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結盟（2）
“投資的渠道，無非就是股票、基金、房產、公司之類的吧，還能有什麽嗎？”真琴問。
“當然有，那就是——人。”宋倫說。
“人？”蘭小雲和真琴同時重複這個字。
“是的，對自己或別人的付出——比如時間成本、金錢成本、機會成本等等——也可以視作投資的一種。”宋倫解釋道。
“您的意思是，您在自己或者某個人身上，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蘭小雲試圖套話。
宋倫的目光呆滯了片刻，思維仿佛在回憶的長廊漫遊了一趟又回到現實。他點頭道：“可以這樣說吧。”
蘭小雲和真琴都看出，她們問的這件事，觸碰到了宋倫內心的傷痕。“請具體說說”這樣的話，她們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了。
沒想到的是，宋倫倒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仿佛某種內心獨白：“我對不起一個人……我此生最愛的一個人。本來以為，我是為她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想到的是，我做出的決定，其實是害了她。導致之後再也無法跟她相見了……”
這番話流露出的悲傷情緒彌漫了整個房間。真琴想起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不禁也悲從中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不讓自己哭出來，扭頭一看，發現蘭小雲竟然淚流滿麵了。
“小雲，你這是……？”真琴問道。宋倫也抬起頭來，困惑地望著她。
蘭小雲迅速拭幹眼淚，深吸一口氣，說道：“不好意思，宋倫先生的話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的事情，跟你的往事有什麽關聯嗎？”宋倫問道。
蘭小雲凝視著宋倫的臉，眼神中透露出某種特殊的情感和複雜的情緒。她的嘴唇半開半闔地翕張著，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她站了起來，說道：“不，沒有什麽關係……宋倫先生，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
說完這句話，她徑自朝外麵走去。真琴跟著站了起來，跟她一起離開宋倫的房間。
倆人來到走廊上，真琴小聲詢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謝謝你，真琴姐，陪我過來問這些事情。”蘭小雲說。
“你是希望借助我的能力，判斷宋倫有沒有說實話吧？”
“是的。那麽，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
“我認為，是的。他剛才的所有反應和表情，都是真實的，代表他說的是實話。”
“我明白了。”蘭小雲頷首，再次跟真琴道謝，然後表示，自己要回房間去思考一些事情。真琴明顯看出來，蘭小雲通過跟宋倫的談話，探知到了一些事情。但蘭小雲不願意說，她也沒法勉強，隻有回自己的房間了。
蘭小雲朝自己的10號房間走去，打開房門後，她赫然看到，沙發上竟然坐了一個人——柏雷。
蘭小雲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麽在我的房間裏？”
“我想找你聊點事情，但又不想讓別人知道咱們在接觸，所以就趁著走廊上沒人的時候，擅自進你的房間來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柏雷說。
“你想找我聊什麽？”蘭小雲問。
“這幾天，你是不是在悄悄調查幾個人？”
“你發現了？”
“是的。你分別找過霧島、楊羽、賀亞軍、烏鴉和宋倫，跟他們單獨聊過，對吧？”
“看來你觀察得很仔細呀。”
“對，我有點好奇，為什麽你單獨接觸的對象，都是年齡偏大的中年男性呢？”
“我不想告訴你。”
“為什麽？因為你對我不夠信任嗎？”
“對於一個不打招呼就跑到我房間裏來的男人，我的確談不上有多信任。”
柏雷走到蘭小雲麵前，凝視著她：“但我卻選擇信任你。這麽跟你說吧，憑我的觀察和判斷，我認為——你肯定不會是主辦者。”
“何以見得呢？”
“就憑你暗中跟這幾個人接觸。雖然我不知道你找他們的目的是什麽、聊了些什麽，但肯定是為了了解某些情況吧。如果你是主辦者，是用不著這樣做的，因為主辦者之前就了解過所有人的情況了。”
“類似的話，霧島也說過。”
柏雷點了點頭：“看來我和他的判斷是一樣的——你的行為模式，說明你不可能是主辦者。所以我把你排除掉了。同時，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
