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多殺幾次

半空中根本無處借力用以轉變方向,成功躲避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計,眼前又突然殺出這一道金色殘影,當頭劈下的森冷柴刀格外迅疾,刀鋒瞄準頸項,力道又重又狠,透著一股滿腔殺意凝結為一瞬的劈砍。

“!”

猗窩座瞬間瞳孔驟縮,當即在半空中強行改變了自己胸腹往上的肌肉排布,拚著自己將脖頸處的肌肉頸骨扯斷,“咯啦”兩聲響起,硬生生讓自己的頭顱與脖頸仰成一個正常骨骼所無法達到的扭曲角度,讓自頭頂劈砍而下的柴刀轉向來不及,隻堪堪自鼻梁中段之處橫著斬過,強行躲過了一次頭顱落地。

“……”

金色電光一閃而逝,無雲的夜空中掛著一輪泛紅的圓月,隻聽見“吧嗒”一聲,隨後是沉重的落地聲響,明亮的月光將這片空地上的場景全部照亮,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躺著半截眼珠子憤怒瞪大的半顆腦袋,自鼻梁中段到後腦偏上,猗窩座的上半顆頭顱被硬生生削飛,一旁沉重落地的軀體則是脖頸連接著下半張臉,自鼻梁往上的頭顱不翼而飛,隻有猩紅粘稠的鬼血順著橫截麵源源不斷往下淌,很快就流滿了青白色的脖頸,順著肩頭胸前後背繼續滑落。

“你這家夥……”

猗窩座的半截腦袋加身軀在原地晃了晃,隨後地麵上的半截腦袋死死盯住襲擊他的罪魁禍首,鐫刻著上弦叁字樣的瞳仁因怒意而收縮,聲音壓低,語氣中透著一股勃發的怒意。

“——你這種藏匿起來的家夥,也是鬼殺隊的‘柱’嗎?”

即便他先前也被斬斷過頸骨,對鬼而言要比起腦袋被展開的威脅性大得多,畢竟按照常理來說,被日輪刀斬斷頸骨的鬼會死,而被砍掉半顆腦袋的鬼卻仍舊活著——但是這一次被削飛頭顱,對他而言完全就是另外一種意味。

像是他也曾多次握拳打碎比他位階更高的上弦之貳的頭顱一般,這比起真刀實劍的交戰要來的更帶著一股恥辱的感覺。

像是同他“不吃女人”的執著一般無二,猗窩座也格外抵觸並非堂堂正正戰鬥以外的歪門邪道,偷襲自然被算做在內,結果現在他被被偷襲成功了不說,對方給他造成的傷勢居然接近這種他曾打爛童磨腦袋的同款——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然而更讓他怒火中燒的是,猗窩座的質問卻完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藏匿在樹林中暴起偷襲他的這個家夥,在一擊不中之後,和以往遇到過的獵鬼人完全不同,明明連剛剛圍攻他的三個“柱”也會回應他所說的話,但這個家夥……

分明看起來是個年齡不算大的金發小鬼,麵上掛著看著就煩的懦弱惶恐,但整個人的反應卻是與神色截然相反的忽視與冷漠,似乎根本就沒把他當做堂堂正正戰鬥對象來看待,周身透著一股隻想著怎麽能殺死他的漠視,完全沒有什麽搭理他的意思,看他的眼神和去看什麽樹幹泥土毫無區別,隻帶著思考如何才能用手中柴刀將他橫向劈開的審視。

蔓延著血絲明黃色的瞳仁“滴溜”轉動一下,拋卻外表隻看眼睛的話,冷不丁掃一眼簡直比真正的上弦鬼都驚悚,我妻善逸對這隻鬼究竟對他說了什麽毫不在意,他覺得自己現在很害怕,隻想快點把這家夥殺了,隻有死掉的敵人才能讓他擁有足夠的安全感。

——而且說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隻鬼的聲音的時候,總覺得有一股沒來由的敵視……

我妻善逸也陷入沉思了一瞬。

——挺奇怪的,他對這種聲音也不熟悉啊,怎麽會莫名其妙聽見就想要把這家夥的腦袋快點砍了,有種看到了銀發紅眼的那種感覺,掌心的刀柄蠢蠢欲動,由心而發的殺意也蠢蠢欲動。

……總覺得如果不快點把擁有這個聲音的家夥殺掉,姐姐就會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用動手教學的方式,親自教導他應該如何對待擁有這種特征的敵人——以他自己為教具的那種教導。

——還是盡量快點把這隻鬼殺掉吧。

我妻善逸重新提起柴刀,眼球微微轉動,一眨不眨的瞳仁重新往隻剩下半截腦袋還沒來得及恢複的上弦之鬼那邊看過去,對其的詢問一字不回,隻微微一歪腦袋,額前的金色發絲將大半張臉都打下陰影,隨後又一次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轟鳴的打雷聲再次響起,森森的刀刃又一次勢如破竹,陰涼地再次直奔頸項而去。

——煉獄先生他們砍斷鬼的脖頸一次,沒有將其成功殺死,那麽如果多砍斷幾次呢?

