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陰魂不散
第二十九章 陰魂不散
槍聲一響,楊昱已經閃到了林夢璿的身邊,一把將她拉到了陽台邊的窗簾底下。楊昱轉身衝了出去,對著卓仲平和葉敏說了聲“報警”。卓仲平小心的查看著沈小姐,衝葉敏搖了搖頭。
“死了,一槍斃命。”卓仲平翻了翻沈小姐的手,對林夢璿道:“你命真大,她想要殺你。”
“我都不認識她!”林夢璿也看到了那把銀光閃閃的小刀最尖銳的刀刃上那點點的瑩綠。
“那是什麽?”楊昱指了指沈小姐手臂上泛起的淡淡青斑,吃驚地道:“不會是屍斑吧!”
卓仲平蹙著眉,淡淡地說:“看著像,具體還要等解剖結果出來。”
“你幹嘛去?”葉敏眼尖,看見林夢璿拂開了楊昱的手站起來往外麵走,“說你呢,林夢璿。”
“今天已經兩次了。”林夢璿瞟了一眼地下的尖刀,“我總要知道是誰要殺我吧。”
“我跟你一起過去。”楊昱也站了起來,手裏拿著一把袖真的雷明頓,“楊逸給的,你拿著吧。”
“不用。”林夢璿推辭了一下,向他眨了眨眼睛:“你待會兒留點神兒,別打著我。”
宴會廳亂糟糟的一團,所有人都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驚呆了。林夢璿和楊昱兩人連跑帶顛,終於衝上了對麵大樓的樓頂。打開天台虛掩的鐵門,林夢璿被眼前的可怕景象驚呆了。
“眼睛是我打瞎的,我從對麵到這裏花了五分鍾。”楊逸在兩人身前說道,“你怎麽看?”
楊昱拿出滴著精油的手絹捂著鼻子,厭惡地說:“這麽變態的手法,一定是他。”
“I LOVE YOU?”林夢璿看了會兒屍體,皺著眉捂著嘴喃喃地道,“楊逸,你過來看看,這些肢體擺的位置……五分鍾的時間,殺人分屍擺成字母,變態高手。”
“真讓人反胃。”楊昱嫌惡地轉過身,“那個人陰魂不散,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警察一會兒就到,等他們來了咱們就回去。”楊逸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薄薄的證件,“本來想今晚之後讓你們先回北京,看來要改變計劃了。”
“沒錯,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那個人也不會放過和你有關的人。”楊昱的眼中隱隱的焦慮,“這個時候,留在你身邊反而是最安全的。他一天沒死,我們就不能安枕無憂。”
林夢璿突然環視四周,像是在尋找些什麽:“楊逸,你看欄杆上是不是白色的東西在飄蕩?”
楊逸點了點頭,道:“就是那個把你嚇了一跳的白影穿的衣服。卓仲平應該上來了。”話音剛落,卓仲平就提著箱子氣喘籲籲的走了上來。
“怎麽樣,又是同一個人?”卓仲平一看滿地的血腥和肢體拚湊的字母,笑著道:“看來這人暗戀你啊,是男的還是女的?嘖嘖,用屍體來向你示愛,真是變態得可以了。”
“你來了,我們就先回了。有事兒明天早說。”楊逸涼涼地說了一句,和楊昱林夢璿走了。
回到宴會大廳,裏頭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男男女女都在警察登記完後匆忙離開。林夢璿揉了揉眉間,看著剛才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擠得滿滿當當大廳空空如也,不由得長歎了一聲,心道世態炎涼,人心不古。楊逸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把她交給了一旁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楊昱。葉敏走過來,一把抓過林夢璿拉到了牆角,附帶著橫了一眼楊氏兄弟。
“想要刺殺你的那位沈曼小姐,她爸爸沈容是尋愛珠寶曾經的經理,因為吃裏扒外被開除。”葉敏咳了一聲,深沉說:“那個,他吃裏扒外的對象是羅婭珍。”
“羅婭珍。”林夢璿咬牙切齒地說,“那個沈容最後死了?”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沈曼為什麽要殺她。但是沈容就是死,也跟她沒什麽關係,她甚至都不認識這個人,難道是羅婭珍跟她說了什麽?那今天想要殺她的殺手又是誰派的?跟楊逸的對頭有什麽聯係?
