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放羊
舊時的路總是塵土飛揚的,就算是被人來人往的踩的很實,稍一刮風也還是沙子黃土滿天飛,不是迷眼睛就是進了嘴。
南柯揉揉眼,摟緊了羊脖子,整個人趴在上麵,甚至不想抬一下臉。
係統說出了南柯的心聲:
【這咋這麽遠,你奶到底從哪兒搭個了這麽戶人家。】
這都一個時辰了,差不多四十裏路,就是去鎮上也到了,馬車卻一點兒停的意思都沒有,東拐拐西拐拐不知要拐哪裏去。
南柯沒有回答,它沒注意。
不過係統倒是猜的出一點兒:
【八成是那群老太太。】
老南婆子最近時常去跟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嘮嗑。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幫著聯係了這麽個賣主。】
南柯都快顛吐了,白著張小臉不想說話。
係統大方的買了一片暈車藥給它:
【隻是不知道管不管暈羊,你該吃獸用的,還是人用的,這好像沒有植物用的?】
南柯默默吃了,扭過頭不想理它。
係統絮絮叨叨的問:
【等到了你準備怎麽辦?把人偷著帶回來嘛?這羊跑了這麽久,再馱兩個人還跑的動嘛?】
還馱兩個人?
南柯的心跟滴血似的,隻馱它一個,這一回就不知要瘦多少。
當人可真難!
大母羊撒開蹄子玩命兒的追。
前麵的馬卻像不知疲倦一樣,嘚嘚的拉著車飛快的跑著,帶起的塵土剛好能揚母羊和南柯一身。
出來的時候天還剛亮,日頭在東,如今已經高高懸在天上,往西邊偏去。
係統憂心忡忡的:
【這麽下去咱們還能在天黑前趕回去嘛?】
係統都不敢想南柯的爹娘弟弟現在得急成什麽樣。
【柯啊,這次你挨打,我一定買最好的止疼藥給你。】
南柯真想吐它一臉,沒有一句是它愛聽的呢。
好在這會兒前頭的馬車踏著一座橋,過了牌坊,拐進一座鎮子慢慢的慢了下來。
母羊也謹慎的慢了下來。
南柯直起身抖摟怕打著身上的土,順便給羊拍一拍。
不過沒什麽用,倆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
一個漂亮的小孩騎著羊怪顯眼的。
鎮上的路人紛紛透去目光,好在前頭馬車裏的人一無所知。
那馬車拐進一條寬敞的胡同,停了下來。
母羊機靈的往旁邊一躲,南柯跳下來,瘸著麻了的腿兒,扒著牆探頭瞅。
先是車夫下來,然後小丫鬟扶著黃老太太下去,又回身抱出已經睡著了的黃天保。
大門裏出來了兩個婆子,掀開簾子把厭女也抬了進去。
係統去看了一眼,回來說:
【還好,七丫睡著了,除了老南婆子打的,沒有新的傷。】
“當然不會有啦。”南柯說,
“這幾個人身上又沒有惡念。
她們想給黃天保找個童養媳,而且很有耐心,樂意慢慢**厭女。
黃天賜的想法更簡單,就是媳婦不要打他,每天都陪他玩兒。”
係統:
【這麽說黃家人是好人?】
【不對!】係統猛的反應過來,
【她們是沒有惡念,可她們行的還是惡事!
七丫根本不想當童養媳,她們對她好不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七丫不想!】
南柯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人就是這麽奇怪的。”
就算是沒有惡念,也還是會做壞事。
黃家人的做法跟老南婆子並沒有什麽分別,隻不過老南婆子心裏知道這是惡事。
而黃家人不覺的這是惡事,也不覺得這是善事。
就是單純的兒子需要一個媳婦,所以就想買一個回來,又恰好老南婆子在賣,又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那就買了唄。
就算七丫反抗的很厲害,她們也不想打罵,而是想耐心的好好管教,畢竟她們需要的是一個懂事貼心的二少奶奶,真心實意的對黃天保,而不是一個唯命是從的丫鬟,因為害怕挨打而順從。
她們對七丫本身沒有惡念,可也沒有善念,就是從需要出發。
旁的人聽說了,可能還會覺得這樣不錯,畢竟黃家有錢,不打不罵,好吃好喝不比在家裏強多了嘛。
連係統都會有種黃家人是好人的錯覺。
但大家都忘了,這件事的好壞,隻有七丫才有資格說。
南柯看了眼黃家的大門,跑到一個小攤麵前問:“大爺,這個鎮子叫什麽?”
“啊?叫啥?”耳背的賣菜大爺反應了半天:“七,七裏橋。”
“謝謝,你是個好人。”
南柯麵無表情的道聲謝,騎上羊就往回跑。
大爺耳背的反應著:“啊,好。”
【欸?】係統叫道,【怎麽走了?我們不救她嘛?】
南柯翻著白眼:“我是來放羊的。”
怎麽救?生怕不被劈嘛?
係統:對哦。
【那怎麽辦?】
南柯:“等啊,我夢到大伯母和大伯快回來了。”
係統:……你甚至不會睡覺好嘛!
不過係統倒是很明白南柯的意思,這件事誰也不會管的,真要管隻能等南老大和大孟氏。
【可你大伯母和大伯那個樣子……】
係統有種無能為力,使不上勁兒的感覺。
南柯也沒更好的辦法,本來它都不想管這個閑事的。
大母羊畢竟隻是一直普普通通的羊,它就不是用來騎的,回去的時候顯然沒有來時跑的快了。
甚至還中途停下找水喝。
可太陽不在乎它累不累,一點點往西沉下去。
南柯越發焦灼:“駕!”
衝啊你!
大母羊:“咩!”
累死啦,不要急!
南柯聽不懂它在咩個啥,但它的屁股已經開始覺得疼了。
“駕!”南柯一拳打過去!
再不衝打死你。
大母羊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認命的拔腿跑起來。
什麽妖啊這是!
係統買不起也舍不得買加速的東西,隻口頭上吆喝兩句。
最後提醒一句:【柯啊,你要挺住,你爹娘在前麵。】
再有兩三裏地就能進村的南柯:……
“我是不是應該出去躲躲?”
係統:【最好別。】
躲也來不及了,南穀楊的叫聲在黑暗中是那麽的響亮:
“姐姐!爹娘!姐姐在哪兒!”
捂了嚎風的倆人:“你上哪兒去了!”
南柯:“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