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符水
顧福綿真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說話居然這麽管用,她說讓出去。
顧家人就真的出去了。
那兩個陌生小孩跟著出去時,還把門帶上了。
烏婆子看著她道:
“老婆子我姓烏,你叫我烏婆子,烏奶奶都成。
好孩子,我們說說話?”
“說什麽?”顧福綿有些警惕,“你不覺得我是中了邪什麽的?”
烏婆子問她:“那你中了嘛?”
“當然沒有!”顧福綿的嗓門有點高。
烏婆子道:
“那不就得了,除了人心裏還有哪裏有什麽邪啊鬼啊的,你自己說沒有,難道我還能比你更清楚?”
顧福綿楞住了:“可,可你不是巫婆還是什麽神婆的嘛?”
“哈哈,我就是個普通的老婆子,隻是相貌醜陋了些,又會開幾張方子,大家同我講一講心裏話,我為著解一解苦悶,哪裏有什麽神不神的?”
烏婆子的聲音很平和,有種慈悲的感覺,好像能說到人心坎裏去。
顧福綿:“那,你都知道,這不是騙人嘛?”
顧福綿對神婆巫婆的實在沒什麽好感,可是她身上發生的事似乎也是一種玄之又玄,說不清楚的事。
她試圖用科學解釋,但她顯然不是這方麵的專家。
但不妨礙她,看到聽到什麽巫婆神婆就覺得是騙子。
烏婆子聽她這麽說也不氣惱,而是說:
“老婆子我可不騙人。
我要是那種黑了心腸的,你出生沒多久就該死了。”
“什麽?”顧福綿皺起眉茫然的看著她。
“你還沒滿月的時候,你爹來問過我一次,我跟他說,來都來了,就是有緣。”
烏婆子的話看著沒頭沒尾,可聽在福寶的耳朵裏就跟炸雷似的。
她爹?原來他們真的那麽早就知道了……
顧福綿突然覺得很委屈。
烏婆子拍拍她的頭:“好孩子,想哭就哭吧,沒什麽的,任誰都得哭。”
顧福綿的眼淚往下淌著。
烏婆子接著說:“你哭著也聽我這老婆子說一說,有沒有道理的,再看你自己怎麽想好不好?”
烏婆子沒等顧福綿應聲就自顧自的講了下去:
“你年紀應該不大吧?別看我這老婆子住的遠,可耳朵還算靈,聽過你的事兒。
我看你是一個好孩子,對人掏心掏肺的好,有時候性子急脾氣直一點兒,原來過得是不是有些委屈?”
顧福綿詫異的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這是你算出來的?”
烏婆子對她說:
“是用心看出來的,你們珍惜他們,是他們對不住你這片心。
我不能勸你什麽,隻是跟你說些有用的吧,你們做了一家子,這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你這小胳膊小腿兒能跑多遠呢?
沒有戶籍沒有路引,就是不被人販子抓到,你又能去哪兒呢,他們是你的爹娘,走到哪兒說破大天,大家也覺得是你沒有道理。”
“他們對你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就心裏再多的苦,人家一句生了你,養了你,就能抵消了,甚至你還倒欠一些。
年長的人大多是一夥的,或許又幾個孩子會為你說話吧,可哪有什麽用,他們家裏的大人會捂住他們的嘴。
沒有人信你的,這些事你也不能說。
孩子聽我這老婆子的一句勸,別硬碰硬,別撕破臉。
你這樣跑出去,成不成都沒有用,不會有好的結果。
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烏婆子說的話全是站在顧福綿那邊想。
其實顧福綿也沒太細想,就是覺得不對,就跑了,想著有係統在,沒什麽好怕的,可沒想到係統也不是全然靠得住。
野生係統幽怨叫了一聲:【宿主……】
顧福綿:當然了,我不是說你沒用,就是不那麽一直有用。
顧福綿什麽想法野生係統一清二楚。
野生係統假惺惺的說道:
【沒關係的宿主,我隻是一個剛出廠的小係統,確實不是很強大。
但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的。】
顧福綿有些羞愧:我也會的。
顧福綿跟係統說完,才不甘心的對烏婆子說:
“那我就任由他們跟螞蟥似的,吸我的血嘛?”
烏婆子問她:“如果你沒發現你爹娘是什麽樣的,你還會心疼嘛?”
顧福綿沉默了,她原本的設想裏,是要給每一房都找一個賺錢的營生,還計劃著要送六哥、七哥念書,等有了小侄子小侄女也讓他們念書。
徹底改變一家子的命,壓根沒有算計過這要多少錢。
烏婆子看她不說話又問她:
“難道他們個個都像你爹娘一樣,對你完全不是真心的嘛?”
顧福綿想起剛剛翻窗過來的顧六、顧七。
“他們都知道我不是嘛?”顧福綿問。
烏婆子說:
“重要嗎?
我家裏早年間養了隻大黃狗,比我兒子都貼心,自它死了以後我再看見狗就會想起它,就會傷心,於是除了家裏的孩子再也不養別的活物了。
我對它感情那麽深,難不成是因為我們兩個有什麽血緣關係?
要是能,我倒是想讓它再投胎到我肚子裏,可我怎麽生得出狗?”
烏婆子難過起來,半邊完整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悲傷。
顧福綿:“狗死不能複生,您節哀。”
“害,不說這個,倒是要讓你反過來勸我”烏婆子打起精神來說,
“孩子這世上不能細琢磨的事兒多著呢,人明白隻會痛苦,不如糊裏糊塗,半明不白,全當中了邪。
你想鬧就可勁鬧,摔東西揭瓦,哭嚎做鬧,怎麽痛快怎麽來。
可世上還是有關心你的人,那你就得好起來,為著自己也為著他們,等邪病好了,找點兒高興的事做。
原來那些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本事是你的,得罪你是他們怕。”
顧福綿眼裏含著淚:“那怎麽醫我的病呢?”
“老一套唄,唱唱跳跳的,你喝符水嘛?我用米皮做的,拿了些草藥染色,喝起來是甜的,還有聖水,是新做的酸梅湯。”
烏婆子一副得意的樣子說,
“不是老婆子我吹,我做的酸梅湯那可是一絕。”
顧福綿笑出一個鼻涕泡:“你不怕我說出去嘛?”
烏婆子:“誰信呢?你隻是個孩子,孩子嗎,糊裏糊塗的,實在不必太能幹,差不多就得了。”
顧福綿:“等我撒個潑,然後再嚐一嚐你的符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