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異變前夜（23）

黑暗將母子倆包圍的同時，恐懼也將他們裹挾。李思海瞬間緊張起來：“怎麽回事？停電了？”

“不對，有人關掉了電閘，或者切斷了電線！”宋秋玲喊道，“她打算襲擊我們了！”

李思海來不及多問，他在茶幾上快速摸索著，找到一把削水果的小刀。用它作為武器實在是勉強了些，但聊勝於無。與此同時，宋秋玲開啟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手機發出一束亮光，勉強照亮了周圍。

“媽，這把刀你拿著！”李思海把水果刀遞給母親。他走到餐桌前舉起一把木製餐椅，當做防身的武器。

母子倆背靠背站在一起，警覺地注視四周。手電筒的光線隻能照向一個方向，無法兼顧全屋，所有黑暗的角落都充滿危險的氣息。宋秋玲能夠感覺到，變成怪物的顏慧正躲在暗處，伺機攻擊他們。她能在黑夜中抓到兩隻流浪貓，說明她的眼睛具有夜視功能。這正是她關掉電閘的原因。這是一個狡猾的襲擊者，懂得製造對自己有利的局麵。宋秋玲提醒李思海：“注意，她能看到我們。”

“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我沒有看過她變異後的樣子。”

“那你怎麽知道……”

“別問了！注意四周！”

李思海閉嘴了。此刻的他，並非十分害怕。他始終覺得，對手隻是一個女人。就算變異了，也不是他這個大男人的對手。

宋秋玲將手機背麵朝上，白色的光束射在天花板上，宛如一盞發出微光的頂燈。這光亮雖然無法照亮四周，卻可以讓他們看出屋內是否有生物在移動。然而，母子倆並未見到任何活動的跡象，無法判斷這怪物究竟隱匿何處。

“顏慧，是你嗎？”宋秋玲對著黑暗低語，仿佛在跟幽靈交談。“我是宋姐，不是你的敵人。我一直在照顧你，你沒有忘記吧？還有小傑，你的兒子，他現在在醫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襲擊了他，但我要你知道，他受傷了。他跑到這個小區來，是因為他想見你，他想念媽媽！顏慧，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小傑都永遠愛你。你也不希望他失去母親，對吧？”

宋秋玲試圖用親情喚醒顏慧最後的人性。但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李思海有些受不了了，他低聲對母親說：“我們別待在家裏了，出去吧。”

宋秋玲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她必須保護兒子，不能讓兒子受到任何傷害。而李思海也是這樣想的，他是一個男子漢，在這種危險時刻，必須保護母親。

母子倆謹慎而緩慢地朝門廳移動，一步一步接近大門。現在他們距離大門隻有兩三米遠了，李思海隻需要一個箭步就能衝到門口，打開防盜門，跟母親一起逃出這個家。

然而，就在這時，宋秋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家裏的電閘箱就在門廳。要關掉電閘，就必須來到門廳。

糟了！宋秋玲暗叫不妙，正要提醒兒子注意，李思海已經放下了餐椅，快步朝防盜門走去。與此同時，宋秋玲手機的光束向上一晃，看到了像壁虎般趴在防盜門上方的恐怖生物。這怪物在李思海伸手開門的瞬間跳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李思海身上。李思海猝不及防，被壓倒在地，發出驚恐萬狀的大叫。

“思海！！”宋秋玲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用手中的水果刀朝怪物的背部猛紮。但這怪物的表皮根本不是人類的皮膚，更像巨蜥那粗糙、厚實的革質鱗。水果刀的刀刃隻有幾厘米，根本刺不進它的身體，難以對其造成傷害。

反觀怪物，卻異常凶悍。它一雙利爪死死扣住李思海的手臂，張開滿嘴尖牙的大口，就朝他的脖子咬去。還好李思海反應敏捷，危急關頭，把頭往左側拚命一偏，躲開了這一咬。

宋秋玲發現無法刺進怪物皮膚，便揮刀刺向它橘黃色的眼睛。怪物不得不躲。被它壓在身下的李思海暴喝一聲，曲起右腿奮力一蹬，踹中了怪物的肚皮，令它“嘭”地一聲撞到防盜門上，自己則趁著空檔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怪物堵在門口，無法上前開門。宋秋玲大喊一聲“上樓！”，拉著兒子就朝二樓跑去。二樓隻有兩個房間，李思海的房間離樓梯更近，於是倆人不顧一切地推開門，衝進這間屋。李思海打算將房門上鎖，卻發現門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破壞了，想要馬上出去，進入另一間臥室，但隔著門，他聽到了怪物上樓的聲音。

李思海用雙手抵住門，大喊道：“媽，快把櫃子推過來擋住門，鎖壞了！”

宋秋玲趕緊朝書櫃走去，想將其推到門口。剛走出兩步，她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迾趄摔倒在地，正好撲到什麽東西上。借著手機的光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地板上是陸文進被啃掉一半的屍體。他整個後腦勺都被咬掉了，胸口的肉被吃光，肋骨外露，內髒也被掏了個幹淨，死狀甚慘。

“啊——！！！”宋秋玲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李思海扭頭一看，也被地上這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嚇得魂不附體。

這時怪物已經來到了門口，用身體猛烈地撞門。李思海根本沒想到變異後的女人力量如此之大，他一個男人竟然招架不住。每一次撞擊，木門都會在劇烈抖動中往後震開幾寸，眼看就要失守，門也快要抵擋不住，徹底碎裂了。李思海急得大喊：“媽，怎麽辦？這怪物要闖進來了！”

宋秋玲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垂著腦袋，仿佛在思考什麽。須臾，她終於做出決定，毅然走到門前，右手伸到腰間，從皮帶上拔出一把手槍，對準了門口。

李思海驚呆了，不知道母親怎麽會有一把槍。他懷疑這會不會是一把玩具槍，或者仿真槍。正要詢問，宋秋玲神情嚴峻地下令道：“我數三聲，你立刻朝後退。”

“媽，你能行……”

“別廢話，照我說的做！”

李思海立時住嘴。母親在瞬間變了一個人，此時進入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狀態之中。

“1——2——3！”

話音剛落，李思海迅疾後退。怪物幾乎在同一時刻衝了進來，它還未穩住身形，就朝麵前的宋秋玲撲了過去。宋秋玲表情堅毅，握槍姿勢十分標準，在怪物撲過來的瞬間，她果斷地扣動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子彈命中怪物額頭，穿顱而過。怪物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幾下，死去了。

宋秋玲不敢鬆懈，怕這怪物並未死透，又爬起來。她舉著手槍持續瞄準，一分鍾後，見怪物徹底不動彈了，才鬆了口氣，垂下手臂，對李思海說：“好了，沒事了。”

退到床邊的李思海幾乎看呆了，半晌沒回過神來。母親又叫了他一聲，他才戰戰兢兢地走過來，正視地上的怪物屍體——這是一個人類和巨蜥的混合體，隻是沒有尾巴，也沒有頭發，看不出性別，手腳形似利爪，嘴部突出，滿嘴尖牙，看上去既醜陋又惡心。

“媽……”李思海像看陌生人一樣端視著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