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出生天

第四章 逃出生天

明媚的陽光從透明的落地窗裏麵透了進來,灑上栗色的木質地板上彌漫著和煦而溫暖的色彩。又是新的一天清晨,林夢璿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過來,覺得身上沉重,一條胳膊搭在了她的腰間。不用想都知道身後緊緊貼著她的人是誰,感受著對方結實的身軀與火熱的呼吸,林夢璿忽然感到非常煩躁,她揉著眼睛推開了他沉重的身體,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睡衣匆匆的披上,赤著腳就要下床。還沒等她完全坐起來,楊逸已經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將她拖了回來壓在身下像摟著一個大抱枕一般迷迷糊糊地說:“再陪我睡一會兒。”

聽話的被他抱在懷裏,林夢璿有些恐懼,不是恐懼楊逸本身而是恐懼她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一絲動搖。相處的越久,她和他之間就越能尋到相融相諧之處,甚至在內心深處隱隱的將他引為了知音。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錯誤的,她不能對這個害她一生的男人產生任何曖昧情感,她絕不能和那些爛俗的小說裏女主人公一樣無知,必須馬上做些什麽逃離他的身邊!

“身上還疼嗎?”楊逸睜著眼笑著說道,“昨天晚上把你折騰得很難受吧,要不要敷些藥膏?”

林夢璿送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小聲說道:“你還要不要臉?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大概是心情極好的緣故,平日裏嚴竣狠厲的楊逸今天特別的好說話:“你沒聽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麽?我告訴你,這年頭臉皮夠厚能識時務的人才是王道。”

“那不還是不要臉嗎?”林夢璿嗤笑道,“我真是看不透你,一會兒像狐狸一會兒像蛇。”

“你不是說我不是人嗎?”楊逸哂笑道:“這點你倒是跟昨天晚上那老東西有共同話題。”

“就是那個愛麗絲她媽?”林夢璿思索片刻,問道:“你到底跟她和她閨女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她憋在心裏很長時間了,那個女人她從第一眼就極不待見,好像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那個女人昨晚看見她後眼神中的恐懼與妒恨讓她想忘記都難。

“我跟她和她閨女一點關係都沒有。”楊逸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了這句話,“倒是我的忘年交跟她有些牽連。那母女倆就像菟絲子一樣難纏,被她們纏上過的人基本上沒有好下場。”

楊逸清冷的聲音中聽不出憤怒,甚至聽不出任何感情:“怎麽,愛麗絲讓你吃醋了?”

“笑話,我會吃你的醋!”林夢璿大聲反駁道,“我就是和你一樣看那個女人不順眼罷了。”

說完這句話,林夢璿用力的推開了他壓在她身上的軀體,麵無表情的看著滿身狼藉的自己風一般的衝進了浴室,像是不要錢一樣將一整瓶昂貴的精油沐浴露倒在了身上狠命的揉搓。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林夢璿神清氣爽的穿著一件薄薄的真絲睡裙打開了浴室的門。

楊逸此時已經懶洋洋的起身了,他隨便披著一件睡衣斜躺在床上,眼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看著正用吹風機吹著濕漉漉頭發的林夢璿。林夢璿的動作有些笨拙,手上的梳子與吹風機很不協調的碰在了一起,卷住了長長的發絲。

楊逸實在看不下去笨手笨腳的女人撕扯他愛不釋手的長發,起身過來劈手奪過了梳子和吹風機,站在她的身後細心的替她一邊吹幹頭發一邊慢慢梳理,若是這幅情景讓不知內情的人看見,還真以為他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丈夫在與妻子一起享受閨房之樂。

林夢璿在鏡子中看到楊逸的動作有些感慨,這種感覺真的很像她夢中的母親。他的手輕柔而緩慢的幫她梳著頭發,略微粗糙的手指在她的頭皮上輕輕按摩,輕巧的盤上了一個優雅而清麗的發髻。打開她從來都沒有碰過的珠寶盒,楊逸從裏麵拿出了一個鑲嵌著紅寶石和紫水晶的發飾斜斜插在她的發髻邊,半裸的胸膛緊緊的貼在她的後背,手指從發際悄悄劃到鎖骨,輕輕的劃著圈。林夢璿的呼吸有些微微急促,臉頰也開始泛紅。

