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打算

第二天麵包班果然開始炸小麻花了,班門外直接架了一排大油鍋。

炸東西油煙大,隻要天不是特別冷,一般都放在室外,反正油鍋邊也暖和。

牛亮和另一個男工和麵,夏芍自己掐全班的劑子,郭姐等人負責將劑子搓條擰勁兒,轉成麻花。等裝滿一盤,就送去門外,王哥負責帶著人炸,火候控製得剛剛好。

槽子糕車間跟他們緊挨著,門外也是一排油鍋,還在炸套環。

昨天炸的已經全都打包好,送貨的人正在往車上裝,先緊著市內幾個商店送,然後是周邊的縣鎮。

吳班長點完貨,順便來麵包車間看了眼,“喲,速度挺快啊。也不知道有些人怎麽想的,放著這種能提高全班效率的不好好用,非要整幺蛾子。”

這話就是在說周雪琴了,說著的時候還特地看了眼屋裏低頭忙活的夏芍。

昨天看到夏芍參與班長會議,他的確心裏不快,但夏芍這個人他也的確是眼饞。這種好手怎麽就沒分到他們槽子糕班?分到他們班,他可不會給人穿小鞋。

陰陽完,吳班長才壓低聲音問王哥:“這些打不打算賣去紅香縣?”

王哥拿大笊籬撈著鍋裏的小麻花,笑了笑,沒說話。

吳班長一看就懂了,也笑了,“我就說人家都打到咱們門上了,不可能就這麽算了。要是一點不還擊,他們還不得以為咱們好欺負,以後想怎麽捏把就怎麽捏把?”

知道這口氣能出,吳班長就放心了,小腰一叉,回去繼續帶著班員炸套環,“咱不急啊,晚上下班前能炸完就行。咱們班女同誌多,可別給女同誌們累壞了。”

“知道了,班長。”

有人差點喊成媽媽,被吳班長瞪了一眼,“背後亂喊也就罷了,咱能不能別當麵喊?這還是外麵呢,我不要麵子的嗎?好了好了都別笑,趕緊幹活,油點子都快濺臉上了。”

下午不到三點,夏芍就把劑子全掐完了。

看看時間還早,她又拿起刷帚,和張淑真一起往早已涼透的麻花上撣糖漿。

涼透的小麻花已經很酥脆了,撣上點稀糖漿,在熟芝麻裏一滾,一咬一口碎香。昨天她在老羅那裏吃了一個,晚上帶回去給陳寄北,陳寄北也一口氣吃了三個。

不過撣在麻花上的東西也是有講究的。

首先不能是水,水容易把麻花的表皮泡軟,還會長毛,糖漿裏麵有糖分,撣上就不會長毛。其次糖漿必須是稀的,厚糖漿太過粘稠,根本沒法撣在麻花上。

夏芍手腳麻利,滾完芝麻還幫著裝了一些袋,才掐著時間換衣服下班。

剛剛下午三點多,單位還沒幾個人走,警衛室呂大爺耳朵上夾著自己卷的煙,正搖頭晃腦跟著收音機裏哼京劇,看到她還有些意外,“這麽早,你就下班了?”

“嗯。”夏芍笑,“今天有點事,早走一會兒。”

呂大爺聞言,立馬抻頭往外看,“你家那位今天不過來接你了?”

“不接了,他這個時候還沒下班。”

老大爺顯見地露出失望,也不知道陳寄北整天冷著臉,還不愛說話,怎麽就得了他的喜歡。

見夏芍要走,他還叫了夏芍一聲,“前兩天有個小姑娘,大概十七八歲吧,過來打聽你們家小陳。我一看她那樣就心思不純,把你好一通誇,人走的時候臉色可難看了。”

這是在提醒夏芍有人打聽陳寄北,讓夏芍看緊點。

夏芍笑了,和對方道了謝離開,就是有點想不出來哪個年輕姑娘會打聽陳寄北。

孫清早等在外麵了,隻是站得遠,也不知道呂大爺跟夏芍都說了些什麽。看到夏芍出來,她直接走上前,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小聲問:“你看我這樣行不行?”

