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找呀找呀找,你找我來,我找你
恨女要去找姐姐。
應該叫七姐,可她更喜歡叫她姐姐。
就像是七丫的記憶裏四姐姐招娣最深刻一樣,在恨女小小的腦袋瓜裏,也隻有四姐姐招娣和姐姐厭女。
主要是厭女,她的記性不像老南家其他孩子那樣好,招娣離開家嫁人的時候她才兩歲,已經記不很清這位四姐姐的樣子了。
隻記得那天吵吵鬧鬧的,家裏來了兩個人,奶說四姐姐要嫁人,可她哭的好傷心。
之後她每天看見的就隻有姐姐,就像以前一樣,姐姐老是在她身邊。
可奶說姐姐也要嫁人,家裏來了三個人,姐姐也哭的很傷心,站在她前麵,把沾了糞的鐵鍬掄了又掄,誰也不能近身,然後乓啷一聲,鐵鍬的頭掉下來,掉到遠處。
姐姐就看著一個光禿禿的棍子傻在那裏,哇的一下哭的好大聲。
她就跑去給姐姐撿。
掉了沒關係,撿起來就好啦,不要哭。
姐姐是這麽教她的,還要……還要拍拍頭。
八丫可以給姐姐拍頭。
但是拍不到,奶和那兩個人圍著姐姐,那個小哥哥拍著手跳,姐姐哭,可她過不去。
她撿到了,在這,沒有丟,姐,不哭。
她扯著脖子喊,急的團團轉,抱住了臭臭的鐵鍬。
可姐走了,被奶綁著塞進大馬拉的籠子裏,就走了。
她想追可奶奶抓她的耳朵,還拽她的頭發,把她拽了回去。
拿水倒她身上,洗她身上沾的臭臭。
好冷好冷的水,冷的她直打哆嗦,被奶關大屋讓她看著弟弟。
可她不喜歡弟弟,她哆哆嗦嗦哭著要姐姐,又哭著哭著睡著了,醒了聽到爹娘要去接姐姐。
她還高興,爹娘進屋找奶裝錢的盒子,她好像見過來著,就去幫娘翻,可奶奶把她扔地上,弟弟在地上爬,她砸到了弟弟,弟弟哭了。
娘也來扔她,她就嘰裏咕嚕的在地上滾,爹去看弟弟還踩她的手。
奶暈了,家裏亂啊亂……
恨女回憶到這捂了捂手,爹是壞人,踩她就走,好疼好疼的……
恨女的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不自然的耷拉著,好多天了仍腫的老大,青青紫紫皮繃的泛光好像裏頭有水似的。
弟弟被她壓了就一直哭,哭的嗓子都啞了,她跟娘說她的手,娘不理她還罵她,說她活該,她把弟弟砸的頭起了一個大包。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說了對不起的。
爹娘也不去接姐姐了,整天圍著弟弟,要麽就跟奶吵架,讓奶拿錢,可奶把錢藏起來了,不告訴他們在哪裏。
爹娘說有錢才能去接姐姐,恨女沒有,但是她要姐姐。
爹娘不去,她自己去。
恨女還沒注意到她走偏了,她沒有自己出過門,也沒出過村,所以走的不是出村口的路,而是去村口那條河的路。
月亮照下來,恨女看著河裏冒出的石頭。
那是村裏小孩淘氣,在水淺的地方擺的,一排好像直通對岸似的,恨女以為那是路,就踩著滑溜溜的石頭,邁著大步走過去。
鞋子變得濕噠噠,褲腿兒也濕噠噠。
天上的烏雲終於擋住了月亮,天越發黑了,河裏的水也顯得黑乎乎的,恨女看不太清前麵的石頭了,一腳踩過去踩到了水裏。
“咦?”
冰涼的河水凍的恨女打了個哆嗦,她試探的往前邁了一步去找石頭……
咕?
咕嚕嚕!!!!!!!
……
大母羊按著正確的路去追人,跑出村還沒有看到,卻看到隻熟悉的妖!
“咩~”大母羊歪著頭。
羊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不過按人的理解,它瞅著有些懵圈。
南柯:……聽不懂,真的聽不懂。
係統:【哎?它咋在這兒?】
“這……好像是咱家羊?”
小孟氏看著那或過於肥美的母羊,覺得除了她們家,應該村裏再找不出第二隻了。
南老三:“呦,是不來接咱的?”
小孟氏翻個白眼:“那又不是狗,這是跑出來了吧。”
小孟氏說著去試探著抓那羊,母羊一下就跑開了,跑到南柯跟前還是:
“咩~”
你到底瞅著沒?還用不用我了?
係統:【我覺得它想表達點啥?能不能是想你了,來接你的?】
係統摸不準這羊說不說方言,一直都沒舍得費積分下個羊語翻譯器,這會也聽不懂。
南穀楊昏昏欲睡沒有任何看法。
南柯學著南老三摸了摸下巴:能嘛?
大母羊幹等它也不吱聲,忍無可忍的自己撒丫子向外追去。
“哎哎哎!羊!”小孟氏慌忙叫到。
南老三撂下板車撒丫子就追啊,分家是分家,丟東西可不行,萬一就把羊分給他們了呢。
這板車沒有支撐,一撒手就斜了下去,小孟氏想接都沒接住。
“哎呀!我的頭!”南穀楊嘰裏咕嚕滾下去。
南柯抱著雞蛋,默默滑落:……我的腚!
