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個故事的簡介

極品偏心的奶奶老南婆子

放任無視的爺爺老南頭

懦弱愚孝的大房夫妻

看似老實的二房,偷奸耍滑的三房,混子似的南老四

千奇百怪的大人,各有性格的孩子,按下葫蘆起來瓢的一堆破事兒

善念惡念交織,組成一段故事

身處其中的人,會清醒還是同化

南柯流著哈喇子,挑食的試圖在其中找到最美味的念頭

被無視了五年的係統卻絮絮叨叨的想跟著摻和摻和

一群各有心思的人或非人組成的一大家子,結局是好還是壞呢?

……

正文

第一章嫁孫女

七月二十四,農曆六月初七。

大暑剛過,天熱的仍像下火,村裏也不知道那是知了還是蛐蛐兒,總之是哇哇唧唧個沒完,叫的人心煩。

天上瓦藍瓦藍,大太陽晃眼。

大人的臉上卻黑壓壓的難看。

今年趕上了倒了八輩子黴的大旱。

十裏村的氣候本就旱,今年更是旱上加旱。

從開春到入夏也就下了兩場雨,說的難聽點兒,那點兒雨下的還不如貓尿多。

地裏的莊稼半死不活的,好在村口的河裏仍有水,隻要費心費力去擔了澆地,多少還是會有些收成的。

可誰能想到那雨該下的時候它不下,不該下的時候它瞎下,好不容易等的麥子快熟了,大半夜一場暴雨,連點兒征兆都沒有。

拍的麥子扶都扶不起來,黃的,半黃不熟的,青的,全泡了水。

發黴的麥子賣不上價。

發芽的麥子磨成了粉也隻能自家吃。

剩下那點兒怕是交稅都不夠。

本就夠愁的了,這邊又不適合種稻子,強打精神把苞穀,豆菽,糜子,黍子之類的價賤,卻易活可以做口糧的雜糧種下去。

巴望著下半年風調雨順,不奢望能賺錢,隻盼著能交了稅,換夠糧種,把今年就和過去再說。

可瞧這天,曬得地都快開裂了,河水也越來越少,能不能活過今年都不好說。

擔水澆地的空隙,村民們仰頭望天,心裏罵著:賊老天不給人留活路。

嘴上卻說著:“老天爺疼疼人,快下場雨。”

就這時候,村裏地對麵那一排房子,緊把頭靠著山坡離村口最遠的老南家,卻突然傳出一個婆子尖銳的咆哮聲:

“你個賠錢貨還反了天了!

不嫁什麽不嫁,老婆子我告訴你,你今個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就是死也給老娘出了門子再死去!”

一時間女人小孩的哭嚎,男人的哀求,湊熱鬧母雞的咯咯聲,羊咩咩聲響成一片。

村民們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老南家這是又嫁孫女了?”有好事兒的問了一嘴。

看不慣的不屑道:“什麽嫁,說的好聽,她們家那擺明了就是賣,一年一個都賣幹淨了算完,還專可著南老大家那幾個禍害。”

“這次應該輪到他家招娣了吧?”

有知情的冷哼一聲:“那可慘了,那趙老毛子家要的可是共妻。”

天熱的人看熱鬧的心思都沒有,滿腦袋都是還要挑多少水才能挽救我那可憐的莊稼。

這一年一度,連辦了四年的難得熱鬧,頭一回無人理會,再說理了其實也沒用,往年也不是沒人勸過,可那老南婆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誰勸都不好使。

老南家院裏,被兩個男的拽著往外拖的可不就是剛滿十二的招娣。

南老大的媳婦大孟氏,挺著八個月的大著肚子一臉絕望的的跪在老南婆子腳邊哭著哀嚎道:

“娘啊,求您了把錢還他們吧,招娣還小,那趙家咋能嫁啊。”

大孟氏無助的拍著地,又伸手去拉老南婆子的褲腿,渾身發著抖想拽住她。

老南婆子一腳踢開她,一口痰啐到她身上,氣運丹田的叉著腰撇著嘴,指著她罵道:

“死開,還不能嫁?我問你,你那閨女是天仙啊?

