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家夥有潔癖嗎
然而獄寺隼人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他是用自己的鑰匙開得門,哪裏來的“走錯”這一說?這扇門後分明就是他家!他租的公寓!
雖然說地板反光太嚴重讓他被閃得一時恍惚,但仔細想想這和他家地板的顏色別無二致,家具也沒變,隻不過就好像突然時間逆流了一般,在他區區出趟門去便利店買點東西的這段時間裏就煥然一新,好像剛從家具廠搬出來一樣。
於是獄寺隼人又迅速重新插進鑰匙一把拉開大門,無比震驚地衝著屋裏揚起聲線:
“喂!你這家夥對我的房子做了什麽?!”
他話音剛一落下,從屋子裏就“嗖”地飛出一隻筷子,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猛然射出,接著快準狠直奔獄寺隼人而來,速度其快無比,幾乎隻是一個恍神的功夫,就穿透空氣,在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篤”的一聲,穩穩擦過他臉側的發絲,死死釘在了他身後公寓走廊的牆壁上。
“……”
幾根銀色斷發緩緩飄落,和戛然而止的尾音一起落地,腦後還能聽見這隻筷子釘進牆體後外部殘留部分在震顫的低低嗡鳴,剛剛還一副又驚又怒表情的彭格列嵐守此刻一動也不動,猶如食物鏈上壓倒性的震懾一般,身體似乎因為冥冥中恐怖的壓迫力而僵硬,甚至連血液流動的速度都緩慢了些許。
隻要這根筷子稍微偏移一丁點兒……都是能直接把他釘穿頭顱的程度。
獄寺隼人又一次感受到了令他脊背發毛的涼意,冷汗順著他的臉側留下,將中間斷掉的幾根發絲黏在臉上,綠色的瞳仁也控製不住地猛然縮緊。
喉頭輕顫,瞳孔緊縮,獄寺隼人如臨大敵一般看向了從一間屋子裏緩步拐出的金色人影。
“好奇怪啊,你居然還問我對你的房子做了什麽。”
我妻善逸身上係著個卡通小白兔圖案的圍裙,左肩扛著一隻掃把,右胳膊下夾了一隻雞毛撣子,手裏還提著塊洗得幹幹淨淨的抹布,抹布裏包著一隻一次性筷子——另一隻此時正釘在獄寺隼人腦袋後麵的牆壁上,入木三分,深不可測。
“真可怕,明明這種事情應該反過來問你自己才對吧?”
我妻善逸低著頭,額前的發絲將眼睛擋住一大半,天花板的吊燈是頂光,將他發絲一下的臉給打上了一層深深的陰影,獄寺隼人的個頭又比他高出一截,自上而下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他此刻是什麽表情。
但是聽這快要磨牙的語氣倒是能窺得一二。
“你也看到了吧?是看到了吧?獄寺,我隻是剛剛簡單打掃了一下你的房間而已,結果發現了超級超級恐怖,超級超級可怕,甚至是危險到光是讓我想一想後果都覺得要哭出來,渾身發抖的東西啊!”
“劈啪”的電流聲響起一瞬,空氣中隱隱約約亮起一條金色的電弧,恍惚中似乎有電火花爆破的聲響,獄寺隼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有種沒來由的心虛,看著眼前這個造型可笑的家夥接近,竟然有種想要退縮的衝動,甚至右腳已經下意識後撤一步,堪稱警惕地看向這個似乎不太對勁的金毛。
“……什,什麽東西?”
獄寺隼人下意識問道,隨後猛然反應過來不對勁,這明明是他家,幹嘛要這一副被教訓的模樣?
他才是房東!
於是獄寺隼人像是忽然提起了精氣神一樣,原本一副好像突然被嚇到的模樣,現在則重整旗鼓,氣勢洶洶地反問起來:
“哈?!你又在搞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是我該問你才對吧?我記得我明明說過不準進我的房間,我的房間裏可是有很多炸藥,你是想被炸上天嗎?!”
“……”
我妻善逸的反應則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獄寺隼人突然感覺到不對勁,隨後旺盛的求生欲作祟,讓他身體本能地抬起兩手,麵色凝重地一把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與此同時,一聲音量恐怖到肮髒程度的尖叫聲也驟然騰起,近乎摧枯拉朽一般掀起脆弱的天花板,衝破屋頂,直衝雲霄。
“嗚啊啊啊啊啊——!!!你還好意思說!!!你看到我手裏這塊毛巾包著的是什麽嗎?!這是筷子!便利店吃泡麵用的一次性筷子!!!恐怖!可怕!驚悚!你這家夥竟然在房間裏放著吃完的泡麵碗和筷子,而且還不扔掉!!!”
我妻善逸猛地攥緊右手,隻聽見“哢嚓”一聲,脆弱的一次性筷子就被他一把攥斷,早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也“唰”一下就飆了出來,還伴隨著超級大聲的指責:
“你這個混蛋快給房子道歉啊!!!把泡麵碗留在屋子裏好幾天不管不問!超級不負責任的行為!嗚哇!可怕!超級可怕!!!如果就因為這隻泡麵碗導致屋子裏生了蟲子怎麽辦!蟑螂可是超級可怕的地獄魔鬼!!!一旦在屋子裏發現一隻,那就是已經存在無數隻地獄魔鬼的情況了!這麽可怕的東西就算你不害怕我也害怕啊!不隻要給房子道歉!你也要給我道歉啊混蛋!!!”