“你的手真巧,我除了馬尾不會梳別的發型。”林夢璿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發髻,她萬分羨慕地說。如果不是看透了男人的本性,她還真的差點被他不經意散發的魅力所迷惑了。

楊逸滿意的點點頭,在她耳邊吹著熱氣說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一點你做得很好。”

林夢璿輕撫著昨晚他強迫她戴上的鑽石戒指,低眸含笑道:“這戒指裏頭你放了追蹤器?”

楊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喃喃地說:“你說是就是吧,你逃不掉的。”

林夢璿低著頭淡笑不語,那笑容中無不透露出淒涼的神情。她現在身陷囹圄屈居人下,就像是被貓玩弄在爪子裏的耗子,除了任憑貓處置之外實在沒有反抗的能力。

楊逸像是抱孩子一樣從背後把林夢璿抱住,輕輕地說:“我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呆著。”

林夢璿點點頭。一陣冷風吹過,房門輕掩,楊逸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瑞士開完學術會議正在休息的林唯勇毫無預兆的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心口一陣空虛。

按下了窗前的台燈,林唯勇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拿起了床頭的手機給自己遠在北京的外甥女打了一個電話,和幾天前一樣還是處於關機中。難道丫頭的手機讓小偷給掏走了?

不放心的又往律師事務所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他的秘書關進接的,一問之下才知道林夢璿這一個月都沒有來律師事務所。林唯勇大驚失色,一種和妹妹林若雪出事時一模一樣的不好預感從心底莫名地升了起來,他趕緊讓關秘書聯係林夢璿,到他家裏去看看。

焦急的等待了三個多小時,林唯勇的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了妹妹臨終前拉著他說對不起的樣子,一種酸痛的感覺在胸口瞬間燃起。

林唯勇整張臉呈現出無力的虛弱和蒼白,心被緊緊揪成了一團,淚水從眼角無聲的墜落。如果夢璿出了什麽事情,如果她和若雪當年一樣因為他的疏忽而離去……

各種不好的設想讓林唯勇的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他在心裏不停的詛咒著那個讓他恨不得抽筋扒皮吃肉喝血的混蛋男人。強自鎮定掩飾著內心的痛苦,冒著汗的手顫巍巍的握著手機,緊張的盯著黑色的屏幕。外麵的天色漸亮,林唯勇的手機終於發出了一聲悲鳴。

在聽聞電話那頭斷斷續續的說著林夢璿已經有大約一個月的時間音信杳無,林唯勇怒極反笑,“失蹤了這些天你們就一點都沒有懷疑什麽嗎?趕緊報警啊!”

任誰想想都知道,一個還沒有從大學徹底畢業的女孩子失蹤多日杳無音訊,始終是凶多吉少。

“有沒有勒索電話或者郵件什麽的?”林唯勇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外甥女是被綁票了,如果是為了錢那麽她還有一線生機,“你去查查我們家樓門口的監控,看看有什麽可疑的人沒有!”

“我查過了,監控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停電的一天看不見之外……”電話那頭訥訥地說。

“我今天就回去,你馬上報警。”當機立斷的撂下電話,林唯勇閉著眼做了一個深呼吸捏緊了拳。他實在不該讓外甥女一個人呆著家裏,一個單身女孩如果真的遇到了壞人,這一個月裏麵會有什麽後果他實在不敢想象。眼中隱隱的閃動著淚光,林唯勇匆忙的收拾了一下衣物,趕三關似的跑到了機場,求爺爺告奶奶的弄到最早一班返回北京的機票。

北京南城的一個塵土飛揚的工地,程天浩拿起自己僅存的家當,跟包工頭結清了工錢毫不留戀的走出了這個他生活工作了三個月的地方。他拿著昨晚楊逸給他的那張看起來昂貴華麗的名片,鼓起勇氣擠上了一輛超載的小公共。小公共裏又悶又熱,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進了關頭的魚,連喘氣都很費勁。熬了幾站地,他在一個農貿市場外下了車。

