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膽小鬼
許江騁接到薑戈電話來商業街酒吧接人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恣意妄為的小姑娘。
祝晚星盤腿坐在中央舞台的高腳凳上,一手拎著啤酒瓶,一手握著立麥,晃**著兩條白皙的小腿,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裏。
台下,不少肆意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表露出垂涎之意。
薑戈一臉無奈地湊過來。
“可不是我把她灌醉的,她自稱千杯不倒,六瓶科羅納就成這樣了。”
許江騁一臉寒氣:“吃完飯不把人送回去,帶這裏來幹什麽?”
“你這話說的,怎麽聽著我圖謀不軌一樣,我這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嗎?”
兩人說話間,祝晚星看到了許江騁的身影,直接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不走台階,直接從台上跳下來,沿直線朝許江騁這邊走。
許江騁一個頭兩個大。
接到薑戈電話之後,他一路上狠踩油門,有一次還險些打破原則闖了黃燈。
祝晚星腳下還能走直線,視線卻有些迷離,她把頭發隨意地綰在了腦後,臉邊散落的發絲為她微醺泛紅的臉頰平添了一抹慵懶之意。
打從看到許江騁的第一眼,她的臉上就掛上了笑容。
許江騁對她今夜的笑印象尤為深刻,恣意中帶些癲狂,有種不管不顧的瀟灑,明豔而燦爛。
滿眼裏寫著“姑奶奶高興就行”的狂妄。
祝晚星走到許江騁麵前,仰起臉看著他,流氓一樣用手指去勾許江騁的下巴。
“來啦?”
許江騁:“……”
薑戈下巴快掉了。
臥槽,許江騁被女人調戲了。
還是被一個比他小了將近九歲的女人。
祝晚星戲精上身,“帥哥,長這麽帥,怎麽垮著一張批臉啊,來,笑一個。”
薑戈:你猜他為什麽垮著一張批臉?
許江騁拽著祝晚星的胳膊把人拖進了酒吧後巷。
祝晚星隨著他走,直到走到沒有路燈的地方,她才後知後覺一般地掙了下手臂。
許江騁回頭,“現在知道怕了?”
那麽多男人如狼似虎地盯著她,她就放任自己在外麵喝得不省人事,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麽平安無事地傻到了現在。
祝晚星不怕死地搖頭:“你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像你,膽小鬼。”
許江騁頓了一下,“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膽小鬼。”
祝晚星放慢了語速,生怕他聽不清楚。
她覺得自己沒有喝醉,意識全然清醒,酒精隻是延緩了時間的流逝,讓周圍事物的動向變慢了而已。
“薑戈說怕被甩,所以不敢談戀愛,不是膽小鬼是什麽?”
許江騁看著她,一步步逼近,把人抵在了牆上。
粗糲的磚牆與皮膚接觸的感覺令祝晚星神智回籠,許江騁一隻手覆上了她纖細的脖頸,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掐在了她的腰間。
他一隻手能握住她半側腰身。
“你們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在你的谘詢對象沒有主動談及個人過往經曆的時候,不要擅自窺探他的想法。”
許江騁呼出的氣息擦過祝晚星的鼻翼。
“這麽專業?那你以前做心理谘詢的時候,谘詢師沒告訴你,要對自己和身邊的人坦誠嗎?難怪我總覺得你總是一副包袱很重的樣子,還在跟自己較勁嗎?”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祝晚星呼吸不暢。
許江騁捏著祝晚星腰線的手慢慢發力:“薑戈還跟你說什麽了?”
祝晚星不自覺去拉扯他的手,剛勁有力的臂彎紋絲不動。
“想解救我?”
祝晚星被迫揚起頭,這是從相遇之後,她第一次從許江騁的眼中看到嘲諷。
像是大人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像是上位者在審視庸碌的低級人等。
許江騁的眼神,硬生生把兩人之間的地位差距扯成了一道鴻溝。
“別以為你是學心理學的,就能隨意對我的感受和想法評頭論足。你是不是有點自以為是了。”
祝晚星頭皮發麻,連聲音都發顫,卻仍然不想示弱:“我隻是,喜歡你。”
“就算我約會失約,放你鴿子,你也還是喜歡?”
“喜歡,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許江騁直白露骨地說道:“你這種人,遇到混蛋,能給你騙的褲衩都不剩。”
許江騁的手一路磨蹭到了她的後腰,延續向下。
祝晚星的身子在抖。
許江騁慢慢壓低,祝晚星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射出一片顫動的陰影。
看來知道怕了。
“還敢在外麵喝成這副鬼樣子嗎?如果今晚不是我,是別人,他們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
祝晚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許江騁兩手扶在祝晚星身側兩臂,認真地說:“你如果想談戀愛,那就找一個年紀相仿的男人,認認真真地談一場能讓你高興的戀愛,我不符合這個條件,明白嗎?”
麵對一個聽不懂人話的醉鬼,許江騁一本正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祝晚星眼神迷離:“那你呢,你符合什麽條件?”
許江騁說:“……哥哥,長輩,你認為適合的角色。”
祝晚星輕輕地哼了一聲,委屈得像是要快要哭了。
許江騁鬆開了鉗製著她的大手,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祝晚星又一次主動踮起腳尖,兩條胳膊攀住了他的脖子。
“我覺得你就適合當老公!”
許江騁:“……”
祝晚星渾然不知死活地挑釁他,身體不斷朝許江騁貼緊,滿口醉話。
“你看,你就是喜歡我,我都,我都感覺得到!”
許江騁頭皮一麻,趕緊扯開兩人之間的空隙。
簡直無法無天。
他低頭想發火,祝晚星就不管不顧,朝著他的唇親了上去。
柔軟觸感貼上嘴唇的一瞬間,一種陌生的心跳頻率擾亂了許江騁的呼吸節奏,內心深處尚未被發掘探索的貧瘠荒漠被入侵者闖入,地動山搖。
瘋了。
許江騁回神之後一把將她推開,祝晚星摔在牆上,後背震得脆疼。
兩人之間橫生的曖昧氣息也被撞碎飄散,許江騁怕人摔倒,又不得不伸手捉住她的胳膊,七竅生煙地嗬斥道:“自重!自重兩個字會寫嗎!祝晚星,你不帶腦子活到現在嗎?”
祝晚星疼得齜牙咧嘴,許大教育家的苦口婆心她一個字兒沒記住,她暈得不行,隻聽見了最後一句。
“你是不是在罵我?”
許江騁覺得自己腦子有病,今晚才會來淌她這趟渾水。
他有種中計了的感覺。
這哪兒是不經世事的純情少女,這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魔王。
他跟祝晚星,親了?
這不能算吧,她喝醉了,他也沒回應,頂多就是嘴跟嘴碰了一下。
這算嗎?
許江騁急得叉起了腰。
他認為這是一個極為不雅觀的動作,但此時他發現,這個姿勢真的有助於冷靜。
起碼可以安放雙手,有效抑製揍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