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績怎麽樣

“我,我我我我我……”

沢田綱吉“我”了半天,才牙齒打著顫,哆哆嗦嗦地說出了後半句話。

“我就是有點腿軟……”

雖然事實是他覺得“同類”這幅詭異的模樣很害怕,害怕到小腿肚都開始抽筋,但是他不敢說,因為總覺得下一瞬這家夥就會獰笑著提起斧頭劈過來了。

啊?什麽情況啊?我妻善逸難道不是和他同一品種的廢柴嗎?!他都已經打算好等回家了偷偷問問這家夥成績怎麽樣,他們倆都是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家夥,說不定能有一起考過數學十五分的經曆呢……結果現在這又是什麽離大譜的恐怖片預備前奏啊?!

沢田綱吉在心裏尖叫,reborn你怎麽隻是光看著啊reborn!救命啊!!!要不然他估計就要死在這沒命回家寫作業了!!!

在火燒雲映襯下宛如殺人狂的家夥聽見他這麽說,隨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扛著消防斧表示讚同起來:

“確實,畢竟剛剛遇見了那麽可怕的吉娃娃,我現在也覺得心髒還在飛快‘咚咚’跳來著,這種會超凶‘汪汪’叫個不停的狗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麽說著,我妻善逸把肩膀上扛著的斧子放了下來,向沢田綱吉那邊側過一邊肩膀,理所當然道:

“如果綱吉害怕到走不動路了的話,我可以攙扶著你哦,雖然我剛剛也感到很害怕,害怕到眼淚都控製不住,不過我因為經常會害怕,所以現在已經可以很迅速恢複了。”

黃昏的天色黑得很快,恰巧天邊的光線開始變得更加灰紫,紅通通的火燒雲也開始泛起了夢幻般的粉紫色,自下而上又橘紅逐漸過渡,此刻的天色美得就像夢境一般,感覺空氣裏都飄著仿佛薄紗一樣的朦朧光澤。

如果身邊還有其他正在放課回家的普通學生,估計會驚歎地拿起手機拍照,畢竟像這麽美的天色出現實屬不易,連剛剛看起來像是殺人犯的臉此刻看上去都柔和許多,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驚悚與恐怖。

“……”

沢田綱吉看了看我妻善逸衝他偏過來的一側肩膀,又看了看此時在柔和黃昏光線下擔憂看著他的一張幼態弱氣小圓臉,耷拉的金色眉尾與下垂眼角看起來異常無辜,仿佛剛剛那一瞬間宛如恐怖片的驚悚隻是個錯覺。

——他,他說被吉娃娃嚇到很正常,而且還要攙著我哎。

吞吞吐吐了半天,沢田綱吉才磕磕巴巴地說不用了,隨後又一次用兩手捂住了臉。

——怎麽辦,良心又痛起來了,這分明是性格這麽溫柔的同類,剛剛怎麽就把我妻同學看成是殺人狂了呢?頭皮刺痛果然還是錯覺吧?說不定是因為頭發被樹枝刮到才有這種感覺,怎麽會是超直感呢。

至於消防斧和血……獄寺同學還整天扔炸彈呢,單論破壞力肯定是炸彈要更大,雲雀學長的浮萍拐也經常染血,仔細想想這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不能因為我妻同學嚇到自己,就對他有偏見了。

——哎,分明是自己用這種冒犯的想法去推測我妻同學,結果我妻同學不僅不計前嫌地安慰我,還會關心我是不是走不動路……我可真該死啊。

負罪感又開始灼燒沢田綱吉的心髒,他像是燙到腳一樣跳起來,又一次走在前麵,連腳步都加快了不少,沒一會兒就到了熱熱鬧鬧的家門口。

暖黃色的燈光從窗口映出來,站在院子外邊都能聽見藍波在裏麵大吵大鬧“reborn在哪兒?藍波大人要打敗他”的聲音,緊跟其後是一平喊著“藍波不要在桌子上跑步”不熟練的日語,屋子裏聽起來就是一片亂糟糟,讓因為遭遇了吉娃娃和精神恐嚇而身心俱疲的沢田綱吉更加身心俱疲了。

