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模子
到了車間辦公室,老羅、車主任、溫副主任都在。
老羅的辦公桌上清出了一塊,放著個一尺多寬兩尺多長的紙箱子,還沒拆開。
夏芍一看便明了,“餅幹模子到了?”
機製餅幹車間的模子就是這麽個尺寸。
果然老羅點頭,見她進來拆開了紙箱,“你看看是你要的那樣吧。”
模子橫五排豎五排,全是長方形,凹槽中還有整齊的凸起,是用來防止烤製時起泡的。
夏芍伸手摸了摸,“看樣子沒問題,不過到底好不好用,還得試試才能知道。”
老羅點頭,“那你先拿回去,安上試試,要是能用,我立馬下單讓供應科采購大蔥。”
夏芍把箱子重新裝上,正要抱起來,車主任伸了手,“東西沉,我幫你送過去。”
純玻璃製的,那麽大,還的確挺沉手,夏芍笑著和他道了謝。
剛出門,車主任就壓低了聲音,“你最近是不是在給人帶絲巾?”
夏芍在單位統共才賣了兩批,就連車主任都知道了,看來盯著她的人還真不少。
她點點頭,沒有否認。
車主任就低聲說她:“別帶了,已經有兩個人來我這裏反映了,還有人找到了廠裏。”
車主任不說,夏芍也不準備繼續賣了。一來絲巾剩的本來就不多,二來幫著帶這個說法是有時間周期的,她賣兩批貨之間本就隔了半個來月,再有半個多月就該過季了。
也還好她都是讓人先訂,隔一段時間再給貨,不然就不隻是有人反映了。
不管怎麽說車主任這都是好意,夏芍點頭。
車主任見她態度誠懇,沒有敷衍,也知道她一向心裏清楚,就沒再多說。
兩人走到機製餅幹車間,剛進門夏芍就對上了梁秀英隱含擔憂的眼。
雖然夏芍那麽說,梁秀英還是不敢放心,突然見到車主任過來更是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不對了,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車主任手裏的東西。
車主任在桌上放下紙箱,“誰會拆裝模子?過來把這個換一下。”
班裏對這些最熟悉的是楊富貴,他立即過來拆了紙箱,其他人也有些好奇,“怎麽想起換模子了?”畢竟這東西還挺貴的,原來那個又沒壞,根本沒必要換。
車主任和夏芍都沒多解釋,夏芍去關了烤爐,等模子換好,用原來的麵團卡了幾次。
卡出來的餅幹坯厚薄均勻,大小一致,中間還有整齊的孔洞,沒看到什麽不妥。
夏芍朝車主任點了點頭,“能用。”
“那我就回去下單子了。”車主任頷首,正要走,又停住腳步,回頭掃了眼車間裏的人,“你們班長特地研究出來個新配方,好好幹,今年說不定能拿個先進。”
拿先進?
這個跟機製餅幹車間可從來沒有關係。
眾人一愣,那邊車主任也不管他們是什麽反應,已經往外走了。
“謝謝主任。”夏芍送他到門口。
既是謝他幫著拿東西,謝他善意的提醒,也謝他剛才這句明顯是為自己說的話。
果然車主任一走,班裏立即有人問:“剛主任說新配方,什麽新配方?”
“先換回去吧。”夏芍指指模子,見楊富貴開始拆了,才笑道:“我之前在家坐月子,閑著沒事就想了個新餅幹配方,一直在等著做模子,就沒和大家說。”
“還真有新配方啊。”梁秀英啊呀一聲,“跟宮廷酥一樣的配方嗎?”
她不說,大家差點忘了夏芍就是因為會研究配方,兩次為廠裏創收,才破格升的這個班長。
也是他們車間生產的東西向來單一,不像餅幹班那麽容易添新品,他們就沒往這個方麵去想。
這下所有人都來了精神。
就因為有了宮廷酥,餅幹班去年可沒少拿榮譽,班裏最差也是個進步獎。他們班雖然被戲稱為養老院,但又不用自己想,好事兒就落頭上了,誰能不高興?
夏芍就簡單和他們說了下蘇打餅幹,“和宮廷酥不一樣,咱們這個成本沒那麽高。”
“成本低好啊。”梁秀英很配合地捧場,“成本低,賣的就便宜,買的人也多。”
這還真是這麽個道理,大家眼睛更亮了。
夏芍看模子已經拆下來,就讓楊富貴重新放回了紙箱裏,“說來這事兒還得請大家幫忙,我是用臨時車間的烤爐烤的,不知道咱們這個爐得用多少火,多少速度。”
坐享其成,哪有參與其中更讓人有歸屬感?
