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絲巾

看對方拎得那麽輕鬆,夏芍就猜這個包一定不重。

打開一看還真的不重,裏麵紅的、粉的、黃的、白的……竟然是滿滿一大包絲巾。

這還真是穩、準、狠。

絲綢是南方的特產,江城這邊根本就沒有賣的。百貨商店裏常見的圍巾都是棉線的大方巾,冬天用來連頭帶脖子一起包上,到了春秋這種不冷不暖的天氣根本沒東西可係。

陳寄北一出手,抓住的就是江城這邊的市場空白。

而且比起上次的糖果,這次的絲巾體積更小,重量更輕,價格卻更高。

單單這一大包,少說也有個幾百條,難怪他之前把家裏的流動資金都抽走了。

陳寄北拿起一條遞給夏芍,“你也看看。”

入手輕若無物,觸感細膩光滑,夏芍剛接到手裏,小半夏的眼神就落在上麵移不開了。

小孩子都喜歡顏色鮮豔的東西,夏芍拎起來在閨女眼前晃了晃,小半夏眼睛立即跟著轉。

看閨女口水都流出來了,夏芍把絲巾放回去,拿起她脖子上圍著的棉紗布幫她擦了擦。那邊陳寄北已經大致看過東西的種類和數量,“都多少錢買的,價目表給我看一下。”

那銷售員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絕對比你想的還便宜,我這都是按出廠價拿的。”

南方的東西在江城少見,主要就是因為運輸成本,所以偶爾有,價格也很貴。而利用銷售員出公差的機會帶東西,運輸成本幾乎為零,何況他們這還是直接去廠裏批的。

陳寄北看完,神色倒是看不出端倪,“這次你準備怎麽收錢?”

“還是跟上次一樣,你抽我兩成跑腿費就行。”

兩成,指的是成本的兩成,陳寄北賣多少錢,怎麽賣,那就不歸他管了。

銷售員端起杯子把剩下的水喝完,見夏芍放下孩子去小箱子裏拿錢,還笑著歎道:“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我看到南方有賣絲巾的,隻想著給我媳婦兒和我媽買兩條,你就能想到找去廠家批一批,拿回來賣。就是可惜,現在不讓做買賣了。”

“我這也是幫別人帶的。”陳寄北糾正他。

銷售員一臉我懂,“對,你也是幫別人帶的,就是帶的稍微多了點兒。”

說話間夏芍已經把錢拿了過來,一共三十塊,等於是他這一趟白賺的。

銷售員數了數,裝進口袋,“那我回去了,我這連句話都沒跟我媳婦兒說上。”

“路滑,慢點走。”夏芍和陳寄北一起把人送到門口。

看著他走遠,兩人才回去。

路上夏芍問陳寄北:“你倆一直都是這麽算賬的嗎?我以為他會參一股,跟你分利潤。還是他也自己帶了一批,準備等東西有了銷路,跟著咱們賣?”

畢竟從本金裏麵抽成雖然穩妥,收益卻是死的,不如入股來的多。

“沒有。”陳寄北淡聲說,“他這人比較謹慎,怕擔風險。”

可做生意哪有不擔風險的,很多人甚至會賠個幾回錢交過幾回學費,才能一點點摸到門道。而且這風險陳寄北已經擔了大頭,他跟在後麵喝湯就行,這都不敢?

夏芍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麽當上銷售員的?”

