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到原地
第二十二章 回到原地
有些記憶縱使已經逝去,也如昨日一般刻在心底,不經意間便會想起。
當林夢璿走在公寓樓下的一條林蔭小路的石徑時,她想到了一些她本以為遺忘的東西。她對自己的軟弱感到很無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楊逸的深淺,她本不該優柔寡斷對他還念念不忘。
這條林蔭小路和她與楊逸曾經經常散步的地方很是相像,那時他總是牽著她的手,用很溫柔卻複雜的目光看著她,而她則總是避開他的目光,任由他的牽著,那時兩人手心相貼十指相扣,她一直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獨自一人在這條路上孤獨前行。
她依稀記得她恢複記憶的時候,楊逸那張什麽時候都絕對自信的臉上露出了傷痛與悔恨的表情,淩厲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她感到很冷,從沒有那麽冷過,就算是知道身世的那天她都沒有那麽絕望過。她清楚,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她又轉回到了公寓樓下,突然覺得雙腿酸痛,雙腳已經走得麻木了,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就快要走到樓下大門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閃現一片漆黑,踉蹌了幾步後差點跪倒在地。正在這時,一雙手由她的身後伸過來及時扶住了她,她扭過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脫離了對方的保護,輕聲道謝:“謝謝你。”
楊逸見她冷淡而疏離的態度心中漫過一絲寒意,心髒像是被一片極薄極鋒利的刀片快速的來回劃過,沒有疼的感覺卻有鮮血湧出,整個胸膛都泛起了火辣辣的痛。
他放開手淡淡地說:“不客氣。你臉色看起來很差,才幾天不見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幅鬼樣子。”
林夢璿一步一踉蹌地蹭到樓門口,又是一陣耳鳴眼花的頭暈。她渾身軟得發燙,眼睛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扶著牆閉著眼蹲在地上的她根本就無法起身。
楊逸環住她的腰將她從地上抱起,把她直接送到了顧夢澤所在的單元。
半倚半靠在沙發上,林夢璿怔忡地看著給她倒水的楊逸,想要趕走他的話堵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來。她扶著沉重的頭看著他輕聲道:“謝謝,我自己來就行。”
楊逸回過頭,看著她沒有一絲溫度的眼他感到自己的心就要被她炸裂,疼得幾乎窒息。
他拋棄了昔日溫潤的目光淩厲如刀直入她的雙眼,冷然道:“你這又是何苦自己折磨自己。林夢璿,你到底在強迫自己什麽?你別說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不是傻子我感覺得到,明明是我的錯,為什麽你不肯給你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楊總看樣子是被你那幫懦弱的手下慣的,太過於自信了。你別自作多情了。”林夢璿哈哈大笑,眼神陰冷徹骨,“楊逸,你是怎麽找到這兒的?別跟我說你一直在跟蹤我。”
“沒有,我沒找人跟蹤你。同一個錯誤我不會再犯。”楊逸深深地看著她。
“不是跟蹤?不是跟蹤是什麽!是緣分還是巧合?楊逸,這個世界哪來的那麽多巧合!你當我是白癡任你說什麽是什麽嗎!”林夢璿的聲音冰冷而疏離,眼中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痛楚。可能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會如此失態的控製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楊逸盯著林夢璿看了看,眼中盡是難以捉摸的情緒。忽然,他將她冰冷僵硬的身體擁入懷中,帶著幾分心疼的說:“對不起,我承認我之前做的事情很渣,但是我後來真的沒有拿你當棋子,自從我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隻想你能開開心心的生活,你相信我好麽?”
林夢璿顫抖的將他推開,冷淡的笑了笑,眼中不帶沒有半點笑意:“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遲了些麽?你對我做過的事情我痛恨得要死,換做你是我,你能接受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嗎?”
當有一種痛已經超越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她的心髒已經經不起再次的撕裂,體無完膚的痛苦她不想再體驗第二次,更不想自己的人生毫無懸念的重複著上一代人的悲劇。
他緊緊地抱住她,連聲呼喚:“夢璿,我愛你,真的愛上你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行嗎?”
