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姐姐的補習方式

我妻善逸對沢田綱吉的擔憂毫不知情。

他甚至還覺得真不錯,小嬰兒簡直比太宰治良心多了,連啾太郎都幫忙考慮到,要知道他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啾太郎通常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無論是誰都沒對這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麻雀感興趣,會想著給啾太郎找個玩伴更是無稽之談。

而啾太郎可能也覺得很期待,撲騰著翅膀落到了我妻善逸金燦燦的頭頂,像是就在這裏做了窩一樣,縮進暖絨絨的發絲裏閉上了眼睛,毛絨絨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縮成一團睡了起來。

注意到啾太郎睡著,兩個人不約而同都放輕了聲音。

“我妻同學是幾年級的學生啊?”

引著背叛了“廢柴”之名的學霸回到房間,兩人端坐在臥室的矮腳桌兩側,沢田綱吉將幾本練習冊搬上桌麵,抱著隻是想找個話題的想法,這麽頗為隨意地問了一句。

其實沢田綱吉感覺這還挺好猜的,畢竟我妻善逸看起來和他同齡,連個頭也幾乎一模一樣,周身氣質更是看不出來一丁點屬於前輩的穩重,還老是很簡單就會哭出來,多半也就是國中一二年級的學生,三年級的前輩們都在為了升學努力學習,身上很少會帶有對成績不太在意的這種鬆弛感。

想到這,沢田綱吉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因為鬆弛感也可能是屬於學霸的遊刃有餘……這家夥不正是一個隻差幾分就可以滿分的學霸嗎?!

果不其然,我妻善逸接過他的一本習題冊,翻開兩頁,很隨意地回答道:“我還在讀一年級來著。”

沢田綱吉點點頭,心想他的猜測果然沒什麽差錯,我妻同學可能還沒有自己年長,reborn說不定明天就會把他塞進並盛中學當轉校生,不過還沒等下一步展開話題,他就看見對麵的家夥把眉頭突然一皺,表情猶疑起來。

“咦,怎麽是國中的課本?”

沢田綱吉:“啊?”

沢田綱吉一臉懵逼:“哪,哪裏不對嗎?”

國中的課本不是理所當然嗎?畢竟他就是國中生啊?我妻同學問這個做什麽?

這句話剛一出口,沢田綱吉突然就反應過來,目瞪口呆地看向了對麵這個娃娃臉還帶嬰兒肥動不動就嚎啕大哭而且個頭和他這個國中生裏的矮子都相差無幾的家夥。

“你、你?你難道不是國中生?”

“當然啊。”

我妻善逸一臉“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納悶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說了我在讀一年級嗎?怎麽可能是國中一年級,那樣的話豈不是要休學好幾年,當然是高中一年級啦,不過姐姐已經要求我把三年級的課本讀完了……話說綱吉剛剛是不是都沒有仔細聽我講話?嗚哇,好過分,我可是很認真地回答你了啊。”

沢田綱吉:“不,不是因為這個啊!你看起來根本就不像高中生的模樣啊?而且你還說成績是差幾分滿分——”

因為這個,沢田綱吉甚至根本就沒往高中生方麵猜測,畢竟國中能差幾分就考到滿分已經很恐怖了,如果是高中生,那簡直離譜到不行,學年末的學分一定是可怕的全5吧?!絕對是能考上東大的學神級別啊!

這居然還自稱“成績很一般”?真正一般的人會哭給你看的!

而且這種成績的高中生如果出來做國中生的家教,時薪甚至會被一些家長給炒到逆天的程度——因為這四舍五入就是東大高材生給自己家孩子補課啊!光是拿出去在居酒屋或者公司談起來,都是一種會在社交中感到光彩的事!

然而我妻善逸完全沒理解到沢田綱吉的目瞪口呆,反而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就再次皺著眉把手上的習題冊往後翻了兩頁,又拿起夾在冊子中間的試卷,目光停留在那成片成片的錯題上,眼神逐漸變得難以言喻起來,臉上寫了明晃晃幾個大字——“這都能錯”。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突然感覺如坐針氈起來。

剛剛還沒有什麽實感,畢竟就算我妻善逸自稱隻差幾分滿分,但人對人的初次印象總會形成一種慣性,即便清楚這家夥絕對不是自己同類的“廢柴”,但因為這家夥實在是表現得太弱氣,沢田綱吉還是會有一種比較親近隨意的和學渣一起相處的感覺。

直到我妻善逸坐在對麵,看著他的練習冊,周身油然而生一股濃濃的學霸氣息……

突,突然緊張起來了呢。

“真是不容易啊。”

我妻善逸翻看著沢田綱吉的試卷,突然就感慨起來:

“數學能每次都考到一百分很不容易的,不過每次都會考十五分,也很不容易啊。”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捂住胸口,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好痛。

“那我們就開始補習吧,雖然沒做過這種事,不過我會盡力的。”

話音落下,我妻善逸就一臉鄭重地掉轉了手上的試卷,將正麵衝著沢田綱吉,用手指著其中一道錯題,推了推鼻梁上不知何時架起來的平光眼鏡,反光一掠而過,麵色嚴肅,周身透著濃濃的學霸氣息,連聲線也低沉了兩個度地開口:

“綱吉同學,請看這道題。”

沢田綱吉終於感受到了屬於學霸的壓迫,一個激靈立正坐好,緊張地連稱呼都變了,下意識應了一聲:“好的!我妻前輩!”

