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住在對門
公司離學校有一定距離，每天地鐵上班需要將近四十分鍾，時間都浪費在換乘上。
為了能多睡半小時，祝晚星寧願在公司附近租間房子住。
這一筆開銷即將打破她的收支平衡，為了不降低生活質量，她打算找點副業。
許江騁正色道：“掙錢的途徑有很多，你沒必要選擇這種危險係數高的兼職，而且國內不比你在國外開放。”
許江騁頓了頓，躊躇了一下用詞：“在這邊總是進出酒吧，被你的同事知道以後，少不了要議論。”
祝晚星一頭霧水：“我沒去過國外啊。”
許江騁翻書的手一頓。
“你沒出過國？”
“沒有啊。”祝晚星反應過來，“我媽確實嫁去了英國，找了個外國佬，但是我沒跟著她去。”
以前逢年過節，部隊都會給她家送慰問禮品，還有電話問候。自從她媽出國以後，她也沒再接到過這種電話。
隻有許江騁以個人名義寄來的那些禮物不曾間斷。
組織上肯定什麽都知道。
祝晚星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她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但是麵對和保家衛國犧牲的父親一同作戰過的戰友，談及自己的母親改嫁給了外國人，祝晚星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怕許江騁對蔣靜有偏見，解釋道：“她現在過得挺幸福，一家三口挺圓滿，那人是做進出口貿易，對華貿易業務很多，也是和平主義人士……”
許江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情不自禁打斷了她的話：“那你呢？”
許江騁受傷退役之後，精神狀態和生理情況都瀕臨極限，他封閉了與外界的聯係，在家療養了半年多。
等他重新接觸社會，就被原來的戰友告知，祝連長的家屬改嫁去了國外。
他叫人核實過，確認消息無誤之後，也就再沒試著聯係過。
重逢祝晚星後，他也好奇，為什麽她選擇了國內的大學，沒有利用條件直接在國外讀書。
可他萬萬沒料到，祝晚星這些年，居然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在國內生活。
你呢。
兩個字敲在祝晚星心尖尖上，給她敲蒙了。
她多年不曾翻閱的隱秘池塘被掀起了一絲波瀾，嫵媚靈動的眼睛變得飄忽。
“什麽？”
許江騁想問，你一個小姑娘，這幾年，自己怎麽過的。
最終，他沒問出口，而是掏出手機。
然後，他幹了一件令自己都沒想通的事情。
祝晚星收到他發來的消息，點開卻不是薑戈的名片分享，而是一個小區地址。
“你看這裏合不合適。”
距離恒智步行也就十分鍾而已。
恒智地處商業貿易，周圍全是清一色的高檔小區或者高級寫字樓，在這附近租房子，價格預算遠超出祝晚星的承受範圍。
“確實上班很方便，但是我的預算在三千左右，而且感覺這種高檔住宅區的合租比較難找。”
許江騁摁滅了手機屏幕，“不用合租，你如果覺得可以，直接搬進去就行。”
祝晚星沒跟上。
什麽情況？
“這是，你的房子？”
“嗯，家裏給我還有嘉木一人準備了一套房子，不過我倆生活在一起，這房子現在空著。”
祝晚星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頭，心跳快到飛起。
更何況，拿餅砸她的人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住在他家房子裏，豈不是多了很多可以找他的理由？
“當然可以！我會付房租的，不過，你能不能按市麵價格便宜點算我。”
許江騁挑了下眉，上網搜了下價格，把屏幕亮在祝晚星麵前。
個十百千萬……
什麽房子，租金一個每月要一萬三？
哦，建築麵積一百五，三室兩廳。
沒事了。
祝晚星堆起討好的笑容，覥著臉問：“看在我爸的麵子上，三折，怎麽樣？”
許江騁麵不改色：“隻要你別再想著去做什麽駐唱兼職，房子你可以免費住。”
祝晚星心裏一動，忸怩地問：“你怎麽對我那麽好，你是不是怕我被人欺負啊。”
其實她想問，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我了啊。
許江騁隨手翻開一本家長教育讀本，眼皮也不抬一下。
“要是你在我眼底下出了事，我沒臉去給你爸掃墓。”
祝晚星失落地哦了一聲。
