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姐妹聯誼會驚魂（14）
從江油到成都，隻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中午時分，他們到了成都市的中心——天府廣場、春熙路一帶。徐美恩定的酒店，就在春熙路旁邊的遠洋太古裏。下榻之後，他們到附近的步行街尋找地道的成都美食。吃完飯後，又前往錦裏、寬窄巷子等景點遊玩。
下午，他們在寬窄巷子一個環境優雅的院子裏曬太陽，喝老成都蓋碗茶，十分愜意。之後，四姐妹商量今晚的娛樂項目。由於今天是這次姐妹聯誼會的最後一天了，所以她們打算最後再high一把。位於九眼橋的酒吧一條街，自然是首選。
“喂，今天晚上必須是集體活動，不準任何人缺席哦。”徐美恩宣布。
“是啊，最後一天晚上了，咱們一定要玩盡興點！”鄭玥說。
樊坤和徐建倒是沒意見，陳亦凡和劉冰卻有些躊躇，因為那個神秘人說了，今天晚上，還會對他們做出新的指示。但今天玩得並不累，他們似乎沒有推托的理由。況且兩個人一起推托，又會引人生疑。
“好啊，那今晚咱們就玩個痛快吧。”陳亦凡說。
劉冰也點頭附和。他大概能猜到陳亦凡的想法——先應承下來，到時候再悄悄閃人就是。
晚飯是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館裏，吃的新派川菜。由於一會兒要去酒吧，晚飯時他們就沒喝酒了。吃完了飯，打了兩輛車前往九眼橋酒吧一條街。
傍晚的九眼橋，已是燈火闌珊、熱鬧非凡。每家酒吧門口都有負責招攬生意的店員，熱情洋溢地招呼客人們到自家消費。徐美恩之前就做好了攻略，選定其中最有格調的一家，徑直走了進去。這家店有好幾層，每一層的風格和氛圍都不一樣，可以滿足不同喜好的客人。一行人選擇了三樓的清吧，在一張長桌前坐了下來，點了威士忌和啤酒，以及果盤小吃，開始喝酒。
劉冰和陳亦凡自然有所控製，不敢喝醉。但徐美恩似乎執意要放縱一下，不斷地找眾人喝酒。劉冰盡量應付著。八點十分的時候，他收到一條微信，是陳亦凡發來的，內容是：
一會兒我先離開。你過會兒也找個借口脫身。打車到這個地點：金牛區XX街XX號祥盛旅館。記住，務必在九點前到。
劉冰回複：去這個旅館幹嘛？
陳亦凡：不知道，這是那個神秘人下午發短信通知我的。我隻是轉發給你罷了。
劉冰：好吧。
幾分鍾後，陳亦凡假裝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對眾人說：“我一個老同學，看到我下午發的朋友圈，知道我在成都，非得跟我敘敘舊。我去跟他碰一下，過會兒就回來啊。”
鄭玥說：“叫你那朋友過來，一起喝酒呀。”
陳亦凡說：“算了，他們那邊好幾個人呢。你們喝，我耽擱不了多久。”
“好吧，快點回來哦。”
陳亦凡點頭，離開了這家酒吧。劉冰在心裏盤算著脫身的方法。陳亦凡用過的招數，他顯然不能再用了。須臾，他心生一計，說道：“喂，樓下的舞曲好像蠻帶勁的，咱們要不要下去跳會兒呀？”
“好啊，”身材和舞技俱佳的鄭玥第一個讚成，“走，咱們下去嗨一會兒！”
於是眾人起身，從相對清靜的三樓來到喧囂的二樓。這一層的中間有一個舞池，旁邊是卡座，前方有一個台子，上麵是一身嘻哈打扮的DJ和負責帶節奏的Dancer，劉冰等人進入舞池，融入人群之中，跟著音樂節奏舞動身姿。
很顯然，劉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這樣做，就是為脫身尋找機會。跳了一會兒，他便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走出這家酒吧，他立刻打了一輛車，把位於金牛區那家旅館的名字告訴司機。司機根本沒聽說過這家旅館，需要導航才能前往，可見這是一家籍籍無名的小旅館。劉冰不禁犯疑，這個神秘人，為什麽要指示他們去這樣一家小旅館呢？
二十多分鍾後，出租車到達目的地。跟劉冰想象中一樣，這是一家位於偏街小巷、破舊不堪的小旅館。招牌下方寫著“免費上網鍾點房”和“24小時熱水淋浴”等字樣。他下了車，站在旅館門口徘徊不前。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家旅館，很像三年前，他在那個沿海城市住過的小旅館。
當然不可能是。這是成都，不是沿海城市。這家旅館的名字，也跟當年那家不一樣。不過，全國所有的廉價小旅館，都有一種相似的味道，足以勾起他的回憶。