比起石科長那個精得流油的,這人的經濟頭腦實在不怎麽樣。積壓的貨物銷售不出去,要陳寄北幫著出主意,現在陳寄北指了一條路出來,他也不敢跟著走。

“他家在土產有人。”陳寄北隻說了一句。

開了門,又若有所指補充:“我找的就是他這種。”

夏芍偏頭看了眼男人。

陳寄北說這話時神色依舊冷淡,一點看不出他不僅腦子轉得快,還是個腹黑的。

找那些精得流油的,的確更省心,可恐怕沒有幾次,對方就摸到門道,找理由不幫他帶,而是自己幹了。就算沒有他這麽好的選品眼光,也可以自己夾點私貨跟著賣。

再黑一點,給他的報價上做一點手腳,他們成本就高了。

而對方不僅能在這上麵吃一筆,還能在後續的銷售上賺得更多。

陳寄北選了這麽個行事謹慎甚至可以說是膽小的人,幾乎規避了上述所有風險。難怪他這麽放心地讓對方幫著帶貨,連怎麽批東西、怎麽打點關係都教給了對方。

估計在對方眼裏他哪次搞不好就賠了,哪有這種跑腿費拿得人安心。

夏芍沒再說,把那些絲巾規整了一下,拿出幾條讓夏母挑。

“讓我挑這個幹嗎?”手裏的東西輕得跟沒有重量一樣,夏母連拿都不太敢拿,小心翼翼往回推。

“挑了給你戴啊。”夏芍見她不敢挑,幹脆挑了兩條塞給她,“回頭天暖和了,我教你係。”

不等夏母拒絕,又挑出幾條掛在了搖車上。色彩斑斕的絲巾垂落下來,簡單的搖車立即多了幾分點綴,搖動的時候絲巾輕擺,看得小半夏眼睛都不夠用了。

清點完畢,夏芍才坐下來,問陳寄北:“是不是需要我幫你賣?”

絲巾是女人家用的東西,總不好叫陳寄北一個大老爺們掛脖子上吧?

果然陳寄北點頭,“孫姐那邊來往的女人多,我還準備讓她幫著帶賣。”

這可真是,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

孫清那邊何止是來往的女人多,因為做內衣的多是哺乳期或者即將進入哺乳期的,全是育齡女性。這種女性通常年齡不會太大,還都有購買能力,不然也不會舍得花錢做內衣,和絲巾的目標群體完美契合。

夏芍都想感歎了,長了這麽個腦子,又有膽識有決斷,他不賺誰賺。

“你準備怎麽讓孫姐幫著帶?”她問男人。

陳寄北顯然早有腹稿,“兩種方法:一種是把貨批給她,她能賣多少錢是她的事,我們隻賺差價;一種是東西她隻負責帶賣,按最後的銷售量給她提成。”

這兩種方法,一種他們屬於中間商,孫清做零售。

雖然隻要做好了,比拿提成更賺,但顯然也要自己擔風險。

另一種就跟各單位的銷售員一樣了,賺的少一些,風險同樣小一些,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風險。

夏芍不是那猶豫不決的人,“行,改天我去找孫姐說這事。”

沒想到她還沒去,時間進入四月初,地上殘雪越來越少,孫清先來找她算賬了。

進門看到搖車上的絲巾,孫清“喲”了一聲,“哪來這麽多好看東西?”

孫清對漂亮的事物向來情有獨鍾,夏芍也知道,“寄北找人從外地帶回來的,好看吧?”

“好看。”孫清點頭,“一會兒走的時候我在你這買兩條。”

“買就不用了,我正準備找你說這事。”

夏芍把那大包拿出來,一連抽出十幾條,款式、花色全不一樣,“你隨便挑。”

說著也不繞彎子,“我和寄北想在你那裏帶賣,你看怎麽樣?”

“行啊。”孫清毫不猶豫,“正好我那邊女的多,適合賣這個。”

夏芍讓她挑,她也就挑了兩條,拿著在脖子上比劃,“你這是給我的勞務費?”

“不全是。”夏芍和她說了說陳寄北那兩個方案。

孫清一聽笑了,“給兩條就行了,整這麽複雜幹嘛?”

