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房心思

老南家有多少家底兒,就是個迷,除了老南婆子和老南頭沒人知道。

不過各房粗略的估摸著,最多也就幾十兩,大多是大房女兒的聘金。

真填了這窟窿跟溜幹淨怕也沒差了。

眼瞧著南老婆子拿著幾串銅板個銀子出來。

朱氏用胳膊肘懟了懟兒子。

南穀楓立馬長嘴道:“奶,那我的束脩……”

話還沒說完,朱氏就拍了他一下:

“束什麽脩,這孩子長心沒有,你四叔那是要命的事兒,你就是不念了能怎麽著。”

南老二也表態道:“娘你甭搭理他,小孩不懂事,大郎也念了這些年了,實在不行就不念了,找個賬房的活也就算了。”

一家子勒緊褲腰帶,可不是為了讓南穀楓當個賬房,當年那過路的算命的可說了,這孩子是文曲星轉世,一生富貴清閑的命。

老南婆子刮了兩人一眼:

“缺誰也不會缺了大郎的,你們倆少耍那小心思。”

“娘您看您……”

南老二兩口子像是被誣賴了又無可奈何似的,說了半句就不說了。

南老三索性揣起手不說話。

五十多兩就歸了人家,老南婆子心都在滴血。

等人一走,看熱鬧的也散了,老南婆子就暈乎的不成了,什麽心思也沒有,罵人都提不起勁兒,坐在大屋門口落淚。

老南頭子則是從倉房裏拿了根藤條,讓南老四和南老大跪在地上,狠狠抽了他們一頓,直到藤條都打折了。

抽的南老四指天畫地的說著再也不敢犯。

南老大發誓要管好弟弟。

這事兒就算完了。

也不算,南老大得把吃那一兩銀的錢還上,至於南老四欠家裏的賬,也說讓他還,但想也知道,他還不上。

一家子各自散了,二房三房當麵嘴上沒說什麽,但背著人又是一番嘀咕。

南柯趁著家裏亂,弟弟南穀楊跟在爹娘身後忙活,悄悄就出了門。

躲著人,四肢並用的騎到了羊身上。

係統圍著被南柯卸下的羊車轉了一圈,也不知道想的啥,開口勸道:

【柯啊,真不至於,你家再窮你爹娘也不能同意賣了你的,你不至於離家出走啊!】

南柯摟緊了羊脖子,幾乎整個人趴在羊身上,說了一聲:

“駕。”

聽話的母羊撒丫子就衝,像一陣風。

看的係統那叫個著急:

【你要駕到哪兒去?】

老南家的南穀楊才幫爹娘撿了個盆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我姐呢?”

南穀楊和爹娘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猛然想到了一塊去。

“完了!他們給我姐偷走啦!”

南穀楊哇的一聲就哭了。

他知道,他就知道,像他姐那般好看的小孩,不看住了就會丟!

南穀楊端個盆就衝了出去。

南老三直接跑丟了一隻鞋。

小孟氏手裏捏著一把刀也趕了上去。

南柯正暈乎乎的從母羊身上滑下來,裏倒歪斜的都站不穩了,碎頭發隨意的炸炸著。

南柯:“這是什麽感覺?”

係統:【你暈羊啊?】

南柯:“羊肉味兒還行,吃著挺美的,不暈啊也。”

人的吃的不吸引它,也是它沒吃到啥好玩意兒。

反正南柯在人的吃的裏,勉強也就愛個羊肉了。

係統:【不是那個暈!就是……你知道暈車嘛?】

南柯:……聽不懂。

南柯不想搭理它,扔下母羊就溜到一旁的草叢裏躲了起來。

係統:【你擱這蹲誰呢?】

答案不就正在走進嘛。

剛從老南家出來的混混們,勾肩搭背,說著這回他們能賺著多少,回頭一起喝個酒。

說著說著,一看前麵一隻大肥羊。

“呦!剛說下酒菜就來了!”

“這是誰家養的吧?”

“我瞧著好像是剛才那家人的。”

“管他呢,羊身上又沒寫名。”

“這一看就是跑丟了的。”

那羊見了人也不躲,任由人過來牽。等人走進來了猛的一踢,把人踹倒,然後拔腿就跑。

好像專等著來報複的一樣。

係統那叫個感動:

【柯啊,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妖怪,你一定是看家裏受欺負,專門來出氣的吧。】

南柯在草叢裏伸出手,一把拽下摔倒那人的錢袋。

係統:【我……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家裏虧錢!】

南柯把錢袋塞到自己懷裏。

【你一定是想回家把錢袋交給家人!】

南柯等著羊甩開那群又想揍它,又想吃它的人回來,騎上羊就回家,還沒忘了去把車再勉勉強強的拴回羊身上,然後接著騎。

騎羊的少女路過捂了嚎風的一家三口忍不住停了一下:“你們幹啥去?”