“沈容死了,是車禍。”葉敏看了一眼遠處與警察說著什麽的楊逸,輕聲道:“沈曼一直暗戀楊逸,他爸爸死後她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男人,那個男人比她爸爸的歲數還要大。”
“跟我有什麽關係?”林夢璿還是不太明白,“她結婚了怎麽還叫小姐,不是該叫太太嗎?”
瞪了她一眼,葉敏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婚後她過得並不幸福,我剛才問了問,她一個月前剛離婚,離婚的原因是家庭暴力。我想她要殺你,是把自己的不幸全都歸咎在了你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她把她爸爸的死和婚姻的不幸全都算在了我頭上?”林夢璿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靠,這也忒倒黴了吧,都什麽跟什麽呀!”
“有人想了一輩子的東西,你很容易的就得到了。”葉敏輕歎一聲,“那把刀子上塗了幾種混合劇毒,就是擦破點皮也能要你的命。老四,有錢人不好當啊。”
幹笑兩聲,林夢璿搖了搖頭,說道:“我總覺得這些事兒沒那麽簡單。大姐,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具體是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我總覺得自己被人給網住了。”
“老四,別胡思亂想了。我已經和上頭申請放年假了,老二也要過來,讓我給攔了。這事兒我都沒敢跟老三說,她那脾氣跟個炮筒似的一點就著,來了也沒多大的用。”葉敏臉色微沉,看著大廳的臉上有些嚇人,“你發現沒有,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林夢璿看到葉敏的神色渾身一顫,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葉敏流露出這種神情了。上一次見的時候,是她們四大名捕出去旅遊的時候,碰到了幾個劫火車的匪徒,葉敏把其中一個猥褻孩童的劫匪打得隻剩下了一口氣,連他媽都認不出他長什麽模樣。
“肚子餓不餓,折騰了一天去吃飯吧。”楊逸沒心沒肺的笑著說,“叫上你們家那口子一起來。”
葉敏點點頭,從兜裏掏出了電話:“喂,忙嗎,一會兒出去吃飯,你去不去。”看了一眼楊逸,她抱歉地搖了搖頭,“知道了,我給你送過去。”說完,她掛了電話,道:“他今晚忙通宵,我得買點吃的給他送過去。要不,你們帶我過去,我打完包打車回去行不?”
“瞧你說的見外了不是。”林夢璿樂嗬嗬地道,“免費的司機不用白不用,是吧,楊昱。”
被點到名的楊昱一楞,溫和的笑了笑,看著楊逸道:“我做不了主,金主在這裏。”
“走吧,吃飯去。”楊逸如春回大地的微微一笑,讓林夢璿的心瞬間一動。果然是妖孽啊!
