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衝撞相遇

溫明蘊輕笑,或許是兩人的討論聲被他聽到了,又或許曹秉舟靈敏,察覺到二人的探視,竟是直接抬起頭看過來,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撞。

溫明蘊客氣地衝他點點頭,便收回了視線,顯然並沒有勾起多少波瀾。

“的確挺俊。”她頗為欣賞地道。

五公主一直盯著她,見她臉上雖然有笑意,但卻隻是對俊俏男子的評價,並無絲毫愛慕之色。

“如意,你這是隻對程亭鈺死心塌地了?”五公主不由得感慨。

溫明蘊更覺好笑,怎麽就得出這個結論了。

若論皮囊的好看,程亭鈺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了,完全可以用驚豔了時光來評判,但是要她對在古代對一個隻是長得好看的男子,實在是太難了。

她感覺這個時代,哪怕是被大眾謳歌的愛情故事,都透著一股三觀詭異的味道,她都待了二十二年,整個就像是被喂了性冷淡的藥一樣,擦不出什麽火花了。

麵對五公主的誤會,她也沒有解釋,隻是端著茶盞悠然地等著。

“來了。”五公主道了一句。

樓下站立兩旁的侍衛們全都嚴陣以待,雖然還沒見到人影,但是緊張的氣氛已經越發蔓延起來。

很快就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仿佛整個地麵都在震動。

溫明蘊眯起眼睛看向遠方,就見有兩匹馬並行在最前麵,身後則跟著兩百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沒有一人身穿甲胄,隻是穿著尋常兵士的訓練服,可是他們身上那股肅殺之氣,完全遮擋不住,隔了大老爺,都能察覺到一股濃重的煞氣。

至於隊伍前麵唯二騎馬的人,其中一人身穿著五龍朝服,明顯就是大燁朝的皇太子。

另一人則戴著黑鐵麵具,從額頭到下巴都包得嚴嚴實實,甚至連眼睛都隻露出一隻來,別說五官模樣,就連臉型輪廓都看不清楚。

顯然這人便是武鳴戰神,與傳聞中的一樣,他帶著麵具,極具神秘感。

與身後兵士不同的是,他身上隻有冷意,像是寒冬臘月的冰雪,卻沒有銳利的殺氣,這反而讓他像是一把入鞘的寶劍,將鋒利的殺意深藏。

這是武鳴將軍第一次被召回望京,為了顯示鄭重,皇上讓太子在城外率領百官迎接,當時的場景想必十分鄭重。

隻是入城之後,文武百官沒有跟隨,特地安排太子率領武鳴將軍入城,北疆一起帶回來的一千人馬,也隻允許兩百人進城。

太子的馬超前半個身位,明顯是他為主,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卻完全成為了陪襯。

身後明明隻有兩百人,可是這些兵士每走一步,都似乎要將地麵震塌,偏偏他們的動作看起來輕描淡寫,並不是故意跺腳所為。

這也被視為一種反擊。

望京這條街被戒嚴,沒有百姓可見,唯有街道兩旁帶著佩刀的皇城侍衛,這完全是一種下馬威,也是非常不信任的體現。

那他們北疆軍也不是好欺負的,哪怕隻有兩百人,他們也要走出兩萬人的氣場。

更何況不同於皇城侍衛裏的少爺兵,他們是實打實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而能被挑選隨將軍回京的,更是精英,不說以一當百,以一當十還是可以的。

太子畢竟是皇儲,臉色不變,隻是韁繩卻被死死地握在手中。

他見識過朝堂上沒有硝煙的戰場,習慣了陰謀詭計,和其他皇子爭權奪利,但是對於這種刀頭舔血的兵士氣息,卻甚少感觸到,難免有些不習慣。

五公主從剛開始就沒說話,直勾勾地看著樓下的人,甚至哪怕明知這樣會被人發現,她也無所避諱。

在這種時候,她倒是沒有生出其他心思,隻是想單純地看一看,這個讓父皇聞之色變的男人,究竟長什麽樣兒。

可惜那張麵具太礙事,什麽都看不著,隻能看出身姿筆直,並不是想象中的三頭六臂,反而還有些偏瘦。

直到這群人走遠,五公主長舒一口氣,似乎才恢複了正常呼吸。

“哎,還真是像傳言那般,武鳴將軍臉上的麵具包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還得看路,估計連一隻眼睛都不舍得露出來。”她忍不住感慨道,語氣裏透著幾分遺憾。

這個男人如此強大,卻又非常神秘,還戴個麵具,他的身上越彌漫著傳奇色彩,就越發讓人有探尋的欲望。

真的很想扒下他的麵具看一看,那張臉究竟什麽模樣,是奇醜無比,還是俊美無雙?

溫明蘊倒是把心思放在了別處:“他隻露出一隻眼睛,那射箭的時候不是也得一隻眼,這也能百步穿楊?”