久違的溫暖懷抱,一聲聲傷痛焦急的呼喚,這一切都讓林夢璿恍如夢中。她腦子有些模糊,不由自主環住他的腰身,將頭埋進了他的他的頸窩,輕聲呢喃道:“你走吧,放過我。”
“林夢璿,我不會放棄你。”楊逸看她的臉色實在很差,輕輕地將他抱到了客房的床上。
她的頭發暈,一點都不想動,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熟悉的人影將被角掖好轉身離開,神情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處於夢境還是現實,看著他打開客房的門,她疲倦的闔上眼,竭盡全力的嘶吼道:“不管是不是夢,都請你離開,不要再纏著我了,我真的累了!”
她不敢再奢求不屬於她的幸福,她現在隻想安寧度日,“楊逸,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林夢璿的話讓楊逸的手微微一抖,不自覺的退後了幾步,帶著不敢置信的欣喜看著她。
有愛才會有恨。若她真的對他視若無物,對他無怨無恨,也許就是他甘願放手的時候。
“我不會和我媽媽一樣,我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痛苦,絕對不可以!”林夢璿忽然伸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胸口,像一隻離著水的魚兒般呼吸困難地說:“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出生!是我害死了媽媽,害死了舅媽,害得你和你弟弟為了我……是我的錯,都是我……”
楊逸感覺喉嚨裏像是卡住了一塊巨刺,他聽到了自己內心瘋狂呐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一時之氣就對你做出那種無恥的事,我不該為了死心挑起你的記憶,我想讓你遠離痛苦,沒想到反而讓你陷入了痛苦之中!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攥緊拳頭,輕輕地走到林夢璿的身邊,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沒有躲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楊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關上了虛掩著的房門。
身後,傳來了一聲悠長的歎息。楊逸回身一看,顧夢澤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正坐在沙發上執著茶杯麵帶寒意的看著他。燈光映襯著他冰冷的眼眸,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想,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楊逸,你的手伸得這麽長,就不怕被剁了麽?”
楊逸笑了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之色,道:“顧少的事情全辦妥了?”
“你有千條計,我有過牆梯。你難道以為我該感謝你的手下留情的?”顧夢澤淡笑一聲,“老實說,從我第一天到集團上班,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我一早就準備好了應對的措施。”
“我料到了,要是連這點心思都沒有,你也爬不到今天這個位置。”楊逸毫不意外地說。
“楊總是在奚落我自不量力吧?”顧夢澤又道,“和楊總你比起來,我的確還差得遠呢。”
楊逸一怔,隨即笑道:“你想太多了,我沒有那個意思。而且,我對尋愛集團不感興趣。”
顧夢澤嗬嗬笑了幾聲,譏諷道:“是啊,不感興趣。你隻對林夢璿這個繼承人感興趣。”
楊逸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如果我想要,你以為你能保得住嗎?”
顧夢澤的手緊握成拳,猛地向他揮去。楊逸一閃身,躲過了他的攻擊,將他的拳頭握住。
“你當真舍得放棄到手的權利?”顧夢澤甩開他的手,淡淡地問道。
楊逸微微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道:“尋愛集團本來就不是我的,又談什麽舍不舍得。而且這次的事件我並不是針對你。你該明白,這個時候集團洗牌最倒黴的人是誰。”
“可你這樣一來,作為新任總裁的夢璿就會成為股東的眾矢之的,而羅婭珍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顧夢澤越說聲音越小,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要……”
“在我眼裏,羅婭珍已經是個鬼了。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蹦躂幾天!”楊逸眉眼間淨是譏誚的笑意,“我從不介意用你們說的肮髒齷齪的手段達到我自己的目的。”
他手上所沾染的鮮血和罪孽已經洗不幹淨了,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他不在乎過程怎樣的卑鄙肮髒,隻要結果合乎他的心意,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我相信,你做得出來。”顧夢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接著道,“坍塌和重建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如果你總是和她一樣試圖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情感,裝出一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你們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結果。畢竟,兩個太過相像的人在一起遲早是個麻煩。”
“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你不是也很喜歡她嗎,要不然也不至於把她給弄到香港來。”楊逸不解他的行為,出言譏諷道,“把自己心愛的人推給情敵,你怎麽看都不像是腦殘的聖父啊?”