“抱歉我妻同學,讓你見笑了,這裏就是我家。”

沢田綱吉心累地歎了口氣,趿拉著步子往屋裏走,打開門後單手拄著玄關開始換鞋,還從鞋櫃裏熟練地拿出了一雙拖鞋,放在了跟在他身後的我妻善逸邊上。

“我家裏小孩子比較鬧騰,所以大概會比較吵。”

“很吵嗎?我覺得還好啊。”

我妻善逸基本算得上第一次正式拜訪別人家,他還覺得稍微有點緊張,肩膀繃得很緊,戰戰兢兢地探頭探腦,好像是在警惕在自己家裏隨時隨地可能出現提著一挺機槍對他“突突突”掃射的姐姐,隨後才反應過來別人家裏估計沒有這一項家庭活動,才勉強放鬆了一點,嘴裏嘀咕著:

“我之前住在打工地方的宿舍,半夜老是能聽見可怕黑手黨在吵架打架,他們鬧起矛盾來超級可怕,會用力摔各種東西然後大吼大叫,比這要吵多了……我家裏倒是還好一點兒,不過也僅限於姐姐開心的時候,不然老是會聽見磨刀聲。”

沢田綱吉:“這樣啊,有人在半夜大吼大叫確實很吵,呃,不過那個磨刀聲又是怎麽回事?”

玄關距離餐桌隻有幾步路,沢田綱吉的家是很典型日本一戶建,雖然上下分有兩層,但一層的占地麵積比較局促,客廳也是不算大的麵積,在廚房附近擺了一張桌子後就不剩下什麽地方了,兩個人邊聊天邊往裏走,也隻需要堪堪幾步路,就直接暴露進所有人的視線中。

碧洋琪率先滿懷愛意地叫了一聲reborn,看起來像是本打算直接衝過來抱住她的“情人”,不過大概是作為裏世界特有的直覺,她冥冥中察覺到了微妙的危險,視線很迅速就一轉,停在了沢田綱吉身後隻露出半個身子的陌生金毛小鬼身上。

怯懦緊張的表情,攥緊衣角的手指,一副看到陌生人感到畏懼的麵孔,但衣擺殘留著幹涸的血點,手指也看得出來沒蹭幹淨的血漬,看似是四下亂瞟的慌亂眼神,實際本能就會停留在人的致命處。

作為意大利知名殺手,“毒蠍子”碧洋琪對同行自然了解頗多,對麵手上見沒見過血,當然也能一眼看得出來。

這個金發小子,手裏的業績起碼也是職業殺手的程度。

於是碧洋琪毫不猶豫就直接問了。

“這家夥是誰?”

藍波和一平還沒有停止追逐戰,奈奈媽媽此刻在廚房哼著歌沒停下做飯,聽不清外麵的動靜,於是頭戴黑色禮帽的小嬰兒就熟練地跳上了桌子,舒舒服服被碧洋琪滿懷愛意地抱在了懷裏,用像是裝可愛的聲線說道:

“是從前一個家族剛脫離的黑手黨,和蠢綱一樣會被吉娃娃嚇得癱軟在地的沒用的家夥。”

沢田綱吉的心口又中了一箭。

夠了,可以了,reborn,大家都清楚他就是個廢柴綱,也不用再了解他會被吉娃娃嚇到腿軟這種事了吧……

——而且我妻同學現在好歹也算個客人,這樣說真的不會讓他感到難堪嗎?

