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要在一天之內在本市找到一副有傳奇遊泳選手簽名的泳鏡絕對算得上地獄難度級別的任務。衛川和Alex在該任務中出力最大,輸出最多,呂儒律因此短暫地重拾了他和衛川的竹馬情誼,允許衛川加入他和段野洲的重慶火鍋。

三人回到包廂,段野洲脫掉羽絨服外套,身形的優勢立刻明顯了許多。衛川一個勁地盯著段野洲的肩膀和胳膊,總覺得那個線條和形狀似曾相識。

衛川觀察段野洲的目光太過直接,呂儒律很難不注意到。他用筷子頭敲了敲衛川的碗,道:“好看嗎?好看也不是你的。”

衛川沉吟:“嗯……”

呂儒律微微皺眉,身體向前傾,擋住了衛川的視線:“還看?你不怕你家醋王小狗吃醋啊。”

“我知道了!”衛川終於想起來他在哪裏見過段野洲的身材了,“元旦那天你是不是給我曬過體育生來著?”

呂儒律一滯:“啊?”

段野洲一怔:“嗯?”

衛川激動道:“對對對,就是那天!我給你秀Alex的身材,你說你更極品的都見過,讓我別他媽獻醜——那個極品就是段野洲吧?”

呂儒律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麽回事。元旦那天他被衛川的一大波狗糧激起了勝負欲,偷偷拍了張段野洲沒有露臉的照片,現在那張照片還在他手機相冊裏躺著呢。

段野洲看向他,挑眉:“律哥居然還偷拍過我?”

呂儒律理直氣壯:“對啊,不行?長得帥還不讓我炫耀嗎?”

衛川想到那件事就來氣,冷嗤道:“我向你炫耀男朋友,你向我炫耀學弟是幾個意思?學弟和男朋友能一樣嗎我問你!”

段野洲露出驚訝的神色:“怎麽回事啊律哥,你這樣要讓我敏感了——你是男同嗎?”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被質疑成男同的呂儒律有些急了:“說什麽屁話——你看我和你一起洗澡的時候我的劍有反應嗎。”

段野洲想了想,說:“我還真沒注意過你的劍。要不,你回家後在我身上做幾個俯臥撐證明給我看吧。”

真直男從不畏懼男同測試。紅油火鍋咕咚咕咚地冒泡,呂儒律猶猶豫豫地答應:“做幾個啊?事先說明,我一分鍾最多做二十個。”

衛川看看呂儒律,又看看段野洲,悲從中來,拍桌而起:“呂儒律你明知道我和Alex才一起待了幾天就又開始異地了,你他媽還這麽刺激我!”衛川越說越難受,掩麵而泣:“有必要這樣報複人嗎……混蛋。”

呂儒律和段野洲麵麵相覷。

呂儒律茫然地問:“我們幹什麽了,他怎麽突然破防了?”

段野洲一攤手:“不知道。”

接下來,是異地戀男同黯然神傷借酒消愁的時間。

呂儒律自認自己當竹馬當得非常有良心了。A川在一起的時候,他忙著看男同親嘴;A川異地了,他一個單身狗還要負責安慰熱戀中的男同:“嗐,不就是一個最南,一個最北嗎?小問題,你想見他,隨時可以坐三十個小時的火車去看他嘛!”

衛川抽抽噎噎道:“小律,你真覺得幾千公裏不是問題嗎?”

“當然不是!”呂儒律言辭懇切,“在真愛麵前,多遠的距離都不是問題。”

剛收到輔導員微信的段野洲適時插嘴:“律哥,我們輔導員說下學期我們可能要搬宿舍。”

呂儒律道:“什麽鬼?你們要搬到哪去?”

段野洲說:“據說是3棟。”

呂儒律大驚失色:“臥槽這麽遠?!那我去你寢室找你豈不是要走15分鍾路了!草,累死爹得了!”

“嗷嗚嗚嗚——”衛川哭得更大聲了。

看衛川哭得這麽傷心,呂儒律和段野洲也陪他喝了幾杯。兩個小時後,呂儒律扶著醉得狂飆英語的衛川走出火鍋店,段野洲叫了個代駕送衛川回家。

衛川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自己身在國外,上車之前本能地去貼身邊人的臉頰,想要送上一個貼麵禮作為道別。

呂儒律感覺到男同竹馬的嘴唇向自己靠近,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清瘦的身軀爆發出駭人的力量。

——靠,有男同想要親我!

呂儒律一把扯過衛川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奮力往前一摔,上演了一出漂亮的過肩摔。

他們旁邊是一片草地,摔在柔軟的草地上雖然不至於受傷,但也痛得衛川酒醒了大半,捂著屁股嗷嗷叫。

段野洲愣在原地,好像是看呆了。

呂儒律也呆了。衛川雖然比他矮一點,但也是正常二十歲男生的身高和體形——他是怎麽做到的?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做到的。

這就是人類的潛力和被封印的超級能量嗎。

衛川氣急敗壞:“呂儒律,你還說你不恐同!你這是歧視!”

呂儒律嫌棄地抹了把臉,雖說剛才他的格擋反擊很及時,但男同的呼吸全噴他臉上了:“誰讓你突然發癲?!有話好好說,幹嘛突然親我!”

衛川怒道:“誰他媽要親你?!我隻想和你貼個臉而已!”