隻有付出了,才會更珍惜。等有了收獲,也才會更喜悅,更團結。
果然此話一出,負責烤爐的一位大叔已經躍躍欲試,“行,這個我在行。”
其他人重新回到崗位上,再聊起天,話題也多圍繞著夏芍的新配方打轉。
沒人提絲巾的事,也沒人再理王翠花。
晚上回去,夏芍和陳寄北說起這件事,“我看廠裏是不能賣了。”
“那就不賣了,讓孫姐也注意點,不是熟人別給。”陳寄北微蹙了下眉,麵上卻沒什麽擔憂,“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咱們有門路帶東西,以後也不用這麽顯眼。”
這是拿江城沒有的絲巾,給自己打響了代購的名聲?
以後誰要是有需求,自然會找他們,還是轉到私底下更為安全……
既然陳寄北有數,夏芍就沒再說,第二天再有人來問,她一律說最近不能帶了。
要是有人追問,她就說怕影響不好,能懂的人自然能懂。
這下已經買到的全都慶幸自己手快,沒買到的則懊惱不已。尤其是決定等五月初開了工資再買的,就差這麽幾天,誰這麽缺德,非得盯著人家夏班長?
“我找人打聽過了,絲巾在南方買也得差不多這個價。”
“那人家也沒掙什麽錢,算啥投機倒把?這群紅眼病壞冒水了都。”
王翠花在路上聽到有人這麽說,差點沒被氣死。
再進班裏一看,原本答應好了跟她一起舉報的,現在也都不吭聲了,見了她還故意離得遠遠的。
還有那急性子的,忍不住嘟囔:“不是說差點原材料嗎?供應科那幫人咋這麽慢?”
其實供應科不慢了,但糕點車間要的這些東西吧,就挺迷的。
奶粉還好說,大蔥……
這要是不知情的,看他們一會兒花椒,一會兒大蔥,估計還以為食品廠改國營飯店了。
供應科跑了趟百貨批發部,又跑了趟副食批發部,總算把東西買齊了。
馬車拉到機製餅幹車間門口,別說路上看到的人了,班裏人自己都一臉懵,“大蔥?”
“嗯。”夏芍驗了驗貨,自己拎了奶粉進去。
班裏男同誌看到,也趕忙過來幫著往裏搬。
一群大叔大媽就跟在夏芍後麵,還有說有笑,過來送貨的采購員不禁有些感慨。
他第一次見夏芍,是跟著石科長去送做元宵要用的材料。當時夏芍還隻是個小班員,跟在老羅和幾個班長身後,除了長得特別漂亮,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
這才不到一年半,她就升了班長。當班長才不過半年,就又有了新動作。
有些人真的不能隻看年齡和外表。
機製餅幹車間當天便忙起了試做新品,說是忙,其實也就是切蔥花和調試烤爐花了點時間。
一確定好烤爐的檔位,夏芍直接畫了張圖貼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第一盤試做成功,大家全坐下來嚐了嚐,夏芍還讓他們有意見盡管提。
這以前可都是那幾個班長,和被老羅叫去做樣品的人才有機會的,一群叔叔阿姨還挺新鮮。就著餅幹喝著熱水,眾人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別管有沒有用,參與感絕對滿滿的。
而且夏芍真的聽得很認真,還拿了本子在旁邊做記錄。
這讓老大叔老阿姨們覺得情緒被滿足,意見被尊重,再看夏芍這個小年輕,就更順眼了。
還有人遞了兩塊餅幹給夏芍,“別光顧著記,你也吃。”
“是啊,你現在還得喂兩個小的,可不能餓著。”
旁邊另一個阿姨也笑道,“說起來你家那倆孩子我們還沒見過,等在大一點,領來單位玩啊。你和陳寄北那都是一等一的相貌,生出來的孩子肯定差不了。”
夏芍道謝接過餅幹,一邊吃一邊繼續記,眾人不由說得更起勁了。
老羅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就沒進來,背著手轉個彎,又往回走了,“我就說她能處理好吧。”
“那您還特地跑過來一趟。”車主任聽得好笑。
“我又不是不放心她,就是來看看進度。”老羅嘴硬。
車主任也不戳穿他,順勢轉了話題,“我看他們這邊挺順利的,準備準備,明後天就能開始生產。不過上新品的話,他們那班人就有點不夠用了,是不是再調去一個?”