瘦的跟把死人骨頭似的,屁大的活都幹不動,有人要你就燒了高香吧。

人家趙家十兩銀子,兩隻羊聘她,你還整個不能嫁?

你也不找泡尿照照你閨女什麽德行,真當她是什麽金貴人物不成?”

轉頭又跟門口拽著孫女,臉色難看的兩個男人笑道:

“你們別聽她胡咧咧,她是舍不得閨女遠嫁呢。

這十裏八村誰不知道你們石溝村趙家好,家裏六個兄弟都是獵戶,家底兒又厚實,能看上這丫頭片子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老南婆子硬是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山溝溝裏的趙老毛子家說成了,天上有地上無的仙境。

南老大滿眼血紅,哀求的叫了一聲:“娘啊……”

話還未出口便被老南婆子跳著腳打斷:

“你閉嘴,你也是被這娘們兒勾搭的失心瘋了,她這次再下不出個好蛋,正好用這錢給你尋摸個會生兒子的典妻,餘的還能給老四娶個媳婦。

你要是早聽我的,早把這喪門星休了去,哪兒來的那麽多賠錢貨,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婚事老娘還做不得主不成?

一群不孝的東西,再說通通給老娘滾蛋……”

剛到手的銀子,就被老南婆子叭叭的琢磨好了用途。

南老大絕望的抱著頭,不敢去看閨女,瞪著眼看著木然的看著地麵,好像這樣就能不麵對這一切似的。

招娣被捂著嘴扭著胳膊還嗚嗚咽咽的叫著爹娘,拚命掙紮著。

大孟氏從被踢開就倒在地上一邊捧著肚子叫呻吟,一邊哭嚎著試圖起來往閨女旁邊爬,身邊兩個小女兒哭著跪在她身邊試圖扶起她。

其中一個小女兒見求沒有用,又站起來去拽姐姐招娣,但怎麽也拽不住,還被奶奶老南婆子扯著頭發扔回到大孟氏身邊。

院子裏和屋簷下好像是兩個世界。

五歲的南柯托著下巴歲月靜好的跟三歲的弟弟南穀楊並排坐在馬紮上。

小小的姑娘像尊瓷娃娃一樣,黝黑濃密的柔細頭發,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臉,忽閃忽閃的長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翹挺的鼻子,紅紅的小嘴巴,以及……半死不活的嚴肅表情。

