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約你將來為伴
忙完之後,陸平川來到一處早就熟知的山泉邊上開始收拾那些野味。將那些獵物拔毛去腸的過程,湯萍覺得血腥醃臢,看到錢潮去林中去撿拾燒烤所用地木柴,便撇下給陸平川幫忙地彥煊也跑去撿木柴。
“喂,錢小子,我總覺得你還有話沒說完呢。”一邊從地上拾起幹燥的樹枝木棍湯萍一邊問身旁地錢潮。
“嗯,地確還有些事情是沒和你說,”抱著一小堆木柴地錢潮停下來說道,“在跟你說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問吧。”
“以你的出身家世,應該是不必和我們一起在這幼鳴穀呆著的,你那六爺爺即是宗內的長老,你大可以直接進入內門的,為什麽還來這裏和我們一起煉體呢?”錢潮問道。
“我要說我貪玩你信不信?”
錢潮搖了搖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六爺爺說過的,宗內家生之子,有出息的不多。這家生之子嘛就是那些出生在五靈宗,那些宗內修士的孩子,和一般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多吃不得苦,更受不得委屈,平日裏還趾高氣昂、眼高手低的,所以我六爺爺說他們有出息的不多,也就那麽二三子將來可以看一看,他可不希望我也成為五靈紈絝,偏巧我也貪玩,在我六爺爺身邊實在是太悶了,所以就到這裏來了。”
錢潮聽了點了點頭,開口道:“和我所料的差不多,看來你是個有大誌向的人呐。”
“大誌向可不敢說,不過就是想著自己將來的修行之路能走得更長遠些,喂,我這麽回答你可滿意?還有什麽沒說的是不是也該說出來了?”
此時二人已經撿拾好了一堆木柴,估計夠這次所用的,便各自抱著向回走。
“我之前說過的我家的那位長輩,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受的傷嗎?”
“你不是說是出去為敬事院做事情,途中遇到了危險受得傷嗎?”湯萍答道。
“不錯,不過我那位長輩在書中卻深恨同去的四位同伴沒有一個援手的,他老人家說若五人一心聯手對敵,就算是他仍受傷但也不至於斷了修行的根本,說起來也算我這個長輩濫好人,當初情況突變之時,最危險的並不是他,他老人家是不忍心同伴遭逢不測伸手救援,卻不想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原來是這樣!”湯萍聽了也歎了口氣,“那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自然是將來不要重蹈我那長輩的覆轍,說起來我有些納悶,為什麽那個敬事院規定他們的給弟子們做的事情做多隻能五人結伴去做,你可知道原因嗎?”錢潮問道。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五人結伴的規矩我是知曉的,不過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原因,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些好奇。”湯萍答道。
錢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將來因為敬事院的事情要與人結伴,與其到時候和相識不久、點頭之交的人一起,莫不如現在就在這幼鳴穀內尋幾個誌趣相同、脾性相投的,現在為友,將來亦可為伴,你覺得如何?”
“哦?這麽說來那位陸大哥肯定是你相中的人選了?”
“沒錯,做事情要謀定而後動,交友則先知麵而後知心,這位陸兄嘛,依我看來心性純直爛漫,就是有些懶,我說的是他懶得動腦筋,不過卻肯定是一個不錯的朋友。”錢潮說道。
湯萍點了點頭,那陸平川給他的印象也大抵如此,不過她又問道:“那與我同來的那位彥姐,你是相中了她什麽呢?”
“我與那位彥姐接觸甚少,所知不多,不過我卻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應當不差。”
“嗯,你這馬屁拍得不錯,彥姐雖然性格上膽小懦弱了一些,不過卻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嗯,彥姐的確可以算一個,那也還差一個呀?”
“你可有人選?”錢潮問道。
“我哪有什麽人選,在這穀中我認識的除了你和陸兄,其他的都對我敬而遠之,哎,對了,那個被你打過一頓的梁柏柯如何?”
“他差了一些,那次被我打了一頓,就算打得他醒悟過來反而感激我,可那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挨得打,在顏麵上自然受損,難免還是心存芥蒂,還是不要選他了吧。”錢潮說道。
湯萍聽了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是沒什麽人選,你呢?對了,你是不是相中了那個叫李簡的?”