吃晚飯,葉敏打包了四個飯盒,笑眯眯的打了一個車直奔法政中心。林夢璿不放心,楊昱自告奮勇地送葉敏過去。送走了兩人,楊逸和林夢璿出了餐廳,並肩在大街上閑逛。
“楊逸,能跟我說說你們口中的那個神秘人麽?”林夢璿看他心情不錯,就隨口問了問。
楊逸的眉頭皺了一下,淡淡地問道:“楊昱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
林夢璿不語,沉默了半晌才說道:“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我沒有逼你的意思。”
楊逸微微蹙眉,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人我不想提是怕你晚上做噩夢。”
林夢璿聽他這麽一說,對陸子明更加好奇了:“你就跟我說說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楊逸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歎了口氣說:“那成,不過你聽了以後可不要害怕。”
林夢璿興奮地點點頭,咬著他耳朵說:“我上學那會逮過變態殺人魔,隻要是人我就不怕。”
楊逸啞然失笑,對她無奈地說:“這個世界上,人才是最可怕的。就好像那個人,長著張人皮,心裏卻是鬼。”一提起陸子明,他的心裏就產生了一股怨恨交雜的鬱結,“我認識他是在八年前,他那個時候假冒了楊昱最崇拜的心理學教授陸子明,我揭穿了他的偽裝。他很聰明,也很喜歡聰明人,所以,他將他全部的知識都交給了我。”
“好景不長,我發現這個人心理有問題,就離開了他,沒想到他把主意打到了楊昱的頭上。”楊逸歇了些,緩緩地說:“楊昱沒有他想的聰明,我們兩天就學會的東西楊昱需要兩個月。漸漸地,他對楊昱沒了耐心,說他是個失敗的替身,要解決了他。”
“是你救了楊昱。”林夢璿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對,那時我給威爾遜幫了一個小忙,他找到了那個人的資料,果然是個瘋子。”楊逸被涼風一吹,身體越發的冰冷:“那時候我還太年輕,不是他的對手,為了救楊昱我隻能暫時妥協,尋找機會一擊而中。我一直都很奇怪,當時我明明看著倉庫爆炸,他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喜歡你。”林夢璿擋住了他的身子,看著他眼睛說道:“這次回來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可能吧,讓個變態喜歡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楊逸深情地看著她,認真地說:“將心比心,我幹的確實不是人事兒,對不起。”他一直很後悔,卻也知道這種事無法彌補。
“都說了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林夢璿笑眯眯地說,“緣分也分善緣和孽緣,沒準咱倆就屬於不打不相識那類。別想太多了,我不怪你了,真的。”
楊逸的臉上全是笑意,他無意間往對麵街上一瞥,一句話不說擋在了林夢璿的身前。林夢璿覺得奇怪,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怪異,眼神也讓人捉摸不透。她低頭看了看,白色的路燈下,一個黑色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渾身繃緊,神經處於戰爭狀態。
“拍夠了麽?”楊逸對著那道黑色的影子冷冷地說:“拍夠了把東西給我。”
林夢璿轉過身,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又瘦又高的男人呆愣著看著楊逸,茫然道:“什麽東西?先生是在和我說話嗎?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吧,你看起來好麵善喔。”
楊逸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揪住那人的脖領子,把他帶著的一條金項鏈扯了下來,對著中間的翡翠葫蘆說:“針孔攝像機,你是哪家報社的,不想幹了吧。把相機拿出了,別遮掩了。”
林夢璿手快,從他的坤包中拿出了一部數碼相機,打開一看,全都是她和楊逸在一起的照片。
“老實交代吧,誰指使你拍我的?”林夢璿拿出在派出所當臥底的勁頭,比白素琴還像警察。
“沒,沒誰……哎呦,算了,我說,是我們頭叫我來拍你和楊總的。我們是新創的周刊。”男人被楊逸狠狠一擰手腕,疼得他高聲叫嚷起來:“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林夢璿本來還想著讓楊逸放人,但一聽他說的話,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他是誰,肯定也知道我是誰,雜誌記者?是私人偵探吧。”她伸手夾出一張名片,道:“羅迦偵探事務所,以後別把名片和相機放在一起,很容易穿幫。”
“我說,放開了,我什麽都跟你說。”羅迦呲著牙,結結巴巴地說:“是,是一個女人,沒看見臉,她裹得很嚴,長頭發,是她給錢讓我拍你們的。”
楊逸放開了羅迦,麵色陰冷的將攝像機和相機裏的SD卡取了出來,把東西又扔回給他。羅迦一看沒他什麽事兒,趕緊跑了。他隻是個小小的偵探,惹不起這位黑白兩道都忌諱的大爺。
楊逸冷著一張臉,抬手攔了一輛車,將林夢璿塞進了車裏。很快,車到了公寓樓下,他又拽著她走上了樓梯。回到房子裏,楊逸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林夢璿抬頭看著他,要他的解釋。
“那個女人是男人辦的,恐怕就是那個人。”楊逸咬著牙道:“這是他給我的警告。”
“他要弄死我?”林夢璿一點都不恐慌,還有些笑意地問道:“別說,我現在對他有些興趣。”
“林夢璿,我沒跟你開玩笑。”楊逸沉下臉厲聲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那變態的可怕之處!”