呂儒律愣了愣,愧疚地誠懇道歉:“那對不住了,和你貼臉我也不太能接受。”

呂儒律和回過神的段野洲一起將衛川扶了起來。呂儒律答應把自己收藏多年舍不得穿的限量版球鞋送給衛川才平息了竹馬的怒火。

送走衛川後,兩人打車回到小區門口。出租車開不進小區,他們還有一小段路要走。

北方冬天的晚上,才十點外麵已經見不到什麽人了。高檔小區的物業管理做的很到位,厚厚的積雪被整齊地掃到道路兩邊,留出一條路燈下的兩人寬小路。

走在前麵的呂儒律提醒學弟:“路上滑,腳下小心點。”

段野洲停下腳步:“那我不走了。”

呂儒律轉頭看去:“?你抽什麽瘋。”

段野洲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下巴被他高中時常戴的一條圍脖遮得嚴嚴實實。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學弟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味道:“南方人不太會走下雪的路,律哥背我吧。”

呂儒律笑了:“我幹脆拿個小朋友學習走路用的牽引繩牽你好不好?”

段野洲說:“也不是不行?”

“快別鬧了。”呂儒律將手抬過頭頂,做出比身高的手勢,“你都這樣了,還要我背你?”

段野洲說:“你是大我兩歲的哥哥,哥哥背弟弟不正常嗎?”

呂儒律上下打量著段野洲:“你小子喝醉了?”

不應該啊,他清楚段野洲的酒量,今晚喝的那點酒對段野洲來說連微醺都算不上。

段野洲笑了聲:“就當我是醉了吧——我要律哥背我。”

學弟不僅笑容燦爛的時候像甜妹,撒嬌的時候更像了。

眾所周知,他們直男是拒絕不了“甜妹”的。

呂儒律:“……背背背!”

呂儒律雖然瘦了點,但也具備一個成年男性該有的力量。也就是說,他背190的體育生走個一分鍾還是沒問題的,但一旦超過這個時間,他的心肺和四肢就會發出強烈的抗議,讓他看起來像隻剛爬完泰山的狗子。

他步履維艱地走在小路上,一步一個腳印,嘴裏嘀嘀咕咕著“段野洲你究竟在發什麽神經”。段野洲卻在他身上笑:“謝謝律哥的禮物,我好喜歡啊。”

“你喜歡還這麽折騰我?”

“律哥,你喘得好厲害。”

“廢話,換你你不……”

好吧,換段野洲段野洲肯定不喘。

一分十七秒,呂儒律已然到了極限:“不行了我真不行了,我好想揍你。”

段野洲這才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呂儒律身上一輕,脫力地往地上一坐,剛好坐在了小區用來防止車輛駛入的擋車石球上。

段野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真走不動了?”

呂儒律氣喘籲籲地擺手:“再多走一步,我就要去ICU上心髒起搏器了。”

“那沒辦法了。”段野洲說,“ICU太貴,換我來背你吧。”

呂儒律一怔:“……嗯嗯嗯?”

呂儒律長這麽大,第一次感受到了190的世界。除了空氣清新一點,能聞到學弟洗發水淡淡的海鹽味,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他的手環在段野洲的肩膀上,段野洲的手托著他的大腿,穩得像是在坐高鐵商務座。

段野洲的肩背好寬啊,隻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在段野洲背上蹦迪。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蹦迪的緣故,他垂在段野洲身側的兩條小腿忍不住晃悠了起來。

段野洲感覺到他的動作,說:“這不是還有力氣麽。”

被體育生背實在太舒服了,呂儒律生怕段野洲把他放下來要他自己走,連忙摟緊段野洲的脖子:“沒有沒有,隻有晃腿的力氣,沒有走路的力氣。”

段野洲輕笑一聲:“這樣嗎。”

段野洲背他走了十分鍾,別說喘了,連呼吸都沒有變急促的跡象,一整個身如輕燕。呂儒律感歎人與人差距的同時,不禁思考這輩子還有沒有希望聽段野洲喘給他聽。

小區裏除了他們一個人都見不到,安靜得仿佛能聽見積雪融化的聲音。而實際上,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段野洲背著他踩過雪的聲音。

吱呀吱呀。

呂儒律安靜了好一會兒,聽見段野洲問:“在想什麽呢,律哥?”

呂儒律開玩笑道:“在想你上次牽我手,今天背我,流程還挺循循漸進的。”他在段野洲肩膀上歪了歪腦袋,嘴唇貼在段野洲耳邊說:“明天你是不是要親我了?”

段野洲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背呂儒律背得更穩:“明天不一定親的上,這個寒假或許可以。”段野洲頓了一頓,雲淡風輕地說:“但要找個不會被你過肩摔的親法。”

——又來了,直男一本正經地**它又來了!

“行,我等著。”說完,呂儒律自己都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救命啊,我們這也太像是在搞基了吧!”

“會嗎?”

“但我知道我們沒在搞,因為你對我……”

段野洲猛地停下腳步。

呂儒律知道段野洲想讓他閉嘴,便貼心地換了種方式:“你懂的,就你不讓我提的那幾個字。”

段野洲沒有說什麽,呂儒律感覺到托著自己的手在逐漸放力,他也順勢從段野洲背上一個勁地往下滑。

學弟好像在無聲地威脅他,再多說一個字就要無情地把他往雪堆裏丟。

呂儒律一個慌亂,死命往人家背上貼:“錯了錯了,段野洲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