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隨著春節的臨近,家家戶戶都有了年的味道。段野洲第一次在北方過年,呂儒律問他有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同,段野洲說有的,以前他在南方過年不會在室內穿短袖,也不會在室外把自己裹成大粽子。
呂儒律和段野洲一致認為穿毛線褲什麽的太不帥了,幹脆采取了非必要不出門的措施,天天宅在家裏看電影打遊戲,偶爾幫阿姨做點家務活,安安靜靜地等待過年。
大年三十,呂儒律一家和段野洲一起包了頓餃子。王女士按照風俗在一枚餃子裏放了一枚硬幣,寓意著新年美好的期望。
晚上,四人圍坐在電視機旁,一邊看春晚一邊吃餃子。最後,段野洲成為了那個吃到硬幣的幸運兒。這可把呂儒律高興壞了,他激動地指著從段野洲嘴裏吐出來的硬幣:“媽——媽你快看,段野洲有了!”
王女士好笑道:“去年你自己吃到硬幣也沒見你這麽高興。”
段野洲看向呂儒律,輕一挑眉。
“媽你是不知道,我學弟在學校裏很倒黴的。”呂儒律貼心地給段野洲倒了杯水,“剛剛沒被硬幣嗆到吧?你喉管那麽迷你,我好擔心你。”
段野洲接過水杯,笑了一下,說:“不要嫌棄我喉管啊律哥,夠用就行。倒是你,已經喝了一口水,不需要去上個廁所嗎?”
大過年的,呂儒律決定不和學弟計較,爽快道:“行吧行吧,你喉管小我**小,咱們誰也別嫌棄誰。”
倆孩子的對話聽得王女士端起餃子就撤:“聽不懂聽不懂,走了走了。”
吃完餃子,兩個男生主動承擔了收拾碗筷的任務。
呂儒律一手撐著櫃台,在櫥櫃前彎下腰,一手將段野洲在他身後遞來的餐具一一放進洗碗機裏。才放了三個碗,他向後伸出的手就抓不到東西了。
碗呢?段野洲怎麽不遞碗了。
呂儒律起身回頭,隻見段野洲目光稍稍下垂,好似看什麽看出了神。
呂儒律在他麵前晃了晃手:“看什麽呢段野洲。”
段野洲抬眼時的一瞬間,目光似乎和平時的不太一樣,帶著一點晦暗沉沉的感覺。但在下一秒,段野洲就恢複了一貫的模樣,隨口道:“沒看什麽,在想父母。”
原來在想糟心的原生家庭,那眼神不晦暗才怪呢。
呂儒律正琢磨著該怎麽安慰無家可歸的學弟,段野洲突然問他:“律哥,為什麽我吃到硬幣你會比自己吃到更高興呢?”
呂儒律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幸運。”
段野洲微微一怔:“我的幸運會比你自己的幸運更重要嗎?”
“廢話,你明年有很多比賽吧,你需要好運的地方比我多。”
呂儒律在啦啦隊的首秀得到了遊泳隊家屬團的一致認可,舒卓將他拉進了啦啦隊的微信群,群裏有遊泳隊明年的全部賽程。段野洲明年不僅要參加市裏省裏的比賽,更有大學生參加的世界綜合性體育賽事。
當然,實力才是贏得比賽的重中之重,但運氣偶爾也很重要。如果可以,他願意把自己全部的……他願意把自己四分之三的好運分給段野洲。
呂儒律揚起手,給段野洲展示牢牢戴在他手指上的錦鯉戒指:“再說,我已經有你送的轉運戒了,明年的運氣絕對夠用。”
段野洲笑了聲,抓住他在半空中瞎顯擺的手指,說:“律哥對我可真好,好到我又要敏感了。”段野洲看著他,又一次問出了他們的經典二連問:“你是男同嗎?你是不是喜歡我?”
“……又來,我求求你別問了。”呂儒律臉上沒了表情,“就那麽喜歡抓住別人的黑曆史不放?我以後叫你‘段抓住’得了。”
“哦,隻準你問我,不準我問你?”段野洲譴責地說,“律哥不要太雙標。”
“倒不是不準,”呂儒律不知道該怎麽和段野洲解釋,“但確實太羞恥了。”
他吧,其實是一個喜歡腦補反思的人。段野洲再這麽一聲聲地問下去,多少會有點潛意識的暗示作用,萬一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律哥你是男同嗎”和“律哥你是不是喜歡我”之中迷失了自我,那特麽就很搞笑了。
他好不容易才確定段野洲是直的,他可不想再去懷疑自己的性取向。
“事不過三啊段野洲,”呂儒律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威脅道:“下次你再問……”
可惜段野洲根本不吃他這套:“我才問了兩次,這麽說我還可以再問一次?”
呂儒律:“呃……”
段野洲微微一笑:“行,我會挑個時間,好好利用最後一次機會的。”
“小律,你們還沒好嗎?”王女士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喜歡的美女明星出來了!”