劉冰不禁心生疑惑。這是湊巧嗎？還是……那個神秘人刻意要讓他陷入當初的情景？這樣做，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疑惑不解之際，手機響了起來，是陳亦凡打來的。劉冰接通電話：“喂。”
“你過來了嗎？”
“過來了，就在這家旅館門口。”
“那你還不快點上來？還有十分鍾就到九點了。在三樓3016號房。”
“什麽？”劉冰一怔，“3016……跟當年一樣的房間號。”
“是啊，我也發現了。我猜，是那個神秘人故意暗示我們，他知道當初的一切細節吧。”
“你現在一個人在房間裏？”
“當然了。我開了個鍾點房。這種小旅館一點都不正規，花錢就能開房，根本不用登記身份證。”
“這人為什麽要安排我們在這家小旅館見麵？”劉冰始終覺得可疑。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上來再說？”陳亦凡掛斷了電話。
劉冰深吸一口氣。都到這裏了，自然沒有退卻的理由，他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沒有任何人詢問，他徑直上了樓。同時他注意到，這家小旅館跟當年那家真是相似到了極點——樓道和走廊上，根本沒有安裝監控設備。
來到3016號房門前，劉冰敲了敲門。門很快就開了，陳亦凡示意他進門。
內部也很像。劉冰愈發感覺不對勁了。他說：“這家旅館，和這個房間，簡直跟三年前的一模一樣。”
陳亦凡點了點頭：“是啊，我剛才說了，這應該是故意的。”他遞了一瓶依雲礦泉水給劉冰，“喝點水吧，休息一下。”
“這種廉價小旅館，居然會提供依雲礦泉水？”
“別傻了，這是我自己買的。這種小旅館提供的水，我可不敢喝。”
劉冰坐在**，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說道：“那人今天下午又跟你聯係了？”
“是啊。”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就說讓我們今天晚上到這家旅館來，聽候吩咐？”
“是的。”陳亦凡看了一眼手表，“還有五分鍾，馬上就知道他想讓我們幹什麽了。”
劉冰坐在椅子上等待，不住地喝水、看表。到了九點鍾，陳亦凡的短信提示音並沒有響起。他又等了一會兒，九點零五分的時候，仍然沒有動靜。他沉不住氣了：“不是說九點鍾給我們指示嗎，怎麽這次沒有準時？”
陳亦凡聳了下肩膀：“也許他有事耽擱了吧。”
又等了幾分鍾，短信還是沒來。劉冰問：“你手機的信號還好吧？”
“滿格。不可能收不到。”
“那這是怎麽回事？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到什麽時候？”
不知為什麽，陳亦凡竟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劉冰問。
“我笑是因為，我知道這個威脅我們的神秘人是誰了。”
“什麽？”劉冰大吃一驚，趕緊問道，“是誰？”
陳亦凡走到他麵前，俯下身來，凝視他的雙眼，說道：“是你，對吧？”
“你說什麽？”劉冰震驚得舌頭都打結了。“開什麽玩笑，你說那個神秘人是我？！”
“沒錯，就是你。”
“你在胡說什麽，怎麽可能是我？”
“行了，別演了。其實我早就該猜到是你了，居然直到今天才反應過來，我也真夠蠢的。”
“你為什麽覺得是我？”
“因為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三年前，那些照片是由你刪除的。試想一下，假如你在刪除那些照片之前，把其中的幾張悄悄發送給了自己呢？”
“天哪，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麽想。”劉冰說，“我當時急得要命，隻想趕緊刪掉那些照片，怎麽可能有這種小心思？”
“沒錯，你當時確實可能沒想這麽多。但之後呢？我記得，處理完屍體後，是我先離開那個房間的，對吧？至於你是什麽時候走的，走之前做了些什麽，就隻有你才知道了。也許你拿起了死者的手機，通過雲儲存找到那些被刪除的照片，然後發送給自己。目的就是，如果有一天遇到了我，可以借機敲詐一筆。”
“我敲詐你什麽了？”劉冰說，“那個神秘人不是說，他對於敲詐你不感興趣嗎？”
