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芥川大人和我妻大人打起來了
港口黑手黨的慶祝宴辦得很豪華。
美食，美酒，長條桌以方便自助取用的方式擺好，甚至照顧到港黑裏還有不喜飲酒的人或者未成年，飲品中同樣遍布琳琅滿目的無酒精飲料。
來往穿梭的都是身著黑色西裝的成員，且從中能很容易分辨出不同成員從事任務的不同偏向。
黑蜥蜴與首領直屬遊擊隊多半身材雄壯，穿上西裝後都是雙開門冰箱，且都會佩戴黑色墨鏡，用以減弱衝鋒槍使用過程中槍口竄出刺目藍色火舌對視力的損害；文職人員則透著一股熬夜加大班快要猝死的氣質，一個個黑眼圈看起來比命都長；而港口黑手黨的最底層成員除非召見，否則很少會有資格踏入港黑這五棟大樓。
沒穿黑西裝的人自然也有，比方說身為幹部之一的尾崎紅葉，她慣常身穿和服外罩披風，在這種場合也未曾更改穿著，不過和服同樣為日本傳統服飾，正式場合身著和服也完全挑不出任何錯處。
我妻善逸掃視一圈後，無比感謝中原中也提前借給他西裝外套這個決定，不然今天慶功宴這個顯眼包他絕對當定了。
而且中也甚至在知道他沒有搭配襯衫後再度慷慨出手，直接送了他一件全新沒穿過的白襯衫，雖說十八歲借給十五歲的衣服中間差了能有足足三年的發育期，但不得不提一下身高相仿的優勢——非常合身。
如果是借了太宰的長風衣，估計就要直接拖地了。
“好多人啊啾太郎。”
我妻善逸在飲品區挑挑揀揀，前一陣子的被灌酒的噩夢導致他對喝酒已經有了點心理陰影，隻顧著耷拉著腦袋埋頭苦吃，吃完再跑去喝點赤橙黃綠青藍紫的果汁。
顏色很像紅酒的石榴汁味道可以，賣相更是不錯，就算捧在手裏和小麻雀偷偷閑聊，也總會讓我妻善逸油然而生出一種自己好像變成了成熟大人的感覺。
如果不出意外，在這整場慶功宴中，我妻善逸都將化作一個專注吃席的邊緣人物，和他比較熟的兩位上司都在前頭和首領一起呆著，織田作之助作為底層人員沒資格參加這場宴會，而臉熟一點的黑蜥蜴和遊擊隊成員又飽受“差點被順手殺了”的苦難，看見他恨不得繞著走——種種原因導致他周邊風平浪靜，而這正是中原中也所期待的。
——這小鬼就在這老實吃東西，別給他惹事，等宴會結束他再過來把這小鬼領走，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但計劃卻永遠趕不上變化來得快。
……
“唉？唉……？”
我妻善逸小心翼翼後退一步，自下而上偷偷用金黃色眼睛覷著這個突然過來問他奇怪問題的同齡人的表情，抱著果汁的手抖了抖，才猶猶豫豫回答道：
“也、也算吧……你有什麽事嗎？”
是不是太宰治的下屬……這點也很難分得清，畢竟我妻善逸現在的從屬比較模糊，名義上來說，他之前被太宰治一腳皮球踢給中原中也，應該算是中原中也那一頭的下屬，不過後來太宰治也有權利調動他做任務，相當於倆人一起在當他上司，所以他現在這麽回答，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在下曾經聽到過港口黑手黨的傳聞。”
芥川龍之介又抵住下唇咳了咳：
“太宰先生親自將襲擊黑蜥蜴的‘黃眼惡魔’帶回了港口黑手黨，並且多加器重，幾乎每一次外出任務，都會有你協同跟隨……我說得沒錯吧？”
這段時間，他能見到太宰先生的機會驟減，甚至頻繁被扔去黑蜥蜴進行任務，每次剛一回來就又被扔出去，想回來見見這個所謂的“黃眼惡魔”都見不到，而在這之前，他明明才是太宰先生的部下！
另一隻放在黑色外衣口袋裏的手猛地攥緊，芥川龍之介又咳了兩聲，緊緊盯住眼前這個矮他一截金發小鬼——都是這個家夥！為什麽太宰先生永遠也不會承認他，卻偏偏更加信賴這個麵色懦弱的家夥？！
身後黑色大衣的衣擺隱隱泛出一點紅光，芥川龍之介的眼神越發危險，隻等眼前這個金色頭發的家夥點頭，他就要立刻發動異能力羅生門，將這個不配站在太宰先生身邊的金發小鬼給殺死！
隻需要等這家夥點頭——
“啊？誰？‘黃眼惡魔’？”
我妻善逸怯懦的神色一愣，隨後困惑地眨了眨眼，雖然仍舊對麵前這個來者不善的家夥感到害怕，但還是很納悶，猶猶豫豫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你，你問我嗎？你認錯人了吧……我的確算是太宰的下屬沒錯，但是‘黃眼惡魔’那麽可怕的家夥怎麽會是我呢？”
“你休想騙我！”
背後黑色的大衣無風自動，緩緩附著上紅色的異能力光芒，從衣擺兩端蔓延出羅生門的黑紅色巨口，芥川龍之介憤怒地提起了音量：
“黃色頭發，黃色眼睛，在下剛才都把整個宴會場都轉了一圈，隻有你一個人長成這個色！”
