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亡請柬
第三十章 死亡請柬
次日淩晨,林夢璿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她抬頭看了看表,才剛剛四點一刻。有些不耐煩地接了電話,卻聽到了一首熟悉的歌謠——Who killed Cock Robin?(誰殺死了知更鳥)
“你是誰?”林夢璿很冷靜地問道,這個時間點打這種莫名其妙的電話,極有可能就是讓楊逸他們如臨大敵的那個人,“有什麽目的請直說,別繞彎子了,不是每個人都聰明。”
“聰明的孩子,收到我送去的請柬了嗎?”電話那邊一個悅耳的聲音緩緩響起。
“請柬?沒有。”林夢璿實話實說,“你認識羅婭珍或者李籽媛嗎?是她們讓你來對付我的?”
“嗬嗬,我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喜歡你了。”男人溫柔的說,“你真是和他一樣的可愛。”
“謝謝。”林夢璿也嗬嗬一笑,“說我可愛的人,除了楊逸以外全都是死人。先生,你是借屍還魂的麽?”她也不怕他突然發起神經,反正這是電話,他也不能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在廣袤的非洲大草原上,生活著一種劇毒的蛇,你知道是什麽嗎?”男人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揶揄,反倒興致勃勃的問道,“那可是世界第一的毒蛇,比眼鏡蛇還要毒喔。”
“毒蛇什麽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貓鼬是所有毒蛇的天敵。”林夢璿問非所答。當律師之後,她的一貫戰術就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看最後誰能把誰給侃暈了。
“維也納之春,不見不散。”男人輕聲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夢璿將電話掛斷,麵色變得難看起來,無言的從床上爬起來,將厚厚的窗簾扯開。
“夢璿,你醒了嗎,有急事跟你說。”楊昱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你大姐出事了。”
林夢璿一聽葉敏出事了,焦急的隨便找了件衣服套上,打開了房門。
“葉敏怎麽了?”她抓著楊昱的手,看他的臉上也是一臉的沉重,“楊逸還沒回來?”
“葉敏在醫院。楊逸他去了案發現場,卓仲平在醫院照顧葉敏。”楊昱拿著車鑰匙,和她一起走下樓梯,“她是為了救一個孩子,可惜,那個孩子還是死了。”
“什麽孩子?你問清楚了是怎麽回事兒了嗎?”林夢璿坐到車上,臉上陰晴不定。
“問了,卓仲平現在後悔死了,他一看楊逸過去了就打發葉敏回家睡覺。葉敏回來的時候路過一條小巷子,裏頭有個男的掐著一個小女孩的脖子像是非禮,她過去見義勇為,看見那男的把女孩的脖子咬出了一個洞正在吸血,就上去跟他搏鬥,結果差點就……”
“那男的抓著了沒有?”林夢璿聽他說完臉色沉得嚇人,“抓到了老子敲了他滿嘴的牙!”
“沒抓到,巡警過來的時候那貨跑了。”楊昱看了看她,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虧得巡警來得及時,在晚些葉敏的命也沒了。卓仲平知道後都快瘋了,拿著解剖刀就要找那個吸血鬼拚命。楊逸把人都安頓好了,給我打電話通知你一聲。”
“奶奶的,越渴越吃鹽。”林夢璿罵出了聲,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我要不把那王八蛋抓了我就不叫林夢璿!先去醫院看看,然後咱們也去案發現場。”
半個小時後,林夢璿在醫院打了一個卯,和已經平靜了許多的卓仲平聊了兩句,又匆匆的坐上了楊昱的車,兩人朝著案發現場駛去。一路上,林夢璿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麽。
“還好是外傷和輕微腦震蕩,要不然二姐和三姐全都得殺過來。”沉默良久之後,林夢璿突然蹦出了一句,“要是大姐有個意外,我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
“夢璿,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係,你別想歪了。”楊昱見她自責,馬上柔聲安慰。
“今天你敲門之前,我接了一個電話。”林夢璿淡然地道,“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男的。楊昱,你和楊逸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麽東西,比如請柬之類的?”