“……”
即便已經捂住耳朵,但在這連環的音量炸彈攻勢下,獄寺隼人仍舊被炸開的音波給逼得連連後退,無比狼狽,等到我妻善逸終於結束音量輸出,彭格列嵐守原本柔順的銀發已經變成了雜亂的炸毛,好似經過了暴風洗禮一般,耳朵裏隻聽得到“嗡嗡”的耳鳴,瞳孔放大,跌坐在地,滿臉茫然。
——他,他其實隻不過是前幾天離開之前吃了一份泡麵,又因為走得實在太匆忙,沒想起來扔掉而已。
泡麵被他吃得很幹淨,裏麵也沒有湯汁,硬要說的話也是幹垃圾,地位應當和隨手扔在桌麵上的草稿紙一樣……
我妻這家夥,難不成有潔癖嗎?
……
潔癖其實是沒有的。
畢竟我妻善逸是可以對被噴濺了滿頭滿臉鮮血仍舊視若無睹的我妻家狼滅,在港口黑手黨做任務的時候,也少不得要去一些灰塵積了三尺厚,廢墟裏頭掉磚頭的惡劣任務場所去給敵對勢力送若幹張三途川單程票,要知道,這種環境不僅稱不上“幹淨整潔”,甚至是稍微講究一點的體麵人都不願意踏進去的地方。
更別說潔癖,潔癖如果看到我妻家成員某些情況下的血糊糊滿身,估計當場就要掐著人中眼皮上翻暈過去了。
但礙於我妻善逸對於美洲大蠊的極度恐懼,以及我妻由乃對於他毫無保留盡心盡力的家庭和諧教育,一旦觸發到某種開關,也很容易導致這種疑似“應激”的情況出現。
不過我妻善逸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天還能把剛認識的房東直接吼進並盛醫院耳科病房,並且驚動彭格列駐並盛中學校醫室夏馬爾前來看診,第二天仍舊可以滿臉怯懦地揪著袖角,仿佛先前那個發飆的家夥根本不存在一樣,觸發了彭格列第十代也經常會遇見的日常關卡。左臉寫著“弱氣”,右臉寫著“害怕”,我妻善逸就這麽被不良國中生堵在巷子裏,在日本這個前後輩製度尤其明顯的國家,我妻善逸作為一名高中生(雖然看不出來),又一次被國中生給欺負了。
國中放學後惦記著裏包恩先生的通知,彭格列在日本地區的任務已經分發下來,準備去找這個金毛一起做任務,結果發現這金毛正被幾個並盛中學裏整天繞著自己走的不良中學生給堵住的獄寺隼人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我妻善逸的外表很有迷惑性,看起來就像是很好欺負的低年級廢物哭包,不過獄寺隼人在並盛中學可謂是各種意義上的赫赫有名,他也沒少收拾並盛裏見到雲雀就裝老實避其鋒芒的隱藏不良,幾個不良國中生一看見一頭銀發的獄寺隼人走近,立刻果斷認慫,跑得飛快。
“嗚嗚嗚好可怕啊,現在的國中生怎麽都這麽可怕啊?!”
成功被解救,我妻善逸又一次飆起了眼淚:
“之前也是這樣,超級凶惡可怕的國中生把我堵住,還笑話我說自己是高中生在開玩笑,如果不是綱吉幫忙,我說不定就要被嚇得暈倒,這次也是——謝謝你啊獄寺!看來你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啊!雖然是一個對自己的房子很不負責任的混蛋,但是謝謝你救我一命!如果你沒把他們趕走,我今天肯定就要完蛋了!絕對會被嚇暈過去的!”
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想起來一開始在十代目家門口感受到的刺骨殺意,又想到昨天在他家門口的噪音汙染或者是聲波攻擊,以及那入木三分連拔下來都很不容易的筷子……他家門口正對著的牆壁,現在還留著那個直徑隻有一根筷子粗細,深度也有一根筷子長度的深洞來著。
我妻善逸這家夥果然腦子有毛病吧?能把作為十代目左右手的他都送進醫院,結果竟然被這些戰鬥力甚至比不過一隻鵝,隻知道虛張聲勢的小混混給嚇成這樣……再聯想到這家夥覺得被衝鋒槍掃射不算什麽事,沒把他吃死的有毒料理卻恐怖到極點這種離譜思維,獄寺隼人覺得,這個金毛果然不是個正常人。
十代目身邊的正常人實在是太少了,山本是個棒球笨蛋,上一年級還有個天天嚷嚷著“極限”的拳擊笨蛋,雲雀那家夥又是個愛校戰鬥狂,六道骸根本不見人影,藍波更是個小屁孩,果然,十代目身邊的正常人隻有他一個。
抱著這種想法,獄寺隼人又覺得我妻善逸這種離譜的情況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畢竟這家夥雖然腦回路很奇葩,但可是裏包恩先生同意他接取彭格列內部任務的敲門磚。
隻要能讓他在身為十代目左右手的道路上更進一步,區區忍受一個腦子有問題的金毛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快點起來,彭格列的情報人員已經在等著了,警告你這家夥,任務中可千萬別拖我後腿。”
很慷慨地不打算追究這件事,獄寺隼人對仍舊縮在地上的家夥催促起來,他對這次任務格外期待,放學和十代目剛道別就急匆匆趕了過來,因為一早就被通知了的原因,他連日常帶在身上的炸藥分量都增加了不少,為的就是在任務中一展身手,一鳴驚人。
不過說起來,同樣也是今天早上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配置炸藥的原料,在整理的時候發現……似乎是變少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