“你幹啥去了?”南老三光著一隻腳,眼都紅了,嗷嗷跟她喊。

係統滿心期待:【她把你們的錢找回來了。】

南柯:“羊跑了,追羊。”

係統:……

追羊的代價是,小孟氏把她揪下來就揍。

南柯有幸得到了五歲妖生中的第一頓揍。

打的程度怎麽說呢?

反正如果有人問起,她不會承認她哭了,她隻會說她裝的像真小孩那樣。

晚飯的時候,南柯還撅著屁股坐不下。

麵無表情的樣子,表現出來的痛苦卻比挨了抽的南老大,南老四好不到哪兒去。

畢竟那大眼淚還吧嗒吧嗒往下掉呢。

不過待遇卻強的多,南老三毫不客氣的從大侄子的碗裏搶來一大勺子雞蛋羹,分給兩個孩子。

南穀楊又把自己的給了姐姐。

南柯一邊哭一邊吃,本來水少就洗不幹淨臉,這一下子更是造和的花貓一樣。

那可憐樣兒,南老三都顧不上跟她生氣了,轉頭去跟小孟氏生氣:

“你看看你,孩子沒事兒就行唄,你打那麽使勁幹啥,羊跑了孩子追追出錯來了?看給我們打的。”

小孟氏梗著脖子怒氣未消:“我閨女,我愛咋打咋打。”

本就不好的餐桌氛圍,那是雪上加霜。

係統一時不知道說點啥好了都。

說它該。

南柯長得好像個雪媚娘成精的娃,白白嫩嫩軟軟糯糯一口拉絲,如今就跟被人不小心扒拉進巧克力粉裏打了個滾似的,那小可憐樣兒。

係統吧又有點人性的瑕疵,它愛俊的。

不說它該。

可它確實該啊,它弟端個盆,它爹鞋都跑沒一隻,它娘拿著刀都準備好跟人拚命了,它騎個羊還你們幹啥去呢。

小孟氏都算打的輕的了,沒打它個半死不活,那都是心中還有愛。

再說它還撒謊呢。

係統越琢磨越不對味兒,遲疑著要不要給自己申請一個育兒係統。

最近時常有係統綁定綁到人類幼崽。

又是找育兒係統又是查幼崽百科全書的,還跟個現眼包似的天天顯擺養成幼崽宿主的樂趣,它垃圾係統666原本是不屑與之為伍的。

但現在……

要不……加個群問一下?

係統嚴重懷疑它跟南柯說不到一塊去,就是因為它不會跟小孩嘮嗑。

南柯可不知道係統跟哪兒琢磨啥呢,五歲的小妖怪挨了打,屁股也是會疼的。

何況它撿完了錢才發現,它還撿錯了袋子了。

它本來想全撿回來,撿到手才發現就十兩,估計是那人自己的。

還有哪個妖能比它更慘!

為了口吃的,這頓折騰,它容易嘛它!

南柯把錢藏好,然後趴在炕上小手直抹淚。

南穀楊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幾個野梨,狗狗祟祟用衣服兜著鑽進屋。

擦吧擦吧挑了個好的遞給姐姐:

“快別哭了,來一個,爹剛去山上摘的,老甜了。”

南柯抽抽搭搭的接過來就啃,還悲傷呢:“她居然揍我。”

南柯都沒想到,它娘居然會揍它。

南穀楊撓撓頭,笨拙的安慰:“唉,別難過,我剛瞅著娘也跟外頭哭呢,爹叉個腰擱旁邊站著,沒準爹也揍她了呢。”

南柯仿佛瞅一個傻蛋:“借爹倆膽兒,他也不帶動她一個指頭的。”

南穀楊:“那咋整。”

南柯:“這也就她是我娘,這要是別人……”

南柯陰測測的磨著牙,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梨。

這要是別人,腦子它都給啃了。

南穀楊看他姐呲牙咧嘴的還以為它牙疼呢,又遞過去一個梨:

“快多吃點兒,瞅你上火上的,牙都疼了。”

南柯:……

要麵子的南柯絕不道歉,屁股可疼了,也沒耽誤它第二天照常起來熏艾。

這下子,本來還心疼它,昨兒還為它勸了媳婦半天的某老三,直接又跟她鬧掰了。

都這樣了還不忘嫌棄它爹的腳,可見還是打的輕,南老三能忍就怪了。

再說他雖然仍洗不成腳,但他每天都拿草藥搓一遍,分明就沒那麽味兒了。

係統也覺得這樣很不好。

連夜翻了一遍幼崽百科全書的係統沒找到南柯這種妖怪,查了半天資料才弄明白南柯隻有一隻,它一隻就代表了這個種族,資料很少,也很難被發現,所以也沒有相關的教育方式。

不過這不妨礙係統知道——

【不管什麽幼崽過分矯情都是不對的!

柯啊,你能明白嘛?】

南柯:“……狗會吃草你能明白嘛?”

係統:【啥?】

南柯一臉的高深莫測:“妖怪本能的事兒,你別管。”

係統不理解:誰家妖怪的本能是特別嫌棄腳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