“夢璿,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栗子慕斯了……”楊昱提著一個大口袋進門,就看到了楊逸和林夢璿在爭吵,“怎麽了這是,吃飯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又出什麽事兒了?”
林夢璿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口袋,把蛋糕放到冰箱裏,對他說:“回來的時候被跟蹤了。”
楊昱皺眉,看向楊逸的眼光不那麽友善:“你是怎麽搞的,真的想讓他把夢璿也……”
楊逸瞪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搐:“我現在知道他為什麽要殺了你了,太丟人現眼。”
“行了,別說了。”林夢璿見兄弟倆又要吵起來,趕緊充當和事佬:“楊逸,你不是餓了嗎,你弟弟正好給買吃的回來了,過來嚐嚐。”她拿起一塊黑森林遞到他的麵前。
“楊昱,你喜歡吃藍莓慕斯的,給。”林夢璿將蛋糕放在桌上,把楊昱拉到沙發那邊。
“卓仲平驗屍的時候被襲擊了,還好沒受傷。”楊昱挖了一勺蛋糕放進嘴裏,“沈曼的屍體離奇失蹤,他們的頭想要跟你談談。畢竟,你曾是那個人唯一的入室弟子。”
楊昱說“入室”兩字時,咬字特別的重,楊逸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卻始終一言不發。
“夠了。”林夢璿突然大吼一聲,“楊昱,天也不早了,咱們都洗洗睡吧。”
楊昱顯得很驚訝,他不解地往向林夢璿,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向著一個傷害了她的男人。
楊逸心裏熱熱的,陰冷的臉上也雲開霧散,現出了一絲淡淡的帶著甜蜜的笑容。
林夢璿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輕輕地說:“你們要是不愛吃蛋糕,我給你們做蛋炒飯吧。”
說完,她走進了廚房。楊氏兄弟一愣,被她驚得差點魂魄出竅。
“住手!”楊逸和楊昱同時大喊道。兩人衝到廚房,一股糊了吧唧的味道從裏頭散發出來。
“停下!出去!”楊逸看林夢璿也沒圍著圍裙,一手拿著油壺一手拿著鏟子,正專注的盯著平鍋裏已經沒洗更沒熟的米飯,往裏頭倒油。
“你想把屋子給點了麽!”楊昱也朝著她大吼,“把你手上的武器放下,繳槍不殺!”
楊昱也是嚇糊塗了,什麽都往外招呼。楊逸笑了一聲,將林夢璿推了出去,自己收拾一團糟的廚房。楊昱譴責的目光跟著她如影隨形,林夢璿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是個好女孩,你一點都配不上她。”楊昱走進廚房,對著墩地的哥哥道。
“感情這種事兒誰都控製不住。”楊逸將黑色的一團倒進了垃圾桶,“以後想跟我吵架出去吵,不要在她麵前。”他不想在看到她為難的神情。
“剛才我沒說怕嚇著她。”楊昱深吸一口氣道:“那個女人已經死了至少兩個小時以上,卓仲平驗完屍體的當口,他法醫室的另一具屍體襲擊了他。”
“先是幽靈再是僵屍,我有些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麽了。你看著吧,過不了幾天吸血鬼都能給你弄出來。”楊逸氣得直磨牙,“夢璿害怕這些,而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現在根本就不露麵,那些屍體又……”楊昱忽然想起了那個人曾經給他講過的催眠理論,能把死的變成活的神奇之術,“或許,屍體根本就沒有消失。”
“那不過是障眼法,眼睛是會被欺騙的。”楊逸把廚房收拾利落,拿起外套說:“我去看看卓仲平,順帶手把屍體找出來。你照顧好她,別開門了。”
“楊逸。”楊昱看著他走出大門,猶豫了半天才小聲嘟囔道:“自己小心。”
楊逸笑了笑,沒回頭走了出去。
樓下的大廳,玻璃門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他深情的望著楊逸匆匆離去的背影,空靈的聲音驟然響起:“我的天使,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