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
七月,夏日炎炎,熱浪翻滾。傍晚時分,日落西斜,夕陽給男生寢室大樓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楚城打完籃球回來,偶遇了住在他對麵的體育生鄰居,兩人自然而然地結伴一起回寢室。
一到夏天,體育生的帥氣隨著氣溫的升高蹭蹭蹭地往上漲,短褲下的小腿,T恤外的胳膊,大腿上綁著的黑色運動腿環,以及胸口那無法被夏天的衣服擋住的十字架,即使是在男生宿舍樓下也能獲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回頭率。
難怪秦書總說夏天到了,律哥吃得更好了。
不過,楚城還是覺得自己吃的最好。相比大帥哥,大美人才更符合他個人的癖好。
段野洲手上拿了一堆快遞,目測有五六個。楚城主動為他分擔一半,問:“你都買什麽了?怎麽這麽多東西。”
段野洲漫不經心:“別人送的。”
兩人來到寢室樓下,段野洲習慣性地抬頭朝418的陽台看去,也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稍稍怔了一怔,而後笑道:“城哥,你不覺得我學長很可愛嗎。”
楚城:“?不覺得。”
他承認律哥長得帥,學習牛逼,性格好討人喜歡,但可愛?一個一米八的男生能可愛到哪去啊。
楚城順著段野洲的目光看去,原來呂儒律正在陽台上晾衣服。
呂儒律穿著明顯大了一號的寬鬆短袖,頭發被夕陽染成了金色,即便隔著四層樓的距離也能看到他清晰又鮮活的五官。在悶熱的夏日看到這樣的男生就好像看到了冰鎮的雪碧,連心情都變得快樂又清爽了。這時候如果有人能給他拍一張照,那一定會是印在學校招生簡介裏的最佳選擇。
然而,這位清爽帥氣的大三學長腦子卻不怎麽好用的樣子。隻看他一隻手上拿著掛著濕衣服的衣架,身體繃得筆直,胳膊伸得比長臂猿還長,拚了命地試圖把衣架掛上晾衣繩。
問題的關鍵在於,他的另一隻手握著的就是學校超市十塊錢一根的撐衣杆。
目睹一切的楚城發自內心地問:“律哥的腦子是不是抽了。”
段野洲說:“他應該是閑得無聊,給自己下了一個不用撐衣杆曬衣服的挑戰。”
考試月已經結束,暑假在即,他們買好了回家的機票,除了等回家之外沒別的事了。
“不愧是律哥,總是能給自己找到樂子。”楚城問,“話說,你暑假還去律哥家過嗎?”
段野洲嘴角上揚,心情很好地“嗯”了一聲。
“他爸媽還不知道你們的事吧?到時候你們還是像寒假一樣睡兩間房?”
段野洲嘴角揚不起來了,心情一般地“嗯”了一聲。
兩人搬著快遞箱來到四樓,段野洲在心中默數:5,4,3……
數到“1”的時候,418的門果不其然地開了,呂儒律的聲音伴隨著開門聲同時響起:“學弟!”
即使早就見識過了呂儒律逆天的聽力,楚城依舊保持質疑的態度——律哥到底是怎麽從這麽多人的腳步聲中準確地分辨出段野洲的腳步聲的?
楚城始終認為段野洲提前和呂儒律說了自己回寢室的時間,這就是洲律CP故意在他們麵前秀恩愛的一種方式。
但今天他不這樣想了,因為律哥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完全沒有等到男朋友回家的開心,反而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救我救我救救我!”呂儒律踉踉蹌蹌地衝出寢室,一頭撲向段野洲:“我快要不行了——”
楚城和段野洲被嚇得不輕,尤其是段野洲,臉都白了。段野洲抱著呂儒律站穩,緊張地問:“怎麽了?律哥你哪裏不舒服?”
呂儒律緊緊抓著段野洲的手臂,顫聲道:“寢室停電了。”
楚城:“。”
段野洲:“。”
“我問了阿姨,阿姨說電路還在搶修,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修好。”呂儒律愁眉苦臉地說,“今天最高氣溫都快38了,沒空調怎麽活啊。”
心髒病快被嚇出來的楚城咆哮道:“律哥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大傻吊?能不能別這麽嚇人!”楚城轉向段野洲,“你也不管管他!”
段野洲臉上恢複了血色,看著呂儒律笑了:“不錯,演技有提升,有我的百分之十了,律哥好棒。”
楚城:“……算了,當我在放屁。”他看明白了,哪怕律哥成為了一隻驚天大沙雕,在段野洲眼中怕不是也是一隻小可愛。
呂儒律倒不完全是在演,高溫停電確實要人命。即便躺在**什麽都不幹,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血條在以每小時一小格的速度緩慢下降。
段野洲想帶他出去住酒店,可輔導員又在群裏讓大家稍安勿躁,還用今晚可能會查寢暗搓搓地威脅。權衡再三後,呂儒律決定相信學校的電工,並在精神上給於他們強烈的支持。
天漸漸暗了下來,段野洲借著殘陽的光輝開始拆快遞。呂儒律趴在**,腦袋伸出床外,狀似一條曬幹的鹹魚。他看著段野洲拆出來一個又一個昂貴的奢侈品,其中包括兩套夏裝,一雙球鞋,一塊手表和一個錢包。
呂儒律問:“你媽寄給你的?”
