衝淘汰分。別提欺負技術員丟不丟臉的事兒,麵子能當飯吃嗎?但分數能啊。

他豎起耳朵聆聽不遠處檢修機器的聲響,趁技術員正專注在維修淘汰井上,出其不意,猛地竄了出去,從後腰拔出了一把軍用匕首。

調查員看準了最近的目標——一個看起來清瘦弱小的黑衣小哥,縱身一躍從天而降,在降落時,地麵上那位黑衣小哥緩緩朝自己揚起臉。

對方的臉被一團無底黑洞包裹,頭頂生一對彎曲羊角,仿佛死神抬頭,兜帽下拖出一道藍色光帶。

鬱岸雙腿灌注山羊的強勁跳躍力量,壓低身體,高抬左腿,一腳踹在從半空墜落的調查員肚子上,調查員不成想會遭到如此猛烈的反擊,忍著腹痛從空中翻身,雙手握住刀柄,朝鬱岸右前胸刺去。

但他人在空中,反擊手段極為有限,鬱岸右肩向後閃躲,整個身體順勢跳了起來,一個鞭腿將其掃飛三米來遠,滾到了即將修複完畢的淘汰井邊。

雍鄭叼著半包吸吸果凍從機器邊抬起頭,紀年拿著扳手,臉上蹭了兩塊烏黑的機油,一臉憨笑朝躺在地上的慘人張望:“小垃圾,搞偷襲,調查員也有今天呐。”

鬱岸及時摳下山羊角節省使用時間,找了個適合望風的位置坐下,兩個技術員問地上的倒黴蛋怎麽處理,鬱岸偏頭回答:“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