人員調動上的事,老羅從來不插手,“你是主任,你說了算。”
車主任就從麵包班調了個之前負責燒煤的過去,專門幫著切蔥花、裝袋。
正好換了烤爐,燒煤的人手全都撤了下來。餅幹班任務重,有宮廷酥,槽子糕班也加了棗糕,麵包班那邊人手還算充足,夏芍之前在麵包班幹過,和對方也算熟悉。
來的這個人年齡還不算大,隻有三十多,絕對是青壯年。
夏芍一看就知道車主任這是在為自己著想,來的人年輕,又是新調過來的,隻和她熟悉,自然會和她抱團。她等於是在班裏有了自己人,以後行事會更方便。
果然那人自己也清楚,剛調過來,就和王翠花吵了一架。
這事說來也不怪他,班裏風向一變,王翠花心裏便有氣,幹活自然也帶著情緒。
他剛切好的蔥花,被王翠花不小心一撞,全灑在了地上。他當時隻是皺了下眉,還沒等他說什麽,王翠花先罵上了,話裏話外怪他東西放的不是地方,弄了自己一身。
這誰能忍?
他立即反駁,然後反駁就變成了爭吵。
王翠花正有氣無處灑呢,指著他的鼻子跳著腳,連罵了一個小時,話裏還頗多指桑罵槐。
夏芍說了兩次,王翠花理都不理,夏芍就沒再管了。
沒管的結果是王翠花因為耽誤了一個小時的工,累計夠了時長,又被記曠工半天。那新來的小唐倒是沒她那麽大的脾氣,一邊忙自己的,一邊時不時回兩句,隻受到了批評。
處理完,夏芍照例問誰有意見,這次班裏比上次還要統一。
眾人看著王翠花,眼神裏有反感,有厭惡,有不理解,就是沒有同情,沒有同仇敵愾。
王翠花本就年齡大了,這一口氣堵得太狠,剛被罰完,就不得不請了病假。
其實這種老正式工很難處理,她又不犯大錯,想罰都不好罰。但這人總是上躥下跳,影響整個班的工作氛圍,就別怪夏芍鈍刀子割肉,讓她不好受了。
也就在王翠花請病假沒來那天,各大蔬菜副食商店的糕點櫃台上了新品。
現在商店的售貨員都賣出經驗了,一看紙袋子上有字,就知道是新東西。
再看這次的包裝,四四方方,戳子上寫著蔥香蘇打餅幹。左上角是熟悉的、龍飛鳳舞的“江城”,右下角一個長方框,裏麵是“無糖”兩個字,簡潔明了。
這下好,東西是什麽口味,有糖沒糖全都寫清楚了。
售貨員直接將東西放在了櫃台前最顯眼的位置,就是有些好奇,“這一包的分量怎麽有點小?”
“夏班長說這次的餅幹脆著吃最好吃,最好別放太長時間。再說分量小,賣的不也便宜嗎?”
相比宮廷酥油大糖大,還用了豬油和雞蛋,蔥香蘇打餅幹的確便宜不少。
過來送貨的人還沒走,就有人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也有人之前是買過無糖月餅的,問那送貨員:“這個也是鹹口的吧?這個好吃還是之前的無糖月餅好吃?”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個和無糖月餅都是夏班長研究出來的,應該差不了。”
聽說是同一個人研究出來的,那人沒再猶豫,掏出錢和票買了一包,反正也不貴。
不過他有些好奇,“夏班長?你們廠糕點車間的大師傅不是姓羅嗎?”
“是姓羅,這個夏班長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去年才當的班長。”商店這邊還在點貨,送貨員就多說了幾句,“要說這個夏班長,她今年多大你們肯定猜不到。”
這麽一說,連售貨員都來了點興趣,邊點貨邊問:“多大?總不會才三十吧?”
“才二十五。”送貨員說。
別說售貨員和之前問話的人了,其他人聽著都有些吃驚,“二十五?”
誰也沒注意商店深處的辦公區門口,有人身形頓了下。
姓夏,食品廠糕點車間、今年隻有二十五……
這人該不會是夏芍吧?
她才去了食品廠幾年,就這麽有本事,這麽受人吹捧了?
正想著,旁邊的出納不悅地又叫了他一聲,“李會計,我讓你把今天的賬記上。”
李常順趕忙回神,“哦,這就記,這就記。”
可旁邊的出納看著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見他進了屋,更是在他身後撇了撇嘴。
兒子在外麵有人,姑娘跟了個大自己十多歲的老男人,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叫兩聲才答應。
……
有了之前的無糖月餅打基礎,這次的蘇打餅幹果然很容易便打開了局麵。
第一批送出去的貨照例不多,沒兩天就賣光了,商店第二次要的貨量就多了兩倍。
夏芍從車主任那接到任務,回來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眾人,“辛苦大家了,新餅幹很好賣。”
老大叔老阿姨們臉上立馬有了笑容,還有人回了句:“辛苦班長了。”
是那新調過來的小唐喊的。
不過配方是夏芍想的,模子是夏芍找車間下單定做的,這麽說好像也沒有毛病。
眾人一陣笑,還有人跟著道:“對,班長辛苦了,班長為人民服務。”
到了五月一休假,何嬸兒都知道夏芍又研究出了個新配方,“你說說你和寄北你們倆,咋就都這麽靈?人家幹一輩子也研究不出個新配方,你這年年都有。”
夏芍這是占了穿越的便宜,自然不會接這話,笑著問何嬸兒吃不吃自家剛爆的玉米豆。
“我歲數大了,不愛吃這個。”
何嬸兒把兩個崽崽挨個抱起來一通親香,被小承冬麵無表情看了好幾眼,又被活潑的小半夏踢了兩腳,才說明來意,“二立下個禮拜訂婚,你跟寄北記得來喝酒啊。”
“二立終於要訂婚了?”夏芍有些意外。
何嬸兒點頭,圓圓一張臉上眼睛笑眯成了縫,“是要訂婚了,美雲那丫頭已經來家裏吃過飯,我們也去看過她媽了。準備今年先訂婚,等明年再找日子結。”
說著又歎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夠倔的,你猜她之前為啥一直不答應跟二立處對象?”