顧夢澤的眉微微皺起,嚴肅而鄭重地說:“愛一個人是給她幸福。你知道她的幸福是什麽嗎?我試過爭取她的心,隻要我有的全都可以給她,但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清楚感情不同於感動,所以她拒絕了,她用近乎冷酷的方式讓我對她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因為我愛她,所以願意放手。”顧夢澤頓了頓,盯著楊逸的眼睛繼續道:“不要口口聲聲的說愛她,然後一步步的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淵。你那不是愛她,你是在傷害她。愛不是負擔,更不是傷害她的幌子,你給她的或許她根本就不想要!”
楊逸的眼神閃了閃,麵上神色未變,冷哼一聲道:“凡事不能強求,人心更是不能勉強。對她而言,欺騙是一種比背叛還有蝕骨焚心的折磨。可悲的是,她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不是在欺騙她。我說得對嗎,大哥?”
顧夢澤的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速度很快卻還是讓楊逸捕捉到了。
他走到門口向顧夢澤說道:“今天我先回去。她有些感冒,等她醒了你想著讓她吃藥。”
顧夢澤點點頭,楊逸拉開門走了出去。五分鍾後,林夢璿睡眼惺忪的從客房裏走了出來。
她看到顧夢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什麽都沒說。顧夢澤見了,也笑了笑,一言不發。兩人絕口不提楊逸來過的事兒,吃著薯片就著奶茶看《武林外傳》的光盤。
有些事情其實並不需要解釋,隻要彼此明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相安無事就足夠了。
三天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林夢璿沒跟顧夢澤打招呼,獨自來到新界北的一個不起眼的茶樓。她找了二層的一個偏僻包間,安靜地品著香茶,微微閉目聽樓下傳來的古箏樂聲。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喧鬧繁雜的街道,她的心裏感到莫名堵得慌,久久不能平靜。
自從那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楊逸。她不是沒有聽到顧夢澤對楊逸說的話,隻是一直在逃避。她想要找一個安全的避風港躲開暴風驟雨,卻不想以犧牲顧夢澤的幸福為代價。或許,她該走了,顧夢澤是個好人,也是她的好哥哥,這樣的人,不該和她摻和到一起。
一絲絲微涼的風若即若離的吹著,林夢璿微眯著眼,發了一個短信給楊逸。是結束的時候了,她既然給不了顧夢澤想要的,就幹脆讓他徹底死了心,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哥哥,你是個好人,離開我你才能得到幸福,找到真正屬於你的愛情。”她用蚊蠅般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對不起,我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給不了你想要的回應。”
她從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更不相信會有傳說中百折不回的癡心。自古癡心女子負心漢,故事雖然乏善可陳但確實真實存在且發生多例很有參考價值。
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不知道親生父親的名字,直到有一天舅舅喝醉了,咬牙切齒的喊出一個名字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一個可笑的錯誤。從那時起,她的感情就被冰封起來,心中沒有了同齡女孩兒對愛情的向往與渴望,如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得過且過的活著。
她曾經在母親的墓碑前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幽幽輕歎,她不明白是怎樣可怕的愛情奪取了母親的生命。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在母親的墳前親手折斷了那枝就算是顛沛流離母親也不曾離身的玻璃發簪。在她眼裏,母親心中的偉大愛情如同玻璃發簪一樣一文不值。
