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段野洲買禮物的商場出了名的貴,他按照謝瀾之給男朋友父母準備禮物的規格一套買下來,價格遠遠超過了呂儒律的預期。

呂儒律看著學弟麵不改色地買單刷卡,不由地問:“段野洲,你爸媽究竟是幹嘛的?”

段野洲漫不經心道:“幹互聯網金融的。”

呂儒律捧場地“哇塞”了一下:“高大上的行業啊。”

段野洲問:“那律哥家呢?”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呂儒律聳聳肩,“我爸喜歡修車,我家是開修車行的。”

段野洲一挑眉:“你認真的?”

呂儒律莫名其妙:“這有什麽好開玩笑的,我小時候還經常在我家店裏幫忙洗車呢。”

段野洲問:“會辛苦嗎?”

“當然啊,你想想在北方的城市,大冬天給別人洗車……”呂律儒言語中滿是歲月的滄桑,“我十根手指凍得和好吃的胡蘿卜一樣。”

呂儒律以為段野洲會對他童年悲慘的經曆表示同情,沒想到段野洲卻饒有興趣地問:“有多好吃?凍一個給我吃吃。”

呂儒律沒了表情:“不給。”

脫敏之後的呂儒律發現了一個真理,一個人的心境很大限度地決定了他的視覺。比如段野洲這句“給我吃吃”,放在以前他十有八九會覺得段野洲在調戲自己,暗示想和他玩舌尖舔手指之類的男同情趣。而現在——

都說對一個男人的愛最初始於同情和可憐,而段野洲一點都不可憐他,特麽隻惦記著吃,怎麽可能喜歡他啊。

愛與不愛,真的是太明顯——太明顯了!

段野洲買的禮物實在太多,再加上兩個行李箱,東西比一家四口出行的規模還多。呂儒律信心滿滿地要求承擔總行李一半的重量,結果才走了兩分鍾人就不行了,坐在行李箱上直喘。而段野洲拎著同樣重量的行李卻悠閑得像在自家客廳散步。

呂儒律仰頭看著他,虛弱地說:“段野洲,你怎麽都不喘的啊?隻有我一個人喘,顯得我好菜雞啊。”

“知道了,下次我喘給你聽。”段野洲從他手裏把東西全拿了過去,同時不忘發出對他體力的嘲笑:“小廢物。”

呂儒律無法反駁自己當下的廢物,坐在行李箱上一動不動地裝死,任由段野洲推著他繼續走。他的行李箱承重非常好,坐兩個他都沒有問題。

呂儒律一手抱著拉杆,一手撐著下巴,看著段野洲目不斜視的側臉,心道段野洲罵我廢物,他果然不喜歡我啊。

仔細觀察段野洲的言行舉止,就會發現裏麵全是段野洲不喜歡他的證據。

唉,他以前真瞎啊,丟人。

段野洲一路推著他去辦理托運。辦手續的時候,呂儒律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他媽王女士打來的。

呂儒律接起電話:“媽,怎麽了?”

王女士:“小律啊,我和阿姨正在菜市場買今晚的菜呢。你那個學弟都喜歡吃什麽呀?”

呂儒律:“甜甜圈和奶茶吧。”

王女士:“你這孩子,老娘是問你他喜歡吃什麽菜!”

呂儒律:“我也不太清楚。”

王女士:“不清楚就去問呀!學弟喜歡吃羊肉嗎,讓阿姨給你們燉羊肉好不好?還有還有,你們到時候是睡一間房還是兩間啊,要不要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段野洲示意呂儒律從行李箱上下來,他要把箱子拿去托運。呂儒律忙著應付王女士,沒看到段野洲那個“下來”的手勢,反而朝段野洲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下一秒,呂儒律就如同一個坐著嬰兒車的狗子,被人單手從行李箱上拎了下來。他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就在地上站好了。

手機的另一頭,王女士依舊在滔滔不絕:“……被套是給他換白色還是黑色啊?枕頭他喜歡高的還是矮的?小律,這些問題你問了學弟沒?小律?呂儒律!”

呂儒律被問得不耐煩了:“這些到家再說吧。我要過安檢了,掛了啊媽。”

王女士氣急敗壞:“哎,先別掛!你敢掛老娘電話試試?”

