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漩渦（11）
第二天一早，羅寧就駕車來到了朋友的家。這個朋友，是他的一個大學同學，叫廖輝。其父是本市有名的民辦企業家，財力雄厚。所以提供給兒子一些普通人無法擁有的嗜好，比如收藏各類珠寶玉器、古董字畫。羅寧跟他關係一直不錯，昨天晚上就跟他打了電話，說今天要拿一顆寶石給他掌掌眼。此人一向對寶石之類的東西感興趣，自然來者不拒。
廖輝的家羅寧來過多次了，是獨門獨院的大戶型別墅。進門之後，廖輝招呼羅寧坐在客廳豪華的真皮沙發上，叫傭人泡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寒暄幾句之後，切入正題。
“你現在怎麽也研究起寶石來了？”廖輝問。
“不是研究，是我那天在東湖公園跑步，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就在草叢裏發現了一顆寶石。我也不懂，就拿來問你咯。”
“嘁，公園裏發現的，不會是塑料玩具吧？”
“你自己看吧。”羅寧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廖輝。
廖輝打開盒子，立刻被耀眼奪目的紅光映紅了臉頰，他為之一驚，將紅寶石從盒子裏拿出來，仔細觀察了一陣，起身，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枚放大鏡，對著紅寶石看了至少十分鍾之久。
羅寧沒打擾他，等他看個夠。良久之後，廖輝扭頭望著他，駭然道：“我的天哪……羅寧，這塊紅寶石，是塊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羅寧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他故意裝作吃驚的樣子：“真的嗎？”
廖輝坐到他麵前，激動地說道：“幾年前，我去了一趟緬甸，在抹穀地區，見到了一顆顏色鮮紅似血的紅寶石，當時很想把它買下來。但珠寶商要價3000萬美元，這個價格我實在是無法接受，最後隻能看著它被一個阿拉伯富商買走了。但你今天給我看的這顆紅寶石，光芒四射、流光溢彩，我剛才用放大鏡仔細地看了，內部沒有絲毫雜質和瑕疵，簡直是紅寶石中的至尊極品！”
“那麽，你覺得它價值多少錢呢？”羅寧問。
“我不知道，”廖輝坦率地說，“我不敢輕易跟它估價。這是一件真正的無價之寶。如果放到國際珠寶拍賣會上，一定會賣出驚人的天價。”
看來，羅平說這顆寶石價值十億元左右，真的是十分保守的估計。聽廖輝的意思，這顆寶石就算賣出更高的價格，也並非不可能。羅寧暗忖。
“這顆寶石，你打算怎麽處理？”廖輝問。
羅寧想起了哥哥的告誡——不要太貪心，以免引起過分的關注。他說：“廖輝，你想要這顆寶石嗎？”
“我想要得要命。”廖輝直言不諱地說，“但是，我恐怕買不起。坦率地說吧，就算我付你一億元，都是占了你的便宜。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把它拿去拍賣吧。”
羅寧說：“那我也坦率地告訴你吧，我家裏最近遇到點事，正好需要用錢。但用不著上億這麽多。如果你想要這顆寶石的話，我可以用相對低廉的價格賣給你。”
“真的？”廖輝喜不自勝。
羅寧點了點頭：“價格你說就行了，咱們這麽多年的朋友，無所謂的。”
廖輝似乎被羅寧的豪爽感動了：“我剛才都說了，給你一億都是占你便宜。但說實話，我現在又拿不出一億來。所以你看……五千萬可以嗎？”他試探著問。
“可以呀。”羅寧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實際上，一千萬都綽綽有餘了。
廖輝欣喜地摟著羅寧的肩膀，說道：“哥們兒，我跟你保證，絕不讓你吃虧。這五千萬你先拿著。如果以後我真的把這顆紅寶石拍賣出了天價，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補上！”
羅寧笑道：“這個再說吧，不過我先謝謝了。你這五千萬，足夠解決我現在遇到的難題了。”
廖輝耿直地說：“你把銀行信息給我，我現在就給你打款！”
羅寧把自己的賬戶信息用微信發給了廖輝，然後說：“那紅寶石我就留給你了。至於打款，不用這麽急，你隨時有空隨時打吧。”
“別說了，哥們。你這麽信任我，我當然要盡快打款，給你救急，我現在就去銀行。”
於是，羅寧和廖輝一起出了門。羅寧駕車回家，廖輝則前往附近的銀行。還沒到家，他就收到了銀行發來的短信提示，掏出手機一看，五千萬到賬了。