呂儒律嘴上答應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在擔心個屁,他連明星都隻喜歡漂亮小姐姐,怎麽可能是男同。
收拾好碗筷,兩人回到客廳繼續看春晚。
和往年一樣,呂儒律聽著春晚刷手機,在微博上和廣大網友一起適時吐槽。刷著刷著,他刷到了舒卓的微博。
舒卓的微博全是轉發的抽獎信息,最新一條也不例外:【轉發此微博,並@一下你覺得明年還親不了嘴的朋友,隨機抽取1111元人民幣,2月14日開獎】
呂儒律秉承著“萬一呢”的信念,轉發了該條微博,剛@完段野洲,段野洲就遞來了一個剝好的砂糖橘。
他就著段野洲的手將小小的砂糖橘一口吞,含含糊糊道:“謝謝兄弟。”
幾分鍾後,段野洲看到了他轉發的微博,眉間一皺:“你@我幹嘛?”
“我隨便@的。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想談戀愛嗎?”呂儒律道,“那你明年肯定親不了嘴啊,我@你理所應當。”
段野洲:“……”
砂糖橘這種東西會上癮,呂儒律吃了一個還想吃:“再給學長剝個橘子唄,學弟?”
段野洲冷冷道:“自己剝。”
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段野洲跟著呂儒律一家見了不少親戚。初六一早,呂儒律被吸塵器的聲音吵醒。他打著哈欠來到客房想和段野洲講一講他昨天晚上做的奇葩夢,沒想到**的被子疊得好好的,段野洲人並不在房間裏。
呂儒律第一時間喊媽,媽告訴他:“小段起了個大早,跟你爸爸一起去店裏了。”
呂儒律一怔:“他去店裏幹嘛?”
“小段說他不好意思在咱們家白吃白住,想去店裏幫幫忙,打幾天工。”王女士感歎道,“多乖的孩子啊,就是不肯穿毛褲。”
呂儒律他爸在本市經營了九家連鎖修車行,其中一家就在他們小區附近,不出意外他爸就是帶段野洲去的那家。
呂儒律被迫套上了毛褲,揣著阿姨剛烤好的地瓜走到了店裏。
剛過完年,修車行的生意十分火爆,一大半的客人都是來給心愛的座駕做美容保養的。呂儒律路過洗車區,看到自家員工正在用高壓水槍衝洗汽車的外部,忽然覺得如果現在是夏天多好,他就可以和段野洲一起玩水槍了。
說起來,他還沒有見過夏天的段野洲呢。
酷暑,運動,冰飲……果然夏天才是最適合體育生的季節吧。他都不敢想象在烈日下隻穿一件運動背心,手持高壓水槍洗車的段野洲會有多帶感。
“小老板想什麽呢。”洗車的員工打趣他,“臉都快笑僵啦!”
呂儒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一時忘記手裏還捧著地瓜,把臉給燙了一下。他怒“草”了一聲,問:“看到我學弟了嗎?”
“那個高高帥帥的?老板帶著他修車呢。”
因為王女士喜歡看老公修車的怪癖,呂先生雖然是修車行的大老板,卻依舊不忘初心,常常操起家夥親自下場。
二十年了,呂儒律一直不太理解男人修車有什麽好看的,直到今天他走進了修車間。
開著暖氣的室內幾乎和夏天差不多,稍微多動兩下就可能流汗。
段野洲真的隻穿了一件運動背心,黑色的布料緊貼他的身形,手臂上緊實的肌肉一覽無餘,腹部隱隱可見一塊一塊的輪廓。他站在一輛開著引擎蓋的跑車前,雙手戴上髒兮兮的白手套,一手扶著引擎蓋,一手拿著手電筒,正低頭查看跑車發動機的情況。
跑車車身太矮,段野洲又太高,彎下腰的時候銀色的十字架遮擋了他一部分的視線。他沒有空閑的手,幹脆把十字架咬在了嘴裏。
看到段野洲的一刹那,呂儒律有種盛夏提前到來的錯覺,悶熱的空氣讓他有些口渴,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喉結也跟著滾了一滾。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段野洲朝他看了過來。呂儒律看到學弟臉上沾染了一丁點黑色的機油,心口顫了一顫。
……段野洲怎麽做到又帥又可愛的?
段野洲唇間一鬆,十字架回落到他胸前:“看什麽呢律哥。”
“沒看什麽。”呂儒律有些心虛地說,“我爸呢?怎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他打電話去了。”段野洲說,“放心吧,我隻是看看,不會亂動。”
不知道是不是室內太悶熱的緣故,呂儒律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一些:“哦……那你可千萬隻是看看,不會亂動啊。”
段野洲看到他懷裏揣著的烤地瓜,抬抬下巴:“給我吃一口。”
段野洲手上還戴著手套不能拿食物,呂儒律把地瓜送到他嘴邊,看著學弟低頭咬了一口,突然控製不住地開口:“段野洲,今年暑假我們也一起過吧?”
段野洲抬眼看他:“寒假都沒過完,就想著暑假了?”
“對啊對啊,”呂儒律眼睛裏漾著光,“怕你被別人先約走了,我要先下手為強。”
“好吧,”段野洲笑了,“暑假也和律哥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