夏芍什麽都沒說,隻把那大包打開給她看。

“這裏麵全是?”孫清驚了,“這得多少錢?我還以為就上麵是。”

“所以才要跟你算清楚啊。”夏芍又把包放了回去。

既然東西多,孫清就沒和她客氣,想了想道:“這個我也沒賣過,還是拿提成吧。”

夏芍並不覺得意外,“行,大的賣一條給你提兩毛,小的給你提八分。另外每賣出去十條,還可以再給你一條,這一條你是送人還是自己留著賣,我們都不管。”

送人,就是和孫清之前那樣用來搞優惠,走的是薄利多銷。

不送人,這一條孫清也能多賺不少。

兩人商議妥當,準備先在孫清那放三十條長的,二十條方的。

夏芍是來自後世的眼光,孫清有自己的審美,兩人對著大包扒拉來扒拉去,挑出來五十五條。夏芍全幫孫清打包好了,還拿了條方巾,教了孫清一個打成花的手法。

就是那種將兩個角對折係好,再將另外兩個角穿進去抽緊,經常能在化妝品櫃台看到的領花。

“你這手還真是巧。”孫清把鏡子拿起來看了又看,還伸手摸了摸,很是滿意。

絲巾她也不摘了,就這麽戴著,套上外套告辭,“那我先回去了,回去研究研究怎麽賣。”

夏芍好笑,“你這脖子不冷啊?”

這凍還沒全化完呢,白天零上,晚上又掉到了零下。長絲巾繞上一圈,還能起到點保暖作用,方巾一出去就被凍透了,所以她給孫清拿的才主要是長的,方的沒幾條。

不然陳寄北找人捎這一大包,可是方巾最多。

“冷哪有好看重要。”說是這麽說,孫清還是把之前的圍巾圍在了外麵。

結果走出大院沒多久,她又風風火火回來了,“看我,光顧著說絲巾,都忘了算賬了。”趕緊拿出自己的賬本,“跟你說個好消息,上個月給你的分紅過三塊了。”

“過三塊了?”夏芍有些意外,又不是特別意外。

自從孫清搞了那個優惠,每個月去她那做內衣的人都在增多。二月份過年,別人忙她也忙,她又剛懷孕,有很多單子都留到了三月份,算算也該過三塊了。

隻是夏芍沒想到,居然有三塊九這麽多。

三月份光做內衣,孫清就賺了三十多,這還不包括她賣扣子,做別的。

“孫姐你這是要發了啊。”夏芍笑盈盈把錢收下。

“可不是要發了,還有人給我送生意。”孫清提提那包絲巾,走了,這回是真走了。

到家的時候有人正在門洞裏等她,看到她還問:“你家院兒裏咋刨了個大坑?”

是之前給她介紹了不少生意的那個小胖子媽媽,這回顯然是又帶了個人過來。

自從夏芍把地窖拆了,對麵口號喊得響,說要找人來重新挖,可快十天過去了,還是隻填了填土。

挖地窖不要找人啊?那些木板木架不要錢啊?

孫清眼神都沒往那邊瞟一個,帶著人進去,“這次誰要做?做什麽?”

“這個還用問嗎?”小胖子媽媽笑著把門帶上,正準備說什麽,看到孫清摘了圍巾。

她一愣,“你這係的什麽?”

剛說要賣絲巾,機會這就來了,孫清直接從包裏抽了一條給她看,“絲巾,找朋友從外地捎的,這麽係是不是很好看?過兩天天暖和了,戴出去還不凍脖子。”

她長期做服裝,自己又愛美,當然知道什麽衣服配什麽顏色好看。

小胖子媽媽一接過去就有些放不了手了,拿著在身前比劃,隻覺得哪哪都合心意,就是有一點讓她遲疑了半天,“這個江城根本沒有賣的,得不少錢吧?”

她自己就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百貨有什麽沒有什麽還不知道嗎?

“不貴。”孫清輕聲說了個數字,“我買這小的,比冬天的圍巾還便宜。”

雖說冬天的圍巾比這個大多了,還能省下一份帽子錢,但那是棉線的,能和絲綢的比嗎?