程天浩覺得自己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腳下也是幾塊錢一雙的涼鞋,這樣的打扮到楊逸的公司可能連門都進不去就會被保安轟出來。所以在去楊逸公司之前,他要好好的打扮自己,隻少不要讓人把他轟出來。很快的,他在相熟的小店裏買到了一身看起來還不錯的西裝,腳下也蹬上了幾十元一雙漆皮鞋,照著鏡子裏容光煥發的自己,他挺著胸脯大步走向了不遠處的金融商業區。他知道那座最高的大樓裏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等待著他的到來,那時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可以實現夢想一展抱負飛黃騰達的機會!

楊逸此刻正在他位於三十幾層的辦公室裏悠閑地喝著剛從法國自己的酒莊空運過來的紅酒。站在幾乎透明的落地窗前,他低著頭看著城市中宛如棋盤一般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從他的這個高度往下看,不論是車還是人都像螞蟻一樣渺小,這讓他覺得自己多年的辛苦是值得的。

程天浩自打走進匯通國際的大門就一直手足無措,從包裏拿出了那張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名片給了不讓他進門的保安,保安一見名片立刻由盛氣淩人變得低三下四,恭恭敬敬的請他來到了總裁專用的電梯。程天浩還沒邁步突然猶豫了起來。他魂不守舍的走進了電梯,來到了仿佛皇宮大內一般的最高層總裁辦公室外麵。

通常作出決定容易,但是行動起來卻比較麻煩,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他的手已竟舉了起來,卻遲遲未能落在門上,他很清楚一旦入了這個大門,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楊逸早就從監視器上看到了程天浩在門外猶豫不敢進來,他淡然一笑高聲說道:“進來吧。”

程天浩終於還是推門而入,他的腳剛踏上柔軟的地毯便站住了,不敢亂動亂看隻低著頭道:“楊總,我今天已經把工地的活兒給辭了,從今以後我跟著你幹。”

楊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指了指沙發後說道:“你做吧,咱們倆也算是老相識了,不要這麽拘謹。昨天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問你,你都會做什麽?”

程天浩一愣,略抬起頭眉宇間帶著一絲驕傲地道:“我什麽都幹過,會的很多。”

“哦?”楊逸的眉眼間也已有了一絲笑意,帶著淡淡的嘲諷說道:“你會速記還是會計?”

“楊總說的那些我都不會,我知道我出身微賤在這個城市裏根本就微不足道,我也知道我隻有中學的學曆。但是我可以學,我相信你是一個好的老板,會給我一個機會的對吧?”這才是他今天來這裏的唯一目的,他要為自己博一個脫離貧賤命運的機會。

楊逸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看著黝黑羸弱的青年,笑了笑說:“當然,要不然昨晚我也不會給你名片讓你過來。我這裏的保安一個月六千上五險一金有宿舍管吃住,雖然錢不多但是生活穩定。”他頓了頓繼續淡笑著說道:“我的私人生活助理月薪三萬,公司配房配車。”

“我做你的私人助理。”程天浩還沒等楊逸把話說完就趕緊接著話茬說道:“楊總,我知道在公司裏老板的私人助理要比有些高管還要神氣,跟著你比當保安強得多。”

楊逸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其實當保安不錯,吃得好住得好還不用操太多的心,跟在我身邊要是沒本事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未必能有命享受。你該好好考慮一下在決定。”

程天浩苦笑著道:“從家鄉到這裏來打工,我每個月隻能賺到不到兩千塊錢。要不是跟著你我這一輩都沒有出頭之日。楊總,我不怕死更不怕吃苦,隻要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

楊逸盯著他,頗有深意地說:“你認為你了解你自己嗎?你說的那些別人一樣做得到。”

程天浩一愣,他知道自己在如今的楊逸眼中不值一提,想要在他身邊謀得一席之地更是無望。想到這裏他頓時覺得沮喪無比,想著實在不行就先在他這裏當個保安多賺些錢再圖後計。

楊逸看到程天浩沮喪失望的模樣頓時輕笑一聲,道:“雖然你沒什麽本事,但是在我身邊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二字,若是你能夠做到這一點你往後就可以留在我的身邊。”

聽到這話程天浩的臉色瞬間由白變紅,他激動地點點頭,哽咽地說:“楊總放心,我一定忠心耿耿跟著你絕不會生二心。你要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要我去殺人放火我都幹!”