羅寧的腦袋一陣充血——五千萬，居然這麽輕輕鬆鬆就到手了。關鍵是，似乎還是廖輝欠了他一個人情。這也不奇怪，廖輝轉手把這顆紅寶石賣到幾億的價格，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此看來，這的確是一個雙贏的局麵。
這時，羅寧想起了哥哥說過的一句話——無所謂，我還有。這句話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就好像他分給了自己一個蘋果，而他還有一畝果園似的。這引起了羅寧巨大的猜疑——這顆紅寶石，他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
毫無疑問，紅寶石的來源，跟金秋湖有關係。否則羅平不會讓自己開車跟他到金秋湖去取。但據他所知，金秋湖隻盛產竹筍，從來沒聽說過產寶石。況且就算產寶石，也不可能像挖山藥一樣，隨便刨個坑就能挖到吧？
羅寧知道，自己是無法想通這件事的。看來，除非某一天，哥哥自願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他，否則的話，這些事隻能永遠是一個謎。
回到家後，羅寧看到了愁眉不展的蘇鷗——顯然，她還沒從投資失敗的陰影和無窮無盡的自責中走出來。羅寧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說道：“蘇鷗，我給你看樣東西。”
“什麽東西？”蘇鷗有氣無力地說。
“進屋來吧。”
蘇鷗不情願地進了主臥，羅寧對她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蘇鷗望著他：“我不能再受打擊了。希望你不要拿一張癌症的診斷書出來。”
“你在胡說什麽呀，我要你看的是這個。”羅寧把剛才收到的短信提示給她看。
那一連串的0讓蘇鷗的眼睛倏然睜大了。然後，她用手指著屏幕，數道：“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五千萬？！剛才有人給你打了五千萬？！”
“沒錯，廖輝打給我的。”
蘇鷗認識廖輝。“他幹嘛打這麽多錢給你？你找他借錢了？不對，借錢也不用借這麽多呀！”
羅寧笑了：“當然不是借錢，誰會借五千萬給我？”
“那這是……？”
羅平並沒有說，這件事不能告訴蘇鷗，隻說不要提到金秋湖。於是，羅寧告訴妻子，哥哥昨天給了他一顆價值連城的紅寶石，而他今天把這顆寶石給廖輝看，廖輝立馬出五千萬將它買下。
“天哪，這麽珍貴的紅寶石，你哥哪來的呀？”
“我不知道，他讓我不要打聽，你也不要去問。總之，他幫我們度過了這次難關。”
“何止度過難關，都超過幾十倍了。我們還了兩百萬的貸款，還剩四千八百萬！”
“是啊，真該好好感謝我哥。”
“對了，這顆寶石賣了這麽多錢，應該分一些給你哥吧？”
羅寧想了想，說：“我去問一下他。”
羅寧來到兒子的臥室，羅平在玩iPad，羅寧示意他來一下。倆人走到書房，羅寧把紅寶石賣了五千萬的事告訴哥哥，並問他，這筆錢要不要分一部分給他。
“不用，”羅平擺著手說，“寶石我本來就是給你的，賣了的錢，自然也歸你。”
“哥，這麽多錢，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
“行了，”羅平打斷他的話，“咱們兄弟倆，何必說這些客套話？我吃住都在你們家，這錢就當我交的生活費吧。”
“你這生活費交得也太誇張了，住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都用不了這麽多錢。”羅寧苦笑道。
“你要實在過意不去，就幫我買個新iPad吧，這東西真是挺好玩的。”
“小菜一碟。”
羅寧回到房間，把哥哥的話轉述給妻子聽。蘇鷗既激動又感動，想到之前對羅平的一些偏見，甚至想把他趕出這個家，此刻簡直無地自容。她對羅寧說：“我們真得好好感謝你哥哥，咱們今天中午出去吃一頓大餐，別說iPad了，他想要什麽咱們就買什麽！”
“嗯！”
羅寧到兒子房間，宣布今天中午去全市最高檔的餐廳吃飯。羅小丹有點摸不著頭腦，說：“爸，咱們現在不是應該節約點嗎？”
“咱們家的經濟危機解除了！這多虧了你堂哥，所以，咱們今天中午就去好好慶祝一番！”
“是嗎？真是太好了！”羅小丹高興得跳了起來。他本以為未來的幾年，都要過類似《苦兒流浪記》那樣的窮苦生活了。
一家人換上漂亮的衣服，歡天喜地地出了門。這一天對他們的意義，超過了所有節慶日。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羅寧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們四個人中，正有人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