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就是……
“賣地唄，”南老三說的輕飄飄的，“又不是沒賣過，為了大孫子有啥舍不得的。”
早些年老南家在村裏算不錯的了，有老大一片地，那都是祖祖輩輩開荒開出來的。
每年種地收秋還得請兩個人幫忙，才忙活的過來，小孟氏家那時候就是看中老南家有地才同意的這門親事。
嫁進來才知道就是麵上光，家裏不是懶就是饞的，日子過的也就那樣，聽了算命的幾句胡說八道還供起了讀書人，沒錢就賣地沒錢就賣地。
硬把家給敗下去了，靠著嫁孫女才有了點兒積蓄，轉眼又被南老四敗沒了。
要是不供這個讀書人，沒準還有點兒希望。
畢竟家裏還有羊，母羊揣了崽子，眼瞅快生了，小羊也大了，養肥點兒就能賣，今年收成要是好，也能攢下點兒錢。
可這麽供著，還能攢個屁，多少銀子也得搭裏頭。
小孟氏一尋思都上火，南老三還擱哪兒不鹹不淡的賣地，弄的她當時就火了：
“賣你娘！”
小孟氏一拳打在南老三肩膀上。
“哎呦，”南老三揉著肩膀頭子挪開，哎呀咧嘴道，“賣我娘也得有人買啊。”
小孟氏氣的呼哧呼哧的怒瞪著他。
“哎呀，你瞅瞅你這脾氣，”南老三歎氣道，“別，別動手啊，你衝我撒氣有啥用，我又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我做的了唄？”
小孟氏快氣死了，
“這回咋也不能賣地，愛供他們二房自己供去，咱又不是沒兒子。”
小孟氏本來尋思著，家裏還過的去，都供這些年了，她別得罪那個人，萬一大郎就真考中個什麽，也能拉撥拉撥家裏人。
她們說幾句好的，回頭等三郎再大大，也讓大郎教他認字兒。
可這家裏都不行了，誰還有心思供別人家兒子去。
況且小孟氏也看明白了，就大郎那德行，隻顧著自己，親弟弟都不教呢，更別提這隔房的弟弟了。
一回來就是大吃二喝，要錢要糧，家裏有事兒麵都不敢露一下子，話都不往回傳，生怕染上病，家裏還當他怎麽得了。
上鎮上一看，人家好麽秧的啥事沒有，十二三的孩子，又不是不懂事，小時候看著還成，這越大反而越回旋了。
“我看二哥二嫂動不動嘀嘀咕咕，挑唆挑唆的，還當她要分家，現在也沒個動靜，不知道肚子裏存的什麽壞水兒”
小孟氏咬咬牙道，
“實在不行你去說，甭管咋，分出去再說。
你娘可還憋著勁兒要給老四說個媳婦管著他呢，就他幹出的那些事，錢少了還能娶的著？
再攪合攪合地賣個精光，一家子一起餓死得了。”
“成。”南老三想了想，“正好大郎回來了，要不……就今兒說？”
小孟氏瞅瞅他重重一點頭：“成！趕早不趕晚。”
……
南柯悶頭背著南穀楓的書箱一進院兒。
老南婆子就迎了上來，繞過南柯直奔後頭的人：
“哎呦，大孫子可想死奶奶了。”
“奶，我也想您啊。”南穀楓伸出手扶住撲過來的老太太，眼裏還擠出兩滴淚，
“您不知道我多擔心您，要不是學堂的功課耽誤不得，我早就回來看您了。”
南穀楊跟著姐姐去二房放書箱，聽這話還疑惑了一下。
大哥回回就回來待半天，第二天早上醒了吃了飯就走，有啥可耽誤不得的，這書得念的多差，才差這麽點兒工夫。
而且大哥為啥不能帶著書回來念？是有不認識的字嘛？
南柯把書箱放好，轉身就要走。
“哎！六丫。”
屋裏貓著不想出去的南柳叫了一聲，“小飛象回來了？”
南柯都懶得搭理她，抬腳就走，一副耳背的樣子。
倒是南穀楊回了句：“嗯呢，大哥跟奶去大屋了。”
南柳撇撇嘴，跺著腳沒好氣道：“行了知道了，真煩人！”
也不知是在說誰。
南穀楊覺得不太像是在說他和姐姐，就撓撓頭，轉身去追姐姐了。
接南穀楓這事兒其實應該親弟弟妹妹去，可南柳和南穀椋不喜歡這個大哥，寧願挨罵也不去。
燒書箱的事之後，倆人挨了揍，就跟他關係更差了，聽見人回來都不樂意出去。
一直到吃飯才冒頭。
南穀楓倒好像沒感覺似的，還笑嗬嗬的跟兩人打招呼：
“這麽長時間不見，五丫變漂亮了呀，二郎也長高了，都是大孩子了，怎麽樣，在家還乖嘛？”
南柳：……
南穀椋：……
他瞎嘛？
南柳和南穀椋沒有鏡子還有尿呢，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變醜了，一聽這話就覺得他沒憋好屁。
果然——
朱氏聞眼立馬白了倆孩子一眼，沒好氣道：
“乖個屁，前陣子還跟你三嬸家的六丫、三郎幹仗打架呢。”
南柳不樂意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南穀椋大聲抗議：“那不是打架！那是六丫打我們！”
雖然用的是粥，可那是鼻涕粥，很惡心！
他們連她的邊兒都沒沾到。
而且畢竟粥裏是米，六丫三郎跑的快，他們可是都被奶奶敲了頭的！
還提還提！怎麽還沒完了呢？
朱氏就提就提，誰讓這倆孩子這麽不省心，那小孟氏的閨女也敢惹乎，你們知道小孟氏打人有多疼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氏這些年都在努力跟她往好了處，大麵上都顯得很好，這倆崽子可好，吃個地瓜非得跟人嘚瑟嘚瑟，挨收拾了也不占理，還弄的怪尷尬的。
想欺負人就不能去欺負七丫八丫？那柿子也得挑軟的捏啊！
朱氏覺得她怕是生大郎生的太聰明，所以後頭的都不長腦子。
聰明的大郎，聰明的選擇順著他娘。
南穀楓壓根不聽弟弟妹妹說啥，擺足了哥哥的架勢，雙手放在膝上訓斥道：
“五丫、二郎，六丫和三郎是你們的弟弟妹妹，年歲又比你們小那麽多，你們理應愛護，怎麽能欺負他們呢？
事後你們有向三叔三嬸弟弟妹妹賠禮道歉嘛？”
朱氏就愛看大兒子這主事兒的樣，說話辦事跟村裏人都不一樣，一看就像個讀書人。
南柳和南穀椋要知道娘在想什麽，一準兒要說，誰穿成那樣都像讀書人！
可他們不知道，看娘那個表情隻能憋屈道：
“賠了，道了。”
南穀椋大聲道：“我可給了她們兩塊糖呢！”
南穀椋想一想心都在滴血，他和姐姐存了那麽久，都沒舍得吃！
她們卻吃的那麽香！
要光是打架，他們關係還不至於這麽差！
南穀楓站著說話不腰：“嗯，這還差不多。”
然後扭頭就去跟老南婆子婆子說話了。
南柳和南穀椋鼻子都氣歪了，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我們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