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

夏芍就上前挽了她的手臂,“挺好的,看著特別精神。”

今天出門,孫清不僅換了件比較新的衣服,還抹了粉,對此顯然十分鄭重。

聽夏芍說,她也沒有鬆一口氣,“我就怕人家覺得我這個姑姑太年輕,不莊重。”

“他們要是因為這個就看輕你,那也不用介紹了,肯定不行。”

孫清一想也是,終於放了心,“還是你想得通透,我今天一整個下午都在擔心。”

“那是你當局者迷,沒事,心態放輕鬆。”

夏芍說話輕聲漫語,孫清聽著,又放鬆不少。兩人穿過馬路,來到了靠江邊一個小院。

“這就是那個介紹人家。”孫清壓低聲音跟夏芍說,“以前總在我爸那做衣服,後來又在我那做。我一說要給我大侄子介紹對象,她就提起了她一老鄰居家姑娘。”

說完她抬手敲門,“於嫂子,你那衣服做好了,我來給你送衣服。”

這是來之前就商量好的說辭,孫清懷裏也的確抱著件新做的衣服。

按理說做衣服沒有送貨上門的,但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找個借口見見人,誰的名聲也不影響。不然你左看一個不成,右看一個不成,旁人看著,就該懷疑你是不是太挑,或者哪裏有問題了。

不多會兒,一個三十來歲、國字臉、相貌普通的女人過來開了門。

“你看你還大老遠過來送一趟,我自己去拿就行。”是那位於嫂子。

孫清笑,“這不是我跟朋友有事,剛好路過這邊,順便就給你捎過來了。”

那位於嫂子趕忙迎了兩人進去,又朝裏麵喊:“剛你不還問我新做的衣裳嗎?說衣裳衣裳就到了。你跟小雲也看看,覺得好就在他們家做,小孫的手藝可好了。”

進門,炕邊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個四十左右的年紀,中等身材。一個年輕姑娘,個子不高,但眼睛很大。雖說配栓子那個大高個顯得矮了點,但相貌清秀,乍一看孫清還是比較滿意的。

幾人打過照麵,孫清和夏芍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於嫂子把衣服一抖,就著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那姑娘沒怎麽說話,她那個姑姑倒是挺健談,看著衣服,不動聲色把自家侄女誇了一遍。誇人之餘,還打聽了下栓子的情況,見和介紹人說得差不多,眼中也閃過滿意。

不過問問就行了,也不好一直問,不然顯得太急切。

那姑姑話鋒一轉,隨口問起了夏芍,“姑娘看著挺年輕的,結婚了沒有?”

孫清就知道跑不了這一出,夏芍太漂亮了,以前她和夏芍去買菜,沒少被人拉著問。她笑笑,“結婚了,她愛人也在食品廠工作,現在借調在土產公司。”

“是借去修理木桶的陳師傅嗎?”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姑娘突然問。

孫清有些意外,“怎麽?你認識?”

“不認識。”那姑娘搖頭,“就是我有認識的人在土產上班,聽人說起過。聽說這位小陳師傅很厲害,單位家具壞了急著用,抬到他那,他也能給修好。”

夏芍倒沒想到陳寄北在土產還挺出名,更沒想到這姑娘對土產的事情很熟悉。

她不動聲色看了對方一眼,發現那姑姑回頭掃了眼自家侄女,那姑娘又閉上嘴不說話了。

沒坐太長時間,孫清和夏芍就告辭了。出門孫清問夏芍:“你覺著怎麽樣?”

夏芍沒急著發表意見,“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可以,教養不錯,有禮貌,看到我也沒覺得我太年輕,就露出什麽。人看著也不像那爭強好勝的,手我看了,在家也不是嬌生慣養什麽活都不會幹。”

孫清仔細想了想,“就是她那個姑姑有點強勢,她好像有些怕她姑。”

不過問題也不大,姑姑又不是丈母娘,畢竟隔著一層,她也不好隨便插手人家小兩口的事。

孫清顯然對這個姑娘還算滿意,至少比李來娣滿意了不知多少倍。

夏芍心裏有了數,略斟酌了一下措辭,問孫清:“你覺不覺得那姑娘不是太願意?”

孫清一愣。

夏芍幹脆停下腳步,細細幫她分析,“首先就是約見麵,約了幾次她都說有事。雖說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姑娘,女方拿拿喬是很常見的事,但她這也太不積極了。剛才你和她姑姑說起栓子,她一句話都沒問,甚至沒仔細聽,頭一直是側過去的。”

姑娘家麵皮薄,不問很正常,但不聽,就不正常了。

那個把臉側過去的表現,更是一種無聲的拒絕,是人在麵對不想聽的內容時下意識的反應。

孫清仔細回想了下,“你這麽說,好像還真是,她好像也一直沒臉紅。”

這年頭姑娘家談婚事,哪有不臉紅的,夏芍當初還裝著臉紅了一下呢。

孫清皺眉不解,“她要是不願意,就直說不願意唄,我們又沒逼著她來相看。”

“我們是沒逼,她家裏呢?”

夏芍這麽說,孫清更不解了,“我們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她家裏逼她幹嘛?”