“夢璿,你跟那個人通電話了!”楊昱的臉變得慘白,聲音都叉開了,“他跟你說了什麽?”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那封請柬的內容是什麽!”林夢璿一想到葉敏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陣煩躁,“對不起,我心裏頭煩,說話衝了些你別在意。”
“夢璿,我真的不知道請柬,或許你該去問問楊逸。”楊昱歎了口氣道,“我真的很擔心你,那個人不是你能對付的。答應我,不要以身犯險可以嗎?”
“不是我想惹事而,是事兒先惹上的我。”林夢璿無奈地說,“我也沒辦法,隻能見招拆招。”
“夢璿,咱們回北京吧。”楊昱拐了一個彎,看到了一條亂糟糟髒兮兮的小巷子。
“讓人盯上了,回不回去都是一個樣。”林夢璿也看到了小巷,微微一笑道:“與其禍害我的窩,倒不如在這裏一次性的解決了,省得以後麻煩。”
車停了,林夢璿下車朝警戒線裏頭的楊逸揮了揮手,楊逸跟身邊的警察說了什麽,警察讓林夢璿和楊昱走了進去。林夢璿站在巷口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便利店門口有兩個攝像頭。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林夢璿走到楊逸的身邊,楊逸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林夢璿在他猶豫的一刹那,在他的眼中發現了一絲破綻,卻也不點破,跟著他身後查看現場。
“葉敏的傷處理得怎麽樣了?”楊逸心不在焉,明顯沒話找話,“卓仲平差點和我拚命。”
“也不能怪他,出事兒的畢竟是他媳婦。要是哪天我也跟葉敏似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逸捂住了嘴,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楊逸的身體比大腦提前做出了反應,看到別人在看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臉有些泛紅。
“咱們說正事。”林夢璿被人看得耳根子發紅,趕緊轉移話題:“那是什麽東西?”她指了指牆上的的六星芒圖案,“不寒而栗,對,就是這種感覺。凶手是個心理變態。”
楊昱瞟了林夢璿一眼,點頭道:“沒錯,把自己當成吸血鬼了。你看,六芒星陣,祭品,血……”
“今兒早上那個人給我打電話了。”林夢璿拉了拉楊逸,小聲地說:“和請柬有關係嗎?”
“你說那個人給你打電話?”楊逸的臉色也變得和他弟弟一樣難看,“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請柬,蛇,維也納的春天。”林夢璿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幽幽地說,“請柬在哪裏?”
楊逸沉默著轉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已經猜到那個瘋子襲擊葉敏不是意外,而是那個人計劃的一部分。當然,這其中也有偏差,他真正的目標應該是林夢璿。
“請柬是寄給我的,但是被大姐給拿走了。”林夢璿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她這次受傷會不會跟那個人有關係?對了,除了她還有誰碰過那請柬?”
楊逸挑了挑眉,趴在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林夢璿眼珠一轉不再言語。她抓起楊昱的胳膊,坐到了車上,等著楊逸過來。楊昱和她坐在後座上,想要問什麽又沒敢開口。
“楊昱,你們吃早點了嗎?沒有先吃飯去。”楊逸開車門進來,踩住了油門。
“還沒吃呢。”回答他的是林夢璿,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淡淡地說。
“是回家吃還是找個地方隨便解決一下?”楊逸的車開得飛快,“還得給卓仲平送一份過去。”
“回家吧,出去吃指不定又出什麽幺蛾子呢。”林夢璿歎了口氣,眼睛看向窗外。
早上八點半,回到公寓的楊逸馬不停蹄的忙著做早餐。楊昱見楊逸很忙也不甘落後,拿起新買的圍裙進了廚房。沒二十分鍾的功夫,豐盛的早餐就端上了桌子。
“你們哥倆要是開個飯館肯定能掙大錢。”林夢璿拿著一塊糖油餅吃得津津有味,喝了一口微甜的豆漿,舒服的長歎一聲,“待會兒給卓仲平帶過去些,葉敏估計已經醒了。”
楊逸點點頭,指了指廚房道:“都準備好了。你神經也夠大條的,血淋淋的畫麵你又不怕啦?”