楊逸有些好笑地說:“我讓你殺人放火幹什麽?一會兒你去十樓找一個叫做索菲亞的人,她會告訴你接下來你的工作是什麽。”那件事他想來想去也隻有程天浩這樣的人做最合適。

“你先去吧,不管索菲亞讓你做什麽你都要無條件的服從。還有,從今天開始你不是從窮山溝裏頭出來的傻小子,你是匯通國際的財務理事,你要把自己當做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你明白麽?”他看著傻愣在當地的程天浩努了努嘴,“還不快去。”

程天浩小跑著從屋子裏出去的時候腳步輕快得像是要飛起來,他沒想到天上竟然會掉下這麽一大把金子砸在他的頭上,他不用再為生計發愁,卻開始為了前路而擔憂起來,他真的能夠應付往後的日子嗎?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隻知道現在自己連電梯都不願去等直接從樓梯跑到了十層。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棄!

在程天浩離開了十分鍾後,楊逸接到了一個從別墅打來的電話,他的指尖輕輕地敲擊著真皮座麵,心中那股焦躁越來越重怎麽壓都壓不住。過了約莫一根煙的時間,楊逸冷著臉斷然坐著總裁專用的電梯直接到了車庫,他打開車門,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黑色的車子輕巧靈活的掉轉了頭,朝著別墅的方向駛去。楊逸一路上笑得溫雅,眼中卻蘊藏著一抹令人無法察覺的陰翳決絕之色。他加快了車速,很快便駛進了別墅的大門裏。

林夢璿此刻剛從預定好的逃跑路線上被人用繩子綁著遣送回了楊逸的房間,當樓下引擎聲響起的時候,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三百下之後,男人染著憤怒的淡漠眸子出現在她的麵前。沒等她說話,男人挺拔的身軀擋住了她前麵的陽光,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起來。

林夢璿的心突突的跳著,她看著男人緩緩的卻不容置疑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張俊臉緩緩向她靠近,帶著一貫的優雅淡淡地說:“我的夢璿真是長本事了!是不是覺得這些天我對你好些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告訴我,為什麽要離開,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林夢璿心底冒著寒氣,她也淡淡地開口道:“我很清楚自己是誰,不用你來提醒。我從沒有承諾過我不走吧,你該記得我是怎麽來這裏的是不是?”

楊逸微微勾起嘴角,眼中依舊是冰冷淡漠的神色。他握住了林夢璿的手腕,慢條斯理地把她從椅子上拖了起來,一反平常小心翼翼的嗬護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到了床上。泰山壓頂般把人按在身下,他的笑容忽然變得曖昧起來,一隻空閑的手從她冒著冷汗的額頭一路滑下,探進了她的衣襟:“我想了一路,可能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都恃寵而驕了。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

被他製住的林夢璿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之色,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成王敗寇,可能這個詞用在這裏不太準確,但是我想意思差不太多。你想要幹什麽,什麽時候問過我?”

楊逸俯著身看著林夢璿有些蒼白的臉色,輕輕擦了擦她額頭上沁出的汗水,嘴角浮動著不明的笑意道:“你說得沒錯,我想要做什麽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寶貝,還是你了解我。”

林夢璿從楊逸的眼中看到了不再掩飾的欲望,清冷的雙眸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蕩,她知道一場羞辱在所難免,哭喊求情隻會讓她更加難堪。果然,她的嘴唇被他結結實實的堵上了,身體也沒有半點掙紮的餘地。她覺得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你怎麽了?”楊逸見她的臉色慘白,額頭上溢滿了冷汗,不禁擔心的問道。

“疼,我肚子疼。”林夢璿疼得已經把雙唇都咬出了血,鮮血順著嘴角流到了楊逸的身上。

楊逸趕緊從她的身上起來,發現她的腿間開始源源不斷的出血,雪白的床單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這下他終於有些慌神了,趕緊打電話叫私人醫生過來。