……

所以,當緊追而來的三位“柱”同樣竄出密林趕到的時候,他們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種景象。

“……”

密林中的空地裏,隻看得見一道道飛逝的凜冽電光,整片區域好像成為了高壓電危險區,如同閃爍著雷暴一般不停地亮起金色的電弧,電光每一次閃過都伴隨著一道冰冷的刀光,分明不屬於任何一式呼吸法,但仍舊看上去聲勢浩大,殺傷力極強。

上弦之鬼的半截腦袋還在地上躺著,其身上也掛了好幾處彩,金色電光每一次與上弦之鬼相撞,都會切開一截銅皮鐵骨的筋肉骨骼,分開時再因鬼的強大自愈力而飛速愈合。

但似乎是愈合也並非毫無限製,傷勢越重的地方愈合更加緩慢,上弦鬼殘缺的頭顱仍舊沒有長好,被頻繁切開的傷口的愈合速度也逐漸變慢,因對手的攻擊速度更是快如閃電,像是因為這隻鬼砍掉腦袋殺不死,而在考慮活剮了有沒有用一般,攻擊頻率也格外密集,導致目前上弦之鬼的軀體看起來已經有些恢複不及,力不從心。

三個柱:“……”

——這小子的殺傷力好像有點兒猛啊。

三個柱不約而同沉默了一瞬,隨後下一刻也毫不猶豫上前,將這場戰鬥直接進化成了一場白熱化的“圍剿”。

“我妻少年,你做得很好!”

煉獄杏壽郎中氣十足地誇讚著,隨後果斷提刀揮出一道烈焰一般的斬擊,正麵接住著已經在憤怒的上弦鬼的拳腳,毫不猶豫迎了上去。

“斬殺惡鬼並非你的責任,但你沒有離開這裏,很勇敢!能夠攔住這家夥,很優秀!成功給他造成傷勢,很棒!如果你是鬼殺隊的劍士,我一定會立刻舉薦你成為‘柱’——你已經擁有了身為‘柱’該有的實力與擔當!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與之一同發起攻擊的,還有麵色冷凝的富岡義勇和時透無一郎,後者在掠過我妻善逸身邊時,像是隨口一提般,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保護好你的哥哥”。

不屬於鬼殺隊的劍士並沒有拚上性命殺死惡鬼的義務,而他們三個柱也足以應付一隻上弦的鬼,所以在時透無一郎看來,這座山裏並非沒有其他威脅,上弦之間說不定會存在什麽交流的渠道,這個金色家夥最該做的事情就是保護同胞的兄長,畢竟他的兄長很顯然比起他要弱上不少。

同胞的親人自然是極為重要的存在,平心而論,即便理智判斷殺死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時透無一郎也會有不合時宜的想法——他是想要看到這一對雙子全部安穩活著的。

但很顯然他也沒想到,這個實力足夠強的雙子中的弟弟跑過來也就算了,空地另一端窸窸窣窣聲響起,和這個金毛弟弟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也從樹叢中鑽了出來,整個人不敢靠近他們的戰場,隻能戰戰兢兢抱著自己的日輪刀往這邊看。

——這兩個家夥怎麽都沒走啊?!

“他的恢複能力已經沒有先前的速度,如果我們配合得當,是可以拖延到天亮的。”

富岡義勇麵無表情開口:

“前提是阻止他在天亮前逃脫。”

在砍斷脖頸仍舊無法殺死這隻鬼的條件下,也的確隻剩下拖延到太陽出來這一個方法,但他們出發時是黃昏,即便經過趕路與一輪戰鬥,此時也仍舊是明月高懸的夜晚,距離日出仍舊遙遙無期。

與上弦鬼的對戰自然不可能毫發無傷,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些見血的傷勢,人類的恢複力與鬼而言微弱到極點,且與鬼不同,人的體力精力也有限——就算是他們目前占據優勢,也真的能確定拖延到天亮嗎?

“那,那個……”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沒被關注的,偷偷從樹叢間鑽出來的鬼殺隊我妻善逸突然戰戰兢兢開口,他頭上扣著另一個自己剛剛扔給他的金色耳機,麵色驚慌又畏懼,在開口吸引到一點兒注意力的時候,才小心翼翼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那個鬼的身邊好像有其它聲音啊……”

剛用拳頭抵開一振日輪刀的猗窩座抽出一絲精力,已經生長出大半的頭顱上鑲嵌著一顆還沒徹底長好的眼睛,往傳來聲音的方向一瞥,隨後嗤之以鼻道:

“歪門邪道的下作手段,我不會上當的。”

他的身邊除了正在圍攻他的鬼殺隊“柱”之外,哪裏還有別人?試圖用這種方式轉移他的注意力,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磊落的手段。

猗窩座的話音剛一落下,像是先前場景的一比一複刻一般,一道凜冽的金色電光再次閃過,這一次沒來得及躲避,他的整顆還沒恢複完畢的頭顱順著被砍斷的力道栽了下去。

“沒用的!這就是‘鬼’這種完美生物的優勢,我們不畏懼受傷和疾病,甚至到現在,我已經不會因為被砍斷脖子而死亡!”

滾落在地上的頭顱仍舊在呼嚷著:

“隻有成為鬼,才是最完美的生物,人類孱弱的肉體限製住了武道的發展,是劣等的——”

他話還沒說完,剛剛又一刀砍了他腦袋的我妻家善逸也麵露猶疑起來,語氣中帶著畏懼,遲疑道:

“我也聽見了,是好奇怪的聲音,有點可怕,分明什麽也看不到,但是好像有幽靈一樣的東西在呼喊什麽……應該是在叫你吧?”