她的關注點,明顯有些與眾不同。

“應該是,因為他隻露出一隻眼睛,才流出好多傳言。比如說他遮住的右眼,其實是藍色的,一看就有北魏血統,所以麵具才遮得那麽嚴實。誰知道真假。”

五公主擺擺手,具體事實如何,連皇室都無法得知,足見這位武鳴戰神的神秘之處。

溫明蘊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希望這位戰神的到來,不要給望京帶來太多的變化。

哪怕是有變化,也是往好的方麵吧,她一個平頭小百姓,成天除了吃吃喝喝騙騙繼子,也沒什麽其他事情,真心不希望寧靜的生活被打破。

隻是突然街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原本除了將士走路的聲音之外,竟然傳來了一串淩亂的馬蹄聲,還有兩道粗噶嗓音的爭吵。

“晏哥,你跑什麽呀?趕緊去看大夫吧!”

“朱霖,你別追我了成不成?我看見你就頭疼!”

“晏哥,我知道錯了,把你的頭發全弄掉了,讓你變成禿驢,都是我的錯,你停下來我補償你!”

“你別追我,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程晏都快氣瘋了,這什麽鬼兄弟,一絲感情都沒有,全是孽緣。

甚至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個被討債的一樣。

其實假發髻在兄弟們麵前掉了,他當場承認了,也沒什麽關係,反正又不是仇人看見,至多笑話幾句就算了。

但是他當時太慌亂了,當假發掉了,頭頂陣陣發涼的時候,熱血一下子衝腦,他隻想逃離。

結果等縱馬離開,而朱霖又追著他道歉懺悔,甚至一再表示都是他的錯,程晏就頗有些騎虎難下了。

都跑出來這麽遠了,還鬧得這麽大動靜,書院的夫子和同窗們肯定都知曉了,這時候他再承認,那絕對是全校皆知,那些昔日被他奚落的人,如今也都等著看他笑話。

“站住,前方戒嚴!”

恰好是戒嚴最前端,皇城侍衛連忙阻攔,隻是那兩匹馬衝得太快,還不等他們形成合圍之勢,程晏就已經衝了進去,而晚到幾步的朱霖,則被攔在街外。

錦衣衛負責全局控場,街頭剛出現亂象,曹秉舟就飛了過去。

“滾開,誰敢擋小爺!”程晏顯然根本沒反應過來,還沉浸在自己丟臉的窘境之中。

因為身邊都是皇城侍衛,錦衣衛還沒趕過來,他並沒有意識到嚴重性,甚至兩腿一夾馬肚,想跑得更快些,好甩拖這些絆腳石。

曹秉舟一眼就認出了程晏,錦衣衛是皇上的手眼,對這些世家貴胄很熟悉,特別是程晏這種橫行霸道的二世祖,想不熟都難。

此時眼看武鳴將軍一行人都要走過來了,若是被衝撞上,隻怕皇上要怪罪他。

他想也不想,直接出手了,一枚暗器衝著程晏的臉甩過去。

程國公府如今都不行了,猶如失去爪牙的老虎,遲早會被人吞噬殆盡。

而這個小少爺還不知收斂,早就該被教訓,今日就讓他來教教程亭鈺的兒子,怎麽吃苦頭。

隻是暗器甩出去,還沒碰到程晏的臉,就聽“叮”的一聲響,忽然斜飛了出去,顯然是受到了什麽撞擊。

而原本叫囂的程晏,則忽然感到身下的馬一顫,兩條前腿直接跪下,當場把他甩飛了出去。

“太子小心!”

眼看程晏化身成“暗器”直奔太子而去,眾人皆是一驚。

暗中保護太子的暗衛,紛紛出手,各種暗器頻出,想要在程晏砸到人之前,將他射殺。

隻聽一陣讓人牙酸的“叮叮叮”聲,所有暗器都沒能碰到程晏的一絲袍角,就全部被打落,甚至連誰出手的都沒搞清楚。

原本就有些吃不消的太子,看到急速被甩過來的程晏,頓時吃了一驚,勉強維持的鎮定表情也徹底消失不見,帶著幾分驚慌失措。

最終卻是斜後側騎馬的人,牽著韁繩上前一步,越過太子,抬起一隻手,精準無比地抓住了程晏的後領。

太子殿下驚魂未定,方才衝撞而來的人影,顯然裹挾著極大的力道,都有一陣涼風刮到臉上來,根本躲閃不及。

若是就這麽撞上來,恐怕他這個太子不僅要摔個狗吃屎,丟盡皇家顏麵,甚至連身子骨都要被撞散架。

那股衝擊力相當霸道。

程晏完全是一臉懵逼,抓住他的手一鬆,他直接掉落在地上,還是以雙膝跪地的姿勢,跪得結結實實。

“太子殿下,可有事?”武鳴將軍開口,那是一道相當冰冷的嗓音,問得波瀾不驚。

“無事。”太子隔了幾秒才開口,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下來。

“你是誰家的?竟敢衝撞孤的車架,該當何罪?”他似乎是為了緩解方才的發呆,立刻轉移話題,質問程晏。

還沒等程晏回話,曹秉舟已經趕過來,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是微臣護駕不利,讓這宵小之輩闖了進來,還請您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