這麽想著,沢田綱吉下意識回了個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明明先前還話頻得不停,吵得不行的音量恐怖的家夥。

說起來有點奇怪,我妻同學麵對這種情況不應該開始和他同步開始吐槽嗎,怎麽從進了客廳開始就一言不發,簡直沉默到詭異了。

“……”

我妻善逸在視線將這間客廳徹底囊括的一瞬間,就本能地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坐在餐桌那一側看過來的女人,粉紅色長發,漂亮的臉,滿眼對自己“情人”的愛意,相似的年齡,以及這顯而易見的戀愛腦——

鼻尖仿佛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耳朵幻聽到姐姐的聲音,我妻善逸的目光放空了一瞬間,屬於我妻家生物鏈底端的本能,差點讓他跳起來下意識躲避對方可能提起來就衝著他掃射的機槍,直到反應過來這不是他姐姐,才勉強放鬆了差一點就要去摸袖子裏螺絲刀和裁紙刀的手指。

眼睛不是粉紅色,頭發的粉色也更加偏向於葡萄酒的色調,沒有紮起來的四股辮,以及完全感受不到一丁點屬於姐姐的壓迫性。

——不是姐姐。

沒人能猜到我妻善逸僵在原地這一會兒想到了什麽,碧洋琪聽見裏包恩的解釋,完全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地點了點頭,隨後就專心致誌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情人”身上,沒再投過來一絲一毫的視線。

脫離其他家族的黑手黨,多正常啊。

彭格列這種龐然大物要換下一批的首領和守護者,那新任的第十代必然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心腹和勢力,其他各個小家族都鉚足了勁想讓自己的人被選中,隻要成功搭上彭格列這座龐然大物,那發展下去可就多出了不少的助力——

這段時間意大利幾乎每個黑手黨家族都有那麽一兩個被“脫離家族”的適齡成員,但裏包恩早就給自己的學生把守護者挑好了人,一些家族也就消停了下來,不過也還是有不少中小型家族仍舊試圖送人過來投誠——守護者當不上就當不上了,第一殺手的眼光總是格外挑剔,隻要搭上彭格列這輛快車,當手下也無所謂啊。

碧洋琪覺得,這個今天被領進來的金毛小鬼估計就屬於這種類型,不過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裏包恩挑人的眼光可謂是挑剔至極,這個一臉瑟縮的金發小鬼不僅成功入圍,甚至還被同意直接帶到了第十代的家裏……除非是裏包恩認為這小鬼的潛力實力遠遠超過他的及格線,否則絕對不會給出這種待遇。

屬於黑手黨的私下交易不會被放在這種家庭餐桌上來說,所以當廚房裏哼歌的聲音結束,笑容燦爛的沢田奈奈端著盤子走到桌邊放下的時候,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又恢複了剛剛的吵吵鬧鬧。

“呀,是阿綱的同學嗎?”

沢田奈奈一臉驚喜地看向了滿臉局促和怯懦的我妻善逸,開心地捧起了臉:

“阿綱現在的朋友越來越多了,實在是太好了,前幾天還和獄寺君山本君一起補習功課,今天沒有看到他們兩個,我還以為你們的補習結束了呢,原來是增加了新的補習同學呀。”

大概是每一個母親都會對孩子以及孩子朋友的成績擁有好奇心,即便沢田奈奈並不在乎紙麵上的分數,但仍舊帶著包容的笑臉問了一句:“新朋友的成績怎麽樣呢?”

最熟悉的女性是親姐姐我妻由乃,長這麽大就從來沒見過這麽溫柔帶母性光輝的母親,我妻善逸直接就在沢田奈奈的笑容下潰不成軍,此刻就算問他銀行卡密碼都不會存在絲毫阻力。

“打,打擾了,綱吉的媽媽你好,我叫做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兩頰微紅,略帶羞澀地對了對手指,難得小聲囁喏了一句:

“成績嗎?都比較普通,距離滿分還差幾分呢。”

……

旁邊的沢田綱吉突然一個踉蹌,他覺得自己被“廢柴”這兩個字給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