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吃
叮鈴—— 叮鈴——
耳邊的流蘇被身後的風吹得打轉,相互碰撞的清脆聲不斷在耳邊回**。
兩人鼻尖輕蹭過,氣息紛亂,唇若有似無地挨著,卻始終並無真切的觸碰,就仿佛水將沸未沸、花要開未開的那個時刻。
讓人害怕,也——讓人有一點點憧憬。
可至於憧憬的是什麽,餘清窈自己也弄不明白。
“……殿下還要做什麽?”她被壓著頸部,隻能坐在桌上微踏下腰,向下彎成了一枝不堪重負的花枝,又因唇瓣掀動的時候竟會蹭到對方的唇而感到難為情。
若不是李策的手指輕輕捏著她的頸,指頭還搭在她的頸窩上,讓她不能輕易把頭抬起來,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教你啊……”李策仰起臉,用唇緩緩碰了碰她的,眸底有窗外的光,有她的影,還有湧動著暗流。
餘清窈怔了怔。
想起之前是她非拉著李策要他教自己的,那才有了他們的第一次親吻。
想起往事,她紅著臉噥噥道:“……這個我會了。”
無非就是輕輕咬著對方的唇,或是上唇或是下唇,再慢慢地碾磨、摩擦,就像是輕咬著軟軟的白玉糕。
李策被她的話惹笑了,笑音掀起的氣息讓餘清窈感覺自己的唇上一陣酥麻,她下意識就想快些抿掉這異樣的感覺。
“知道什麽叫相濡以沫嗎?”李策抵著她的唇瓣,輕輕地說了一句。
餘清窈呆了一呆,還沒等她有所舉動,已經被李策熱切的唇溫柔地覆上。
餘清窈慌忙閉上了雙眼。
隻能憑借著感覺,感受到他唇的移動。
起初是和之前沒有什麽差別,正當餘清窈放下了警惕時,李策不動聲色地加深了這個吻。
好像是蝴蝶在汲取花蜜,不斷地在她唇縫處反複試探。
用行動告訴她,張開嘴。
餘清窈驀地睜開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李策依然垂著眼睫,專心致誌地含咬著她的唇。
克製又放縱。
餘清窈感覺自己被他這樣親吻著,都忘了要呼吸,須臾後肺腑齊齊反抗起來,她的嘴不得不張開了一些,好讓賴以存活的空氣可以進來。
但她實屬沒有料到,與空氣一起湧進來的還有李策的舌尖,他像是終於等到花開,便從容不迫地開始擷取裏麵的甜蜜。
言傳身教地告訴她,什麽叫作相濡以沫。
餘清窈有些害怕。
對於這樣極具進攻意味的動作,身心皆顫。
她的手不僅僅是扶在李策的肩膀上,開始帶上一些向外推的動作,李策因為她的這個抗拒,停頓了下來,收回了所有,慢慢輕啄在她唇瓣上,安撫她的不安和害怕。
餘清窈逐漸平靜,略略鬆開了手上的力,本以為可以歇口氣,就聽見李策的嗓音低低傳來。
“可以嗎?”
餘清窈被李策一問,腦袋都懵了一下。
“什、什麽?”想要裝糊塗,但是光被李策盯著看,她已經口幹舌燥,心裏像是擱著一隻羊皮小鼓,一直咚咚咚地敲。
“你剛剛好像還沒學會。”他悠悠掀起眼簾,細長的鳳眼出優雅的弧度,說出口的話明明是一本正經,但壓著那般低的音調,就令人莫名緊張。
餘清窈手指緊了緊,竟像是被他蠱惑了般,“嗯……”
李策抬起顎,唇再次抵上來。
餘清窈慌慌張張閉緊了眼睛,這次她有了心裏準備,雖不再害怕但還是難為情,便將手指胡亂伸到兩人之間,想抵住他往上頂壓的臉,但是因為慌亂,手指就從他的下巴處滑了下去,不留意就貼在了他的喉結上。
那塊覆著細膩皮膚的硬骨,正在她手心裏劇烈的上下滑動。
就像是在呼應他不斷吞咽的動作。
餘清窈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漸漸手指上的力度都卸了去,隻在他實在太過冒進的時候,壓下他的脖頸,想讓他收斂一些,可她還是選錯了地方,非但沒能製止,反而更刺激了男人。
她就是卷入漩渦裏的一邊花瓣,失去了抵抗之力,隻能隨著它旋轉、墜入。
頭上的珍珠流蘇不斷地晃**,在兩人發熱的麵頰、頸窩都留下冰涼的痕跡。
不知過了多久,李策才緩緩收起了手,放開了她,唇瓣拉著水潤的細絲,慢慢掀開的眼睫,眼底是一片水光瀲灩,那唇上更是嫣紅豔麗。
反觀餘清窈的唇脂的顏色就比之先前淡了許多,隻是明顯比之前更顯得豐盈,像是熟透了的漿果,飽滿且誘人。
李策用指腹溫柔地擦淨餘清窈唇瓣上的水跡,還有蹭到唇線外的唇脂。
“這樣會喜歡嗎?”李策慣例是要詢問她的意見。
餘清窈睜大的眼睛,眼波如水,嬌嗔滿麵。
這種事情上,她是真的不想再被他問意見。
她倒是希望自己隻是個全然被動的人,好讓自己沒有那麽難為情。
“不好意思說喜歡或者不喜歡?”李策看穿了她的退縮和糾結,笑吟吟地給她另外出了一個主意,緩緩道:“如果不討厭的話,那就再吻我一下吧。”
他把手放在了桌子兩邊,仰起臉,溫潤的眸子直直望著她,那對合攏的薄唇看起來分外乖巧,一點也讓人想不到它們剛剛是有多麽肆意地張合含吮,像是不知疲倦和饜足的獸。
相反,此刻它們變得儒雅謙虛,彬彬有禮地靜候她的反應。
餘清窈咽了咽。
他太狡猾了,明知道現在的她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不喜歡?”李策慢吞吞地問。
隻想快快糊弄過去的餘清窈也沒有思考太久,捧住李策的臉,往他的唇上飛快地印了一個吻,而後手掌往身後一撐,人就從桌子邊滑了下來。