段野洲點了點頭。
呂儒律眨了眨眼:“又來。”
自從段野洲在全國遊泳大賽奪冠後,他爸媽就突然找回了對兒子的愛。段媽隔三差五地寄東西來,上次還打電話來邀請段野洲去澳洲過暑假,被段野洲一口回絕。段爸更絕,讓秘書來了趟學校,給段野洲塞了一把豪車的鑰匙。
得到榮譽的段野洲,似乎又成了父母的驕傲。可惜,段野洲已經不在乎了。
呂儒律熱得有氣無力:“你想去澳洲過暑假,我可以陪你。但我們如果再去露營,打開帳篷看到的就不是瑜伽蛇,而是袋鼠了。”
“袋鼠好可怕。”段野洲把眾多奢侈品隨手往角落一堆,“我要去LV車行打工。”
“好主意,”呂儒律拿起一旁的電競比賽的周邊扇子給段野洲扇風,“但你要先保證自己今晚不被熱死。”
段野洲在床邊坐下,握住呂儒律的手腕,說:“律哥,心靜自然涼。你不能總想著沒空調好熱好熱你要熱死了,你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
呂儒律反手抓住段野洲腿上的運動腿環,虛弱地問:“怎麽轉移?我手機都快沒電了。”
段野洲道:“你可以和我玩遊戲。”
呂儒律沉吟:“所以,有什麽是停電了我們也能玩的遊戲?”
段野洲也沉吟:“所以,有什麽是停電了我們也能玩得很快樂的遊戲?”
他們在昏暗中默默對視了幾秒。
呂儒律開口道:“看來,我們別無選擇,隻能……”
兩人同時發聲——
段野洲:“上床。”
呂儒律:“背單詞。”
段野洲頓了頓,問:“你是神經病嗎。”
呂儒律笑道:“那我不是想著你下學期要考四六級麽。”
“我不要背單詞,背單詞不會使我快樂,但和你上床會。”
“行行行,上上上,就當打發時間吧。”呂儒律坐了起來,“讓我們一件件地脫下衣服,疊整齊放到一邊,被子也順便疊一下……”
段野洲問:“為什麽突然要疊被子?律哥不是堅定的‘不疊被子教’嗎?”
呂儒律認真地說:“這樣我們萬一在中途熱死了,會死得體麵一些。”
段野洲:“。”
天徹底暗下來,熾熱的陽光散去,夜晚的微風帶來絲絲涼意。為了感覺到這份涼意,他們沒有關窗,這導致樓下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呂儒律的耳朵。
男生們在停電的宿舍熱得待不下去,紛紛來到寢室樓下乘涼。呂儒律能聽到打遊戲的聲音,三五成群吹牛逼的聲音,還有幾乎被淹沒的蛙聲和蟬鳴。
這才應該是男大學生在夏日夜晚正確的打開方式。而他卻埋在段野洲頸間,呼吸的氣息剛好灑在段野洲的喉結上。
好煩啊,樓下怎麽那麽熱鬧,聲音大得讓他有了一種置身於公共場合的錯覺,以至於他的敏感指數猛增,羞恥到腳趾都在卷縮。
段野洲的手來到了他腰間:“律哥別這樣,我動不了了。”
“難受吧?別急,我有解決的辦法。”呂儒律努力抬起手,指向床頭櫃:“降噪耳機,幫我拿一下,謝謝學弟。”
“……你確定你現在要戴耳機?你不怕我又笑場啊。”
“反正你又看不見我,外麵太吵了。等下,你為什麽要說‘又’?你什麽時候笑過場嗎?”
“我聽不見。”
“我聽得見!”
“不拿。”段野洲說,“就這樣。”
“……6。”
呂儒律努力忽視樓下的聲音,專注於眼前的事。隨著他越來越投入,窗外的人聲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最後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耳畔隻剩下了他和段野洲的聲音。
呂儒律有些受不了,私心地想緩上一緩。他伸手抱住段野洲的肩膀,摸到了一掌心的汗:“真的……太熱了,你出了好多汗。”
段野洲感覺自己的懷裏擁抱著一團火:“律哥也是。”
呂儒律問:“所以,你能不能騰一隻手出來用扇子給我扇個風?”
段野洲:“……”
夏日的潮熱在室內彌漫,每一次的呼吸都帶出了熱量,連空氣裏仿佛都帶上了黏黏糊糊的水分。
幸好,隻停了電,沒有停水。
呂儒律洗完澡,拿出電量所剩無幾的手機一看——完了,離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兩人坐在**,在黑暗中麵麵相覷。
呂儒律道:“接下來幹嘛。”
段野洲說:“再做兩次遊戲就到睡覺的時間了。”
呂儒律狐疑地問:“你今天吃藥了?”
段野洲用扇子給他扇著風,笑道:“馬上要回家了,到時候我可不敢在叔叔阿姨眼皮子底下睡你。”
“你不敢嗎?我覺得你膽子大得很,你就喜歡玩**刺激的。”
“我沒有,是律哥自己聽覺太靈敏了,還怪我。”
呂儒律聽見遠方傳來一聲汽車的鳴笛,靈光一閃:“有了,我知道我們該去哪避暑了!”
宿舍生活區不允許機動車入內,呂儒律的車和段野洲的車都停在教學區。課一早就停了,教學區幾乎看不到什麽人。
兩人躺在寬大的SUV裏,吹著空調聽著歌,天窗外夏夜的月亮靜靜地停泊在他們眼前。
這是沙雕學長學生時代最後一個暑假了。
想到這一點,段野洲情不自禁地叫了他一聲。
段野洲:“律哥。”
呂儒律:“嗯?”
段野洲:“老婆。”
呂儒律:“……嗯嗯嗯。”
段野洲:“被你喜歡真的很開心。”
呂儒律:“是嗎,那你恐怕要開心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