林夢璿夾了一筷子鹹菜放進嘴裏嚼了嚼道:“我怕飄飄,不怕死人。說起血,咱們中午吃毛血旺行嗎?要不然鹵煮燉吊子都成,晚上去吃鮮蝦雲吞麵,我想了好些天了。”
楊昱麵色嚴峻的看著她,玫瑰色的雙唇慢慢地吐出兩個字:“吃貨。”早上血淋淋的刺激場麵讓他現在都沒有胃口吃東西,更別說吃毛血旺之類的了,他隻要在腦子裏想想都覺得惡心。
楊逸對此到不以為然,真琢磨著中午做毛血旺或溜肝尖吃。林夢璿加快速度,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抹了抹嘴,嚼完了最後一點酸豆角,示意自己吃飽了。
“我看了死者的傷口,獠牙該是後來裝上去的。”楊逸看桌上的食物沒了,才緩緩說道:“死了的孩子今年七歲,媽媽是夜總會的小姐,就在三天前嗑藥死了。”
“那孩子為什麽會在夜裏出現在那個小巷子裏?”楊昱皺著眉頭問道,“她有別的親人嗎?”
“沒有,是個孤兒,本來已經聯係好了天使孤兒院……”楊逸歎了口氣道,“那孩子那麽晚去小巷子,是為了……”他的心突然一沉,話也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她是為了什麽。”林夢璿沉重地道,“楊昱,有沒有發現小巷裏頭有很多廚餘垃圾?”
“你是說她……”楊昱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樣,帶有歉意的看了楊逸一眼,“她去找吃的,遇到了那個變態殺手被當做了祭品。真是太可憐了,年紀還那麽小。”
“葉敏從便利店出來聽到了孩子的呼救聲,以她的性格不會見死不救。”林夢璿咬著牙道,“我隻是不明白,那貨見了有人過來應該馬上逃跑,為什麽瘋子似的攻擊她呢?葉敏的功夫不弱,上學的時候三五個男生都不是她的對手。”
“應該和那封請柬有關係。”楊逸搖了搖頭,沉吟半晌說:“前天有快遞送來一封請柬,你正好不在,是葉敏代收的。她怕裏頭有暗算,就拿著找卓仲平檢查一下。”
“上麵有東西。”林夢璿幾乎可以肯定葉敏這次受傷是為了她頂缸造成的。
“是花粉。”楊逸無意識的拿筷子敲了敲碗,“我已經著手去查了。那個人的思維和常人不一樣,他創造出怪物隻是想要證明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
“維也納的春天是什麽?”林夢璿問道,“那個人特意讓我聽了誰殺死了知更鳥。”
“維也納的春天是一個劇團,在一個小劇場裏演的戲就是誰殺死了知更鳥。”楊昱搶在哥哥之前說到,“這兩天的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報道這個神秘的劇團,據說隻有請柬才能進去觀看。”
“楊逸,一會兒去完醫院去那兒逛逛。”林夢璿冷笑著看著楊逸,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好,過去看看。那家夥喜歡裝神弄鬼,這次就讓他徹底變成鬼。”楊逸讚同地道。
楊昱看了看兩人,來了個不置可否,沒給意見也沒提意見,隻涼涼地問了一句:“有請柬嗎?”
林夢璿與楊逸麵麵相覷,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沒請柬人家不讓進。楊昱微微一笑,直接甩出一個信封扔到桌上,楊逸打開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三張請柬。
“今兒早上出去的時候發現的,就在門縫裏頭塞著。”楊昱淡定地說。
“你也跟著一塊兒去?”楊逸拿起請柬,猶豫的看了眼楊昱說道:“你決定了?”
“她說得對,躲不是辦法。”楊昱瞅了林夢璿一眼,淡淡地說:“隻要麵對才能不再畏懼。”
晚上六點,三人開車載著一大堆吃的來到了鳳凰山。半山腰上,楊逸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維亞納的春天劇團,今天這裏要上演的,是劇團的壓軸大戲——誰殺死了知更鳥。
林夢璿好奇地走進跟馬戲團似的大帳篷,找了一個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楊家兄弟一左一右跟兩尊門神似的坐在她的身邊。沒一會兒,人來得差不多了,大戲開鑼。
林夢璿並不喜歡看外國戲劇,從小在北京胡同裏長大的她聽得最多也最喜歡的莫過於京劇和評書。看著看著,她的眼前漸漸模糊,可能是起得太早,她的頭歪向了楊逸的肩膀。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一幕,飾演小鳥的演員們吊著鋼絲將一塊巨大的簾幕拉開,就聽得下麵一陣陣驚恐的尖叫。林夢璿被這尖叫聲驚醒,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紅鞋的女人塗著厚厚的紅唇吊在純白的帷幕之上,那樣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貝拉!”一個男人的淒厲慘叫響徹雲霄,“貝拉,是詛咒!是死亡詛咒!沒人能活著離開,沒人能活著走出去!哈哈,沒人能逃出死亡的陰影,死神就在你我中間!”
