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雙子（10）

淩晨一點的時候，範婭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她上了一天的班，加上現在還是例假期間，此刻疲乏困倦到了極點。剛才差點兒撐著腦袋睡著。喬西還在跟一群女人喝酒，喬東則在一旁玩手機。範婭不知道他要喝到什麽時候，在心中默默打算——半個小時內，他們還不走，她說什麽都要回去睡覺了。

又等了十分鍾，喬西仍是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範婭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順便換了張衛生巾。出來一看，糟了，就這幾分鍾時間，這兄弟倆和那一群女人都不見了！

她趕緊朝樓下走去，尋思這麽一會兒工夫，他們不可能走太遠。追到店門口，左右四顧，在街對麵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喬西明顯喝醉了，由兩個女人架著他，喬東雙手揣在褲兜，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另外那些女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範婭過了街，謹慎地跟在他們四個人身後。現在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已然十分稀少。在這種安靜的情況下，她聽到扶著喬西的一個女人問道：“咱們去哪兒呀？”

“去前麵……公園。”喬西醉醺醺地說。

“這麽晚了，去公園幹嘛？”那女人問。

“走吧，少廢話！”

兩個女人無奈，隻有架著他朝前方走去。

範婭知道，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個對市民免費開放的市政公園。不過她跟這兩個女人一樣感到疑惑不解。淩晨一兩點鍾，去公園做什麽？

她想不出答案，隻能尾隨他們朝公園走去。

人生的前麵三十幾年，範婭從來沒有半夜三更進過公園。她原本以為，此時的公園內肯定一個人都不會有。但她進入其中，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半夜的公園肯定不會像白天那樣熱鬧，但也不是想象中那樣寂寥。此時的公園裏居然有零星的遊人——或許不能叫做遊人。經過觀察，範婭認為這些“夜遊神”大概是由以下幾類人組成的：流浪漢、酒醉鬼、失眠者和小情侶，甚至還有夜跑的人。她無法想象半夜三更鍛煉的人是出於何種心態，但她必須感謝這些人。因為他們的存在，讓她這個跟蹤者顯得不那麽突兀。

喬西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加上喝醉了。兩個女人扶著他自然是非常吃力。這時前麵出現了兩個涼亭，亭子旁有明亮的路燈。左邊的涼亭坐著一對小戀人，右邊的涼亭空無一人。兩個女人打算把喬西扶到右邊去休息一下，不料他用手指了一下左邊，說道：“去這邊。”

“這邊有人了。”一個女人說。

“那有什麽關係？”喬西甩開她們，自己朝左邊涼亭走去。兩個女人無奈地對視了一下，隻好跟上。喬西在涼亭的長凳上大喇喇地躺下，兩個女人坐到他身邊，噓寒問暖，仿佛才認識幾個小時，芳心已被徹底俘獲。

喬東沒有進這個涼亭，站在旁邊，雙手揣兜。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涼亭裏原本那對小情侶也不避諱，仍然依偎在一起，你儂我儂。

範婭不敢再靠前了。即便她變了裝，但是從酒吧一直跟到公園，如果被他們發現，必然生疑。她隻能悄悄繞到另一個方向，在樹木的掩護下，暗中觀察這對兄弟。

幾分鍾後，一個夜跑的中年男人也走進這個涼亭休息。大概是覺得這個涼亭人多，在這深夜裏，更有人氣一些。兩個女人似乎不願再待在這裏了，有個女人趴在喬西耳邊，輕聲耳語，然後曖昧地一笑。不用聽，也能猜到她有何建議。

喬西聽了她的話，從長凳上站了起來，說了句：“不用，這兒就可以。”

接下來，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他脫掉了自己的外套，裏麵是一件短袖T恤。沒等身邊的人反應過來，他又把T恤也脫掉了，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接著，他解開了褲帶，將外褲和**一件一件地、不慌不忙地脫掉，直到全身**，一絲不掛——除了腳下那雙鞋子之外。在明晃晃的路燈下，這個光著屁股的男人，顯得既性感，又齷齪。

他麵前的兩個女人，身後的那對小情侶、夜跑的男人，全都驚呆了。他們大張著嘴，瞪大眼睛。躲在暗處的範婭捂住了嘴，猜想自己的表情跟他們完全一樣。

喬西本人，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自在，他雙手叉腰，雙腿張開，腰部往前一挺，對麵前的兩個女人說：“來呀，愣著幹嘛？”

這兩個長期混跡夜店的女人，看樣子也算是閱人無數，那方麵的經驗和經曆自然不會少。但是從她們驚愕的表情來看，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實在是前所未有。她們似乎有些無法接受，在這公共場合，眾目睽睽之下，如何……

至於那對小情侶，此刻已經嚇得走出了涼亭。女生遮擋住眼睛，男生則一步三回頭，似乎想觀看後續，被女友強行拉著離開了。夜跑的大叔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並沒有走，大概是想留在原地看好戲。

範婭感到羞恥和震驚，一張臉變得滾燙。她望向喬東，發現他轉過身去，看到了赤身**的弟弟。但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不感到驚訝的，仿佛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經曆過多次了。對於弟弟的暴露行為，他並沒有表現出震驚，也沒有表示出譴責。隻是在看了一眼之後，就扭過頭去，不再管他。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夜跑大叔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慢慢地，他從褲包裏摸出手機，想要拍照或攝像。就在他剛剛舉起手機的時候，喬東出現在了他麵前，對他說：“不要拍照。”夜跑大叔隻能把手機揣回褲兜。

接下來的畫麵，範婭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悄悄離開，從另一條小路走出了公園。來到大街上，她招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喬東的家。

坐在車上，她發現本該疲倦的自己竟然睡意全無。剛才發生的一幕曆曆在目，縈繞眼前。她聽說過暴露狂，也知道一些人有著特殊的性癖好。但她沒有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會是她男朋友的弟弟。

而喬東的態度，也令她感到心寒。他居然就這樣站著，什麽都沒有做。他顯然早就知道弟弟會做這樣的事了。現在，範婭終於能理解他們倆為什麽要瞞著自己偷偷出來。前麵的喝酒、把妹全是鋪墊，最後這記大招，才是今晚的重點。

現在最關鍵的是，得知此事後的她，應該何去何從。範婭盡量平複心情，讓自己站在一個客觀的立場來看待這件事，不想矯枉過正。這種特殊的癖好，雖然不雅，但起碼不算犯罪，那兩個女人也是自願的……但是，如果她嫁給喬東，就意味著必須跟他的暴露狂弟弟生活在一個家中。這樣的事情，無法讓人不介懷。

而喬東的態度——仔細想來，他又能怎樣呢？弟弟有這種特殊的性癖好，想必身為哥哥的他，也不是沒有勸導過。但喬西的脾氣，豈會輕易聽從？無奈之下，哥哥隻有被迫陪同。而他能做的，大概也就是為弟弟把風放哨吧。

我是在試著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嗎？範婭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不禁陷入到矛盾和苦惱的心情中。到底該怎樣麵對此事，她竟然沒了分寸。思忖良久，她做出了一個決定——這件事，不能再獨自承受了。必須找一個關係密切的人，幫自己出謀劃策才行。

最適當的人選，當然是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