小胖子媽媽本來都想將絲巾放下了,聞言又抓在了手裏,“你那朋友還去嗎?去給我也捎一條。”

“你要就給你,我再找他要。””孫清就教了教她怎麽打那個領花,“百貨屋裏冷,你這個完全可以在屋裏戴,又暖和又漂亮。”

然後被她帶來那個人內衣還沒做,也跟著買了條絲巾。

出去的時候對門的女人正在外麵探頭探腦,看到她們立即問:“你倆來找她做啥?”

兩人誰都沒說話,孫清從屋裏出來聽到,也沒理她,隻叫住了那小胖子媽媽。

沒幾天,孫清就去夏芍那裏補了第一次貨,補了三十條,全是方巾。

“這麽快就賣出去了?”夏芍笑著幫她挑新的。

孫清一提起來就眉飛色舞,“你還記得那個小胖子的媽媽吧?我跟你學的,答應滿了十五條她那條就免費送她,他們商店的年輕女同誌都在我這買了。”

比起一開始什麽都不懂,她學得很快。

正好路上的雪也化幹淨了,第二天夏芍係了長絲巾,拿方絲巾綁了頭發去單位。

這年代都是拿毛線或者緞帶綁麻花辮,什麽發箍發帶,商店裏根本沒有賣的,更沒見過有人拿絲巾當發帶用,何況絲巾這個東西本身在江城就足夠稀罕。

夏芍這一路簡直是眾人視線的焦點,還沒到車間,就有好幾個人過來問。

進了車間剛坐下,核算員小趙也來了,“聽說你又有了新打扮,給我看看。”

她到底是宋書記的兒媳,還是識點貨的,一看就知道,“你這是絲巾?”

見夏芍點頭,又問:“我看百貨商店有人把這個係成花,你會係嗎?”

夏芍什麽都沒說,把絲巾拆下來打了一個,“你說這種?”

小趙眼睛都亮了,“對,就是這個,你這絲巾在哪買的?”

夏芍對外隻說是陳寄北找人從外地帶的,然後就有人找她打聽,問能不能幫自己帶一條。

沒多久,食品廠開始流行用絲巾綁頭發,後來又流行到了外麵。小小的一塊方巾好像成了這個春天的必備單品,綁頭發,係脖子,怎麽用怎麽好看。

五月一還沒到,夏芍和陳寄北一算賬,這批絲巾已經回本了,還賺了不少。

孫清賣了一批,夏芍賣了一批,陳寄北找人在土產又賣了一批。賣得最好的當然是方形小絲巾,但長絲巾因為賣得貴,他們進得本來就少,也賣得差不多了。

“剩下這些還能賣個八十多塊,全是淨掙的。”陳寄北清點了下存貨。

夏芍看著,從裏麵挑出幾條,“邱哥這審美不行,這幾個花色太難看了,孫姐已經給我送回來兩條了,說賣不出去。下回再讓他去批,得告訴他別批這幾種。”

陳寄北“嗯”了聲,“這幾種留到最後,便宜點處理。”

總有人審美跟銷售員邱哥一樣直男,或者也想趕時髦,又不舍得花錢,圖這個便宜。

夏芍把這幾條拿到搖車上方,兩個崽已經三個多月了,頭可以立起來,小手也開始嚐試著抓東西。小半夏本來朝著搖車上那幾條絲巾使著勁兒,看到大眼睛立即轉開。

“看來咱家丫頭是個審美正常的。”夏芍幫女兒拽了拽用手帕紮成的小帽子。

陳寄北過來,本來也想看看閨女,還沒伸手抱,他兒子很是時候地拉臭臭了。

沒辦法,他隻能先幫兒子換尿布,洗屁屁。

剛把尿布拿出去,旁邊用板杖子夾出的另一半院子裏傳來了說話聲。

夏母正在收拾廚房,開門聽了聽,“好像是來看房子的。”