不到五分鍾,私人醫生急匆匆的趕來,他的話給了楊逸當頭一棒:“她流產了,目前身體十分虛弱,不宜再做劇烈的運動。楊總,您這些日子最好不要再……”

沒有聽到醫生後麵的話,他被流產二字震驚得楞在了原地。她懷孕了,他居然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眼眶泛紅眉頭緊鎖,眼中透出一絲憂鬱與恐懼,嚅囁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忽然間,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楊逸拿起電話走到房門外麵,聽著手下報告:“楊總,顧少已經啟程,大約明天就到。顧總要求您和他視頻連線,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好,我知道了。”楊逸的臉上一片陰冷,眼中也添了一絲倦怠,他緩緩的走進臥室,看著醫生為林夢璿診治完畢掛上了吊瓶。這期間他一直陪在林夢璿身邊,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願分開。醫生做完一切後看著兩人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礙事,悄悄地離開了。

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輕輕拂過她慘白冰冷的臉頰,楊逸溫柔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道:“對不起,你好好休息。”說完為她壓了壓被子,轉身離去。

走出房門,楊逸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那個高傲華貴不可一世的楊總。

林夢璿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直到楊逸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根本就沒有睡著,她在等待著他的離開。孩子沒了,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她所期待的,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都是深入骨髓的痛楚。她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將手上的針頭拔了下去。她要離開這裏,現在是最佳的時機。她無力的扶著牆一步一步的朝著門的方向挪著,身體上的痛和心理上的疼讓她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種折磨,這種折磨就像心髒被一把鈍刀一刀一刀的割著,讓她全身忍不住的顫抖。

孩子,她未出世的無緣的孩子!隻要一想到這個她的心中便燃燒起了熊熊的烈火,支撐著她繼續按照自己原定的計劃一步步邁近實施。

孩子沒了,她的身體虛弱,楊逸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殺他一個回馬槍再次離開。她寧可死也不願做一個可憐的階下囚,過著仰人鼻息的可悲生活。

林夢璿額前的發梢已經被汗水浸濕打透,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緊攥的手指也因為用力過度而隱隱地泛白。已經快要到達她被抓回來的地方,她的眼中卻看不到絲毫的軟弱和怯意,隻有凜冽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楊逸!他日我林夢璿一定讓你十倍償還我今日所受!

抬頭看了看天色,她微微閉目小跑了起來,也不管後麵有沒有監視她的人追逐著她。

如果今天逃不出這個鬼地方,她就隻有死路一條。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可以自己選擇死法。

一道刺眼的光從她眼前閃過,一陣失重的感覺傳來,她感到自己飛到了天上!這個時候她居然笑了,她知道再也沒有人可以試圖主宰她的靈魂,即便付出了生命她也覺得很值得。

當楊逸與顧雲清通完話回到臥室的時候,他竟然有些遲疑,不敢推門進去看她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不知道進去了要怎麽去麵對她,不知道她醒來之後會怎樣對他,更不知道看見她會不會在自己冰封的心湖上掀起驚濤駭浪!

猶豫了再三,他終於推門而入,一進去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得怔住了。被子掀翻在地,地上是吊瓶的輸液管和針頭,夕陽照射下還泛著點點血色。他走近床前摸了摸,床墊上一片冰涼。

楊逸仰麵躺在林夢璿剛剛躺過的地方,迷惘的看著天花板上自己的樣子,心底湧上了一股哀傷。他靜靜的盯著自己的眼睛,眼中的林夢璿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沒有真實的觸感,也沒有真實的回憶,一種空虛感瞬間在他的心裏爆發,繼而彌漫到他的全身。

他驀地坐起身,衝到洗手間裏洗了把臉,然後摔門而出。關門的聲音在空落落的房間裏回響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歇。

楊逸邊走邊打開了手機,“是我,馬上把人給我找出來。”

他歎息著看了一眼西斜的落日,心中升起一抹深深的擔憂。

夢璿,你千萬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