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變前夜（7）
李思海和宋秋玲同時愣住了，整個房間的溫度仿佛下降了十度。宋秋玲驚恐地捂住了嘴。
好一陣之後，李思海的聲帶才能發出聲音：“這是……怎麽回事？他是怎麽死的？”
“由我來提問，不是你。”濃眉警察說，“你先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你三番五次去找陳柏亮，究竟是做什麽？”
李思海的額頭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我……確實是去找他了解那晚的情況……”
“根據保安提供的信息，和監控顯示：你在三天前就去見過陳柏亮一次，當時你在他家大概待了半個小時。三天後的上午——也就是今天——你又去了，沒有見到陳柏亮，你似乎不死心，下午又來了一趟，而且在他家門口坐著等了接近一個小時。由此可見，你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非見到陳柏亮不可。你還想說，你隻是找他隨便聊聊嗎？”
李思海無言以對了，他眼神低垂，迅速思考著該如何回答。宋秋玲疑惑地望著兒子，神情焦慮不安。
警察應該不知道我敲詐陳柏亮的事吧？況且也沒有敲詐成功，再說了，這事跟他離奇暴斃也應該沒有關係……問題是現在當著媽的麵，總不能如實交代……
就在李思海瞻前顧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濃眉警察說：“我們在陳柏亮家的客廳裏，發現了一樣東西，是一個皮箱——你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東西嗎？”
李思海的心髒仿佛被重擊了一下，其實他已經想到了，但隻能裝作不知：“我……怎麽會知道？”
“你不知道？這麽說，這三百萬跟你沒有關係？”
李思海感到氣短頭暈：“……什麽三百萬？”
濃眉警察盯著他看了一陣，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們想到你的房間去看看，可以吧？”
“啊……啊？”
兩個警察不等李思海做出反應，已經朝二樓走去了。他們來過一次，知道宋秋玲的臥室是哪一間，而另一個房間，顯然就是李思海的臥室了。
警察推開門，李思海和宋秋玲緊跟其後。李思海猛然想起自己電腦上寫的東西，但現在已經來不及處理了。他隻能祈禱警察不要打開電腦。
事與願違。方臉警察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之後，目光落在書桌的筆記本電腦上，他上前掀開電腦的前蓋。李思海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之前編輯的文字顯示在警察麵前——李思海都忘了將頁麵最小化。兩個警察快速瀏覽內容之後，回過頭望著李思海。
“原來是這樣。你找陳柏亮，是為了就此事敲詐他三百萬，而他顯然也答應了，準備好了現金等你來拿。結果你並沒有如約見到他，惱羞成怒，便打算將此事公之於眾。”方臉警察冷冷地說。
警察已經推理出了全過程，李思海無法再強辯了。承認敲詐總比承認殺人好，他麵紅耳赤道：“是的……但是正如你所說，我根本就沒有見到他。”
見兒子承認了敲詐的事實，宋秋玲又急又惱：“思海，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濃眉警察示意宋秋玲暫時不要責怪李思海，他腦袋一偏：“我們還是下去說吧。”
四個人再度回到客廳，坐下後，濃眉警察問李思海：“你三天前見到陳柏亮，他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李思海回憶當時的場景，點頭道：“有，他穿得嚴嚴實實，把身體都包裹了起來，然後一直在撓癢，好像全身上下都很癢。”
方臉警察掏出一個小本子，記錄下來：“還有呢？”
“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臭味。”
“什麽樣的臭味？”
“像是某種肉變質後的腐臭味。”
方臉警察跟濃眉警察對視一眼，進行記錄。
“當時他家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有，一個……看起來像搓澡工一樣的男人。”
“搓澡工？”
“我猜的。因為那人穿著一套浴服，從浴室裏走出來，對陳柏亮說洗澡水放好了，所以我猜他可能是一個搓澡工。”
“然後呢，你就走了嗎？”
“是的，因為當時陳柏亮看起來似乎全身瘙癢，急切地希望洗澡，所以我就沒有再打擾他了。”
“你今天在他家門口的時候，有沒有聞到那股臭味？”
“聞到了，跟那天的臭味完全一樣。”
“除了這些，還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還有……”李思海望了母親一眼，有些猶豫。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不要有任何隱瞞！”濃眉警察嚴肅地說。
“好吧……”李思海說，“那天，我問了陳柏亮一個問題，他聽到之後，露出非常恐懼的表情，然後大聲吼叫起來，讓我不準再提起此事了。”
“你問的是什麽？”
“我問他，那天夜裏他夢遊到我家看電視，是否記得電視節目的內容是什麽。”
方臉警察停止記錄，望著李思海：“他十分避諱這個問題？”
“是的，我當時的感覺是，這個問題勾起了他某段恐怖的回憶，他害怕得全身發抖，情緒失控。”
方臉警察立即進行記錄，濃眉警察則陷入了沉思。須臾，濃眉警察問道：“那個搓澡工長什麽樣，你記得嗎？”
李思海竭力思索：“就是普通人長相吧，沒什麽特別的……四十歲上下，身材一般，他就走出來說了一句話，又回浴室了，我當時注意力都在陳柏亮身上，沒怎麽關注他。”
“這人說話帶什麽口音嗎？”
李思海搖頭：“不帶。”
濃眉警察思忖一陣，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好吧，今天我就暫時了解這些情況，後麵想起了什麽，再來找你。”
李思海忐忑不安地點頭，宋秋玲起身送客。
兩位警察走出小區，上了一輛警車。方臉警察摸出一包煙，點燃兩支，遞了一支給濃眉警察，兩人都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頭兒，上麵不是叫我們別管這個案子，由專案組負責調查嗎？你為什麽還要來了解情況？”方臉警察問。
濃眉警察眉頭緊鎖：“這個案子太奇怪了，我當警察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陳柏亮神秘夢遊到這個家裏來，四天之後就離奇死亡了，而且他的死法……”
“頭兒，別說了，我有點想吐。”方臉警察打開車窗，臉色看起來很不舒服。
濃眉警察想起下午在別墅中看到的場景，也有點作嘔。隔了一會兒，他說道：“反正我有種感覺，陳柏亮的死，跟他夢遊到這個家來，一定有關係。”
方臉警察微微點頭。“那這個案子，我們還要查下去嗎？”
濃眉警察不置可否，發動汽車。警車朝前方街道駛去，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