“來看房子的?”搞不好以後就是鄰居了,夏芍收拾好那些絲巾,也出去看了看。

院子中間這板杖子是陳寄北夾的,絕對夠高夠密,最大程度保護了兩邊的隱私。所以人是看不到的,隻能聽到說話聲,像是房主厲叔和一對父女。

那女兒聲音很年輕,聽起來甚至有些稚嫩,“爸爸我看這房子挺好,全是新蓋的,還大。”

父親卻有些為難,“八百太貴了。”

夏芍一聽挑了挑眉,和剛洗完尿布出來倒水的陳寄北對了個口型,“好像是石科長。”

這年代掙得都少,能買得起房的,除了他們,也隻有石科長這種有外撈的了。

隻是聽他們話裏的意思,這房子是背著李來娣,專門買給他前妻留那三個孩子的。

他一說貴,他那今年才十四的大女兒立即跟他撒嬌。又說房子雖然貴,但是大啊,可以租出去,以後兩個弟弟結婚都夠住了。又說他不給他們買,難道是想全都留給後媽,不管他們了?

石科長似乎拿這個女兒很沒辦法的樣子,隻是八百還是太貴了,他也拿不出來。

兩人看了一圈,最終還是走了,不過聽那對話,他女兒顯然不太甘心。

夏芍和陳寄北對視一眼,“要買旁邊這房子,還是盡快吧。”

陳寄北眉心也輕擰著。

自從孫清對麵搬進來個不省心的,兩人就對鄰居這事比較在意。偏偏來的還不是別人,是石科長,就算是準備買給他幾個孩子的,以後麻煩也少不了。

首先他那大閨女就不是個省油的,再一個李來娣以後知道了,搞不好還會上門來鬧。

他們可不想跟李家人扯上關係。

“看看吧,實在不行,就借點錢先買過來。”

陳寄北聲音淡淡,邊說邊垂眸放下衣袖,“買過來直接租出去,今年應該就能還上。”

夏芍也是這麽想的,畢竟租戶不好,他們可以不租給對方,決定權在自己手裏。

而且陳寄北上個月剛又漲了一級工資,一個月能開五十多了,她自己也有近五十。這波賣絲巾又賺了不少,雖然距離買房還差一些,差得卻也不是特別多。

果然錢這東西,什麽時候都不嫌多。

第二天夏芍去單位,又捎了一些絲巾過去,都是別人之前訂好的。

送完正要回車間,卻發現梁秀英在外麵晃來晃去,見到她一個勁兒給她使眼色,示意她去旁邊。

夏芍就跟著對方去了旁邊一顆大楊樹後,“怎麽了?”

“你最近不是在給人帶絲巾嗎?王翠花要壞你。”梁秀英壓低聲音,表情卻很急,“她找了班裏其他人,還找了我,讓我們一起舉報你投機倒把,把你這班長弄下去。”

“幫別人帶點東西也不行?”夏芍露出驚訝。

防的就是王翠花這種小人,她放貨放得一直很謹慎,都是先統計好誰要,隔一段時間統一給。

“你是給別人帶的,可她不這麽說啊,她想壞你還用管到底是咋回事兒嗎?”

梁秀英也是念夏芍的好,才來通風報信,之前她表現不錯,夏芍已經幫她把曠工改成了請假。

“反正這事兒你心裏有點數,我含糊過去了,誰知道別人怎麽想。”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幾個笑人窮恨人富的,誰也保不準會有人見夏芍年紀輕輕就當了班長,丈夫又是土產公司的大師傅,眼紅給她使點絆子,製造點麻煩。

夏芍點頭,和梁秀英道了謝,剛從樹後出來,有人叫她。

“夏班長,羅師傅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梁秀英就跟在她身後,聞言神色大變,“她不是已經去舉報了吧?這麽快!”

夏芍倒還算鎮定,和那來通知她的人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說完才回梁秀英的話,“不一定,要是這種事,找我的應該是車主任。”

不過到底是什麽,都得去一趟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