“我們倆結盟，好嗎？”
蘭小雲一怔：“結盟是什麽意思？”
“就是從現在起，我們彼此信任，一起想辦法把主辦者找出來！”
“可是，我為什麽要信任你呢？”
“同樣的道理——我的行為模式，證明我也不可能是主辦者。”
“此話怎講？”
“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到嗎？這場遊戲的主辦者，是一個心高氣傲、喜歡挑戰的人。從一開始，他（她）就打算1對13。這樣的人，是不會選擇跟任何人合作的，否則會降低他玩這場遊戲的‘成就感’。”
“雖然這話有點道理，但是僅憑這一點，說服力是不夠的。”
“好吧，那我就拿出第二個證據來——把裝在我盒子裏的東西給你看。”
“你帶在身上嗎？”
“是的。”
說著，柏雷從褲包裏摸出一樣東西，攤在手心，展示給她眼前。蘭小雲看了之後，愕然道：“這是……”
柏雷靠近她一些，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蘭小雲聽完後，深思了一陣，說道：“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說的話。”
“我都把‘這東西’給你看了，你還是不能完全地信任我嗎？”
“你總要給我一些時間吧。”
“OK，我明白了，可以的。”
“那麽，如果我同意結盟的話，我們該做些什麽呢？”
“用排除法，在其餘12個人中，把最不可能的人排除掉。然後在剩下的人中找出主辦者，就要容易多了。”
“問題是，怎麽排除？”
“用各種方式觀察和試探身邊的人。這件事，你比我更適合做。因為通常來說，人們不會對一個年輕女孩有太多的戒備之心。事實上，你不是已經這樣做了嗎？你分別接觸的那五個人，都願意跟你單獨聊天，對吧？但是換做是我，他們恐怕就會十分排斥了。”
“我懂了。”
“那麽說說看吧，你對霧島、楊羽、賀亞軍、烏鴉、宋倫這五個人的印象怎麽樣？”
“其他人都還好，就是烏鴉……真是夠了。”
“怎麽了？”
“我去找他單獨聊天，完全是個錯誤。”
“他不會是想耍流氓吧？”
“沒錯。他對我說，反正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去，而且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玩玩兒’。我十分反感，立即離開了他的房間，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除了這一點之外，他們幾個有什麽可疑之處嗎？”
蘭小雲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了。”
“沒關係，後麵還有這麽多天，我們可以持續觀察和接觸每一個人。有什麽情況，咱們互通有無。”
說著，柏雷就要朝外麵走去。蘭小雲叫住了他：“等一下。”
“什麽事？”
蘭小雲遲疑片刻，說：“你就這麽相信我嗎？就憑我跟不同的人單獨接觸這一點，這斷定我不是主辦者？如果你判斷錯了呢？”
“那我也認了。”柏雷堅定地回答。
“這就是你的回答？”
“是的。”
蘭小雲的心中莫名地湧起一股暖流。她望著柏雷那張英俊而堅毅的臉，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她告訴自己必須克製，現在這樣的境況下，可不是任由感情蔓延的時候。
“好的，我明白了。”她說。
柏雷點了點頭，正要打開門離去，卻止住了動作。他轉過身，望著蘭小雲：“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什麽事？”
“我們現在經曆的這件事，在很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次。”
“什麽！你是說？若幹年前，就有14個人像我們一樣，被關在一個密閉空間裏，被迫玩這個遊戲？”
“是的。當時參與的，是14個懸疑小說作家。我不知道這次的事情，跟當年的事件有沒有關聯。如果有的話，也許對我們會有所啟發。”
“當年的事件，你知道多少？”
柏雷搖了搖頭：“我也隻是有所耳聞而已，具體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遺憾的是，這地方沒有網絡，我們不可能在網上查找到相關的資料了。”
說完這番話，他打開門，離開了這個房間。蘭小雲愣愣地發了會兒呆，坐在了**，在心裏反複思索著柏雷剛才說的那些話。
晚上七點，眾人圍坐在了大廳的圓桌前，今天晚上講故事的人是真琴。她說道：
“這個故事，是根據我的真實經曆改編的。後麵的部分也許會讓你們覺得不可思議，但前麵的部分，幾乎是我的境遇的真實寫照。我開始講了，故事的名字叫‘藍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