學霸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道:“這道題很簡單,隻需要‘咻’得這樣,然後‘砰’得那樣,接著‘咚咚’,再‘唰唰’——然後就解出來了。”

沢田綱吉:“……”

——我妻同學,你是山本同學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嗎,連補課方式都一模一樣的?

“啊?聽、聽不懂嗎?”

看見沢田綱吉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看他的眼神更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無語,我妻善逸頓時有點緊張起來,剛剛好不容易繃住的嚴肅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慌亂,額頭冒出了虛汗,手忙腳亂地將試卷翻到了另一麵。

“那、那我就換另一種方式吧?剛剛那是平時我習慣的做題技巧來著,可能不適合所有人,不過我還記得姐姐當初幫我補習功課的時候,很有效果的!如果是姐姐的方式,一定沒有問題!”

這麽說著,我妻善逸緊張地抹了把冷汗,隨後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在沢田綱吉的目光下,用兩手捧住臉頰,明黃色的眼睛睜大,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逐漸驚恐起來的棕色眸子,隨後開口道:

“綱吉君,如果這道題一直做不出來的話,我就隻好砍掉你的頭了哦。”

“……”

——不!!!

沢田綱吉在心裏撕心裂肺地呐喊。

——我妻同學!你姐姐的補習功課方式,才是最有問題的那個啊!!!!!——

短短一個晚上的補習功課,讓沢田綱吉感到了身心俱疲。

在他強烈反對“姐姐完全沒問題的補課方式”下,我妻善逸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放棄了這種補習方式,甚至本人還完全不覺得這種離譜的補課哪裏不對,嘀嘀咕咕地念叨著“哪裏不對了,這隻是很普通的補習而已嘛,姐姐的方法多有用啊,她這麽說過之後我都會成功學會的”,萬般遺憾地選擇尊重了他的意願。

在極其驚悚和令人疲憊的補習度過之後,也終於可以迎來休息,因為沢田綱吉的房間隻有單人床,所以我妻善逸打了地鋪,不過他似乎對於這種情況適應頗為良好,甚至還有點表現得興高采烈。

“我還是第一次和其他人睡同一個房間呢。”

金色的大眼睛從被窩裏亮閃閃地露出來,我妻善逸整個人興奮地快在地上擰成了一條棉被卷毛毛蟲,臉蛋紅撲撲,一拱一拱地“嘿嘿嘿”笑了起來。

“因為擔心被姐姐順手殺掉,所以我從來不敢帶認識的人回家玩,不過現在就有辦法了,綱吉在十年後不會被姐姐殺掉,我就可以邀請你來我家裏做客了!”

沢田綱吉:“是,是嗎……”

其實,這個客,他並不是很想做來著,但是看見我妻同學因為十年後這回事高興成這個模樣,這話到嘴邊就硬是說不出來……

不過我妻善逸的高興也很快就降了下去,他翻了個身,把下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又開始為新的煩惱擔憂。

“雖然住宿問題解決了,但是還不知道去哪裏找新工作……”

但凡我妻善逸的補課方式能稍微正常一點,他都完全可以成為做家教的搶手貨,不過沢田綱吉想了想那與山本同學一模一樣的“咻啪砰咚”,又想了想“姐姐的方法”,覺得還是別提醒他還有這麽一條路比較好。

“這個的話……”

沢田綱吉猶豫起來,似乎在顧忌著什麽,話音也有點吞吞吐吐:

“我倒是知道有一家店鋪目前很缺人手,兼職幫忙的話應該不會被拒絕……”

但那可是山本同學爸爸開的壽司店,之前已經因為碧洋琪給他們搗過亂了,現在再帶過去一個總覺得不太靠譜的我妻善逸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山本同學的確提過最近很缺人幫忙……要不要試試?

……

沢田綱吉即便到了第二天也沒有定下來這回事,不過似乎很多決定都不會經過他來考慮,他的老師會直接幫他作出決定。

等他忐忑不安在學校上完一天的課之後,剛一放學,就被裏包恩叫去了山本同學家的壽司店。

“……”

剛一進店門,沢田綱吉就突然覺得眼前一晃,原本很熟悉的樸素店麵此時幾乎亮得發光,已經有些老舊的桌椅板凳甚至看起來仿佛被刷了一層桐油,桌上的筷籠被插了幾朵花,硬生生透出了幾分高雅的氣息,地板光可鑒人,甚至讓他感覺把鞋底踩上去都是一種嚴重的罪惡。

“這,這是我家嗎?”

和沢田綱吉一起放學結伴回家的山本武也一臉空白,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家店鋪,一時間有點不敢往裏走,隻踮著腳在門外喊了一聲:

“——老爸!咱們家是請工程隊裝修了嗎?”

山本武父親的聲音沒有響起,反而從後廚的門口冒出一個金色的腦袋,隨後整個人穿著圍裙提著拖把,從後廚轉了出來。

“山本大叔出去運貨了,他現在不在。”

我妻善逸略有點緊張地攥緊了拖把的手柄,囁喏地說:

“小嬰兒說我可以來這裏兼職一天,山本大叔也同意了,不過因為店裏目前沒有新鮮食材招待客人,所以我就簡單打掃了一遍……應、應該沒有太髒亂吧。”

沢田綱吉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被背叛的滋味。

既學霸之後,還是家務全能——你究竟有什麽資格自稱“廢柴”啊!!!

快把他的親近和同情還回來!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