“他之前是這麽說的。但是今天下午，他好像露出本性了。”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
“你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媽的，我說了，不是我！”劉冰怒不可遏，“把你那該死的手機給我看看，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
“行啊，”陳亦凡把手機遞給劉冰，“你看吧。”
劉冰接過手機，瀏覽今天下午的短信聊天記錄。
神秘人：今天晚上九點，你和劉冰前往金牛區XX街XX號祥盛旅館，在3016號房開一個鍾點房，等候我的指示。
陳亦凡：我怎麽能保證3016號房一定是空著的呢？
神秘人：這個你不用操心，我能保證，你到的時候，這個房間一定是空著的。
陳亦凡：能提前問一下，你今天晚上打算讓我們做什麽嗎？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神秘人：嗬嗬，你還真是性急呀。
陳亦凡：誰都不希望措手不及，不是嗎？
神秘人：好吧，那我就提前告訴你，今天晚上的指示，跟昨天晚上一樣——把三年前你們在那家小旅館沒做完的事，繼續做完。
陳亦凡：這我就不懂了。昨天晚上，我們就已經做完了。你還想讓我們做什麽？
神秘人：做完了？提示一下吧，你三年前是不是答應過劉冰，如果他讓你摸十分鍾，你就給他一筆錢？
陳亦凡：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那你是希望，我今天付給他一萬元？
神秘人：一萬元？嗬嗬，那是三年前的價碼。怎麽可能現在還是這麽多？
陳亦凡：那你覺得我應該付給他多少？
神秘人：五百萬。
陳亦凡：我猜你又在開玩笑了，對吧？
神秘人：抱歉，這次你猜錯了。
陳亦凡：你真的希望我付給劉冰五百萬？
神秘人：不是“希望”，而是“要求”。
陳亦凡：我沒有這麽多錢，也不可能付給他這麽多。
神秘人：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嗎？三天之內，如果你沒有付給劉冰五百萬元，就等著警察上門找你吧。五百萬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哪個重要些，你自己權衡吧。
陳亦凡：聽著，你威脅我也沒用。就算我賣房賣車，至少也要一個月左右吧，三天之內，我不可能湊夠這麽多錢。
神秘人：這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我隻管提要求，你隻管完成。
陳亦凡：你不是說，對於敲詐我沒有興趣嗎？那這算是什麽？
神秘人：我是讓你付錢給劉冰，又不是付錢給我，怎麽算敲詐你呢？好了，我不想多說了。記住，我隻給你三天時間。
陳亦凡：那麽，今天晚上，我們不用去那個什麽旅館了吧？
神秘人：當然要去。
陳亦凡：你不是已經做出指示了嗎？要我給他五百萬，還要我們去小旅館幹嘛？
神秘人：五百萬，那是三天內的任務。今晚有今晚的娛樂項目，拭目以待吧。
短信聊天記錄到這裏就結束了。劉冰難以置信地說：“這人居然讓你給我五百萬，他瘋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做？”
“是啊，我一開始也這麽想。後來我想明白了，這個人就是你，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不是我！他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混淆視聽，讓你以為他是我！”
“嗯，我也有同樣的顧慮，萬一他是故意誤導我的呢？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用來試驗一下，這人到底是不是你——或者，是不是你的同夥。”
“同夥？”
陳亦凡淡然一笑：“今天下午，我找到樊坤，額外給了他兩千塊錢。讓他幫我一個小忙，那就是——接近九點鍾的時候，想盡辦法拖住江雨婷，不讓她有機會發信息。我答應事成之後，再給樊坤兩千元。結果呢？九點鍾的時候，‘神秘人’真的沒有發來信息。”
“你懷疑，是我和江雨婷串通好來敲詐你的？”
“現在已經不用懷疑了。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嗎？”