“沒錯,你若沒什麽人選的話,我便去找他了。”
“嗯,你去試好了,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一直這麽看重那李簡呢,是不是因為他很厲害?”
“說不明白,當初在那青銅馬車之上,李簡一登車我便覺得這個人不凡,到如今我還沒有與他交談過,不過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武將勳貴出身,而且登車之前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血戰,他一進車中我便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煞之氣,難得的是他教訓那些尋釁的頑劣之時還是留了分寸的。”
湯萍想了想初見李簡時的情形,自己可沒有注意那麽多,不由得說道:“我可沒有注意到這些,這李簡當真如此嗎?”
錢潮答道:“將來有機會你可以自己去問他,這個人算是比較冷的那種,為友不易,但是一旦與之結交,他可是那種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湯萍點了點頭,抬眼看了看遠處陸平川仍和彥煊在山泉邊上收拾那些獵物,錢潮正蹲下身圍著柴堆壘起幾塊石頭。
對於錢潮的提議,湯萍覺得倒也不錯,剛開始聽到錢潮說起之時她便心中一動,她由於自身和家世的原因,還有一些麻煩沒有解決,將來定會煩惱無比,若是煩惱來臨之時有幾個朋友在身邊,比如像錢潮這樣智計百出的,再加上幾個肯出力幫手的,那自己肯定會好過的多,想到這裏她對錢潮的提議倒是動了心思。
不過,還有一件事怕是錢潮沒有想到,自己有必要現在就跟他說一說,免得考慮不周、空歡喜一場。
“你這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有一點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很重要的,關係到你這主意的成敗。”湯萍說道。
壘起好最後一塊石頭,錢潮站起來拍了拍手,對著湯萍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你是擔心我的靈根,對嗎?”
湯萍沒有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她擔心的的確有道理,錢潮說過自己靈根太差,所以才拚了命尋找到這靈脈,雖說入內門現在看來不成什麽問題,但是靈根這個東西可是天生的,後天幾乎沒有辦法改變。靈根差了許多的話,那即使進入內門修行速度也會慢,很有可能會出現錢潮的修為被其餘幾人遠遠的落在後麵的尷尬情形,又或者幾人因為靈根資質的不同而出現修為的參差不齊,那樣的話再去那個敬事院領事情做就很麻煩,難的事報酬高但要大家修為都高一些去做方可,容易的事報酬低,修為高一些的又不屑去做,若是將來幾人修為不一,這樣一來最終幾人隻能散夥。
“你說的事我考慮過,現在來說我也沒有辦法解決。”錢潮說著又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自我有這個想法起,你說的事情便一直困擾我,不過後來我也想通了,至少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或者說是難度不大,就是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內門,對吧?”
湯萍聽了點了點頭。
錢潮繼續說道,“你知道我修行那個《玉海經》毫無進益的時候是個什麽心情嗎?嗬嗬,不怕你笑話,自從甲選時一進那青銅馬車我就被驚呆了,對我來說這可是我從未見過的新世界,那青銅馬車就讓我心神震動,這修行界更是讓我心向往之,再加上這次能來這裏的機會可說是非常難得,所以我是一門心思要進內門。”
“但是發現自己修行艱難,進那內門幾乎毫無希望的時候我真是幾乎絕望了,活到這麽大我算是第一次知道做事失敗是什麽滋味,後來一番折騰找到這靈脈我才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知道嗎?這件事之後我發現這修行並非是你出一分的力便會有一分的收獲,我現在覺得這修行若要有所成就,首先要的便是不舍,然後是變通,一個法子不通不妨試試其他的法子,最後則是老天的眷顧。這不舍和變通我都有,這老天的眷顧嘛,到時候再說,但是一件事情如果不早謀劃不去安排,那到時候就算老天想眷顧,我們也沒有福氣去消受,對嗎?”
湯萍聽完之後像是重新認識一般仔細的看了看錢潮,類似的話她的六爺爺曾經也說過,而且是在她耍無賴教訓她時說的,原話是:修行之人有三要:一要心意專一、二要心思靈透、三要有機緣,那些修為高深者概莫能外,這三要之中前兩個最為重要,這機緣一事最為玄妙,強求不來。若心意不專又或隻會出死力而緣木求魚者便是有機緣也隻會便宜了別人。
“既然你如此說,我覺得倒是可以一試,隻盼著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錢潮聽了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陸平川和彥煊仍未過來,便對湯萍說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關,乃是我無意之中聽來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但是你該聽聽。”
湯萍好奇道:“什麽事?”