她近乎頑固的堅持著自己的觀念,用無情的寒冰包裹著自己不讓別人靠近,也阻止自己靠近別人。楊昱和三個室友是她生命中的例外,她不抗拒她們的接近,但這不代表她對她們可以做到掏心挖肺。她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和楊昱相識,她和楊逸是不是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了?她實在沒興趣做他們兄弟兩人生命中的一個小小插曲。
然而現實沒有如果,她確實成了兄弟倆的炮灰,而且還不能果斷抽身,猶猶豫豫的糾纏不清。
就在她深邃思考的當口,複古的大門被人很沒禮貌的撞開,呼啦一下子湧進了十多個人。
一個流裏流氣豎著一撮白毛的精壯男人走了進來,用眼睛製止了手下對林夢璿不禮貌的行為。他冷眼打量著優雅的翹著二郎腿一動沒動的林夢璿,揣度著她的虛實。
彪哥告訴過他,隻要尋到機會一定要馬上把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做掉,毀屍滅跡。
林夢璿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盅吹了吹漂浮在上麵的花瓣,抿了一小口道,“味道不錯,大熱的天兒不讓弟兄們在樓下喝杯茶歇歇腳麽?別一天到晚喊打喊殺的,錢是好東西,前提是有命花才行。兄弟貴姓啊?這麽大陣仗不怕把條子招來?”對於政法學院高材生出身,若非近視早就當上人民警察的林夢璿來說,社團的黑話切口是小菜一碟。
男人愣了愣,對於這個明顯處於劣勢卻渾身散發著強大氣場的女人,他有些進退兩難。
林夢璿看著他冷笑了一聲,態度從容不迫,眉宇間很自然的流露出無法言語的凜凜威嚴,“有人花錢買我的命,這本與你們無關。江湖中人嘛,講的就是個‘義’字。隻是……”
男人有些惶惑地看著她,不知她的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他身後的幾個小弟相互看了幾眼,手頭上的家夥都慢慢地垂了下去。
“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可不是任人捏搓的軟柿子。不管這事兒是誰指使你做的,我敢肯定他一定沒有安好心。”林夢璿的聲音淡然,給對麵的男人十足的壓力,“大家出來混都不容易,不如我和你做筆買賣,生意成了我保你和你的小弟們榮華富貴。”
男人的嘴唇微微動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還沒等他開口,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出現:“顧小姐,您真是讓我好找。魚頭三,你好大的膽子,連楊總的女人你都敢碰。”
林夢璿回過頭,一個長得清俊的西裝男人慢慢悠悠地晃了進來。她盯著他看了三秒中,終於想起了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你是許念央,楊逸的人?”林夢璿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許念央,再看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的魚頭三,眉頭微微一皺。她可以肯定,這件事兒跟羅婭珍那個瘋婦有關。
“楊總的女人,我也不想惹。隻是彪哥那裏我不好交代。”魚頭三一邊示弱,一邊悄悄的把手探到了背後的槍柄上,“顧小姐,阿三是有眼不是金鑲玉,得罪了……”
話還沒說完,他一揮手,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向了林夢璿和許念央。
“大哥,不要跟他們羅嗦了。把這兩隻肥羊給綁了,我們這輩子都不用愁了。”魚頭三身邊的一個把頭發染得跟枯草似的小子叫囂道。
魚頭三的手心直冒冷汗,他的膽子不是很大,並不敢得罪在道上赫赫有名的文森特先生。
林夢璿環視了四周一眼,冷笑著說:“魚頭三,叫這個名字注定了你悲催的命運。”
魚頭三被林夢璿譏諷的口氣刺到,他聚起殺氣,手慢慢地扣動了扳機。正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俊美卻可怕的闖入者擾亂了所有人的舉動。
“魚頭三你行啊,膽子越來越大啦。”楊逸走到林夢璿身邊,看都不看魚頭三一眼。
魚頭三的手指從扳機上慢慢移開,同時揮了揮手,是幾個小弟的槍也全都放了下來。
“走吧,這茶樓都快讓他們掀翻了。”楊逸瞟了一眼許念央,親昵的拉著林夢璿走了出去。
“他們呢?”林夢璿回過頭看了看尷尬的苦笑著的魚頭三,問道。
“自然是該幹嘛幹嘛去。”楊逸的聲音不大,卻嚇得魚頭三大氣都不敢喘。
“老大,就這麽放他們走?”身邊的一個滿臉青春痘男人小聲問道,“那定金……”
“命都沒有,要那些錢有什麽用。”魚頭三狠狠地啐了一口,翻著白眼瞪了手下一眼,“你知道個屁!那個男人是個惡魔,真正的惡魔!”
