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你好
“七丫，你不要恨娘，娘都是為你好。
小姑娘要聽話懂事一點，要孝順爹娘爺奶，不能跟長輩頂嘴，凡事不要那麽掐尖兒計較。
不然等你長大了，誰家肯要你啊。”
大孟氏這會兒又捧著女兒的臉，哭著教了起來，一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的慈母模樣，說完了還要確認一句：
“你要乖乖的，知道嘛？”
厭女覺得娘那溫溫熱熱的手，好可怕，打人那麽疼，捧著臉不鬆，就算她避開也會再湊上來，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好像一定要她說些什麽。
可說什麽呢？
“我知道了……”
大孟氏露出笑來，打完棒子又給甜棗：
“疼不疼？要不要娘找點兒藥酒來給你擦一擦？”
“娘，你有藥酒嘛？”
厭女疑惑的問。
大孟氏的笑容一僵。
家裏值錢一點兒的東西都在老南婆子哪兒收著，用的時候再去拿，藥酒這種東西，二房三房或許有吧，但大房肯定是沒有。
厭女好像一瞬間突然明白，為什麽四姐姐明明在意娘可又討厭娘了。
因為娘老是騙她們，一說要不要就是你別要……
以往遇上娘說了又做不到的事，她們是怎麽說的來著？
“我不用藥酒，我不喜歡那個味道。”
“行吧，”大孟氏輕快的說了一句，許是覺得這個甜棗給的不好，又說道：
“你今天就在屋裏歇著吧，你的活娘幫你幹。”
厭女真的連句謝謝也擠不出來了。
“得接八丫回來。”
妹妹是個笨蛋，不接一下興許就忘了回。
大孟氏隨口應道：“嗯，娘一會兒叫她回來，你歇著吧，娘還有活要幹。”
大孟氏說著就又出去了，厭女聽到她在跟二嬸搶煮藥的活，一直說什麽不用不用，她來就好的。
二嬸問她：“嫂子，剛我聽著厭女哭，是咋的了？”
娘很大聲的說：“唉，別提了，這孩子跟娘頂嘴，我怎麽說都不聽，隻能打她一頓。”
“啊，不能吧，厭女平時挺懂事的。”二嬸似乎很驚訝。
她娘說：“唉，懂事什麽呀，老是惹咱娘生氣，就數她不懂事，這孩子忒擰巴，還是你家五丫好，乖乖巧巧的。”
五姐姐……乖乖巧巧？
厭女：……娘到底在說啥？
……
開開心心帶著藥回來的小孟氏和南老三同樣不知道她們這位大嫂在說啥。
你打孩子就打孩子唄，跟我們說幹啥？誰問你了呢？
這是啥好事兒不成，可哪兒說？
小孟氏沒有南老三沉的住氣，逐漸露出滿臉的疑惑。
大孟氏恍若未覺一樣，還接著說呢：
“也怪我這個當娘的沒有教好。
三弟妹，還是你家六丫懂事，我忙著教七丫，沒空管八丫，她幫著帶妹妹呢。”
“啥？六丫帶妹妹？”小孟氏的疑惑變成了震驚。
她閨女，帶妹妹？
她連自個親弟弟都懶得帶，能給別人家帶妹妹？
難得跟著爹娘，沒跟著姐姐的南穀楊抱著一摞子藥包，一下就瞪圓了眼。
大孟氏見她們這反應還嚇了一跳，不安道：
“是啊，倆孩子現在還擱你們屋玩呢。
我，我正準備去叫八丫回來。”
大孟氏還當小孟氏是不樂意。
南老三擺擺手：“害，叫啥，孩子樂意玩兒，就讓她們玩唄。”
南老三還想看個熱鬧呢。
小孟氏還沒反應過來，南穀楊就抱著藥噔噔噔向屋裏跑去。
一進去果然看到八丫正貼著他姐姐，兩人頭都湊到一塊。
過分！真過分！
他為家裏操碎心，他姐姐卻跟別的小孩一起玩！
她都沒有和自己這麽玩過！
南穀楊氣呼呼的衝到兩人麵前：“你們在幹嘛？”
客氣的說說笑笑的大小孟氏和南老三也正好走進門。
小孟氏打眼一瞧屋裏一聲驚呼：
“我的老天爺！你們在幹嘛？！”
出去時候還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屋子，這會兒好像進了賊似的。
衣櫃開著，裏頭的衣裳在桌上，在炕上，在板凳上，在馬紮上，甚至臉盆裏，腳盆裏，反正就是不在衣櫃裏。
小孟氏陪嫁來的梳妝匣子大敞四開，裏頭的胭脂花片，畫眉石黛，麵脂罐子，妝粉盒子全開著擱在外頭，那對足銀的鐲子，三根簪子和兩副耳環也不見了蹤影。
炕上的兩個籠箱也打了開了，裏頭的東西全倒動在炕上。
就這場麵，瞅的小孟氏打死南柯的心都有，就是賊翻的都不會有她這麽徹底！
抄家啊這是！
那藏的點心也給她翻倒出來。
咋滴？不過了？
待在爹娘炕上撅著屁股半個身子都探進箱子裏的南·罪魁禍首·柯回過頭，麵無表情的打了個招呼：
“你們回來了。”
這招呼打的，沒事兒人一樣。
三個人震驚的看著南柯的大白臉。
好好一張瓷娃娃似的臉，現在塗的跟小鬼兒似的，那大白臉！身上掛了大大的紅肚兜，頭上歪歪扭扭的插著小孟氏的簪子，耳朵眼兒裏，還掛著耳環。
恨女也回過頭興奮的打招呼：
“三嬸，三叔，娘，三哥哥，我好好看！”
南穀楊不由自主噔噔噔退後兩步，嘴裏喃喃道：
“這是什麽啊？”
恨女的臉比南柯還難看，那大白臉！眉毛畫的好像兩條蛆，臉蛋子上兩團紅，小嘴兒通紅，耳朵眼裏也掛著耳環，身上呼呼啦啦的穿著一件大紅的衣裳，抬手見還能看見細弱的手臂上掛著倆隨時都可能飛出去的大鐲子。
南穀楊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三歲的聰明小腦瓜飛速旋轉，然後猛的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恍恍惚惚的說：
“啊！對！紙紮！”
南穀楊記的真亮的，村裏王二爺死的時候，他家人還特意買了紙紮來燒。
大白臉，大紅嘴，臉上兩團紅，穿的花裏胡哨。
姐姐妹妹亂七八糟。
南穀楊那麽好使的腦袋瓜都傻住了。
大孟氏：……
小孟氏：……
南老三：！
南老三小心翼翼的瞅瞅媳婦的臉色，那個手伸伸縮縮的，一時間都不知道攔好還是不攔好。
這倒黴孩子呀！
係統知道除了南柯沒人聽的見，但它得說：
【我攔了，真的！】
黃澄澄的小胖雞心累的癱在南柯頭上，幾乎崩潰。
它都說了，這不好玩！
小孟氏發了一會愣，然後突然原地轉起了圈。
眼睛呆呆的四處看，一時間都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最後小孟氏的目光落到了南老三的鞋麵上。
南老三：……
南老三默默的把鞋脫下來，交到媳婦手裏，然後蹲在地上捂住了臉，長歎一聲：
“唉！”
閨女啊，就這場麵，爹是真不敢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