不過很快，她又被即將入住許江騁的房子這件事點燃了喜悅之情。
“那你和你弟現在住在哪兒？”
“也在這個小區。”
祝晚星的世界都明媚了。
“不過，你弟還在上學，家裏為什麽那麽早給他準備房子，你們肯定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啊。”
祝晚星嘰嘰喳喳，難掩興奮，問題也變得多了起來。
許江騁沒有不耐煩，口氣淡淡地回答道：“為了公平。”
“啊？”
祝晚星的腦回路沒能跟上。
許江騁終於舍得分給她一個眼神：“為了不讓人有任何長輩偏心於某個晚輩的誤解，所以為我準備的東西，也都會為嘉木置辦一份一樣的。”
“啊，那你父母挺開明，這樣也免除了不少未來的隔閡隱患。”
許江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許嘉木從谘詢室出來之後，精神頭明顯比剛來的時候還要充沛。
“哥，我覺得這裏的老師人都很好，以後經常帶我來吧。”
祝晚星看向了許嘉木身後的谘詢老師，對方一臉倦容，祝晚星向他投去了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許江騁跟谘詢老師打了個招呼。
“您辛苦。”
谘詢老師扶了下眼鏡：“嘉木同學思維活躍，有極強的溝通能力，配合度也很高，不過還是建議家長多花些時間陪伴。你們的家庭情況我簡單做了了解，具體問題可能需要你們回去之後再好好溝通，嘉木說願意和哥哥坐下來聊一聊，是吧嘉木。”
許嘉木從善如流地點頭。
許江騁看了他一眼，後者又把自己的帽子帶回了頭上。
許江騁：“謝謝您，我知道了。”
祝晚星送他們到了公司門口，許江騁從兜裏摸出煙和火機，背著風點燃一根。
“許嘉木，你先上車。”
許嘉木沒問理由，接過鑰匙朝車的方向走。
許江騁：“晚上下班，我接你去看看房子，然後一起吃頓飯？”
“當然沒問題。”
幸福來得太突然，祝晚星有些雲裏霧裏。
許江騁一口氣抽了半支煙，眼神晦暗不明，像是有心事。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好哇好哇，鞠躬盡瘁，掏錢自費。
“隻要我能做到。”
“你介不介意，有空的時候，陪嘉木多聊聊天？”
祝晚星一愣。
“什麽？”
許江騁解釋：“我平時經常加班，家裏隻有他自己，周六日也沒什麽時間陪他。我以前沒意識到，他還是個孩子。”
“要是房子裏能有個人跟他做伴，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祝晚星哭笑不得。
沒意識到他是個孩子。
這是什麽心寬的大哥。
有人做伴肯定比長期獨處要好，但許嘉木最需要的，是親人的關心和陪伴。
她剛想擺正某位兄長的錯誤認知，但她及時閉上了嘴。
難不成，許江騁是想讓她住進他們家裏？
祝晚星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太過期待：“你是想讓嘉木跟我住一起，還是，我直接住你們家？”
許江騁愣了一下，把煙頭摁滅扔進了垃圾桶：“渾小子一個，怎麽能跟你住一起，有空的時候跟他聊聊天就行。”
“沒問題。”
祝晚星一口答應，大腦飛速運轉，“你們家，是不是也是三室兩廳的布局啊？”
“嗯。”
祝晚星莞爾：“其實我自己一個住那麽大的房子，晚上可能會害怕，要不，我直接住你家？也方便和嘉木做伴啊。”
祝晚星自己都低估了自己的厚臉皮程度。
當然，也震驚了某位幹部家庭出身部隊曆練多年的警察同誌。
許江騁一時語塞，想不通她是怎麽做到如此自然地把這種看似毫無道理實則喪心病狂的話說出口的。
“……我和嘉木的兩套房子，在同一樓層，門對門，很方便。”
“哇，所以遇到危險，給你打電話比報警更快，對吧？”
許江騁歪了下頭。
給他打電話，和報警有區別嗎？
能和許江騁做鄰居，祝晚星做夢都不敢這麽編。一整天下來，她像是打了雞血，平均每分鍾看三次表，就等著晚上下班的這頓飯。
摸魚期間，祝晚星忍不住給孫佳琪嘚瑟自己的跨越式進度。
祝晚星：【姐妹，我要住進軍中綠草家裏了！】
孫佳琪沒回信，三分鍾，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你這什麽劇情線？怎麽直接快進到同居這一步了，你是不是遇見渣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