魚頭三之所以認識楊逸,還得從三年前說起。那個時候他還沒在新界混開,隻是幫著老大看場子。有一天老大突然召集了所有手下到九龍碼頭去救當時的坐館坤喪,那時他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的跟著老大去救人,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一直認為自己的膽子夠大,要不然也不會出來混。但是那一天,他嚇得尿了褲子。那個男人,就像是從傳說中的地獄裏走來的修羅一樣,人在他的眼裏隻是獵物,不,是螻蟻!
“告訴彪哥,這筆買賣不做了。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剛出生的兒子,我還想要活命。”
林夢璿剛坐上楊逸那輛極為拉風的銀色跑車,楊逸馬上一腳踩向油門,車子如同飛機般風馳電掣的躥了出去。馬路上人不少,車也不少,但是楊逸的開車技術實在是好,沒一會兒的功夫便駛上了盤山公路。帶著一點無奈,楊逸將車停在了半山腰上的空地。
“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險嗎?要不是許念央碰巧看到你,要不是你提前給我發的短信……”楊逸氣得說不出話。這正是關心則亂,他甚至都沒想過林夢璿為什麽出奇的冷靜沉著。
“楊逸,我知道你會來。”林夢璿盯著他的眼睛說,“從他們進來以後,我一直拖延時間,等著你或者警察過來。還好,我的判斷準確,你的效率要比他們快,而且魚頭三很怕你。”
“林夢璿,你是阿米巴原蟲嗎?”楊逸大聲的嗬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該指望樓下有人幫你報警。”他很佩服她的決斷,也很畏懼她的決斷,總有一天,她會被她的決斷害死!
“你才是低等單細胞生物,你們全家都是低等單細胞生物。”林夢璿向他飛了個白眼,“羅婭珍已經開始對我動手了,我要是再不做點什麽還真對不起她。”
“你能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的回北京。”楊逸考慮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她給阿彪他們下的命令是讓你不能活著回到北京。你舅舅也知道了,他在北京已經全安排好,就等著你回去。”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這樣。”林夢璿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舅舅,哥哥,還有顧雲清,我的親生父親,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而被個瘋子纏上。楊逸,必要的時候,我不怕手髒。”
“你想都別想。”楊逸厲聲喝道,“林夢璿,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我當然知道。如果你是我,你會灰溜溜的逃回去躲起來什麽都不做嗎?”林夢璿反問道。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你的事兒我已經答應你舅舅和你……不管你承不承認,他始終是你爸爸。”楊逸歪著頭想了想,輕聲說道:“你要做的事兒我幫你做。你是幹淨的,不要因為幾隻蟑螂髒了自己的手。”她是純潔的,沒人能夠玷汙。
“你是讓我把你當搶使,讓你背黑鍋?”林夢璿搖了搖頭,輕笑道:“那可不成。楊逸,你不欠我什麽,真的,用不著這樣。”她歎了口氣道,“那件事我決定算了,不怪你了。”
“我已經訂了明天飛北京的機票。”楊逸堅定地說,“不管你願不願意,就是用綁的我也要讓你回去。”他的眼神告訴她,他的決定不容更改。
“看來沒得商量了。好,我回去。”林夢璿很識時務地說,“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不是讓我自殺吧。”楊逸開玩笑地說。
“羅婭珍那個貨別弄死了。”林夢璿淡淡地說,“身敗名裂,一無所有,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真是最毒莫過婦人心。你狠起來,還真是……”楊逸笑了笑,一把轉過她的臉,嘴唇壓在了她的唇上。林夢璿剛想要推開他,他自己先離開了。
“這不是狠毒,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夢璿沒有計較他的無禮,凝視著他道,“言歸正傳,楊逸,我約你來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我知道,你是想利用我讓你沒血緣的哥哥死了那份心。”楊逸輕佻地道。
林夢璿磨了磨牙,才忍住沒有把手抽到他那張欠扁的俊臉上。她在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楊逸也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麽。
開啟發動機,楊逸的跑車在十分鍾後衝進了一棟別墅的大門,準確無誤地停在了車位上。
豪華洋樓的台階上,一隻圓滾滾毛茸茸的小鬆獅向著林夢璿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