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報應來嘍!

那位優雅的女士聲音不大不小,站在附近的人都聽到了,八寶閣是什麽地方,不就是淩照山名聲最響的古玩店?

不少人都興致勃勃地看過來,更有人說道:“哎呀,不愧是世交,下山後先來北州,又先去了八寶閣,太給壽星麵子了。

淩照山莫名有種不妙的感覺,眼皮狂跳!沒這麽簡單,肯定沒這麽簡單!他想說點什麽,一時間也想不到該說的話。

這時候,蕭承羽先說話了。

“北州的古玩市場全國聞名,我肯定是要去探一探的,至於八寶閣,八寶閣是有什麽說法嗎?”蕭承羽臉上流露出濃濃的不解:“在那裏我有些好又不好的經曆。”

淩照山的預感成真,替蕭承羽撿起票據的女士微微顰眉,說道:“好,與不好?”

“不好的是中了對方的碰瓷大法,碰掉了一條明朝的玉腰帶,被索賠六萬,事後才發現標簽貼著的地方早就是斷裂的,欸,也怪晚輩不長眼睛,非要拿起來看,結果中了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蕭承羽提起來的時候沒有半點不開心,說到後麵的時候還自嘲地笑了笑。

淩照山的心裏一咯噔,他覺得明亮的別墅花園裏好像張開一張網,正徐徐朝他落下!

“好的嘛,那就是晚輩順手撿了個漏。”蕭承羽嘴角揚得高了些,快步走到那位女士身邊,將剛才滾出來的玩意撿起來——正是他順手帶的那枚田黃石印章。

人群嘩然,在場的人都知道八寶閣是淩氏產業最重要的一環,別的不認識,票據上的章印是清清楚楚的,真假一看就知道!

碰瓷是流傳多少年的老把戲了,古玩圈裏也分三六九等,真到了人上人就不屑於玩這種招數,八寶閣還在耍弄,就是給人看笑話嘛。

其實知道的人不少,但當麵被人挑出來還是頭一回,還是在淩照山的壽宴上,這就讓淩照山的臉不太好看了。

捅穿這件事的蕭承羽並不意外地感受到了氣氛的冷凝,他嘴角的笑容依舊像暖春的陽光一般和煦:“大家怎麽了?”

淩照山的汗毛豎起來,裝,這小子一定是在裝!

不少知情人都笑得尷尬,顧及淩照山的麵子沒有直說,有聰明人將話題轉到這枚玉印上:“世侄眼光真好,這玉印可是上等的田黃石。”

玉印澄黃,整體為四方形,為獸鈕,獸為伏臥狀,雙目圓睜,口唇緊閉,回首俯視。

要是細看,因為雕工了得,獸首上的鬣毛都能瞧出來是是中分,兩隻耳朵是如意的形狀。

蕭承羽把玉印翻個麵,露出底座上刻著的印文,底下是“敕封”兩個字,這是妥妥的官印!

明、清對文武官員及其先代妻室贈予爵位名號時,皇帝詔命有誥命與敕命之分,五品以上授誥命,稱誥封;五品以下授敕命,稱敕封。

“袁老精通玉石,不如請袁老來掌個眼,看看這塊田黃石的成色?”淩照山心裏罵娘,臉上笑嘻嘻,劈了蕭承羽的心都有了。

那張單據還握在蕭承羽的手上,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剛好將紅章露出來。

袁通是玉石收藏家,五十多歲,生得清瘦,個頭不高,一雙眼睛卻像鷹眼一般淩厲,他掃一眼蕭承羽手上的單據,迫切地說道:“蕭小少爺,這塊玉印讓給我如何?”

淩照山的眼皮狂跳,他讓袁通鑒石本來就是給自己立條梯子好下去,袁通搞什麽!

身為玉石大家,能讓他開口求要,比直接說出這田黃石的價值更有說服力!

蕭承羽說聲“抱歉”,看向袁通的眼神格外清澄:“袁老慧眼如矩,能得袁老青睞本來是榮幸至極,隻是這塊玉印是晚輩下山的第一次收獲,太有紀念意義,想要留著。”

此時無聲勝有聲,袁通短短的一句話足以給這塊田黃石蓋章,上等田黃石,明朝敕封官印,這一塊玉印的價值何止六萬,八寶閣這是賣了漏!

訛人在前,賣漏在後,現場的行家都在心中冷嗤,淩照山的壽辰是開心不起來了。

淩照山現在是有苦難言,給人使絆子沒絆倒目標,自己還一腳踩中對方的陷阱,偏偏這小子一臉良善,就連剛才玉印滾出來的樣子都自然無比,半分不像有意的!

可他就是清楚,這小子就是故意的,明著來打淩家的臉,所以,這事是蕭老爺子許可的?

要是如此,蕭家是準備和淩家徹底撕破臉!

淩照日口幹舌燥,他想搬走壓在淩家頭頂的這座大山不假,可他要的是趁其不備要人命,而不是公開撕破臉,沒錯,他就是這麽無恥,既想借蕭家的勢,又想砸蕭家的鍋。

什麽時候翻臉,怎麽翻臉,這一切應該由他來主導,這個剛從寺廟裏跑出來的小子壞了他的計劃,他實在是想不通,又沒有被蕭老爺子養在身邊,怎麽對古董還能這麽精通!

八寶閣的夥計都經過培訓,絕不敢在行家麵前玩碰瓷的把戲,可蕭承羽是生臉!

店員認準蕭承羽是外行才敢訛他,一想到是八寶閣自己把把柄送上,又被拿到他的壽宴上砸了他自己的地盤,淩照山狠狠地咬住牙,媽的,這都是什麽事,紮心。

這事看著要以蕭承羽婉拒袁通告終,正要將這一頁劃過去的時候,剛才與蕭承羽打過招呼的方續突然“呀”了一聲:“賢侄剛下山,應該還不知道這八寶閣什麽來曆吧?”

淩照山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就見到蕭承羽那對桃花眼真摯地看向方續:“晚輩還真的不清楚。”

“嗬,說來也是巧了,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八寶閣就是淩氏集團旗下的古玩店,在北州也是老字號了,”方續似笑非笑道:“這怎麽就能坑了世交的後輩,真是。”

方續的話就像在打趣,說得輕飄飄,渾然不覺淩照山的臉色變得慘淡,而蕭承羽則適時地沉默,手捏著那張收據若有所思,良久才嗤笑道:“淩董事忙,底下人的小事哪能兼顧得到,這鍋不能讓淩董背。”

淩照山訝異,蕭承羽給他拋了台階?不管了,他自然要趕緊溜下去:“世侄說得沒錯,他們就是欠管教,居然弄到世侄頭上,簡直不可理喻,你放心,回頭我就開了那幾個不長眼的!”

方續並不意外,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他想與蕭家交好,和淩照山不對付也是真的。

淩照山仗著這些年蕭家撤出北州,他淩家在這邊獨大,沒少擺北州泰鬥的架子,呸!這下好,他的報應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