雖然她溜桌的這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迅速,不過李策並未收回撐在兩邊的手,這就導致餘清窈雖然掙脫了一種窘境,但又讓自己落進了另一個陷阱。
她被圈在手臂之間,極幾乎就要貼著李策的身體,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李策含著笑望著她,仿佛對於這個高度和距離也極為滿意。
餘清窈心裏警鍾大震。
就怕他要再次‘教’她如何親吻,連忙轉了一個身,將挽著發髻的後腦勺對著他。
心裏暗暗僥幸,這下總讓他沒有辦法再親下來。
然而她不知道偏偏是這樣,反而讓自己纖弱皙白的脖頸暴露在本就被接二連三的親吻弄得並沒有那麽堅定的男人眼中。
雪白纖細的頸向前微彎,像一截弧度優美的天鵝頸,令他想起從淨室看見後就一直記在腦海裏的那個畫麵。
隻是那個時候無論是地方、情緒還是其他都不適合他有半點越線的想法。
“殿下……我們是不是該出……”餘清窈伸頭從窗戶往外眺望,也想借外麵的風把自己滾燙的臉吹涼一些。
話語還未落,她感覺身後的李策靠了過來,氣息掠過了她的後頸,引起了一陣戰栗。
她看不見,不知道此刻李策想做什麽,但是還是本能感受到了‘危險’。
啪啪啪——
殿門忽然被拍得邦邦響。
李策動作一頓。
“四哥四嫂談好了沒,雖然隻有本皇子一位客人,但也沒有把客人單獨丟下的道理吧!”十皇子在門外扯起大嗓門,不滿地抱怨。
餘清窈扭過臉,對上李策神色難解的臉,雖不知道剛剛他想要做什麽,但還是揣著僥幸,輕聲道:“……十殿下說的不錯,殿下,我們該出去了吧。”
李策退開一步,緩緩呼出口氣,又把餘清窈頭發上弄亂的幾根釵扶正,看她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巴巴望著自己,他又深深吸了口氣,幽幽道:
“好,等我冷靜一下。”
餘清窈還當他在說剛剛親吻的事需要冷靜,頓時不敢多說什麽,乖乖‘嗯‘了一聲。
等到李策‘冷靜‘完,兩人便一起出去迎接李珵滔滔不絕的抱怨。
餘清窈不清楚他們在屋裏待了到底有多久,下意識瞥向春桃知藍,企圖得到答案。
知藍正抱著鬆雪,接到餘清窈的目光,卻沒有理解到她的問題,反而注意到不尋常的地方,開口道:“王妃,您的唇脂怎麽這麽快就掉色了?”
春桃也把頭偏過來一看,頓時氣憤道:“是吧,我就說這次尚服局送來的脂粉不好,竟然掉色這麽快!”
餘清窈嚇了一跳,抬手曲指,連忙遮在嘴前。
她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唇脂會不會掉。
忐忑的眸光一點點挪到身側的李策。
還沒有等李策開口,旁邊福吉也皺起眉頭,奇怪道:“殿下您的嘴這麽突然變得這麽紅?莫不是虛火上來了,看來得讓孫嬤嬤煮一點清熱的湯來。”
餘清窈循聲望上去,果不其然看見李策的唇,微微發紅,比他從前的顏色要重一些,還有些腫,料想自己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餘清窈更不敢放下遮擋的手。
慶幸的是還沒有人會聯想到他們剛剛在屋裏一直在親吻。
李策笑了下,雖然是對著福吉說的話,但是目光卻是看著餘清窈,“是嗎?興許隻是一時的,不要緊。”
餘清窈冷不防觸及他的目光,就好像被火星子燙了一般,飛快挪開了。
看、看她做什麽?
又不是她先……
眼睛眨了眨,餘清窈在心裏公正地更正了回答。
雖然是她先親的,可是她也沒想過要他把她的唇脂吃掉……
李珵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把小手舉高了拍了又拍,吸引眾人的目光,“今日可是四哥的生辰,難道你們就打算在這裏說一天的話嗎?”
福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今日我們總得做些什麽。”
就算不能大辦,也要熱鬧一下。
“四哥都過了二十多個熱鬧的生辰,這次不如換一種。”李珵扭頭問餘清窈,“四嫂,你是從遙城來的,北方和金陵應該不同吧,你們是怎麽過生辰的?”
餘清窈回想了一下,就道:“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煮一碗自己做的長壽麵……”
遙城其他人怎麽過她不知道,可她的生辰向來簡單,因為明威將軍實在忙碌,但是每年她生辰的時候,他就會親自下廚為她煮一碗麵。
“四嫂會自己做麵條?”李珵抓住關鍵,意外道。
餘清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支吾道:“會一點點吧。”
“那四嫂給四哥做一碗長壽麵不就好了?”李珵嘿嘿一笑,自以為自己相當聰明。
“嗯?”餘清窈愣了下。
李珵沒聽懂她的‘一點點’其實隻是一個托詞。
餘清窈求救般朝李策望去。
李策朝她偏頭微笑,彎起的唇上還染著她的一點唇脂,讓他看起來瑰姿豔逸,就好像是霞光染了竹林,有了清豔奪目的顏色。
他朝著她唇瓣微動,用唇語蠕出兩個字。
——想吃。
餘清窈杏眼圓睜,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