於是錢潮便把他剛找到這靈脈那日在此處修行一直到入夜,準備返回自己住處時忽聽到山下有人談話一事告訴了湯萍。
湯萍點了點頭,這事倒是符合秦隨詁一貫一來隻在背後算計人的性子,不過仍不放心的問道:“你怎麽就確定那人是秦隨詁?”
錢潮說道:“與他交談之人稱他秦公子,這穀中有幾個秦公子?再說他的聲音我也認得,後來還遠遠的借著穀內的燈光看了幾眼,不會錯的?”
湯萍聽了點了點頭,錢潮所說值得她細細的想一想,正一時沒個頭緒之時,就聽那邊陸平川的大嗓門說道:“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了,把火生起來,要開始烤了!”
湯萍聽了便先將此事放下,回手從錢潮手中搶過火鐮開始啪啪的取火。
“這個……要怎麽烤啊?”彥煊手裏拿著一根剝去樹皮的樹枝,那樹枝前端被陸平川用刀削尖了串著一隻拔去羽毛收拾得幹淨的野雞。
“這樣,來”陸平川說著從彥煊手中接過那根樹枝,將那樹枝後端向腳下土中一插,前端翹起,那串在樹枝上的野雞就正好的架在了篝火之上。
“哦”彥煊這才明白。
湯萍看了覺得好玩,便也將自己手中的樹枝學著陸平川的樣子也插在腳下的土中,回手又拿了一根穿著一隻剝了皮的野兔的樹枝拿在手裏,將那兔子在火苗之上不斷翻動。
陸平川見了說道:“湯妹子,這樣可不行,這樣外麵的肉就算燒糊了,裏麵的肉也是生的,要這樣才行。”
說著陸平川讓湯萍將手中的樹枝向上移了些許。
“陸大哥,”湯萍說道,“我聽說有一種美食,是將這收拾好的雞用泥巴糊起來然後也烤著吃,那個是怎麽做的,你會嗎?”
陸平川聽了後答道:“那個啊,當然會了,你若想吃,改天給你做,不過要先尋一些合用的葉子才行,最好的是荷葉,沒有荷葉其他大片的葉子也行,把那野雞收拾幹淨,裏外塗抹上佐料,先用葉子包好,要多包幾層,草繩捆上幾道,再用黃泥整個把它糊成一個球,地上挖個淺坑埋進去,坑上麵架上篝火,待時候一到,把火堆移開,挖出來敲碎黃泥剝開荷葉,那雞肉熱氣騰騰鮮嫩無比,還沒有一絲煙熏火燎的味道,哦,要是能撿到野雞的蛋或者其他鳥雀的蛋也可以一齊埋進去,到時候就一起熟了,唉,說起來我也是好久沒吃過那樣的好東西了。”
陸平川這一番話說得眾人都心向往之、口水直流,湯萍更是嚷嚷著改天要陸平川一定這樣做一次才解饞。
“陸兄,”彥煊一邊盯著樹枝上的野雞一邊問道,“你這手藝從哪裏學來的?”
“咳!這還用學,”陸平川說道,“我自小就跟著我爹到山上去打獵,在我們陸家莊,我爹打獵的本事也是能排上前幾的,我這打獵烤肉都是我爹教的,以前跟我爹進山一去就要十幾天呢,幹糧也帶一點兒,主要還是自己烤些野物吃。”
湯萍聽了很是羨慕,說道:“那樣的日子肯定很有意思啊!”
“嗯,我們陸家莊地方不小,不過能種莊稼的地倒不多,山溝裏石頭多,那點子地種的糧食也就剛夠一家人吃的,我家就是我娘帶著我幾個嫂子種地,我爹和我還有我幾個哥哥隻有收莊稼的時候幫把手,別的時候都是往山上跑,抓了獵物,肉可以吃,肉多了可以醃起來慢慢吃,皮子可以賣些銀錢,哦,山上還有藥材,采些山藥到山下城裏的市集上也能換錢,所以我們莊上的日子倒也不苦。我是家裏最小的一個,我爹娘都已經開始給我攢錢了,說好的過幾年就給我娶個媳婦,唉,沒成想倒來了這裏。要不是我爺爺和我爹逼著我來,我還真不想來。”
幾人聽他說得有趣,尤其是聽到最後不由得都笑了。
湯萍知道甲選的規矩,也知道這個陸平川是自己的六爺爺帶來的,不由笑著問道:“陸大哥,你若是硬要不來,別人也沒辦法呀!”