小孟氏:……
“那啥……蛋沒碎吧?”
小孟氏一時不知道該扶哪一個,畢竟他們看著很堅強,一個軲轆下來就自己爬起來了,一個抱著蛋就那麽腿衝上的坐著。
一聲驚呼都沒有,看著也不是很驚訝。
係統用翅膀捂住眼:
【柯啊,我錯怪你了,你這麽不靠譜也是有緣故的。】
遺傳不可能,但耳濡目染的多少學到了點兒。
南柯平靜的回過頭:“它很好。”
“哦,那就好。”小孟氏上前接過蛋筐,不怎麽走心的問,“用娘扶你不。”
南柯堅強的自己蛄蛹了起來。
南穀楊揉著頭,南柯捂著腚,看著情緒倒是都很穩定。
係統還說呢:【也不知道你那羊跑啥,平時不挺聽話嘛。】
南柯:……是哦,平時。
南柯覺得那羊不大可能不聽它的,也不可能趕跑,那這是怎麽回事?我讓它領路,又沒讓它跑路。
南柯一頭霧水。
可沒一會兒那羊又跑了回來,南老三在後頭拚命追趕。
那羊卻又停在了南柯麵前:“咩!”
人能走那麽快嘛?我跑那麽老遠也沒看著!
南老三:“哎呦我的娘哎,這羊瘋了是咋,這通跑啊。”
南柯看看天上被擋住的月亮,若有所思:
“我記得我讓它給大伯大伯娘領路,可大伯大伯母呢?它在給鬼領路嘛?”
南柯嘴裏說著,眼睛卻默默看向係統。
南老三聽的好笑:“這孩子,那羊哪會領道。”
係統:【它真會。
啊!你讓我去看看是不是?】
係統接了個茬,才反應過來。
南柯眨眨眼。
係統嗖的就飛走了。
南柯這才拍拍羊頭道:“算了算了,回家吧。”
大母羊用鼻子噴了一下氣,甩開南柯就往家跑去。
看著跟發脾氣一樣。
南老三可不知道它要去哪兒,認命的再一次撒丫子狂追。
小孟氏搖搖頭,擼擼袖子,自己推著車,往家走。
南穀楊和南柯跟在後頭。
係統來去也快,沒兩步就回來了,嗷嗷叫著:
【壞了壞了,我剛去看,門開著,你家人都在睡,可八丫不見了,會不會是她出來了,母羊給她帶路呢?】
南老三遠遠的罵了一句:“他娘的,瘋跑一通,自個回窩去了!這誰他娘睡覺不關門!”
南柯露出母羊同款懵圈:“人呢?”
“啥?”南穀楊疑惑的看向又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姐姐。
係統肉疼的扣出積分掃描了一下。
結果……
黃澄澄的小胖雞都炸毛了:
【柯啊!快去救人!八丫在河裏飄著呢!!!!!】
南柯:……我就不該管閑事兒。
“你知道嘛?”南柯對弟弟說,“我做了個夢,夢到八丫飄在河裏,我們去看看吧!”
天上轟隆一聲,好像忍無可忍的想給它一錘:
夢夢夢,你他娘的覺都不會睡,哪兒來的這麽多夢!
拉著孩子當擋箭牌,你要不要你那妖臉!
南穀楊嚇的一激靈,撓撓頭道:“姐,你啥時候做的夢?”
南柯瞪著天:“剛剛,白日夢!”
怎樣!不行嘛?!沒見過嘛!瞅你那少見多怪的樣子!
天上又是轟隆一聲,打的係統都擔心起來:
【壞了壞了,柯啊,這是要劈你的吧?!這是不讓救還是咋的?】
南老三和小孟氏還一無所覺的。
“快快,好像要下雨了。”
“六丫,三郎別磨蹭,快往家跑。”
“好!”南穀楊應了一聲。
六丫拔腿就往河邊跑,三郎……三郎看看爹娘,又看看姐姐,抿抿唇跟著姐姐跑去。
好不容易衝到家門前的倆大人,尋思讓孩子先回屋。
一回頭:“人呢?!”
屋裏聽到聲音出來的老南婆子,一甩臉子,陰陽怪氣道:“你們倆還知道回來!”
南老三和小孟氏大眼瞪小眼的,根本沒工夫離她。
“你剛剛聽見他倆嘀嘀咕咕的說啥沒?”南老三問。
小孟氏都激惱了:“我上哪兒聽清去,我那不光聽你磨嘰羊的事了嘛,又是打雷的,誰能聽的清啊,好像說啥河啥飄的……”
小孟氏努力回憶,南老三努力回想,兩人驚悚的異口同聲道:
“河漂子!”
能嗎?能是河漂子嘛?
“你倆擱哪兒叨叨啥呢?老娘跟你們說話沒聽見?”
老南婆子想找茬沒人接話,給自己憋夠嗆,忍無可忍的湊到跟前,試圖把她倆扒拉過來瞅自己。
誰有心思理她,想想家裏的熊孩子,南老三和小孟氏扒拉開她就往外衝。
老南婆子沒站穩直接就是一個屁蹲兒下意識撒起了潑:“哎呦,我不活了!你們居然敢……
哎?人呢?”
老南婆子剛起個頭,人都跑沒影了。
這什麽不孝的玩意兒,這是專門回家打他娘來的?
老南婆子把眼睛看向板車:
“這是賠我的?”
那好像……再被推兩下也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