“不，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劉冰站起來想要解釋，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他撐著額頭，再次坐了下來，晃了晃腦袋，卻還是無法保持清醒，喃喃道，“我的腦袋……怎麽這麽暈……”
“是嗎？”陳亦凡露出輕淺的笑意，“看來，你肯定是有些不舒服吧。”
突然，劉冰意識到了什麽：“你給我喝的那瓶水……是下了藥的？”
“居然這麽久才發揮藥效，真是出乎我意料。”
“你……你想做什麽？”劉冰虛弱而恐懼地說。
“現在問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太幼稚了嗎？”陳亦凡開始解自己的皮帶，“我既然知道了‘神秘人’是誰，怎麽可能讓他活下去？”
“你殺了我……江雨婷會……”劉冰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別擔心，除掉你之後，我也會除掉她的，就在今晚。哦對了，還有樊坤。這樣一來，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全都清除幹淨了。”陳亦凡把皮帶套到了劉冰的脖子上，用盡全力勒緊。
就在這時，劉冰本來快要闔上的眼睛倏然睜大了，把陳亦凡嚇了一跳。接著，劉冰曲起腿，使出吃奶的勁兒，一腳踹向陳亦凡的腹部。對方大叫一聲，像炮彈般飛射出去，後腦勺撞到牆壁上。然後，他以一種怪異的姿態站立著，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劉冰。
劉冰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皮帶取掉，冷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你毫無防備嗎？這裏的一切都寫著‘陷阱’兩個字。當你遞水給我喝的時候，我就猜到裏麵可能是下了藥的。所以，我隻是裝作在喝罷了。實際上，我把水偷偷地倒在了枕頭下麵。然後假裝頭暈來試探你，將計就計。陳教授，你機關算盡太聰明，卻沒想到會栽在我手裏，對吧？”
陳亦凡並沒有說話，而是一直保持著那怪異的站姿，瞪大眼睛望著劉冰。片刻後，劉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陳亦凡至少有一分鍾沒有眨過眼睛了。
“喂，你幹什麽？別跟我說你睜著眼睛暈過去了。”劉冰說，“再吃驚也要有個限度吧，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
對方仍然沒有反應。劉冰狐疑地走到他麵前，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又推了推他的身體。驚悚的事情發生了——陳亦凡的身體順著牆壁滑了下去，他的後腦勺在白色的牆上拉下一道血痕。然後，他像一堆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劉冰震驚得呆若木雞，他湊近牆壁一看，嚇得心膽俱裂——這家廉價小旅館真是省錢到家了，居然在牆上釘了一排釘子，提供給客人掛衣架之類的。而陳亦凡的後腦勺，恰好撞到了其中一根水泥釘上。這根釘子鑲入他的腦袋，令他眼睛都來不及閉上，就當場斃命了。
當劉冰意識到陳亦凡已經死亡的事實後，被巨大的恐懼感所裹挾。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他該怎麽辦？
這次跟上回不一樣，無法再偽裝成在浴室滑倒了。他也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門口的監控有沒有拍下他暫且不說，他和陳亦凡先後從酒吧消失，之後，陳亦凡便被人殺死在了這裏。恐怕白癡都能想到他是被誰殺的。
如此說來，豈不是無論怎樣都逃不掉了？
就在他陷入絕望的深淵時，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門口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