“咳!這話說起來還真怨不得別人,本來我是打定了主意不來的,可是到我們莊子上的那個老……前輩,”說道這裏陸平川才想起錢潮交待過的,那個老東西可是湯萍的六爺爺,自己可不能當著湯萍的麵說他壞話,於是趕緊改口,那湯萍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不過她見陸平川連忙改口的樣子倒是覺得好笑。
“那個老前輩後來給了我一杯酒喝,那酒可真是從來沒有喝過的好酒,唉,也怪我貪杯,後來跟那老前輩又要了一杯就來了。不過那個老前輩可有點兒誑我,他說到了這裏便還能喝上那樣的好酒,可來了這麽久了,你們什麽時候見過那春響堂拿酒出來給人喝的!”
湯萍聽了止住笑,從自己隨身的儲物袋裏取出了一個小壇子來,遞給陸平川說道:“來,陸大哥,答應過請你喝酒的。”
那陸平川一見登時大喜,忙不迭的接了過來,拔開封口的塞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喝過那個老家夥的酒了,現在嚐嚐我釀的酒如何?”
這可讓陸平川驚奇了,捧著壇子問道:“湯妹子,你會釀酒?”
“陸大哥,你都知道去你那裏主持甲選的是我六爺爺了,那我會釀酒就不稀奇呀,我這釀酒的手藝也是他教的,唉,以前他逼著我修行我就偷懶,不過這釀酒倒是我纏著他教我的,不過火候嘛可能差了許多,你嚐嚐,味道如何?”說著湯萍便又從儲物袋中拿出酒盞要遞給陸平川。
哪知陸平川聽到湯萍讓他嚐嚐便捧起酒壇湊到嘴邊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然後閉著眼睛仰著頭細細品味,最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直呼痛快,然後讚道:“湯妹子,你這酒也不錯,酒勁夠酒味厚,你六爺爺的酒雖好,就是太淡了,還是你釀的酒好啊!”
說完便又捧起酒壇又大口的喝了兩口。
“喂,陸大哥,酒可不是這麽喝的,你若是醉倒了,我們幾個可沒辦法把你抬下山去的。”
“放心放心,這一壇酒還醉不倒我。”
“陸大哥,你仔細看看那壇酒再說話。”
陸平川聽了借著火光往那酒壇裏一看,竟然發現那酒壇裏的酒居然還是滿的,竟然沒少,不由喜得這陸平川是心花怒放,他才懶得理會這酒為何還是滿的,隻道這樣就可以一直有酒喝了,才高興不已。
湯萍見了也隻能囑咐他要少喝才好。
不多時,架在火上燒烤的野味也快熟了,茲茲的往下滴著熱油,陸平川見了取出幾個小布袋,從中捏出細鹽和其他的佐料一邊轉動一邊灑勻。
彥煊見了,很是驚奇,也學著陸平川的樣子在自己烤的野雞上一邊灑一邊說:“陸大哥,你準備得還真是齊全啊,連這些都備好了。”
“這些都是從春響堂的廚子那裏弄來的,那些家夥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白給我,都是我拿野味跟他們換來的。”
湯萍忍著燙手從兔腿上撕下細細一條肉來送入口中便直呼好吃,饞的坐在她懷中的小白坐立不寧的直跟她討肉吃。
彥煊嚐過之後也點頭道:“嗯,第一次這樣吃,真得是好吃。”
吃到後來,湯萍還把自己的桂花酒取了出來給各人斟滿。錢潮見了有些頭大,他在家中曾試過,筷子頭蘸一點酒放到口中抿一抿都會頭暈半日,現在見了酒真是有些害怕。
“喂,別傻,對修行有好處的。”湯萍勸道。
聽到對修行有好處,錢潮便如同喝毒藥一般閉目灌了一杯,咂了咂滋味覺得甚是美妙,便連著飲了幾杯。
晚上這一餐是盡歡而散,四人各自回自己的住處,不過卻約好了明日大家一齊到這裏來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