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

反正在南穀楊短短的記憶裏,他姐就沒有笑過。

而在兩人的爹娘南老三和小孟氏的記憶裏,這倆倒黴孩子全都沒笑過。

南柯那是生來就不愛笑,南穀楊那是他姐放個屁都香,跟著有樣學樣。

不過這會兒不笑倒顯得正常,二房的南柳笑嘻嘻探頭探腦看熱鬧的樣子才讓人看不順眼。

她那純粹就是知道刀紮不到自己身上,所以看人挨刀也不覺得疼。

老南婆子這輩子有四個兒子。

但最疼的是二房生的還在讀書的大孫子南穀楓。

第二愛的是還沒成家的十七歲的小兒子南老四。

小兒子大孫子爺爺奶奶的**,這話在老南家是表現的明明白白的。

三房偷奸耍滑的南老三勉強能混個第三愛。

而生了六個閨女的南老大一房是南家二老最不待見的。

光聽聽孫子孫女輩的名就知道了。

南老大和媳婦大孟氏,生的大丫十七歲叫南盼兒,二丫十六歲叫南望兒,三丫十五歲叫南念兒,四丫十二歲叫南招娣,七丫三歲叫南厭女,八丫兩歲叫南恨女。

南老二和媳婦朱氏,生的大郎十二歲叫南穀楓,五丫十一歲叫南柳,二郎八歲叫南穀椋(liáng)。

南老三和媳婦小孟氏,生的六丫五歲叫南柯,三郎三歲叫南穀楊。

南老二和南老三家孩子,不論男女,那名字都是特意請村裏識字的趙童生起的。

隻有南老大家孩子的名字是老南婆子張嘴就來的。

本來老南婆子和老南頭對南老大雖然不疼愛但也勉強過的去,畢竟兒子是自己親生的嘛。

可問題就出在他媳婦大孟氏那了,從娶的時候老南婆子就沒相中,是南老大要死要活非要娶,才點的頭。

娶進門三四年肚子都沒個動靜,這倒也正常,南老婆子當年也是好幾年才生南老大,之後又好多年才生的老二。

這沒啥,好飯不怕晚,生兒不怕遲嘛。

但關鍵是大孟氏好不容易有了動靜,卻連生四個都是女兒,生招娣還壞了身子,之後這些年連個閨女都生不出了,好不容易懷了孕,又連生兩個閨女。

都說尖男圓女。

看那肚子圓的這回一準兒還是個女兒。

老南婆子是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了,從招娣出生,就說讓南老大休妻。

她豁出銀錢去再給他娶一個能生兒子的,哪怕賣兩畝地不至於讓他絕了後也是好的。

可南老大護著媳婦死活不幹,結果連帶著自己都失了爹娘的心。

再加上大孟氏那一言難盡的娘家……

摸著良心說,老南婆子是重男輕女,可她對南柳和南柯就很不錯,這麽禍害人純粹就是看不上大孟氏。

而大孟氏的孩子又個個都像她,長的嬌嬌怯怯,眉梢眼角自帶一股愁緒,看著就有股苦氣。

這要是別的媳婦生的,老南婆子還會像誇南柯一樣跟人吹噓,我孫女就是不像凡夫俗女。

可這是大孟氏生的,老南婆子隻會說,狐狸精生了一窩小狐狸,沒有一個好東西。

然後像現在這樣,就跟大孟氏一個一個生出來一樣,孩子一大,她就把人一個一個嫁出去,還專挑那給錢多的人家,也不管對方是什麽狗東西。

家裏大人們不好看熱鬧,也不想摻和,索性地裏有活,就都去了地裏幹活。

大一點的孩子,比如大郎南穀楓壓根不在家,平日裏在東陽鎮上的先生家住,不到休沐日不回來。

剩下的南柳,南穀椋,南柯,南穀楊四個孩子,沒有一個能擔事兒,在屋簷下齊刷刷坐了一排,事不關己也就罷了,還不錯眼的當熱鬧瞅。

眼瞧著招娣被捂著嘴拖著走遠。

大孟氏像是悲痛到了極點,突然大吼了一聲:

“招娣啊!”

聲音怪異的都不像人的動靜了,然後身子和頭一並軟了下去,已然是暈了。

老南婆子正摸著趙家兄弟送來的羊,還被嚇了一大跳,氣急敗壞的轉頭道:

“號喪啊你!老娘還沒死呢,你個……”

“有血。”

南柯突然開了口,打斷了老南婆子,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大孟氏身下的血跟什麽東西突然漏了似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混著渾濁的水,一股腥味在悶熱的空氣裏顯得越發濃烈。

可能是因為太過絕望,也可能有老南婆子那一腳的功勞,總之這孩子是要早早出來了。

“大花!”南老大如夢初醒一樣,連滾帶爬的撲過去。

厭女和恨女哭著叫娘。

老南婆子先是慌張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如常:“叫喚什麽,一群討債鬼,還不弄屋裏去。”

說著又嘟囔道:“剛送走一個,轉頭又來一個賠錢貨。”

南老大抱著媳婦,臉上的表情好像突然變得晦暗了一下,但很快化做焦急,忙把人抱回了西屋。

看人生孩子可不好玩,南柳和南穀椋對視一眼,姐弟倆悄默聲的溜出門去了。

南柯倒是饒有興致的跟在奶奶老南婆子後頭,假裝乖孩子。

還在老南婆子燒水的時候,幫著添柴看火。

南穀楊寸步不離的跟在姐姐後頭,當個幫不上什麽忙,也礙不著什麽事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