呂儒律掛斷電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了一陣陰風,吹得他後背陣陣發涼。

上飛機後,呂儒律在【4J2Z】的微信群裏告知眾男同:朕已登機,感覺良好。

以不變彎為己任:【男同們,朕走了,你們的狗糧給別人去吃吧哈哈哈哈哈】

一碗野菜粥:【我們上飛機了,學長們再見】

謝瀾之:【走好】

徐寧:【兩位學弟一路順風】

楚城:【律哥回學校的時候爭取帶個女朋友一起啊!】

秦書:【狗糧的事別擔心,你實在想吃,我們可以喂你電子狗糧~】

……

近三個小時後,飛機準點降落在機場。呂儒律睡了一路,遠離男同磁場的他神采奕奕,坐在行李箱上指揮段野洲走快點走快點。段野洲懶得理他,臉色也不太好看,似乎有些蒼白。

呂儒律問:“你怎麽了?是暈機嗎?”

段野洲點了點頭:“嗯嗯嗯——你爸媽會來接你嗎?待會我們是不是就要看到他們了?”

呂儒律說:“天太冷我讓他們別來接了,我們打車回家。”

段野洲“哦”了聲,臉色瞬間好轉不少,露出笑容:“我還挺喜歡打車的。”他垂眸看了呂儒律一眼,又道:“其實一想到要見你父母就很緊張,緊張到想吐,1247見4721父母時的感覺想必就和我現在一樣吧。”

“你快拉倒吧。”呂儒律用“求求你放過我的黑曆史”的眼神看著段野洲,“你坐飛機難受,一下飛機馬上好了,這特麽就是暈機的症狀,沒得洗。”

段野洲輕笑了聲:“到了,不敏感哥。”

兩人已經到了出口。呂儒律從行李箱上下來,和段野洲一起走了出去。

機場的到達口圍著不少接機的旅客。呂儒律才踏出去半個身子,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呂儒律——呂儒律來了,呂儒律出來了!”

呂儒律連懵逼的表情都還沒來得及擺出來,數道閃光燈匯聚在他身上,瞬間亮瞎了他的狗眼。

哢嚓哢嚓——

“呂先生,請看這邊!麵對鏡頭謝謝!”

“呂先生可否耽誤幾分鍾,接受我們的采訪!”

在呂儒律身後,段野洲震驚到眼神都變得清澈了:“律哥,你真的隻是個學計算機的大學生嗎?”

呂儒律顫聲道:“巧了麽不是,你的問題正是我想問的。”

其他接機的旅客看到這陣仗,還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呂儒律正思考著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的可能,突然在扛著相機大炮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呂儒律:“…………”

“律哥,我有點社死。”段野洲沒良心地緩緩而離,“我還是先離你遠點吧。”

不愛一個人的時候連社死都不願意陪他一起。他能理解段野洲的想逃,但他不接受!

“不行,要死一起死!”呂儒律戴上外衣上的帽子,盡可能地擋住臉,一把牽起段野洲的手,奮力衝了出去。

那些人立刻圍了上來,大約四五個人,有的扛著相機,沒有相機的就舉著手機。

“請問呂同學你和隔壁這位帥哥究竟是什麽關係?”

“呂同學,別人都是帶女朋友回家過年,你為什麽隻帶個學弟呢?這其中是否有什麽隱情?”

“呂同學,王女士說您於三個小時之前不顧她的阻攔掛斷了她的電話,這件事是真的嗎?”

好不容易遠離了人群,呂儒律捂著因社死紅透了的臉,對其中一個人道:“差不多得了啊,張哥。”

那個叫張哥的男人哈哈大笑起來,熱情地拍了拍呂儒律的肩膀:“來來來,讓我們一起鼓掌歡迎小少爺回家!”

“你們鼓掌我就自殺。”呂儒律麻木地說。

段野洲也猜到這是惡作劇了,好奇地問:“誰和你玩這麽大?”

呂儒律發出兒子搬的歎息:“我媽。這些人都是我家修車行的員工。”

段野洲沉默兩秒:“我隱約知道律哥的性格是遺傳的誰了。”他真心發問,“所以,你家是沙雕一家人嗎?”

呂儒律笑容中帶著有一個沙雕媽的幸福和苦澀:“那倒不是,我爸還挺正經的。”

張哥擠眉弄眼道:“誰讓你沒事掛你媽電話啊,活該。她在家裏給你們準備晚飯走不開,拜托我們來收拾——啊不對,拜托我們來接你們回家,算加班費的喲。”

張哥等人接過他們的行李,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走出機場。

“歡迎來到我的家鄉,段野洲同學!”呂儒律張開雙臂,深深呼吸著家鄉能凍死人的空氣,滿心陶醉:“這是一座北方的城市,更是一座沒有男同喂我們狗糧的城市!接下來的一個月,請和我一起享受獨屬單身直男的快樂吧!”

段野洲慢條斯理道:“話不能說的太滿。”

呂儒律不以為意:“怎麽不能?我不信4J的狗糧還能飛躍一千多公裏往我們臉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