夏芍心裏其實有一點猜測,但她沒說。
果然何嬸兒道:“她等著把那一百塊錢還完呢。一整個冬天,她不蹲小市場就在家摳核桃仁,春天一開化又開始薅山菜。那小手讓錐子戳的,都沒個好地方了。”
何嬸兒到底是厚道人,說起來不免有些心疼,“一開始聽說是個農村姑娘,我跟你何叔都不太樂意,何況這還沒結婚呢就得給她還錢。沒想到二立看上的是這麽個姑娘,不好落戶口就不好落戶口吧,她能幹,這日子總能過好,二立現在也出息多了。”
金美雲這姑娘身上有股子執拗勁兒,借錢是借錢,感情是感情。
既然何二立不願意用幫她還錢綁架她,讓她嫁給自己,她就堅決不在跟何二立有債務的時候談感情。哪怕兩人相處日久,她對何二立其實也有了好感。
她這是用行動在表明,她跟何二立是自由戀愛,她不是把自己賣了。
還好這樣一位勤勞、勇敢又堅韌的姑娘,沒如書裏一樣嫁給個傻子。
夏芍也笑歎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二立都要成家了。”
“可不。”何嬸兒又高興起來,“明年結婚,後年生孩子。正好雲英家這個大了,我接著幫他倆帶小的。”好像看到了兒女成家有了下一代,整個人都被注入了活力。
傳統的中國式父母就是這樣,總覺得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
他們也不是非要催婚催育,就是時代原因,觀念如此。總覺得不這樣就好像有什麽沒完成,死了都閉不上眼。哪怕兒女成家了他們要多操心,多挨累,也依舊樂在其中。
夏母也是如此,每天忙著做飯、帶孩子,連思念兒子和老家有時候都想不起來了。
聽說何二立要訂婚了,她也很高興,跟何嬸兒聊了半天關裏關外的婚假習俗,才送何嬸兒出門。兩人年紀差不多,出了院子還在說話,看得夏芍忍不住彎起眉眼。
“咱媽比以前愛說話了。”陳寄北從後麵攬住了她。
夏芍點頭,想想這男人一開始就主張自己把夏母接過來,又回頭飛快在他下巴上親了下。
剛親完,就看到兒子正躺在搖車裏雙目炯炯望著他們。
有時候夏芍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也是穿越的,不然怎麽這麽乖,還總是一副智慧的眼神?
然後有一次他和小半夏睡顛倒了,他對著妹妹的小腳丫子啃了半天,啃得口水直流,夏芍放心了。
穿越者絕對幹不出這種蠢事,她家崽是原裝的。
正想著,陳寄北突然俯身湊近,熱熱的呼吸就噴灑在她耳側,“你還有個賭約沒兌現。”
夏芍愣了下,才想起關於何二立和金美雲那個穿肚兜的賭約。
這何二立都要訂婚了,時間也過去了快一年,虧他還記著。
夏芍好笑,踮腳也湊到男人耳邊,“我今晚就能兌現,不過你不怕被你兒子看到了?”
陳寄北一窒。
夏芍發現這父子倆可能有點對頭屬性,要麽就是在肚子裏的時候聽到了陳寄北那句“女兒不錯”。小承冬總能在各種恰當不恰當的時候,給他的爸爸製造點意外。
看著男人有些吃癟的表情,夏芍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正要再說什麽,夏母送完何嬸兒回來了,兩人趕忙分開。
沒想到夏母身後還跟著孫清。
她五個多月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平時挺在乎形象的一個人,出門竟然沒換衣服,臉也繃得緊緊的。
夏芍一看就知道有事,正要問,孫清已經搶在她前麵開了口。
“這房子我是住不下去了,我想把你隔壁那三間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