“我怕她是有對象,或是有心上人,她家裏不同意。”

夏芍提醒她,“這個人恐怕還是土產公司的,不然也不會一提起土產公司,她話突然就變多了,還對土產公司的事很是了解。剛才你沒注意,她一開口,她姑姑就回頭掃了她一眼。那一眼明顯是警告,她立馬就閉嘴了,直到咱們走,都沒再說話。”

孫清還真沒注意那麽多細節,但夏芍一說,又好像真是那麽回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夏芍說,“但強扭的瓜不甜。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找個心裏有別人的,終歸不圓滿,你還是仔細打聽打聽再做決定吧。”

心裏沒有別人的,還可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何況同床異夢。

再說這是介紹對象,又不是非對方不可,何必非要強扭這個瓜,拆散人家?

“那我再找人打聽打聽。”孫清顯然是聽進去了,“還好今天你陪我來了,不然我還沒發現。”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別怪我多事就行。”夏芍沒把話說得太滿。

孫清卻道:“要的就是你想得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可不想栓子娶個心裏有人的。”

說著又歎氣,“我當初相對象那會兒,你薑哥家裏也是農村的,我覺得他人挺正直,也沒考慮那麽多。哪知道輪到栓子找對象了,竟然這麽難,他家還是本地的呢。”

“可能緣分還不到吧。”夏芍安慰她,“反正人才二十三,不急。說不定過兩年他升了四級工,一個月開五十多,都不用你費勁幫他找,想給他說媒的人就把他家門檻踏破了。”

一個月五十多絕對不少了,食品廠的副廠長還開不上六十呢。

孫清一想也是,又展顏,“那他可得多努力了,他這個年紀,四級工哪有那麽好升。”

別說才二十三了,有的人沒有能力又沒有門路,可能一輩子都升不到四級。

不過栓子這個年紀就能升到三級,孫清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先不說他,我陪你去買菜。”

十月裏已經沒多少新鮮菜賣了,兩人轉了一圈,拎了點芹菜回去。

還沒走到家,就看到門洞處停了輛馬車,有人正往下卸東西,卸的是木料。

孫清有些錯愕,“食品廠又把桶送過來給你家小陳做了?他師父不是回來了嗎?”

夏芍也覺得意外,尤其這個送木料的還不是食品廠常往她家跑那位大哥,她甚至都沒見過。而且馬四全人好好的,雖然看到她有些複雜,但絕不至於把桶送出來給別人做。

見陳寄北在忙活,她進去放下東西,準備搭把手。

陳寄北沒讓,“沉。”自己跟人把木料卸下來,放進了倉房裏。

等東西卸完了,來人趕著馬車走了,他才拍拍手上的灰,進屋洗手。

夏芍正摘著芹菜,就問他:“誰送過來的?”

“我買的。”陳寄北說。

夏芍一愣,“你之前跟我要錢說要買東西,就是買這個?”

“嗯。”陳寄北沒否認,抬眼看到夏芍臉上的疑惑,他頓了下,“進來說。”

“你等下。”

夏芍利落地把芹菜老葉摘掉,洗洗手,跟著進了屋。

陳寄北就站在門邊,見她進來,反手將門關上,“我下個月借調就結束了。”

陳寄北是六月份被借走的,現在是十月份,的確是該結束了。其實本來土產公司隻借了三個月,釀造車間這邊也不太想放人,是馬四全提早回來了,才又續了一個月。

“我師父今年五十六,還有四年才能退休。”陳寄北又說。

夏芍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你這次借調回來,還要在他手底下幹?”

雖然陳寄北已經成手了,但老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表現得再優秀,今年也才二十一歲,有馬四全這個幹了幾十年的老師傅在,木匠房不可能讓他做主。

而回到馬四全手底下,馬四全會怎麽對他,還真不好說。

別看自從中秋那件事過後,馬四全對陳寄北和夏芍的態度好了不少,甚至有些複雜,但那是陳寄北不在。一旦陳寄北回去,涉及到自身利益,誰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

人性是個很複雜的東西,尤其是這種有崽要護的人的人性。

見夏芍迅速反應過來,陳寄北“嗯”了聲,“他想升八級工,隻有這四年時間。”

七級工跟八級工的工資差得還是挺遠的,足足二十多塊。以前馬四全就想升八級工,現在馬小寶受傷,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他隻會比以前更在乎那多出來的二十多塊。

而馬四全要想升八級工,就得有突出表現,至少木匠房還得是他挑大梁。

所以陳寄北就算回去了,恐怕也不會被重用。單位知道馬四全即將退休,家裏又出了那樣的事,搞不好也會給他幾分麵子,讓他爭取這個八級工試試。

畢竟陳寄北太過年輕,年輕人太優秀,就容易年輕氣盛,多打磨兩年也不是什麽壞事。

陳寄北低聲,“我四年之內可能都不會漲工資。”

一級升二級容易,二級想再往上升,要麽熬資曆,要麽有門路,要麽有突出表現。

陳寄北骨子裏是個驕傲的人,絕對不會走後門,以他的能力也不需要走後門。同樣的,他是個驕傲的人,他隱忍了一年,好不容易出了頭,未必願意回去再被壓四年。

所以他這是不想在馬四全手底下幹了?