“又是這一套。”楊逸看了看手中的鮮紅請柬,笑得一絲溫度都沒有:“死亡請柬,他還有新鮮的沒有。”拽著想要起身的林夢璿,他繼續道:“既來之,則安之,坐下來看戲等警察吧。”
“什麽意思?”林夢璿看著前頭幾個自相殘殺的人,“他們瘋了嗎?”
“是催眠,暗示的詞語時死神。”楊昱接口道:“沒人能逃開死神的鐮刀。楊逸,我說得對吧。”
“你也快出師了。隻是,這種害人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妙。”楊逸掏出手機,緩慢地說:“還有五分鍾,警察就進來了。遊戲越來越有趣了是不是?”
“那些人你們不救嗎?”林夢璿左看看右看看,楊家哥倆跟沒事兒人一樣撇開了眼睛,不去看她,“你們不是都會催眠嗎,為什麽見死不救!”
“我出手的話,隻會死更多的人。”楊逸低聲痛苦地說道,“你問問他,我以前試過。”
“沒錯,如果我和楊逸出手製止,保證死得人更多。”楊昱也是一臉的沉重。
“沒王法沒天理了?”林夢璿大怒道:“那貨草菅人命就不遭天譴?”
五分鍾剛到,大批的警察湧了進來,混亂的踩踏也逐漸停止。林夢璿渾身都是冷汗,坐進了楊逸的車裏。封閉的車廂隔絕了外界的嘈雜與血腥,卻隔絕不了她腦子裏淩亂的思緒。
楊昱靜靜地看著她,平淡地說:“楊逸的時間掐得剛剛好,裏頭的人隻有傷,沒有亡。”
林夢璿哼了一聲,緊閉的嘴唇緩緩開啟:“楊逸說的‘上次’是怎麽回事?”
楊昱怔了一下,緩緩地道:“那時候我也被那變態收做弟子,他用催眠術操縱了一個學校的劇團。和今天一樣,讓人在極度恐懼中自相殘殺。我想要去阻止,卻沒有任何效果,無奈之下,我求楊逸幫忙,讓他就那些無辜的學生,沒想到楊逸的出手惹怒了他……那次,本來不用死那麽多人的,就是因為我們擅自出手讓他很不高興,結果死了很多的人,也正是那次之後,楊逸才決心除掉他,讓他不能再活著禍害別人。”
林夢璿的眼中終於有了些許笑意,她看向車外,楊逸一臉嚴肅的代替卓仲平做起了法醫的工作,不由得問道:“他本事還真不小,連法醫都會。”
楊昱想了想,道:“他除了生孩子,應該沒有不會的。正因如此,他才特別的招人恨。”
林夢璿一愣,隨即點頭道:“確實挺招人恨的。楊昱,你妒忌你哥哥嗎?”
楊昱這次想都沒想就答道:“嗯。他這樣的人,沒人妒忌才叫奇怪吧。”
林夢璿搖了搖頭,道:“他擁有很多平凡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卻最妒忌那些最平淡的幸福。”
楊昱挑眉一笑,道:“因為他永遠都得不到平凡,而他最想要的恰恰就是平淡的生活。”
林夢璿看著遠處楊逸忙碌卻不失高雅的身影,苦笑了一聲:“別恨他了,行嗎?”
楊昱身軀一震,身體突然散發出暴戾的氣息,然後瞬間退散。他幽幽的歎息了一聲,問道:“你愛上他了嗎?”
林夢璿靜默了一刻,簡潔而直接的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