——居然還想騙他！當他瞎嗎？！整個港黑就沒幾個黃頭發的人，黃眼睛的更是僅他一個，外在特征這麽明顯還好意思指著自己說認錯人？該死！！！
話音剛落，芥川龍之介就毫不猶豫發動了攻擊，挾裹著恐怖力道的黑色惡獸就猛地仰起頭，衝著滿臉瑟縮的金發小鬼當頭砸下。
“去死吧！！！”
整片飲品區的桌子都被羅生門給砸了個底朝天，由黑色大衣下擺形成的黑色巨獸甚至將這塊地麵都給吞噬了一塊，鋼筋混凝土碎裂的動靜直順著整個宴會廳蔓延出去，殘破的桌椅板凳器皿碎玻璃四濺，濃濃的煙塵卷起，頓時就將這片區域給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
宴會廳前方。
幾大幹部加上最近名聲較盛的幾人正在舉杯慶賀，雖說中原中也對太宰治升職這件事並不抱有什麽祝福想法，但是幹部都在，首領也在，他也得擺出一個態度來，跟著一起舉杯輕碰了一下。
隨後緊接著就聽見了一聲不遠處傳來的“轟隆”，原本充斥著低聲交談笑語的宴會廳霎時間寂靜了一瞬，隨後響起了“嗡嗡嗡”的竊竊私語，這群刀頭舔血的黑手黨紛紛條件反射，一臉凝重地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槍。
港口黑手黨的慶功宴，所有武力威懾都在，一個不缺，居然還會有敵人前來襲擊？
中原中也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還沒等前頭幾個碰杯的領頭人開口，從巨響那邊就匆匆忙忙跑出了一個黑西裝，報告了一聲：“芥川大人和我妻大人打起來了！”
“……”
宴會廳的另一邊，最初的巨響隻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出現了連續且密集的“轟轟轟”，坐在最前頭剛碰完杯的幾人沉默了一瞬，看表情沒變的首領沒什麽動靜，也沒人給出什麽反應。
最後還是尾崎紅葉率先優雅地飲了口酒：
“看來新生代的孩子們……精力很是旺盛啊。”
森鷗外同樣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慢吞吞道：“年輕人還真是有活力。”
“……”
首領和元老都發話了，將這種情況給定性為“年輕人有活力，精力旺盛”，算是不打算當成一回事，打起來的當事人還全都算是今天升職為幹部的太宰治的下屬，事後怎麽處理和懲罰都由他自己負責，索性別人也就不會再開口，中原中也不著痕跡鬆了口氣。
不過他很快就又提起了另一口氣。
——芥川和善逸那小鬼突然打起來……那小鬼下手沒輕沒重的，可別一不小心把芥川給殺了。
這麽想著，中原中也下意識轉頭去看本次慶祝宴的主角太宰治，而恰巧，這條繃帶裹了半張臉的青花魚也正神色略帶無語地回頭看他，兩人頗為默契地對視一秒，隨後默默移開了視線。
接著兩人一前一後起身，中原中也頗為尷尬地說他現在有事要去處理，太宰治攤了下手說他也有事，倆人就這麽一先一後離席，步伐飛快地衝著正不停傳出“轟隆隆”巨響的地方走去。
……
“嗚哇！！！你幹嘛？突然就打過來！我要是沒躲開的話可是會死的！真的會死的！你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超級可怕！！！”
隆隆騰起的煙塵中，一道金光挾裹著電弧一閃而過，我妻善逸飆著淚在前頭跑，漆黑泛紅光的羅生門在後麵追，所經之處通通被黑色大衣變成的黑獸給砸成了一片廢墟。
“救命啊！！！中也！這裏有人突然發瘋要殺我啊！！！”
大概是快要讓港黑良心愁掉頭發的教導有了點成效，我妻善逸此刻還算記著之前和中原中也的約法三章，即便肢體記憶本能就想回頭抹個脖子，但仍舊勉強控製著自己的條件反射，懷裏仍舊抱著那杯紅石榴汁，一邊哭喊一邊跑，甚至連石榴汁都沒從杯子裏濺出來。
“咿——呀！！！都跟你說了你認錯人了！你這人好不講理！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
“受死吧，羅生門！！！”
“——不講理！！！”
我妻善逸的眼淚一瞬間就飆了出來，周身環繞著“劈裏啪啦”的電弧，由衷的恐懼讓他的音量也在隨著正相關同比增大，而就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剛剛踏進這間快變成廢墟的宴會廳這一秒，我妻善逸所積攢的恐懼終於承受不住，漏了一個口子，隨著驟然騰起的尖叫聲掀翻天花板，衝破雲霄。
“救命啊中也——！！！！！！”
……
那一天，中原中也的名字，以他極其不願意回想的方式，響徹了整棟港黑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