夏芍問男人:“你是想爭取到話語權,還是……”

這回陳寄北默了下,才低眸望著她,“夏芍,我想試試能不能做出圓肚子木桶,去其他單位。”

“去其他單位?”夏芍竟然沒覺得太過意外。

陳寄北開始缺錢的時間很微妙,幾乎是她一轉正,他就立馬缺錢了。要知道就在上個月,她忙著打月餅沒時間,他領到零花錢,還跑去新華書店買了連環畫給她。

夏芍略一沉吟,“你是什麽時候有的這種想法?”

陳寄北沒瞞她,“一直都有。”

也就是他從來沒打算在馬四全手下長久幹過,之前借調走,隻不過是一個跳板,一個契機而已。

不過以他和馬四全的關係,這還的確是解決他們之間矛盾的最好方法。在一個壇子裏,他們才需要殺出一個勝者來,都不在一個壇子了,當然可以各自安好。

這可能就是人與人的不同,馬四全還在想著怎麽把他壓下去,他卻已經想著更大的舞台了。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夏芍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眼前這個是書裏未來的首富,白手起家掙下無數家業的大佬。而不隻是那個嘴都不長,動不動就生胖氣的純情小處男。

夏芍想了幾個他可以去的單位,“你想好去哪了嗎?土產公司還是酒廠?”

這兩個單位用的都是圓肚子木桶,因為沒有師傅會做,一直在外麵買,然後從食品廠借人去修。如果江城有人能做出圓肚子的木桶,想必他們不介意跟食品廠搶一下人。

女人眼神清淩淩的,既不見震驚,也不見迷惑,反而是一副認真跟他打算的模樣。

新婚沒多久,陳寄北就發現這女人其實很聰慧。除了某些方麵開竅有點慢,她總是能很快領會你的意思,甚至順著你的思路舉一反三,跟她說話完全不會累。

他才開了個頭,她就已經想到了兩個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這種有人願意聽你說話,懂你在說什麽,還能夠給你回應的感覺,讓陳寄北忍不住多說了些,“最好是土產公司,酒廠離食品廠有些遠。不管去哪,我都得先把桶做出來。”

他嫌酒廠遠,是因為不方便接送她吧?

說心裏沒有一暖那是假的,夏芍問男人:“那要是我今年沒轉正呢?你準備怎麽辦?”

夏芍是作為家屬工進的廠,陳寄北如果不在食品廠了,她這個家屬工也就沒的做了。

陳寄北並沒有猶豫,“那就再等兩年。”

這回夏芍沒再說話,好半晌才問:“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他既然為她考慮到了,那她也該給予他支持。

陳寄北本想搖頭,頓了頓,聲音突然變輕,“今天晚上……能不能搬回來?”

那難於啟齒的別扭表情看得夏芍有些想笑,又憋住了,“當初不是你要離我半米遠的嗎?還說,”夏芍學著他冷淡的語氣,“放心,我對你沒那意思。”

陳寄北:“……”

後麵一整晚,陳寄北都在生氣,自己跟自己生氣。

夏芍看著他生,還就著他冷臉的表情吃了飯,啃了顆奶棗,看了半本連環畫。

可晚上熄燈前,她還是把行李搬回來了,自己往男人懷裏一鑽,在男人下巴上親了口。

“睡覺。”

陳寄北就像被戳破了的皮球,瞬間什麽氣都沒有了,把人緊了緊,又低頭去尋那雙紅唇。

然後差點擦槍走火。

男人手都伸進夏芍衣服裏了,卻硬是停在了腰間,反複摩挲著,臉埋在她肩上喘息。

夏芍等了會兒,也沒等到他下一步動作,然後等著等著就等睡著了。

行吧,他能憋,就先讓他憋著,看他什麽時候憋不住。

早上去單位,過來拉小麻花的車已經到了,正在往車上裝貨。

老羅還找了銷售科一個銷售員,讓他跑一趟紅香縣,“不用多了,賣過去四十斤就行。我問了下,他們賣過來的套環也就這個數,咱們禮尚往來。”

銷售員眼皮子底下被人偷了家,也很是不爽,滿口應下。

結果人還沒走,去給本市幾個商店送貨的人先回來了,臉色不是太好,東西也隻送出去了一半。

老羅當時就皺了眉,“出什麽事了?”

“我去的時候,商店已經有小麻花在賣了。”那人說,“東西跟咱們的一樣,這回有一百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